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晋美彭措谈藏传佛教的现状(2)
正因如此,我们才一定要发愿断除自身的种种贪执,趣向寂静之地,修持甚深佛法。这样,我们才能走向最终的解脱。而所有教法当中,唯有大圆满的意趣最为深奥,成就最为速疾,加持力也最为殊胜。作为大圆满的修行者,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善待这一手中的如意宝呢?!还有什么理由支用各种污言秽行与肮脏之意去玷污它呢?!
三、对恶性弟子的厌离
要修学乃至证悟大圆满,所有弟子必须依止一位具德上师,否则根本无有修成之处。而在依止上师的过程中,的确又会出现许多问题。因此,我早年虽然追随过众多的善知识,即使到今天也仍然对藏地雪域的诸多大德具有强烈的信心,但因唯恐在依止过程中出现种种过患的缘故,故而已不敢再像当年那样前去求法。而我于下面将要讲述的种种过失,即是属于弟子眷属们的恶劣行为,希望你们能努力断除,否则就不可能从上师那里得到多少加持与清净传承。
有一些上师对无量众生发起广大菩提心,发誓饶益天边无际的一切有情。但怎奈现代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那些永不知魇足的弟子,对含辛茹苦传授给他们佛法,并且对他们施予财物的上师,非但不依教奉行,就连内心也生不起恭敬之意。看见这些世间叛逆,我只能生起厌烦心。
有些人初见上师时尚能生起无限的欢喜心,能将其视为真正的佛陀。然而为时不久之后,便将上师等同于凡夫,及至最终,甚至发展到见到上师就犹如面对怨敌一般,心生嗔恨且在言行上对上师大加贬损。对于这种现象,大家一定要提高认识:在你决定依止某位上师之前,必须对他进行详细观察。一旦确定要真正依止他,就应下定决心,始终如一地恭顺承侍,恭敬听闻教诲。如若中途背叛、诽谤污毁,则必定会违反密乘根本戒,以致招来堕入金刚地狱这等不堪设想之恶果。
虽然真正的具相上师会殚精竭虑地培养后学,并千方百计地用佛法的甘露,清洗弟子无始劫以来的障垢,他们传授佛法的恩德的确不可思议。然而,很多人对此却满不在乎。他们非但不能知恩图报,反而要颠三倒四地扰乱上师的心,这些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诽谤和损害上师,甚至连上师的眷属(空行母、弟子等),也无法躲避他们的打击和伤害。
有些顽劣弟子的相续中全无智慧,却竟然大言不惭地向他们传授教言。为了维护自己的私利,他们便开始对自己的上师心存嫉妒,进而言语不恭起来。还有些人凭空就认定上师对自己不好,以为上师的所作所为全都在针对自己,因而只要受到上师的一点批评,就会暴跳如雷。其实,作为一名具有智慧的弟子,当上师指出自身的缺点时,应当心生欢喜,因为这才是上师对自己最为殊胜的开示。任何一位上师,除了向众生开显解脱道之外,都不能代替弟子清除他们自己的所有罪障,也无法将智慧直接转移到弟子的相续之中。释迦牟尼佛就曾对四众弟子指出过这一点,他说:“我如今已将解脱的大道开示给你们,而解脱与否就只能依赖你们自己了。所以希望大家都能够客观地评价自己,并精进修持妙法,不要对上师的批评产生任何邪见。要知道,离开上师的批评与指导,我们永远不可能在菩提正道上迈出任何具有实质性的前地步伐。”
还有些人经常在师徒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试图造成上师与别的弟子之间的隔阂,以达到其个人的不良目的。如果这种人的阴谋得逞,那他必定会造下弥天大罪。
还有些业障深重的弟子,无论上师如何想尽办法对他进行福慧的各种饶益,也无法令其心生欢喜。例如某位上师共有十名弟子,当他对其中的一个稍显器重之意时,其余的九个则都会心生嫉妒,愤愤不平,尤其在尼众当中,这类事情会经常发生。比如当某位尼众对上师表露出较为坚定的信心时,其他人对她乃至此位上师就会另眼看待。甚至某位上师仅仅认一位尼古去烧一壶茶,也有可能使这位尼师遭到形形色色的诽谤。在这种嫉妒心泛滥的情况下,有的上师为了利益大众往往付出了毕生心血,但就因为这些区区小事而横遭诽谤,以致弄得名誉扫地,一生的心血都被无端践踏。
还有一些做弟子的,对待上师非但不能知恩报恩,反而恩将仇报。在他们的心目中,上师摄受自己不但没有功德,反而是一切过失之根本。如果哪一天上师对某位弟子说了一些不悦耳的言辞,或当面批评了几句,弟子就会忘记上师以往对自己的教言,甚至将昔日如海一般的恩德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对上师的憎恨与厌恶。这种品行低劣的弟子如何能不让上师生起厌烦之心?
另有一些人则口是心非,他们表面上称赞自己的上师睿智慈悲、人间少有,口口声声要将自己的身、口、意三门供养给上师,还说为侍奉上师宁可舍弃身命等等等等。然而如若窥其内心,就会发现这类人的相续恰恰与佛法势同水火,无法调和。他们的行为与他们的誓言正好背道而驰。别说为上师舍弃身命了,就连从内心赞叹上师的功德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想这些人无论出家还是在家,都是些舌若莲花的狡诈之徒。
而有些弟子就像吉祥天女身边的黑耳一样,烦恼特别粗大,其相续中的贪嗔痴一个比一个旺盛。他们将上师的教导弃之一旁,行为恶劣,意识鄙陋,只擅长以花言巧语粉饰己过。这些人经常夸夸其谈、言过其实,说什么自己正在断恶行善,修行已近超凡入圣。实际上他们时时处处都不察己过,还对别人百般挑剔、恶意中伤。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胡乱猜测别人,并擅长揭露阴私、诽谤金刚道友,总是把某男某女可能已经破戒了等非法言词挂在嘴边。如果严格要求自己,则每一位修行都应都每日三省吾身之过错,不应该、也没有时间去目睹他人的种种越轨、犯戒之行。否则,自己的修行境界又表现在哪里?
