惭愧阇黎饭后钟
惭愧阇黎饭后钟
作者:王虎华
惭愧黎饭后钟
上堂已了各西东,
惭愧阇黎饭后钟。
三十年来尘扑面,
如今始得碧纱笼。
石塔寺在扬州城应属妇孺皆知,王播“饭后钟”的故事也差不多家喻户晓。如今石塔寺留下的遗迹有二,一是立于马路中心的石塔,一是路北的楠木藏经楼。二物虽都曾经过搬迁和大修,但毕竟是我们追寻石塔寺及其有关人物故事的物化载体,弥足珍贵。
石塔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晋代,当时名叫蒙因显庆禅院,地址也远在西边。南朝宋文帝时改名慧照寺,又名惠照寺、惠昭寺。唐玄宗时改名为安国寺,肃宗时又改名为木兰院。唐文宗开成三年(838),获古佛舍利,建石塔供奉,寺庙也叫做石塔寺。王播卒于830年,也就是说,他在世时还没有石塔,寺名为木兰院,而且远在唐城西门外。石塔于南宋绍定年间倒塌重建,嘉熙年间(1237-1240)被移至城内浮山观之西,即现在所在的地方。咸丰三年,石塔寺毁于太平军战火,只余石塔和戒台。后来寺庙又有恢复,建国后先后用作部队仓库、邗江县招待所,最后只剩下了石塔和藏经楼了。“文化大革命”中,石塔上所有精雕佛像的面部都被砸毁。1979年拓建石塔路时,石塔被保护在路中央,堪称扬州城的一个城标。
一座寺庙名声的大小,几乎决定于与它相关的名僧与名人。石塔寺不乏名僧,明清有三昧、抚生,当代有松涛、印波,但他们却远没有唐代名人王播及其“饭后钟”的故事影响巨大而深远。
王播祖籍太原,父亲王恕在扬州大都督府任仓曹参军,是个在瓜洲管粮仓的小官,因而全家在瓜洲定居。父亲死后,家境窘困,王播为减轻家里负担,便请父亲生前挚友介绍,到木兰院寄居读书。王播与和尚一同吃饭,听见钟声就去斋堂,吃了就走。长此以往,和尚们就有些嫌他。一天,王播听见钟声去了斋堂,和尚们却都已吃过了。原来是和尚捉弄了他,“饭前钟”变成了“饭后钟”,王的尴尬抱怨可想而知。后来,王播发迹当上了淮南节度使,来到扬州上任。他重访木兰院,出现了戏剧性的场面,他当年写在墙上的诗句已被碧纱笼罩。百感交集之际,王播作诗《题惠昭寺木兰院二首》。其一为:“三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如今再到经行处,老树无花僧白头。”其二即为本文开头所引。
这两首诗的对比是强烈的。当年,木兰花发,寺院新修;如今,树老无花,僧已白头。看来木兰院是有些败落了。可是,三十年前王播写在墙上的字居然还在,而且碧纱笼罩,奉为至宝。怎不令王大人感慨系之。关于这两首诗的写作过程,有不同说法。
很多人说是当年王播没吃上饭,回到居室便在墙上写了两句诗:“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三十年后旧地重游,又续写了后两句,并另作了一首,成为两首七绝。清人盛观潮便持此说:“诗留两句,字画分明,纱护几重,尘埃扫涤。”(《碧纱笼赋》)另一些人不这样看,他们的理由出自《太平广记》:“唐王播少孤贫,尝客扬州惠照寺木兰院,随僧斋食。后厌怠,乃斋罢而后击钟。后二纪,播自重位,出镇是邦,因访旧游。向之题名,皆以碧纱罩其诗。”据此认为碧纱笼罩的是其他题名,而王的两首诗是一口气写就的。
王播“饭后钟”的故事,成为后世议论的一大话题。宋代苏轼任扬州知州时,曾作《石塔寺》一诗说:“饥眼眩东西,诗肠忘早晏。虽知灯是火,不悟钟非饭。山僧异漂母,但可供一莞。何为二十年,记忆作此讪?斋厨养若人,无益只贻患。乃知饭后钟,阇黎盖具眼。”对王播富贵后题诗嘲讽寺僧的做法提出批评。不过苏轼在诗序说明:“世传王播饭后钟诗,盖扬州石塔寺事也。相传如此,戏作此诗。”对事对诗,并不十分肯定。
清代学者阮元在《碧纱笼石刻跋》中说:“王敬公(王播)之才之遇,岂阇黎所能预识,为之笼碧纱亦已至矣,而犹以诗愧之,偏矣。敬公相业诚有可讥,然其浚扬州大渠利转运,以盐铁济军国之需,亦不为无功。坡公(苏轼)以阇黎为具眼,亦过激之论也。”阮氏对王、苏均有批评,且从王诗说到王的为人,所言颇为冷静公允。
平心而论,王播历经世态炎凉,旧地重游,写诗抒发感慨,并不为过。问题是他为官不廉,搜刮太甚,功不抵过,名声很坏,以至遭世人嫌恶。如果说他昔日因贫穷而遭木兰院僧人嫌恶,确实令人同情的话,那么,他最后的千夫所指,则完全因为他横征暴敛,敲骨吸髓,咎由自取。王播先贫后贪,变本加厉,终遭唾弃,“饭后钟”的故事可谓意义深远。其实要是换了别的人,写两首有感而发的诗,即使偏颇,也不会有多少人计较。王播的诗被议论千年,说到底还是其人害了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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