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梦赋（散文诗）

　　敦煌梦赋（散文诗）

　　作者：清风

　　一

　　我梦见自己荒诞的成为一个远古兽人

　　在历史纪年的标尺上自由滑动

　　大学的课堂上古文学教授在黑板上游说着原始的文学

　　寥寥几笔画了一位盘古的画像

　　顿时引来了同学们面面相觑的哄堂大笑

　　教授的画笔就是马良扔掉的那枝神奇废笔

　　人头牛身的零部件让教授机械地比划自己

　　吹气为云　汗化作雨　左眼变日　右眼化月

　　彼此起伏的声浪中隐隐约约听得出那是宇宙万物的造主

　　二

　　人文初祖伏羲繁衍生殖的袅袅烟火

　　三皇五帝征服自然虔诚祭祀的腾图

　　说什么那是人类原始的宗教崇拜之路

　　到今天就是冲击进化的一种　孩童幼稚的思想启迪

　　在那哄堂大笑的人中

　　我寻找人类输给我们重叠的胡须

　　我明白祖先的民族竟是一个天神地魔合一的国度

　　三

　　一个远古的天梦唤醒了女娲补天与后羿射日的联袂演出

　　一个远古的地梦出土了精卫填海和大禹治水的神奇节目

　　我们的老祖宗总是在儒道佛间隔的小路上徘徊

　　浑身上下散发着泥土雕琢的世俗气息

　　我摸索着仓颉的字磐

　　实实在在为民造福的人都被升格为民族的神尊护符

　　原始的信仰主宰了苦难民族几千年的梦想

　　四

　　我穿越时空的隧道

　　蜕变成一个与天神与黄帝争执的共工

　　我争来抢去仍就是一具泡经沧桑民族的头部

　　它的躯体就是连几岁的孩子也能说出的土夯筑的那条永恒的地图

　　历史的遗风中还夹杂着孟将女姜女那凄惨哀怨的痛哭

　　那时断时续的残垣断壁间

　　呼啸着汉民族与五胡民族兵戎相见后和睦相处的变色情侣

　　我从祖黄靡下的脚印间偷偷窥探

　　一把龙骨做成的交椅　一域神鸟守护的玉殿

　　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倾诉一个民族千年的亲仇杀戮

　　五

　　我的泪珠滴情不自禁在历史的面孔上弹成两首沧桑的河曲

　　一条是黄河　默默地漂浮着祖国

　　一条是长江　暗暗地深藏着父母

　　我也会让罪恶的鲜血在刀光箭影的刻痕中丧尽鲜红的颜色

　　我以为值得骄傲的应该是见证了血腥屠戮与白骨累累的两条河

　　一条是黄河　流动着祖黄遗传给祖国精深博大的动脉

　　一条是长江　汇聚着初祖母亲传种接代的涓涓静脉

　　意志在历史的经线上悄然推动着沧桑变迁民族

　　信仰在历史的纬线上澎湃凝聚着统一繁荣部族

　　这种意志与信仰却刻写在一个神秘的沙海连天的中国西部

　　我狂热的情绪在我的嘴边重新过滤

　　如果说长城是一个文明民族留给后人僵硬的裸露历史

　　那么石窟就是一个智慧民族灵动生活跳动的延续

　　三

　　我的想象已划破砂石岩壁　穿越浩荡时光

　　五颜六色的石砾间也许静静的躺着流矢如雨的古战场

　　班驳脱落的古迹上也许脉脉的流着通向西天的古籁音响

　　我仿佛听到了叮叮当当锤子声　咣咣啷啷的凿子声

　　更有吱吱呀呀的锯木声　悉悉索索的作画声

　　那是一个文明民族在抒写一个融合民族永不磨灭的篇章

　　我朝花夕拾　打造一个莫高窟华丽的包装

　　我在敦煌茫茫戈壁上寻找一个美丽的瞳孔

　　那是母亲沉睡后被列强蹂躏过的痛苦的眼球

　　印着祖国漫长历史风景的最大墙壁的图书馆藏

　　四

　　我不敢想象跨越的时空竟是如此的狭长

　　千年不停的敲打

　　打出了一个神秘博大的敦煌

　　让几乎所有古代中国西域的历史

　　在敦煌工匠的指尖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痕迹的芳香

　　我在羌笛的悠悠声中嗅出古丝绸之路繁荣沧桑

　　商人军人　文人墨客　使节僧侣　马贼刀客

　　在这里留下包涵融和气息的深深浅浅的脚印早已闻风逃亡

　　我看见了张骞和班超出使西域时叮呤作响的驮队

　　也碰到了李广与霍去病千军万马的铁蹄扫荡