虽然有些人口头上懂得应取舍因果,但却从不落实在实际行动中,反而不知羞耻地踏上了奉行恶业的道路。例如初次受戒的人,一定要同异性保持距离,以便在心念尚不坚固的情况下能守持住净戒,但总有些人对此要明知故犯。还有些人经常要杀死老鼠和其他小动物,对此我十分担忧:假如连老鼠等小动物造成的所谓危害都不能忍受,如果有一天别人真的要砍断我们的头颅,那时我们又怎能处之泰然?此外,有些人在刚刚接触时,其留给人的印象往往貌似上根利器。但日久见人心,渐渐就会发现,这些人实则并非公正善良之辈:他们不能行持善法;又拙于处理人际关系;既不能摄受有缘弟子,也无法调伏广大众生。这些都是五浊恶世时期的弟子形象,看见他们我就会生起厌烦心。
有些人心中并无主见,一旦外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惊惶失措、六神无主,其行为就像水中的浮萍那样,只会随波逐流,盲从他人。例如有甲已两人同时前往拉萨朝圣,已在中途改变了主意,想去五台山,甲便欣然同意;继而已又要转道前往深圳淘金,甲也不假思索地愿意随同。像甲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人人云亦云之辈,也即所谓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只会像风向标那样随风摆动。
有些人对待财物贪心极大,为了满足个人私欲,他们可以变得令牙俐齿、巧舌如簧,口中全是些美丽的谎言。例如他在别人家里见到一只精美华贵的碗,就会想方设法地据为己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会对主人先花言巧语一番,诸如赞叹此碗做工如何精细、历史如何悠久之类。其次再恭维碗的主人豪爽大方、品格高尚。继而,他还可以举出各种各样的例证,用以说明自己同主人的关系如何亲密,犹如自家人一样。最后他就会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说什么假如主人将碗赠送给他,他日后定会对主人全力支持,甚至为报深恩不惜赴汤蹈火等等。其实,如果你信以为真的将碗赠送给他,他立即就会将刚才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谈得上报答恩德。
相反,如果有人急需一笔财物,被这种人得知后,则会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大力阻挠。像这样的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心怀狡诈、面目虚伪,进而采取不可告人的手段。当他们自己希求某些物品时,就对他人恭维赞叹。反之,别人得到了某些物品,就会立即心生嫉妒。
有些人还常常被毫无意义的事物吸引,无论善与恶、世间还是出世间的法门都要尝试一下,任何地方都要出入一番,甚至妓院、屠宰场和外道的法坛也不例外。还有人表面看来贤善、稳重,其实胸中颇有心讲,其行为也是见风使舵、诡计多端,这些人的伪装术炉火纯青,简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在别人看来他是品格高尚、戒律清净的舍世者,实际上却常常揭露他人的疮疤,在人与人之间进行离间、诽谤,制造种种矛盾。在其卑劣的本质,最终会渐渐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一些人起初诚实可靠,但禁不住世事浸染,日久也变得心地恶劣。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末法时代众生的变化实在太快,今天还是忠厚善良之辈,明天就已变成了阴险狡诈之徒。
有些弟子自以为非常伟大,遇到具有功德的人也会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这些人处事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对于别人的恩情却从来不能铭记在心。甚至还有人恬不知耻地到处宣扬,说什么上师对自己的恩德渺小,自己对上师却具有广大的恩德。如此夸耀自己的功德,真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虽然有些弟子表面上称赞少欲知足的生活态度,但真正遇到穷困潦倒之人,或者生活窘困的行者,就会讥讽、毁谤。虽然有些人表面上对人间富贵不以为然,可是一旦遇到衣着华贵、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又会嫉妒、羡慕。
还有很多弟子并不具备自知之明,自身的行为已经非常恶劣,却还要向他人传讲教言,通过自己所谓的好心肠去指责别人。这些人连最基本的功德都不具备,又有什么资格劝告其他的修行者?
有些人虽然与上师结下了极为深厚的法缘,也在身边恒时依止,但却因为其相续中未对上师生起真正的信心,再加上外缘的干扰,便忍不住要屡屡毁谤上师及其眷属,以致最终连密乘誓言也已毁坏。
就我本人而言,九岁亡父,十八岁亡母,同父母在世间相处的时间没能超过二十年,一起共处的时间就更短了。而我同大家的师徒关系,有的则已长达二十多年。即使在朝拜五台山(八七年)之后来到学院的,也比我同父母共处的时间还要长。并且我对自己的弟子们也已传授了《佛子行》,乃至无上密乘的诸多法要。即使抛开这些,仅就世间意义上的师徒关系而言,世人尚且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出家人当然更应该做恭敬承侍上师的表率,千万不可随意诽谤,即使上师真的存在过失也不可妄加指责。如果有人来到上师面前,讲述他人对上师的信心和恭敬之处,对于这种行为,大家都应当学习。作为合格的弟子,也不应要求上师只是眷顾自己,疏远他人。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大家对上师身边的侍从也不要不以为然。不过,虽然末法时代的众生热衷于谈论他人的是非短长,但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建院二十年来,还没有谁在背后议论过我,这一点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虽然上师用佛法来饶益众生,但仍然有一些弟子会阳奉阴违,并暗中批评、损害上师。例如有人对上师的言教并不信服,说什么:“这些话虽然是我们上师亲口所讲,但其观点却是错误的。”也有人说:“我们的上师如今已经老朽了,整天糊里糊涂,脾气古怪,变得十分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人说:“上师在经堂里面讲法的时候,由于错误连篇,故而我在下面感到十分羞耻,所以就用披单将头蒙上。”像这样的诽谤上师一定会有很大的过失。当年我在石渠求学时,也曾听到个别弟子暗中诽谤托嗄如意宝。像托嗄如意宝这样的如来正等正觉也会遭到诽谤,更何况其他人呢?!所以作为弟子,对上师一定要观修清净心。即使上师在课堂上讲话较多,时间也比较长,也不能心生厌烦。因为上师面对数以千讲的僧众,即使其中只有一个人行持非法,也不得不在课堂上加以纠正。同时,上师将每一个弟子都应作自己的儿女一般看待,并且时时为大家宣讲佛陀的种种教言。所以作为弟子,也应将上师看成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
还有一些弟子言行不一,当上师想要离开他们,去其他地方时,他们会热情地劝请上师留下。一但上师果真留下来,他们自己又会离开上师。另外一些人则不能长期在上师身边依止听法,而是心神不定地四处乱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行踪难料、神出鬼没。
在我们身边,还有人为道友胡乱授记,劝人家不要闻思,到其他的什么地方闭关,说什么只有如此才能遣灭灾障,消除罪业。实际上,我们每天所修的法要都相当殊胜,如若依靠这些不能遣除违缘,利用其它方式就更是痴心妄想。因此这种人并不是真正的修行人,其行为轻浮如同飘鸿,终日随波逐流,是真正的疯狂者。
不过,无论怎样,我对大多数弟子是不会真正生起厌烦心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乃至所有眷属,一定会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令人不解的是,有些弟子总喜欢吹毛求疵,他人无论从事任何事情,他们都会站在一旁指手画脚,横加指责。尽管有时别人的行为已经非常如法,他们却仍然要无事生非、鸡蛋里面挑骨头。例如当他们精进修持善法,猛厉行持菩提大道的时候,必然会舍弃一切世间八法。于是这些人便在背后悄悄议论,指责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没有处理世间事物的能力,除了清净戒律以外,一无所长,因而非常可怜!与此相反,如果那位修行人稍微随顺世间法,这些人也同样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讥讽他人情练达、老于世故,终日沉醉于世间八风,像狗那样对任何人十分亲热!这些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对他人生起欢喜之心,于身边的事物也永远不会满意。无论别人对他如何随顺,都只能得到他们的闲言碎语,遭到他们的诽谤。
当今的世人就是这样,即使是对众生具有无边利益的事情,但只要损害了他的一己私欲,他也会认为做这些事有很大的过患,因此别人做这些事情的功德在他们眼中也必会成为心头刺。这些人将自己的过失看成别人的过失,自己的缺陷当作他人的缺陷,就像《格言宝藏论》中举出的例子那样:天生一只脚的“真达”人,见到两只脚的同类,便会讥讽嘲笑。不过让人悲哀的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个这种倨傲无礼的浅薄之徒啊!
