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上古天真论》与老年养生

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的主旋律,我国的卫生保健水平亦得到很大提高。随之而来的是,人们的平均寿命从解放前的35 岁左右,上升到现今的大约70 岁。还有我国的计划生育人口政策,都促使我国正在步入一个老年化的社会。因此,如何“养生”以提高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受到全社会的普遍重视。

中医养生学源远流长,其系统理论体系奠基于《黄帝内经》。而《素问•上古天真论》是《内经》养生学专篇。

“上古天真”,即上古之人保养先天真气以益寿延年。原文称“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上古”早于黄帝时期,而黄帝是生活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黄河流域的氏族部落名称,原文称时人长寿至百岁是不可能的,这是中国古代崇古尊经思想的反映。那么“上古”究竟应该是什么年代呢! 从本篇来看,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不过据《素问•移精变气纶》称上古时期的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则当时的人既无居住之建筑,又无私有制带来的私心杂念,则其年代甚为久远,或可推至旧石器时代晚期,不过经中对人类“天年”、“天寿”超过百岁的认识,还是恰当的。现代学者们观察和研究了动物生长期、成熟期长短及胚胎细胞成长的分裂次数与人类寿命的关系,都得到了类似的推论。

篇中对“上古之人”养生以“尽终其天年”的描述,实际上反映了作者的养生观,而“今时之人”种种“逆于生乐”的表现,则是作者极力反对的,下面让我们分析一下这些提法。

首先“,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能够做到“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法于阴阳”,即取法、顺应自然界的规律。当然“, 法于阴阳”是《内经》理论体系的重要特点,深受当时流行的阴阳家思想的影响。怎样“法于阴阳”以养生呢?《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从生活起居和精神意志方面讲了春、夏、秋、冬的养生大法,可算是本篇最好的注解与补充。从今天看来,老年人在不同季节调整自己的生活规律,也是很有意义的。春夏阳光充足,老年人应多进行户外活动,其中“日光浴”即“晒太阳”,便不失养生妙法,因为阳光中的红外线可促进血液循环和全身新陈代谢;紫外线能使皮肤里的麦角固醇转变为维生素D 预防骨质疏松。另外,紫外线亦有很强的杀菌能力。而在冬季,老年人则不宜进行日光浴,因为裸露后易感冒,可在中午前后打开窗,让阳光直射室内接触皮肤。

“和于术数”即恰当运用各种修身养性之术。在这一点上,老年人是有共识的,经常可以看到小区里、公园中老年人晨起散步、慢跑、打太极拳、扭秧歌等。事实上,如跑步、按摩等“术数”在冠心病、骨关节病等疾病的预防、治疗和康复过程中起到的作用,往往能起到药物所不能及的效果。

“食饮有节”非常重要。欧美国家的人膳食结构中蛋白质和脂肪含量偏高,其冠心病的发病率高于我国。老年人的基础代谢降低,活动亦较青壮年少,故热量摄取宜低。饮食以清淡为好,高热量饮食会引起发胖,而肥胖是很多疾病的诱因和催化剂。比如肥胖者的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脑血管病发病率均较瘦人高,还易并发胆石症、脂肪肝等。肥胖者下肢负担较重,还易发生骨关节炎。当然,营养不良亦可致病,但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主要还是防止“饮食自倍”(《素问•痹论》) 和“高粱厚味”(《素问•生气温天论》) 。另外,老年人要注意营养均衡“, 谨和五味”《( 素问•生气通天论》) 。现代营养学家主张,老年人的正确饮食习惯,概括地说,就是低热量、低脂肪、低糖类、充足的蛋白质和维生素,以及适当的无机盐类。

“起居有常”是指作息有规律。生物钟学说认为,一切疾病的基础都是节律异常。现代人的生活内容越来越丰富多彩,远非古时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比,因此更应注意生活起居要有规律,在睡眠、饮食和运动诸要素上都应择时而作、持之以恒。睡眠规律紊乱易致神经衰弱,夜间进餐易致肥胖,食后应稍微活动。老年人每日休息的次数和时间应增加,除午睡以外,也可上、下午小睡片刻。

“不妄作劳”尤其对老年人更有意义。老年人各系统细胞衰退,动脉硬化,造成供血、供氧减少,因此特别要注意劳逸结合,无论是脑力、体力活动,均应适度。

以上是养生真谛,那么哪些因素不利于益寿延年,导致“今时之人半百而衰”呢? 首当其冲的便是“以酒为浆”,嗜酒之危害,古人已清楚地认识到。古代酒类有“汤液”(清稀醇美的酒类) 、“醪醴”(甘甜稠浊的酒类) 之分(《素问•汤液醪醴论》) ,今天人们接触最多的当数啤酒、葡萄酒、白酒,啤酒中仅含3～5 %的酒精,少量饮用,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却能获得营养如维生素B、酵母、蛋白质和糖类,并能增进食欲,促进消化,但多饮易致肥胖,如饮酒而不吃或少吃其他食物,还会造成营养失衡。葡萄酒酒精含量不高,少饮亦无害处,而白酒含酒精量较高,要特别注意稀饮、少饮。

另外“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均是“不知持满”的表现,反映了《内经》养生注重精气的思想。《内经》的养生学思想受到古代房中学派的影响是无疑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的“七损八益”即见于出土的古文献,实是古代行房之术。中医养生的保养肾精思想,则皆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和下文的“恬忄炎虚无”、“精神内守”分别从正反两方面讲了养生对情志调摄的要求。《论语•为政》曰:“五十而知天命”,老年人历经人情世故的磨练,理应豁达、乐观。虽然应“老有所为”,但更有强调“老有所养”,不可耽于忧患,争强好胜,斤斤计较,大喜大悲。俗语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确为经验之谈。现代心身医学证实了许多疾病的发生都和不良的心理因素有密切关系。而保持乐观的精神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等,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老年人自乐怡情以颐养天年,实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养生应“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意为养生应根据不同时令的特点躲避外邪,强调预防疾病。西德老年医学家法兰克教授曾提到,根据他的调查,人们不存在生理性死亡,老年人未尽天年都是疾病所造成的。当然，《内经》的虚邪贼风强调外感邪气,患有某些慢性疾病的老年人尤应注意预防外感诱使疾病发作,如慢支、哮喘患者在冬季要谨防感冒。当今心脑血管疾病、恶性肿瘤、糖尿病等成为危害老年人健康的主要原因,老年人应从心理、生活方式等多方面预防这些疾病的发生和进展。

人体衰老的原因在于“肾气衰”,则养生的一个基本原则为保养肾精,凡违逆四时阴阳,则“伐其本,坏其真,”(《素问•四气调神大论》) 耗伤精气;饮食失节则“阴之五宫,伤在五味,”(《素问•生气通天论》)；情志失调,则导致“阴气”“躁则消亡”(《素问•痹论》) 。可见,保养肾精的原则体现在养生的诸多方法上,当今,“填精补髓”的中成药不少,老年人应慎重对待,虚则补之,如无是证,不可妄用补法。

“寿敝天地,无有终时”等属离奇之说而不可取,养生是为了延年益寿,提高生活质量,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又“呼吸精气,独立守神”属气功吐纳之法,“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又似与特异功能有关。气功作为我国传统的保健方法,对防病治病确有作用。但近年来许多人以气功之名行伪科学、邪教之实,则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