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图镇馆之宝:《赵城金藏》媲美《四库全书》
国图镇馆之宝:《赵城金藏》媲美《四库全书》
在北京国家图书馆新馆的一间藏书库里,一排排书柜比肩而立,里面的卷轴码放齐整。不论春夏秋冬,室内温度始终保持在20摄氏度,淡淡的书香弥漫。
这里珍藏的是一部长达4813卷的金代汉文大藏经《赵城金藏》,它名列国图四大镇馆之宝,与之比肩的是《永乐大典》、《敦煌遗书》和《四库全书》。但与后三者相比,《赵城金藏》现于乱世,经历过更多的颠沛流离。从它被发现那天起,就注定了一段颇不平静的身世传奇。
佛经现世,多方闻风而动
1933年,山西平胜府赵城县广胜寺迎来一位风尘仆仆的高僧。来人在佛教界素有名望,人称范成法师。此时,范成法师已经在陕西、山西两地的名山古刹间往来数月有余。
范成法师不辞辛劳徒步行脚,是受了上海的影印藏经会所托,查访藏经旧本,好为即将付梓开印的宋版藏经补全残卷。就在地僻人稀的广胜寺里,范成法师意外地找到了12个藏经柜,里面竟然珍藏着5000多卷汉文经卷。
虽然纸卷泛黄、尘秽封积,但字迹清晰可辨。范成法师查点发现,这些经卷每版一面二十三行,每行十四字,字体极为古朴。其中印有宋景祐二年(公元1035年)的跋文,捐资刻印的信士。刻版之始,或为五代末年,而刻竣印经,极可能是在金代。
范成法师喜出望外,他精通佛家典籍,但这种版本却从未见过,甚至在各种记载中也未见端倪。由于不为世人所知,这部藏经反倒较为完整地保存下来。范成法师从中找到了不少元明以前佚失的经论原文。
消息很快传开,引起不小轰动,津沪各报将此事称为“向所未知,而近日始发现”,“中外人士连袂摄履往赵城探讨者不绝”。小小的广胜寺名噪一时。其实,这部佛经只是长期未被外人所知而已,在当地流传的民间故事里很容易找到它的踪影。
相传,金代潞州长子县百姓崔法珍,自幼眼疾,父亲崔进带她四处求医不成。一天,父女两人来到广胜寺,住持和尚给了一些药丸,让回去之后,每天吃一粒,连吃14天,到了第15天,崔法珍的眼疾痊愈。从此,崔法珍便立下宏志、许下心愿:一定要为佛门做出贡献,哪怕穷尽毕生力量。
崔法珍长大成人以后,便开始“还愿”——用毕生精力为佛门做事。她“断臂化缘”,用自残的方式来感动善男信女,先后在山西、陕西等地化缘筹措资金,然后以北宋《开宝大藏经》为底本,雕刻佛经,前后历时30年。
据史书记载,《开宝大藏经》正是我国第一部木刻大藏经,刻印于北宋时期,内中收录了唐僧玄奘法师从印度取回的佛经。然而岁月沧桑,千百年后,流传下来的大藏经多有残缺,难窥原貌。广胜寺保存的这部大藏经便成了稀世孤本,自然异常珍贵。
范成法师在广胜寺呆了5个多月,才将所存经卷基本整理完毕。他还遍访附近村落,购回300多轴散失在民间的散卷。因为这部佛经雕刻于金代,藏于山西省赵城县广胜寺内,世人称为《赵城金藏》。
范成法师离开之后,我国著名佛学家欧阳竟无于1934年遣弟子蒋唯心前往广胜寺进一步考察。蒋唯心经过40多天的研究,编定《赵城金藏》简目,写成一万五千多字的《金藏雕印始末考》一文。蒋文刊发以后,广胜寺珍藏的《赵城金藏》更加受到国内外学术界和佛教界的高度重视,也由此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佛经争夺战。
日寇觊觎,市尺一银元买国宝
这是一座千年古寺,据传始建于东汉建和元年,距今1862年。广胜寺位于霍山南麓,又分为上寺和下寺,下寺位于霍山脚下,上寺则在半山腰上,各自独立,自成一体,通过盘山公路相连。从下寺出发,大约三四分钟车程,可以到达上寺。岁末隆冬,山间的游人和香客寥寥无几,但这无妨名刹古寺的肃穆庄严。
《赵城金藏》原本存放在广胜寺下寺。在它被范成法师发现以前,曾遭受过一定程度的破坏。当时,下寺的僧人不理佛事,寺院荒芜,少人管理,庙产遭劫。附近村民、游人随便出入,藏经柜子也经常敞开,想取者自由取用。有些人拿了经卷回去糊窗户和贴墙壁,也有些人拿了经卷挂在家门口“辟邪”,还有些人因家人生病,拿了经卷回家烧了做“药引子”,更有甚者拿了经卷去卖钱。寺院一位得道高僧闻知此事,赶紧把《赵城金藏》搬到广胜寺上寺的弥陀殿,加以保护。范成法师发现经藏时,经藏尚存5000余卷。而事实上,全版应该将近7000卷。
1936年,赵城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隶属日本东方文化研究所,借着考察的名义直奔广胜寺而来。面对僧众,此人倒也爽快,三言两语直奔主题。他提出收买《金藏》,开价22万银元。结果遭到了广胜寺僧人以及护法居士的断然拒绝。
日本人贼心不死。过了一阵子,又有日本僧人专程来拜访广胜寺,目的当然还是《金藏》。这一回,开出的价码更是高得吓人:每市尺1银元。5000多卷经文,全部铺开,那该有多少尺呀。不过,当时也没有机会测量,因为广胜寺根本不愿卖。人们已经了解到了经藏无法估量的价值,况且,将国宝卖给日本人,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