末法时代的众生的确十分恶劣,大多数忙于指责他人,却不知省察己过,对于别人饶益众生的事业,不仅不能随喜赞叹,还冤枉妒忌。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是非短长、说三道四,当面却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实是末法时代众生的拿手好戏。
有人对上师三宝并不具备信心,也无法同旁人和睦相处,他们平日常常议论他人过失,而自己之身语意三门则远非调柔。当上师和道友好心相劝,希望能对他们加以帮助时,这些人非但充耳不闻,反而振振有词,甚至反咬一口,指责上师和道友的诸多过失,借以挑拨是非。这些人对很多道理本来十分清楚,却仍然在他人面前装腔作势。这些虚伪之人的虚伪行为,实在令人作呕。另外有些恶劣之人,其贪婪之心就像破旧的房屋,即使天天维修也会漏水。当别人怀着慈悲之心帮助他们时,他们却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例如某些乞丐今天得到一百元,明天就希望别人能施舍一千元,否则心中就会十分失望。同样,上师对弟子越是慈悲,弟子对上师的要求也越多。一旦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心生怨恨,在外面为上师造谣生事,像这样的弟子真是不可雕琢的朽木。
而上师对弟子所作的殊胜开示,弟子也往往当作耳边风,似乎这些珍贵的教言就像是一碗毫无味道的面粉。他们不喜欢选择能带来人生究竟利益的甚深佛法,却热衷于捞取有漏财富和世间人的稍许赞叹。这些弟子对施与无上法要的上师不能知恩、报恩,反而对给予财物的人唯命是从。还有些弟子认为自己能够在上师面前听闻佛法,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上师应该对他感激不尽。否则离了像他这样的弟子,上师从哪显现其生存价值呢?这样的念头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如果上师没有讲经说法,有些弟子会不厌其烦地再三请求;一旦上师大慈大悲开始宣讲,弟子又误认为上师在指责自己。按道理讲,上师在开示的时候的确要经常揭露弟子的诸多过失,面对这种情况,许多弟子会生起嗔恨之心,以致对这些殊胜的教言不能接受。一般而论,虽然上师已成就与佛陀无二无别的果位,但在显现上,他们针对弟子越轨行为的揭露又往往不留情面,很少采用温和婉转的语气。其实,这并非是上师言语粗鲁,更不是上师以嗔恨心训诫他的这帮弟子。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上师的语气不够严厉,他的批评又怎能引起弟子的足够重视?其教诲又怎能真正融入弟子的相续之中?所以,这样的教言才是解除弟子陷于痛苦轮回的甘露良药,才是帮助弟子走向暂时与究竟解脱的路途指南,也才是殊胜难得的金刚语。
作为真正的金刚上师,是不应随顺弟子的烦恼与一切顽劣陋习的。
然而,有些弟子却总是认为上师对他怀有偏见,进而处处挑剔、百般刁难,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可谓愚痴之极。那些真正头脑清楚、具有智慧的人绝不会这样理解问题,更不会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怀疑上师的动机,而是对上师所有的言传身教全部接受。只有那些根基恶劣的弟子,才会将上师最殊胜的开导当成毒药,认为上师对己不满、处事不公,一门心思想着要离开这位处处与自己“为难”的上师。
总而言之,末法时代的众生烦恼重重,无论上师怎样说、怎样做,都很难使他们得到满足。但是作为弟子,我们在这方面一定要特别加以警惕:如果上师针对我们的行为进行教诲,一定要对此生起欢喜心;如果上师所批评的人与事与我们无关,那么我们也不必对号入座、自寻烦恼。这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果作为弟子不能正确面对上师的批评和开导,那么在表面上恒久依止上师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因宿世业力非常深重,他们对上师的言行举止总是不能如法领会。每当碰到上师讲经说法时,他们往往不愿听闻,却傻乎乎地希望去搞什么闭关修行;一旦上师让他们闭关专修,他们则又跑到上师面前去请求宣讲佛法。因此我在这里郑重地劝告大家,千万不可让此等过失也在自己身上出现。每当我们要听闻佛法的时候,一定注意不要随意中断传承,否则将产生巨大的过患;而在闭关专修期间,也不要前往没有实际意义甚至存在危险的地方,否则修法一定会遇到障碍。
虽然有些上师以其深广的智慧传讲显密经续和论典,对法与非法辨析得清晰透彻、条理分明。然而,当他依据诸多经典、教言,来宣说各种宗派的不同观点和究竟密意时,其座下弟子对上师非但不生恭敬,反而生起邪见。他们会诽谤上师所讲内容过于繁杂;或自以为是地认为上师是在以嗔恨心批评其他宗派等等。反之,上师传法时如果没有涉及任何宗派之争,只是尽心尽力地宣讲自宗的种种见解,这帮弟子则又会指责上师教授的内容过于平淡,因而会生起傲慢之心,认为自己的上师学识平庸。
例如上师传授《佛子行》时,很多人认为自己已听过不只一遍了,于是对闻法生起了极大的厌烦心。对此,我倒是要问一下,如果你确已通达《佛子行》的所有涵义,那么对于一切显现都是自心,心离一切戏论,一切皆不作意等等,这些大中观、大手印、大圆满的究竟密意,又到底理解到什么程度?可怜的是,如果我们一深入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往往好高鹜远、目中无人,自以为对佛法甚为精通,其实却连一些最基本的概念也不了达。假如有人向他们询问离戏、离四边的究竟含义,他们也无法解释。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要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上师广讲佛法达过繁琐。如果上师真的以较为简略的方式宣说教言,他们仍然会没有耐心去谛听。这些自高自大、傲慢无理的人,总以为自己的能力已超过了上师,因而对无论古代的高僧大德,不是如今仍然健在的一些具德活佛、堪布们的教言,都不愿听闻。这些恶劣弟子的心相续当中,已经被邪念和分别念牢牢占据了。
这些末法时代的傲慢众生,口头上都会高谈阔论一些所谓的高深见解,心中也会轻视上师针对他们实际根器所传授的相应佛法,只知梦想获取甚深法门。其实他们连大的前行部分都尚未通达,既没有积累足够的资粮,又缺乏对上师的坚定信心,又怎么能理解大圆满的见、修、行、果?又怎能真正体悟法界本性?