　　那是一个优秀民族文明繁荣强大的象征长廊

　　五

　　嶙峋的三危山披满一个辉煌民族留下的晶莹剔透的繁星月影

　　高深莫测的佛教　旷世绝伦的绘画

　　一个强盛民族大融合留下的新鲜血液摇篮

　　我在大汉　塞种　月氏　匈奴　吐蕃人杂居的大都市里畅游

　　浩如烟海的经卷载着络绎不绝的佛学大师

　　从异域跨越昆仑迂回珠峰超度回归一种大慈大悲的文明涅槃

　　六

　　我眼前满是飞舞的六月雪花

　　散花和吹笙的飞天早已逃出天王把持的洞窟

　　我伸开双臂　手掌里落满洁白的花絮

　　一个歌伎将琵琶举过肩轻轻弹响那龟兹震响飞荡的琴乐

　　在漫漫的荒野上飘飞起舞又似在茫茫宇宙里轻歌漫舞

　　唐玄奘从印度凯旋的贝叶经佛窟

　　回肠荡气地传递着波斯绝伦的古铜乐

　　叮叮咚咚那是夹杂着西亚鼓乐旋起的凉州歌舞

　　十个世纪的开凿　十个世纪的打胎

　　十个世纪的雕塑　十个世纪的绘画

　　十个世纪的抒写　十个世纪的记录

　　敦煌的建造历史是漫长的比起长城的历史

　　那是一层一层画师手纹的重叠与组合的壮举

　　七

　　我每次飘进敦煌的上空踏进莫高窟圣境

　　都会把自己加入到一个美丽的传说

　　看到了千佛就看到了那滋润灵魂圣洁的金色佛光

　　生怕惊扰了宁静梦幻　玷污了神圣净土

　　内心的激昂和胆怯　渺小与卑微

　　在我心底里总是打着不和谐的节拍　显得非常笨拙

　　我很敬佩一个人也是一个神更是一个佛

　　开启一个伟大文明之窗的和尚乐樽

　　一只破碗的能耐

　　一个拐杖的力量

　　一本梵文经执着

　　赢得了佛陀的微笑与灵慧的佛光圣火

　　就象是一座海市蜃楼在三危山圣境中冉冉升起

　　八

　　我的身体沾满了佛的金片鳞光

　　也许是佛光普照的金辉圈中有万佛朝觐门坊

　　那就是天神与佛的旨意让梵文佛经变成颗颗璀璨明亮的珍珠

　　我在乐樽为浑浊的世界凿开的第一眼智慧的光眼中

　　看到陶渊明正在南朝偏安的玄言诗中呀呀学语

　　等他跳出了宫廷糜烂艳舞诗情的围墙

　　早已等候的是超尘脱俗　返朴归真　品味自然

　　行云流水的方块汉字正被王羲之净化成绝世无双的妍美字体

　　画师工匠用投鞭断流豪迈去创造一种风声鹤唳的艺术战场

　　我总是认为莫高窟不是一种自然风景的宣泄

　　而是对一个东方文明古国历史文化的立体记忆回放

　　九

　　从窟洞中透射出的屡屡轻盈飘洒的古色清香

　　仿佛置身于吴带当风的歌舞隋唐

　　我发现飞天灵动的塑像在茫茫的宇宙里摇曳飘荡

　　艳丽的色彩牵动飞扬的线条就是画师对理想天国抒情诗行

　　释迦牟尼　菩提树　佛　菩萨　比丘尼　力士

　　是一个特定的佛学公式

　　总寻它你就可以进入佛教艺术最悟性的家乡

　　我从释迦牟尼涅槃各族王子举哀图中黯然泪下

　　我看到大中华民族信仰的虔诚和民族的大融合留给的无量启迪

　　每一个洞窟中射出的都是艺术　文化　信仰的气息芬芳

　　十

　　我从历史的三危圣境走来

　　鸣沙山　月牙泉

　　西王母宫　老君庙

　　这的确是佛国圣地与道家天宫的景象

　　也许是有佛道相容的境界灵犀相通的地方

　　一座沙山

　　一湾清月

　　流沙与清泉相依相伴相牵相拥

　　这是大自然赐予敦煌的独一无二的天籁音响

　　十一

　　一个震撼世界目光的藏经洞

　　一百多年前遭遇了苦难的洗劫

　　那是一个闭着睡眼的民族　痛心的悲凉

　　清楚中国历史的人也许不会责怪

　　一个无权无势而默默守护的王圆箓

　　唯有艺术　文化　信仰是一种永恒的骄傲

　　随着伤痛在伴唱

　　我深深呼吸着一种属于世界精髓文化艺术的新鲜空气

　　我会用我灵敏的嗅觉盗尽敦煌上空飘荡的

　　中原文化

　　西域文化

　　印度文化

　　交汇产下的粒粒飘曳的芬芳

　　我从此感到了敦煌的高大　中国的伟大　世界的博大

　　清风：写于2009年5月20日 修改于2009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