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年轻的经石

　　古老而年轻的经石

　　走在莽莽的青藏高原上，你经常会看到用刻有经文和佛像的石城彻成的石墙或石堆。人们把那些刻有经文、祈愿文或佛像的石头统称为经石。在岩石上作画、刻字，是人类幼年时期记录生活和思想的一种方式。在青藏高原，新石器时期就有岩画，关于宗教内容的石刻，早在佛教传入之前，就有了以藏族原始宗教——苯教教义为内容的经石。在西茂人林芝地区还发现了反映藏族历史的石刻，7世纪时藏王松赞干布的大臣鲁东赞拟定的法律文典，也被刻在石上永久保存。

　　当佛教传入藏族社会后，大量的佛 和佛像被刻在石头上，以求永恒的存在。笔者在青海省玉树县东南25公里的巴塘草原，看到唐贞观十二年，文成公主进藏时令人用汉藏两种文字刻在石崖之上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和大日如来佛及八大近持弟子像。我们现在时常见到的以藏传佛教为内容的石刻宗教艺术品——经石，是公元8世纪时藏王赤松德赞兴修桑耶寺，佛教在藏区得以推广后才广泛流传于民间的。

　　信仰藏传佛教的人们认为，刻有佛经和佛像的经石有镇魔祛邪的作用，因此常在危险的地方将经石按不同形状垒放起来，以祈求禳退驱逐邪气，福佑平安。例如，在崎岖的山路，急流的河边，摇摇欲坠的悬浮桥头，在塌方或其它地势险峻的地方，附近都放有经石。甚至有些形状奇特导异的岩石，如形状像猪头、像蛇、或者像一个张开的大嘴的岩石，藏族人也认为这些岩石不吉利，要在这些岩石附近放置经石。

　　禳除险象并不是人们雕刻和旋转经石的唯一目的。藏族认为，在路两旁竖起经石，还可以帮助行人寄托思想感情，逢凶化吉，克服意想不到的困难，可以让行人感到精神清爽，意识一佛法而不至于思绪纷乱。

　　藏族人刻放经石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给修行者以方便。他们认为给经石嗑长头或者绕经石堆转经是修行积德的一种方式。放置这类经石最理想的位置是神山的山顶，道路的中央或两侧，以及寺院附近便于祈祷者修行还愿的地方。笔者在青藏高原旅行时，常看到信教群众手里转着嘛呢轮，口中念着祈愿的经文，按顺时针方向围绕着经石堆或神山、圣湖行走祷告。有些人甚至绕着经石磕长头，一步一叩首，十分虔诚。还有，在许多人都去背水的河边也会有经石堆，妇女们背水时会绕经石堆，转一圈就相当于念育了一遍所有经石上的经文，这样做既不影响劳作，又可祈祷还愿。

　　经石除摆放在上面提到的地方以外，在藏族的“墓地”——焚化尸体的火葬场或天葬台附近，也堆放大量的经石。这类经石上大多刻有超度内容的经文或六字真方，是亡者亲属为超度死者灵魂所特意刻制的。

　　经石上一般刻有佛像、佛塔和经文、各种持咒。所刻佛像中最古老的是佛陀，后期还有具有护法神力的其它神灵。笔者所见到的最常见的是佛陀像、文殊师利、观世音菩萨及各种度母。佛塔的图形会经常刻在经石上，和藏区常见的佛塔一样，经石上所刻的塔也主要是“菩提塔”、“天降塔”和“门塔”的图案。经石上所刻的经文多是从佛教经典中摘录下来的。最常见的经石内容则是六字真言。六字真言，即“奄嘛 呢叭咪哞”，简称“嘛呢”，是藏传佛教密宗莲花产怙主观世音菩萨的根本真言。藏传佛教认为，我国藏区是观世音燕萨加持教化之地，观音及其化身度母为身之主要所依，六字真言为语之主要所依，称六字真方具有无量三昧法门和微妙不可思议之功德，若此真言着于身，触于手，藏于家，收于门，刻于石，皆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人们把刻有六字真言的石头称为“嘛呢石”，且雕刻十分精美，有的还饰有佛塔和各种吉祥物。

　　在藏传佛教地区，雕刻经石或堆放经石是修行积德、祈祷还愿的一种方式。健康的人向经石堆旋转经石是一种祈祷，祈愿健长寿和幸福生活。家中要是有人生病，家人们要在喇嘛 的指导下雕刻或凤买刻有长寿经的经石。堆放在经石堆中，以此来驱农病魔，祝愿病人早日康复。要是有人去世，家人会按死者的年龄或其它一些特定的数字，如一百、一千、一万、十万等向经石堆摆放嘛呢石，祷告亡灵，希望死者能早日升入天堂或转世人间。人们放置经石时，常请活佛或阿卡加持、念经，并撒上青稞、大米等吉祥物。这样做会使经石更加圣洁。

　　人们堆放经石的地点常常是因定不变的。因此，年积月累，许我经石堆的规模是相当大的。青海省玉树县新寨村，有现存世界上最大的经石堆，其经石数量已有上亿块，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新寨经石堆，已被收入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

　　在藏区，雕刻经石的艺人除了寺院培养的以外，民间还有许多世代相传艺人。他们传授技艺不像内地过去许多手工艺人那样有严格的限制，他们在家族内可以广泛学习。有一些艺人世代靠雕刻经石为生。因为人们在刻经石时并不留下任何碑铭，所以在缺少资料的情况下，它们的年代很难确定，不过显得十分古老。但是，古老而珍贵的经石已经越来越少了。一些寺院甚至把历史悠久、工艺精湛的经石作为镇寺之宝珍藏起来。笔者在青海省班玛县的江日堂寺院就看到当地僧俗把一尊一米多高，头部残缺的千手千眼观音浮雕像视为圣物供奉。

　　虽然羊皮、绢布、纸张等绘画书写的载体早已在藏区广泛流传使用，甚至现代化的个人电脑已在有些寺院中开始使用，以记录和保存经文，但是藏族群众仍然虔诚地认为经石可以永存不灭，他们在吃力地往石头上一錾一錾地记录自己的情思与祈愿，潜心雕琢着经石。经石这一古老而又年轻的宗教石刻艺术将会延续多久呢?恐怕谁也说不清。但我坚信，收藏和研究数也数不清的各类经石，一定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