这些人始终不能满足于已经领受的法要,但这并非出于对佛法的真诚希求,而是出于个人的狭隘贪欲。他们没有耐心听闻《入菩萨行论》和一些简单的大圆满法教授,也不能依教修持,实际上早已舍弃了佛法的无上甘露。像这样的弟子,终日觉湎于顽固的分别念中而能自拔,即使上师付出再大的努力,传授再深的窍诀,他们也不可能有所领悟。例如有有曾经在上师面前祈求听受《大圆满心性休息》,当上师满其心愿传讲一遍过后,他们的相续中便生起了种种邪见,诸如认为此论过于简单了,如果上师再次传授,自己就不愿意重复听闻等等。其实这些人绝非真正的行者,对他们来说,任何法要都会显得过于简单,因而都不是实修的法要,最终都应该舍弃。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密乘行人,那么再简单的法要也会被他们视为珍贵的法雨甘露,因而无论怎样都可借此实际修持。
有些人在没有得到所要求的佛法之前,会以种种伪善的面目在上师面前祈请,并且立下种种坚决求法的誓言。结果时隔不久他们就违背、践踏了当初的海口,这种人最终的下场,我们大家也就可想而知了。例如有人曾经发愿要诵满七亿遍文殊心咒,结果一年当中只念了百万左右,以后就全盘放弃了。也有人发愿在上师身边依止六年以上,结果六天之后他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人实际上非常可怜,也非常值得同情,因为他们若是在不违犯戒律的前提下,能够遵守誓言,那肯定会在获得究竟智慧等诸多方面为他们的今生来世打下坚实的基础。但是,随着他们对自己誓言的毁坏,他们本应得到的功德不仅付之东流,还违犯了密乘根本戒,并由此种下了堕落地狱的种子。当然,在修学佛法的芸芸众生中,能够坚守誓言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往往是些人品比较可靠、性格较为稳重的人。越是值遇违缘的时候,对待誓言的信心也就会越加牢固,因之而使其修行之境界突飞猛进,蒸蒸日上,这种情况以往也曾屡屡发生过。
还有些人于世间、出世间所求甚多,结果造成诸多繁杂、心绪散乱、顾此失彼之恶果,以至最终落得个一事无成。据说有的出家人在还俗成家之后,身心经常陷于日常琐事当中,家庭不和,终日以吵闹度日,其生活状况相当窘困和无奈。因此,当我们作为出家人坐在黄金宝座上的时候,最好不要自己跳入还俗成家的粪坑里。
如今有些弟子总是行踪不定、四处漂泊,在上师面前连一个清净的传承也来不及听完,就急急忙忙地想要离开;另外有些弟子则忙于耕田种地、商贾贸易等琐碎杂务,身心浸淫在世间法当中,一丝一毫也没有想到过要出离尘世;还有些弟子自己不能恒久地如法修持,却妄图一步登天,想在刹那之间就精通所有显密教法,这种念头真如痴人说梦一般。实际上,一个人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毕生心血才能精通某个法门。即使是理解《俱舍论》中的一个颂词,也付出很大努力,更何况要在很短时间内掌握诸多甚深法要!这些弟子不知道自己根基下劣,在连“欲界”、“所得”等最简单的名词也无法理解的情况下,还不虚心听受上师的教言,那他们何时才能通达佛法大义呢?说他们对佛法一知半解都已是过誉之辞,他们于佛法简直就是一无所知。
有些弟子还不能保守秘密,他们会将刚刚听受过的甚深教言四处宣扬。如果上师对此加以制止,他还会心生嗔恨,甚至口吐污言秽语对上师进行辱骂。这些可怜的狂妄之徒,随着他们听闻的教法日益增多,他们的相续也变得越来越难以调化。尽管佛法的甘露终日都在清洗着他们的灵魂,其烦恼却仍然非常粗重,顽劣的性格也一如往昔。
很多人都读过《百业经》和《入菩萨行论》,尤其通过对《百业经》的学习,大家应该对因果轮回都已产生坚定的信解。但事实上许多人却早已忘记了它的内容和教义,因而为所欲为地随意享用常住财产、讥毁大乘僧众,或做种种与此类似的恶行。这些行为如今可谓比比皆是,真令人目不忍睹!或许很多人对《百业经》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莲花根比丘前往妓女家中之后,成就阿罗流果位等有关男女情感方面的故事层面上,而对其他的有关因果报应的公案都已忘失殆尽!作为在人世间辗转漂零的芸芸众生,如果对轮回之苦痛不能产生畏惧,其出离心又从何谈起?既然连出离心都不能具备,大乘菩提心就更是无稽之谈!像这样恶劣的修行人,无论他们怎样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功德,事实上他们也始终会流转在无尽的轮回当中,而无有解脱之时日。
虽然上师已经将许多道理阐释得十分清晰、透彻,但很多弟子由于我执过于深重,他们仍然会紧紧抱着以前的种种邪见而不肯放弃,即便是释迦牟尼佛和诸多先圣的殊胜教言,也不能对他们产生任何触动。
还有的人虽然已皈依佛门,身处佛堂之中,却仍然坚持行持非法。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那当很多僧众聚集在经堂之时,那种情形就会与大城市中的商场、剧院无甚判别了:人人都在谈论有关世间八法的话题,到处也都是一派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景象。此外,有的人在听法和念经时也说些同佛法无关的绮语,这样做的过失可谓非常之大。还有人虽然已在之处安顿下来,但其心绪却始终也不能随之沉静。他们或为建造房屋而积累木材,或为修理厕所而堆砌石头,几乎每天都在为个人的琐事东奔西跑。长此以往,其出家人的身份能否保持得住也未可知。总而言之,这些人所要处理的杂事总是很多,心经常流于散乱,其所谓的修行又怎能不招致失败呢?