但是,情势急转直下。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两个月后,山西雁北地区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半年后,日军已经占领了赵城、洪洞等县。
广胜寺正处于日军占领区。日军的一个中队在赵城县城驻扎,距离寺院西北15公里,而寺院西南15公里外的洪洞县则驻扎着一个日军大队。南面的苏堡铺也有日本兵,那里距离广胜寺有7公里。霍山脚下的道觉村一个日军驻点离寺院更只有2公里。虎狼环伺。僧人们深知,日本方面对《金藏》觊觎已久,国宝命运堪忧。
那个时候,广胜寺的住持是一位得道高僧,人称力空法师。当初,力主把《金藏》从下寺转移到上寺看护的人,正是这位力空法师。就在力空法师为日军包围下《赵城金藏》的安危而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名叫张奇玉的人跑来给他传了一个口讯。
两拒转移,走了蒋介石又来阎锡山
这个张奇玉其实是赵城县的一位绅士,在当地颇有名望。他也希望力空法师把经卷交出来,但不是交给他,而是交给国民党军第14军军长李默庵。当时,国民党军第14军奉命驻防晋南,而军长李默庵就住在张奇玉的家里。
张奇玉所转达的,其实是国民党方面的意思。他对力空说,李默庵军长奉蒋委员长之命,为了保护好经卷,准备将经卷运往西安,而李军长已经准备好火车车皮,要求寺院方面尽快整理、转运。
按理说,这是中央政府的命令,理由出自民族大义,听上去也言之凿凿。但是,力空法师却犹豫了。
民国初期,一些僧侣勾结不法之徒,将广胜寺的一幅元代壁画盗卖给美国商人,曾在社会上引起较大反响,寺院当家人也遭到过来自各方的诟病。而这次李默庵突然提出要将寺院的经卷运走,力空法师必然心有顾虑,而且他从心眼儿里也不信任蒋介石及其军队。
但又不好正面拒绝李默庵,于是力空法师找了个理由说:经卷属于赵城县保存的中华瑰宝、佛教经典,不是某个人私物,不能作主。但李默庵不甘心,既然力空法师说自己做不了主,他便召集了赵城地方官员、当地绅士、寺院住持等人再次商议经卷转运事宜。
谁知,众人并不配合,反而直言不讳地提出了一个让李军长难于回答的难题——如果西安沦陷,能确保经卷无虞吗?
李默庵只好说,如果西安紧急,经卷再往后方转移,可运往重庆。话里话外,毫无底气
当地官员、绅士、寺院僧人见状,进一步紧逼,要求李军长打出保票——中央军是否能够保证经卷安全。
面对守护国宝的重任,李默庵不敢信口开河乱拍胸脯,他自然无法做出任何确保经卷安全的承诺,此事只好作罢。第二天,力空法师便立刻将几千卷摆在弥陀殿明处的经卷全部转移到上寺塔院的飞虹塔内,放置在塔内三四层暗藏起来,然后用砖将上塔通道门砌死,封存起来。对外宣称《赵城金藏》已经被李默庵军长运走了。
但支走一个蒋介石,又来一个阎锡山。1938年2月7日,83师师长冯钦哉根据阎锡山的旨意,派人来到广胜寺和力空又一次商谈起经卷转运的事情。
据说,力空法师向来人一连提出了好几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往哪儿运?藏什么地方?是否安全可靠?来人告知,将把经卷转移到吉县的大山里去,那里是阎锡山的“克难城”,地势险要,能攻能守,安全可靠,万无一失。
力空法师本来就对把经卷让阎锡山保管不太信任,更对路途上的运输安全顾虑重重。因为当时日本人占领了洪洞、赵城,封锁了南同蒲沿线各县,根本无法将经卷安全运送到阎锡山的“克难城”。
力空最后说,万一在路上遇到不测,这种损失永远都无法弥补。这句话终于吓退了来人。
阎锡山转移《赵城金藏》的动议也搁浅了。
风雨飘摇,终得妥善保管
1945年日寇投降后,此经交当时北方大学保管,北方大学校长范文澜派专人守护,年年晾晒。1949年北平解放后,《赵城金藏》运至北平,移交当时的北平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收藏。《赵城金藏》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由国家拨款的大型古籍整修项目。
1949年4月30日,当4300多卷、9大包《赵城金藏》运抵北平时,人们难过地发现,由于多年保存条件恶劣,多数经卷潮烂断缺,粘连成块,十之五六已经不能打开。国家专门调来4位富有经验的装裱老师傅帮助修复,历时近17年,终于在1965年修复完毕。《赵城金藏》共有6980卷,六千多万字。
今存4000余卷,全世界只此一部,因而被视为稀世瑰宝,与《永乐大典》、《四库全书》、《敦煌遗书》并称国家图书馆四大镇馆之宝。 在《赵城金藏》的故乡,山西博物院馆藏并常设陈展一卷经书,位于博物院三层《佛风遗韵》展厅。
欢迎投稿:lianxiwo@fjdh.cn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