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对文明演变的影响

——在第二届海峡论坛“闽台佛教文化交流研讨会”上的致词

（2010年6月19日）

学诚

　　台湾佛教，总体来讲，经历了三个时期：1）明清时期（1662～1895）；2）日据时期（1895～1945）；3）光复时期（1945～至今）。

　　明清时期的台湾佛教，主要受闽（福建）粤（广东）佛教的影响，形成三个组成部分：1）传统佛教：秉承了大陆丛林佛教的特点，重视早晚课诵，带有农禅遗风、禅净双修的特点，主要对象为出家僧侣。2）斋教：变胎自禅宗，揉杂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主要对象为在家正信佛教徒。3）民间信仰：则为佛道不分、揉杂了浓厚的民间神明崇拜色彩的庶民信仰。由此可见，三个组成部分，各有其侧重点及摄众对象。

　　日据时期的台湾佛教，主要受日本佛教的影响，形成了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1）旧惯温存期（1895～1914）：在这一时期，由于日本殖民统治者初来乍到，对于台湾人民的宗教信仰还不清楚，因而采取的一种尊重、包容台湾旧有宗教信仰的态度。在这一时期，也形成了影响台湾本土佛教至深的佛教四（或五）大法脉：灵泉禅寺、法云寺、凌云禅寺、开元寺、超峰寺，其中前两者隶属于日本曹洞宗派下，而后三者隶属于日本临济宗妙心寺派下。2）宗教调查期（1915～1930）：第一阶段伴随着1915年“西来庵”事件的爆发而结束。该事件以宗教名义，举行了抗日起义活动。尽管起义被镇压，但当局认识到对台湾宗教的放任，极可能会危及到当局的稳定，从而开始进行了全岛的宗教调查，故属宗教调查期。3）日本佛教渗透期（1931～1945）：1931年九一八事件之后，日本开始对台湾宗教进行积极改造，并开始了所谓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及“皇民化运动”，使台湾佛教逐渐脱离旧信仰，并将之转移到尊崇皇室、神社信仰、皇民信仰上。

　　光复时期的台湾佛教，主要受江（江苏）浙（浙江）佛教的影响。台湾光复之后，尤其是1949年以后，一大批大陆尤其是来自江浙的僧侣来到台湾，对带有日本遗风的台湾佛教进行了全盘的改造，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针对出家众的传戒；二是针对知识青年的大专佛学社团；三是与基督教、一贯道的诤辩。通过这些改造活动，使台湾佛教又逐渐恢复了正统，厘清了法脉，并在1987年解严后，陆续发展出了台湾新的四大法派：高雄佛光山、台北法鼓山、南投中台山、花莲慈济功德会，这些法派大都以“人间佛教”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对佛教在世界的传播也贡献甚巨。

　　粗略总结一下，不难发现，台湾佛教发展的每个时期，莫不受到来自大陆（明清时期为闽粤佛教、光复时期为江浙佛教）和日本佛教的影响，而日本佛教的源头也是在大陆。台湾和日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岛屿。这也让人想起位于印度南端同是岛屿的斯里兰卡，其国民的宗教信仰，也主要受到来自南亚次大陆——印度的影响。目前还没有更进一步去研究其他岛屿的宗教信仰或文化的发展状况，但台湾、日本、斯里兰卡等几个地方共同特征，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感觉：岛屿国家或地区，因其固有的文化根底不深，相对比较容易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甚至完全被同化；而大陆（或次大陆）国家，比如中国、印度（南亚次大陆）、西亚（包括伊朗高原、阿拉伯半岛、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小亚细亚半岛）等地，由于固有的文化根底很深，一般来讲，就很难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或者很容易吸收外来文化，从而成为本土文化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一类典型的半岛国家，比如希腊（巴尔干半岛）、罗马（亚平宁半岛）、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其状况则处于岛屿国家和大陆国家之间，首先它们都有自身的文化传统，同时对于外来的文化传统也能够比较容易吸收，但吸收以后产生的新的文化，实际上含有了本土文化及外来文化两种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