还有些居住在寂静之处的人,虽然没有为琐事东奔西跑,并且也发愿要尽其一生精进修持。但实际上他们仍终日处于懈怠和放逸之中,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无数个白昼与黑夜。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修持过哪怕一点一滴的善法,只是自欺欺人似的伪装出修行的样子而已。
有些人平时就不喜欢闻思修行,经常四处游荡。即使他们在某个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也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己的房间里诵经、修法,而是终日都要跑到他人家中喝茶、聊天,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一名外交专家。
当年我在石渠县江玛学校修行的时候,堪布扎若身边有一位名叫托尼基比的扎巴,他经常都会跑到根桑的家中玩耍。有一次扎若堪布对托尼说:“是不是你的家中生长着荆棘丛,而根桑的家里却有棉花,所以你被荆棘刺得不能呆在家里,只好到根桑的家中躲避?”如今的许多人就像这位名叫托尼的扎巴一样,他们无法安守在自己的家中,而是一会儿到商店里面东瞅瞅、西瞧瞧,一会儿又跑到其他什么人多的地方闲逛。当别人问起时,他们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掩饰和开脱,谎称在家中修持时头脑有些昏沉,故而出来散散步,让脑子清醒清醒。这样的理由说起来的确委婉动听、冠冕堂皇!其实只要略微动动脑筋,即可拆穿他的谎言。试想一下,如果真是为了让自己的头脑得到清醒,那就应当前往寂静清幽之处,怎么反而会跑到喧闹的场所凑热闹?这样一来,岂不是令头脑更加混乱吗?所以,作为修行人应当尽力避免这些恶习,应该像释迦牟尼佛在教典中指出的那样,平日里应当呆在自己家中,不可东游西逛。否则,肯定会对自己乃至他人的修行造成极大障碍。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充分说明了在日常生活中选择朋友的重要性,因为每个人都会在有意无意之中,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如果一个人身边的朋友都是些正直、善良之人,那他本身一定会朝着良好人格的方向发展;反之,如果同邪恶狡诈之徒朝夕相处,那么自己的品行也定会渐渐随之下降,而造下许多恶业。以上这些道理,都是就世间的普通人而言的,作为修行人,在这些方面就应更加注意了。如果我们身边的朋友都是些清净戒律、精进修行的金刚道友,那他们对我们本人的修持一定会带来种种好处,其他修法的善缘也会逐渐增上。否则,如果经常同懈怠懒散,甚至违背誓言的人相处,我们个人的修行境界则必会受到相应的影响,并且违缘重重。因此,我们仅仅通过观察一个人身边道友的优劣,就可以大概推断出此人内心智慧和品行的高下。然而适逢五浊恶世,大多数人对真正的金刚上师和如法行持的密乘道友并不愿过多接触,倒是如蝇逐糜一般反而要与恶人为伍。如此一来,他们所结下的善缘将越来越少、恶缘会越来越多,故而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的世与出世间利益,都如同走下坡路那样越来越暗淡无光。
很多学佛的人,对世间的有漏财富比对甚深佛法更为执著。上师苦口婆心地为他们所传讲的殊胜窍诀,他们只当作是耳边风,丝毫也不重视。自己天天处在散乱的红尘滚滚这状态中,对具有意义的事物和甚深佛法提不起半点兴趣,没有一刹那的热情,更谈不上依从上师的言教去实际修持。
这些浊世众生不净粪般的恶劣习气,无论如何也宣讲不完,每当我看到他们那些对修行人来说可谓令人胆战心惊的过失,我都感到此身像处于烈火中一般痛苦难忍。对于这些弟子,即使上师付出再大的努力,为他们宣讲多少佛法以及世间道理,想方设法去饶益他们,并护持其身心,使他们都能早日解脱,都不可能令他们的相续中生起片刻的欢喜心。这些人实在是不堪造就,如果他们对外境的贪婪之心得不到控制的话,他们将永远无法得到究竟的利益。因此,如果现在该我们独处静修,那我们应立即前往寂静的山林,在尽可能远离人群和闹市的地方独自观心。
还有些弟子对自己正在听闻的法要总是感到不满,当上师从人身难得等共同加行开始传授时,他们往往认为这些道理太过简单因此不愿听闻。如果上师传讲到不共之无上大圆满的修法,他们又会觉得艰深晦涩,难以理解。总而言之,无论给他们传授什么样的窍诀,他们也不会高兴。这些低劣的众生真是令人无法忍受。
从实际意义上讲,如果我们在短暂的即生当中,没能度过生死轮回的大海,那么将来也很难获得解脱的机会。因此,我们应该从现在着手,立即修持能够得到究竟利益的殊胜妙法,不应再继续荒废时光、空虚度日。所谓“当下速修犹太迟”,如果继续听任日月荏苒、时光蹉跎,及至死到临头之际,那我们一定会感到回天无术、追悔莫及。
四、审慎辩论
作为密乘弟子,还要特别加以注意的是,不论我们修学内道的哪一个宗派,都应该坚持不懈、不改初衷。例如我们现在修学宁玛巴教法,这表明自己与宁玛巴具有殊胜的因缘,或许多生累劫均是此宗弟子,所以不可轻易放弃。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虽然主要修持本派教法(即宁玛巴),但对其他教派也应平等对待,并且尽己所能去加以了解。例如对噶举派的塔波仁波切、噶玛巴等大成就者所作的教言,也要学习参考,万万不可随意诽谤。如果在没有理解他宗的观点的前提下,就随意批驳和指责,所造的罪业将是不可思议。对此,我本人也十分担忧。大家知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就一般情况而言,众生往生净土存在两大障碍:其一是五无间罪,其二是舍法罪。第一条我坚信自己不曾违犯,但有时我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违越第二条。因为在护持自宗观点的同时,言辞稍有不慎,就可能产生诽谤他宗的过失。因而为往生极乐世界,我必须经常猛烈忏悔。在这方面,大家也应该小心谨慎,尤其在辩论的时候更要注意,因为一个人在辩论的过程中往往容易情绪激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便开始指责他人,甚或意气用事。即便心境平和之时也容易言辞欠妥,冲撞对方。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一定要加以忏悔,并且发愿要坚决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当然,如果在没有生起嗔恨心、也不以恶念诽谤他宗的情况下,就某些观点与人辩论,则具有很大功德,因为讲(讲经说法)、辩(辩论)、著(著述造论)本来就是智者的三大事业。现在,有一部分人并不赞同僧人们的辩论风气。其实持这种观点的人,并不理解辩论的目的和重要性。麦彭仁波切在赞扬宁玛派的愿词中曾经指出,我们宁玛巴辩论的传统异常殊胜,所以修学宁玛教法必须学习自宗的辩论风格以及造论方法。麦彭仁波切同时指出,只会增长分别心与妄念的争论则毫无意义。但就显宗与密宗的某些相关问题,以了义与不了义的观点进行分析辨别,则十分必要。对于这一点,每一位修学佛法的人都应当深刻理解。
其实,辩论的传统也并非宁玛派所独有。根据《俱舍论》的论述,心所法被划分为五十一种,受与想是其中的两大类。受的对境是痛苦与欢乐,即是心识于外界色法的种种感应。世间的在家人即常常沉湎于对受欲的追逐之中。而想的对境则是宇宙间的一切万法,故而出家人经常针对有关人生根本的诸多问题,进行研究和思考,进而就思维结果之异同,于内道间进行交流和探讨。例如对于心识的常有与否等诸问,进行的辩论极为频繁。再比如就声闻是否圆满证悟法无我这个问题,宁玛派与格鲁派之间的辩论也可谓旷日持久。后者坚信声闻罗汉已经圆证,前者则认为尚未圆证。由此可见,无论内道与内道之间,还是内道与外道之间,就某些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辩论,是无法避免的。
实际上,辩论也是维护和弘扬佛法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麦彭仁波切本人也非常擅长辩论,他曾经在石渠县依止格鲁派舍西拉龙寺的舍西格西为上师,学习因明,最后舍西格西却无法辩赢他。无垢光尊者和噶玛乔美仁波切也经常参加辩论法会,为了清净自己的罪障,噶玛乔美仁波切甚至在手脚剧痛的情况下仍不停止辩经。而无垢光尊者与对手的辩论,则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辩论的反面典型:当不少出家人在无法辩论过尊者时,他们居然抄起木棒就来攻击尊者,这哪里还谈得上增进闻思的辩论呀!此外,印度的南桌儿寺和白玉的达塘寺至今还保持着辩论的传统,其他一些小寺院则因不具备这种条件而不得不放弃。我们学院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也同保持辩论这样的传统具有很大的关系。当初,在学院准备开设辩论课的时候,我曾在梦中见到了托嘎如意宝,对此问题,他老人家为我进行了特殊开许,此后课程开展得果然非常胜利。如今回想起来,假如当初没有开设辩论课程的话,内道的其他一些宗派,或许会因误认为我们不精通经论而轻视我们。正是通过辩论这种方式,学院中的某些堪布们才会以广博的学识名扬世界,令人不敢小视。现在,很多具有智慧的人都知道我们学院的辩论水平非同一般,因而不敢轻易前来挑战。因此,我希望本院的僧众们能在这方面多加锻炼,经常参加辩论会,即使大堪布们也不例外,大家共同努力把辩经这种优良传统健康地维系下去。
在这里,我还要借助法称、陈那二位论师的事迹,来进一步说明辩论的重要性。法称论师与陈那论师都是真正的大成就者,陈那论师是因明的倡导者,法称论师则是因明的弘扬者。当初在陈那论师造《因明论》的时候,他才刚刚写下对释迦牟尼佛的顶礼句,大地便开始震动,彩虹也突现于虚空。除起之外,当时还出现了众多瑞相。他们二位论师都非常擅长辩论,在他们二位住世时,印度外道极为兴盛,毁坏了许多佛教道场。法称论师和陈那论师为了护持佛法挺身而出,同外道进行激烈的辩论,并最终取得了所有大小辩论的胜利。在那个年代,几乎完全是依赖他们的辩论才能,才最终得以降服外道,从而在生死关头拯救了佛法,保障了佛教在印度的继续传播。因此,法称论师和陈那论师才被列为我们南瞻部洲的二圣六庄严之一。由此可见,辩论对于佛法的弘扬是多么重要。
但是,如果有人在辩论的过程中起了忌恨与傲慢心,那这种辩论最终就会背离它的初始目的,从而使辩论失去它的积极意义,尤其当辩论对手是金刚道友的时候。如果发生了这种状况,我们就应立即中止辩论,否则,这种辩论非但没有任何功德,反而会产生极大过失。麦彭仁波切曾经指出:“凡夫的辩论 犹如回音一般空洞。”由此可见,智慧愚钝者在尚未理解佛法真正道理的情况下,以贪执之心赞叹自宗、诋毁他宗,其行为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我们在看格鲁派平日的辩论时,便常常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有的人明明已经失败了,却还要强词夺理、胡说八道。还有些人认为自己智慧超群、见解过人,因此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管任何事情,都坚持说自己永远正确,就算他人已经将所有的正确道理和盘托出,他也依然不愿接受。这种人刚愎自用、顽固透顶,他们的我执大大超过了常人。一个品格正值的人,往往会把辩论过程中的失败看成正常现象,不仅不会大惊小怪或为之沮丧,相反,还要从中汲取许多经验教训,以便增长个人智慧和辩论才能,好使自己的修行不断增上。而那些在辩论过程中,观点既站不住脚、语言又自相矛盾,明明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局面,却仍然要绞尽脑汁为自己竭力辩护的人,却总是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他们表面上看来天资聪慧、能言善辩,实际上却是愚蠢之极,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这种人争强好胜、虚荣娇蛮,其性格上存在着很大的缺陷。长此以往,他们的智慧将很难得到提高,其他方面的才能也不会有什么进步。
谈到这里,我又想起这样一个公案:当年,萨迦班智达曾经在尼泊尔同外道进行辩论,但出师不利,在辩论之初他接连失败,眼看就要彻底无望了。这时,对手中有一人以为此刻的萨迦班智达定会悲伤莫明、痛苦绝望,便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特意前往探窥。哪知他看到的竟是萨迦班智达身边的文殊圣像正心口发光、光明赫赫地加持尊者,这个外道便马上对其生起不共的信心。当时,文殊菩萨对萨迦班智达开示道:“昨天你将我观想在你前方的虚空中,明天再次辩论时,你应该将我观想在你的头顶上方或右侧肩头,如此则必胜无疑。”第二天,萨迦班智达依教奉行,果然力挽狂澜,转败为胜。他的对手看到自己的失败后,就将头发拢于脑后,然后张开双臂飞至空中,妄图以显示神变来令尊者折服。看到这一情形,与萨迦班智达同行的一位宁玛巴瑜伽士便以手中的金刚橛指向外道落在地面的身影,外道的身体马上就应声落地。但遭到彻底失败的外道并非心服口服,他又对萨迦班智达说道:本来我的辩才超胜于你,怎奈你肩膀上有红黄色的人手举宝剑,非常厉害,才令我无法取胜;按理我的修证也比你精深,之所以从空中掉落,完全是因为你身边的瑜伽士,实则非你的能力高超等等等等。不过,无论如何狡辩,这位外道也掩饰不了失败的事实。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文殊像和金刚橛辗转流传,如今都为我拥有,金刚橛是由智悲光尊者传至菩提金刚,再传至多拉晋美三藏,最后由晋美丹毕玛传到我手中;至于文殊菩萨的圣像,则是由当年一位名叫加瓦宁玛的藏族学者设法找到的。今天谈及这些历史,并非有意耸人听闻,夸大其词。只是希望大家记住一点,那就是今后无论在进行或接受灌顶,还是行持密宗的其他事业时,我们都应将本尊观在头顶或右肩上,在与他人辩论乃至做降服仪轨时当然也不例外。
五、发愿往生
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佛陀所显现的幻化无量无边,所教化的刹土也纷然呈现。然而在即生当中,大多数人最感缘近的还是西方极乐世界。在他们的心念当中,也会时常忆念极乐世界的种种美妙庄严。依佛经记载,极乐世界属化身刹土,比较容易往生。华智仁波切和麦彭仁波切,也都曾赞叹过西方极乐世界和东方现喜刹土的种种功德(东方现喜刹土乃是东方不动佛之清净刹土,距婆娑世界十万亿国土,众生寿命十万劫。那里虽然有男人、女人,但人们却不受贪心和嗔心的恼害,功德不可思议。然而在诸多经续中,却并未阐明需要具备何种因缘才能顺利往生到那里。不过,我们在忆念东方不动佛的时候,我们的心相续当中就会播下往生其刹土的种子。)。虽然从究竟意义上讲,东方不动佛和阿弥陀佛并无差别,但无论依靠我个人的分别念来判断,还是就经论当中的文字方面进行观察,我仍然认为其刹土的庄严殊妙,似乎不能与极乐世界相提并论。
至于极乐世界有无凡夫,各大祖师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竹庆仁波切认为极乐世界有凡夫存在,而乔美仁波切和麦彭仁波切对此则持否定态度。麦彭仁波切是这样解释的:普通凡夫往生极乐世界之后,通过阿弥陀佛的无上加持,立即就会成为登地的圣者。对于这些不同的观点,以及各位祖师大德的究竟密意,我们都应予高度重视,并应通过精进闻思去深入理解。万万不可依靠凡夫的分别念妄加揣测、随意评价,以免由此造下无边罪业,为自己往生西方设置障碍。
麦彭仁波切在《净土教言》中开示,如若没有造下谤法罪和五无间罪,又具足对阿弥陀佛的信心和意乐等这四大因,一般人都能顺利往生到那里,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到谤法的过患,嘎当派曾在其教言有所涉及。喇啦曲智仁波切和萨迦班智达都明确指出,普通人不可以犯谤法罪。恰美仁波切在《极乐愿文》中,除详细记述了如何辨别谤法罪与非谤法罪之间的界线以外,还论及了五无间罪、近无间罪的诸多过失。其中,尽无间罪并不容易违犯,而在五无间罪中,杀父母、杀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等,在一般情况下也很难触犯。至于谤法罪的情况就不尽相同了。一方面稍有不慎就易违越;另一方面,多数情况下又很难确认谤法与否。至于谤法与非谤法的界限,在《弥勒菩萨请问经》中有较详尽的开示。
若就今生的显现而言,我们前世应该没有造过五无间罪,否则,此世也不会得到人身。因为如若造下此罪,往往身后立即感受果报,其恶业一般不会隔世成熟。然而,无论三藏法师还是普通行人,在今世的言行中却极易触犯谤法罪。为此我们应当时常猛力忏悔。佛经中讲,念诵十万遍金刚萨埵心咒,可以忏净违犯密乘根本誓言的所有罪业,而谤法罪则属于违犯显宗得根本誓言,所以如是念诵定可清净此种过患。
这也是本院每年召开金刚萨埵法会的目的所在。法会期间,每位参加者于两、三天内即可积累一亿遍心咒之功德,其忏悔罪障的力量可想而知。释迦牟尼佛曾指出,众人共修之功德是各人所修功德的总和,也就是说,如果一万人参加同时参加法会,每个人于法会期间所造善业都将增长一万倍。然而,如今却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一点,世间的学者对此也不予承认。事实上,无论善业抑或罪业,若众人共同协商、参与,每个人将得到一份相等的功德或罪业。例如一千人同时密谋杀害一人,待到果报成熟之时,千人中的每个人都会感受杀害一人之果报。而众人所造之善业功德也与其理相同。尽管这样,却仍有一部分人错误地认为个人念诵的功德较大,集体共修的功德较小,这些见解都是对因果关系不十分信任所致。作为一个修行者,我们理应相信佛陀的教言,特别是对因果要生起坚定的信解,以后再遇大型法会时,一定要积极参加,从而得到大家共修得善业功德,这同个人修持的利益相比,相差十分悬殊。
总而言之,我在此希望大家一心一意观想阿弥陀佛,日夜祈祷,共同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假如能如此行持的话,无论今生或来世,我们都会沉浸在无边的快乐当中。正如前辈大德在金刚道歌中所吟唱的那样:具足菩提心的人今生可以得到快乐,来世也能往生西方,不会被痛苦纠缠!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心生欢喜!如今,虽然我这个四大假合的色身已经年老体衰、羸弱不堪,却仍然禁不住要唱起悦耳的金刚歌,跳起欢快、优美的金刚舞……
我个人认为能够有幸听闻无垢光尊者的殊胜教言,是一种极大的福报,因为尊者的教诲对每一个欲界凡夫几乎都行之有效。在学习的过程当中,我们随时都可以感受到尊者严厉的目光似乎正注视着我们,因而每个稍有善根的人都感到惴惴不安、羞愧万分。如果有哪个人在学习尊者教言时仍然无知无觉、麻木不仁,那他如果不是一位已经证悟了的成就者,就一定会是个不可救药的蠢才。
现在,世间众生所造的恶业堆积如山,无论何时何地,众生都都不可能得到片刻安乐。当我们对此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加以思考和抉择时,又怎能不生厌烦之心?回想劫初的时候,人们能够自然行持佛法,以神变行于虚空,以禅定为食,通身都可放射光芒。但是随着烦恼越来越重,众生的福报也越来越小,世间与出世间的能力也越来越低,以致逐渐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今已是五浊炽盛,世界上再难寻找到一丝真正的安乐,到处都充斥着饥馑、瘟疫,乃至战争等种灾难,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在这种一片恶劣的大气氛中,如果我们还要遣除自己的各种违缘的话。就必须多念诵具光佛母心咒。并虔诚地祈祷观世音菩萨。
莲花生大师曾授记道:“时日虽依旧,人心已不古。”遥望渺渺星汉,从古到今,我们曾看过多少次日落日出、斗转星移?!正如人间草木岁岁枯荣、周而复始一般,大自然的许多景致都是恒久未变、年年依旧,而人的心地却再难以回复如初。
多么希望大家都能时刻观察自己内心啊!我们应尽量克制烦恼和贪欲,避免一切恶劣行为的发生。如果是老年人,那就不要再聚集闲聊,以免浪费光阴;年轻人也不应与世间凡夫俗子一起终日厮混;至于小孩子,父母更要对他们严加管教,决不要他们沾上任何恶劣习气。寂天论师在《入行论》中曾经指出:身为菩萨,每当行事之前,应当首先观察自心,以便权衡善恶利弊。我们应该只做该做的事情,而不做想做的事情。
在此末法时期,无论就外在的器情世界,还是就众生种种不堪入目的显现而言,均可谓刚强难化。因此希望大家能够树起正见,深切思维,认真取舍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以便维护佛法的总体形象。
每当我们观察自己的内心时,我们就会发现,屡屡涌现出来的,多是难以克制的诸多烦恼,真正的善念实乃少而又少。即便偶尔生起将心识转向佛法的念头,那好不容易才生起的善念也总是一闪即逝,力有不逮。如果我们再转而观察人生的各种因缘,便会发现,即使自己诚心诚意地祈祷上师三宝,无意中也会遭遇众多违缘,本身的寿命也如同草尖上的露珠一样短暂无常,这些都会令我们心灰意冷。由此,我们才可以深切体会出高际必堕,积聚必散,有生必有死,有兴必有衰的深刻道理。并进而认识到世间的所有法则、轮回中的一切显现都实如此的不可依靠。因此,只有发愿从轮回当中解脱出来,才能摆脱痛苦的捆缚,得到究竟的利益。
在这个发心的过程中,我们最好不要凭空许诺要承担多重多重的担子。在经过反复权衡后,凡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的工作,无论是有关佛法的,还是与佛法无关的,都不要一概答应,更不要轻易就发下宏愿。作为一名薄地凡夫,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具备超凡的工作能力,故而应当努力从发起愿菩提心做起,以期通过修行提高个人的能力,并非要好高骛远地去实践什么菩提心。否则不但对于众生利益甚小,还会对自己构成危害。因为利益众生的前提是必须具足不共的智慧与能力。否则就一定难堪重任。若度化众生的因缘尚未成熟,自己就贸然行事,固然其发心值得敬佩,但实际效果定然不会理想,并且还会因此而障碍个人修道,其结果无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所以,在没有获得足够的智慧与能力以前,我们还不如前往寂静之处精进修持,以期早日做到愿行一致。
以往的高僧大德、诸佛菩萨们,对于寂静清幽的山林深处无不交口称赞――那里没有野蛮的众生和喧闹的场面;那里远离了暴力和伤害,有的只是善解人意的小动物和空中的飞鸟,而它们也会成为修行人的忠实侣伴。如此栖身在密林之中,定会感觉悠然静谧;安住于山洞之内,怎能不感惬意安闲。山脚下,潺潺的溪水缓缓流过;平原上,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嗡嗡的蜜蜂,在花丛中盘旋飞舞,唱着动人心弦的歌谣;不知名的小鸟,三三两两地婉转啼鸣,忽高忽低地追逐嬉戏;微风吹拂,送来缕缕沁人心脾的旃檀清香;波光潋滟,荡漾着天鹅纯净的倒影,令人心醉神迷;远处的山涧中点缀着丛丛翠绿的松柏;而脚下的山坡又铺展开无边的如荫芳草。这简直就是一幅如诗的画卷,犹如天国降临在人间。堪布尼登仁波切在赞颂色达寂静处的一篇文章中也曾说道:如此寂静的山林犹如天国的花园,四季的无常变化也能为行者之观修带来无上助缘。
如今,已经趋入了解脱大道的我,随顺佛陀的言教,发自内心地劝告大家前往寂静处所,精进不懈地修持善法,度过有意义的一生。
在我们借以栖身的这个轮回大海中,到处都充满了痛苦,所以具有智慧的人一定要仔细取舍因果,精进修持正法,以便将来弘法利生时能引导众生共同脱离苦海。要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凡夫境界要想度化众生,那是极为困难的。所以,我在此奉劝每一位有缘弟子,一定要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那里,我们将获得无碍的辩才和究竟圆满的智慧,然后再入此娑婆以度化众生,那才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据佛经记载:西方极乐世界乃清净刹土,其殊妙功德不可思议,因此,我们首先应当舍弃自己的天灵盖──发愿放弃今生,了脱轮回,进而力争往生西方。以前有一位大成就者在召开极乐法会时,曾告诉大家,如不能现量地观想出阿弥陀佛及其手中之钵,就可以方便法观想他本人与他手中的大碗。同样的道理,假如我们当中有人不擅长观想本尊,便可仅仅观想唐卡上面阿弥陀佛的形象,这样也仍然可以获得殊胜的加持。
尽管我不厌其烦地宣说了我自己对末法时代的种种不尽人意,不如理如法,甚或丑陋、可怕、必堕地狱等现象的厌烦之心,但有句古话说得好:“爱之切,故言之也苛。”就我本心而论,我多么不愿看到这些让我心痛的行为啊!我多么希望佛陀的朗朗慧日能重新辉耀于藏地乃至全世界的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之上!我根本就不愿看到绵延几千年的佛之慧灯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堕于黑暗!
我可以坦诚地将一句,无论五浊恶世的滚滚浊流有多么喧嚣,众生有多么贪婪与愚痴,只要有人还在行持善法,还在精进闻思,还在清净的地方不禅孤独与寂寞的迅猛修行,我本人就永远不会远离他们!
即就是大多弟子都已懈怠、懒散下来;即就是大多数世人都已被各种世间八法所包围、所污染;即就是许多修行者都已背叛了他们根本上师的教言;即就是有越来越多的僧人都已把出家当成一种职业;即就是有一拨又一拨的假活佛、假堪布们大批应世“弘法”,我还是要说一句:正因为怒其不争,我才会对他们心生厌烦;正因为哀其不幸,我想我还不会对他们真正生起厌烦心。因为我要尽到我作为一个上师的基本责任,特别是在当前这样一个颠倒混乱的群魔乱舞的时代。
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我自己以及所有眷属都会在西方极乐世界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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