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的大天源延圣寺

　　元代的大天源延圣寺

　　●门学文

　　八大处最古老的庙宇，莫过于隋仁寿年间建立的卢师寺了。卢师寺坐落于青龙山的阳坡卢师山顶，俯视其西面的证果寺。值得注意的是，元代的卢师寺扩建后改名为大天源延圣寺，成为金碧辉煌的皇家祖庙。请看以下记载：

　　《元史·泰定帝纪》记载：“泰定三年（1326）二月，建显宗神御殿于卢师山，赐额曰大天源延圣寺……十月，奉安显宗御容于大天源延圣寺，赐钞二万锭。”

　　《元史·文宗纪》记载：“天历二年（1329）五月，于玉德殿及大天源延圣寺作佛事。”

　　《元史·后妃传》记载：“明宗必巴实皇后，天历二年（1329）请为明宗资冥福。命帝师率诸僧作佛事七日于大天源延圣寺。”

　　《元史·顺帝纪纪》记载：“至元六年（1340）四月，诏大天源延圣寺立明宗神御殿碑。”

　　按照《元史》记载，我们知道大天源延圣寺有二座神御殿，分别供奉显宗和明宗御容。所谓“御容”，应该是画像或塑像。寺内的所有佛事活动都是围绕他们来作的。那么，显宗和明宗是什么人物呢？

　　元显宗，即元泰定皇帝奇渥温也孙铁木儿的父亲甘麻剌。甘麻剌（1263-1302），元世祖忽必烈所立太子真金的长子，至元年间奉命出镇北部边防。至元二十七年（1290）封梁王，镇守云南。二十九年（1292），改封晋王，总军漠北，统领太祖四大斡耳朵及漠北蒙古军民、国土。世祖死，谋即位不成，复还藩邸，至死也没有当上真正的皇帝。但他的长子奇渥温也孙铁木儿当上皇帝后，他被追封庙号显宗，也因此，他的画像才被供奉在儿子建的祖庙大天源延圣寺里。

　　元明宗，即元武宗海山长子奇渥温和世剌。和世剌（1300-1329），延佑三年（1316）封周王，出镇云南。行至延安，起兵反，失败。西行至阿尔泰山，西北诸王来附，遂镇北边。致和元年（1328）七月，泰定帝死，弟弟图帖睦尔（文宗）入大都，遣使来迎。天历二年（1329）正月，在和林北即帝位，八个月后被燕帖木儿毒死。庙号明宗。因元顺帝是其长子，所以他的御容也被供奉在大天源延圣寺里。

　　大天源延圣寺的主刹遗址虽然发现过金代砖瓦和元明时期的柱础等遗物，但因遗址毁坏严重对其寺庙建筑格局则难以确定。近日，偶然查阅元代人著述的《元代画塑记》一书，竟意外地了解了大天源延圣寺主刹的建筑格局及殿内所供佛像。请看如下记载：

　　“泰定三年三月二十日，宣政院使满秃传敕——诸色府可依帝师指受，画大天源延圣寺。前后殿四角楼画佛，□□制为之。其正殿内光焰佛座及幡杆咸依普庆寺制造，仍令张同知提调，用物需之省部。正殿佛五尊，各带须弥座及光焰。东南角楼天王九尊、西南角楼马哈哥剌等佛一十五尊、东北角楼尊胜佛七尊、西北角楼阿弥陀佛九尊，各带莲花须弥座、光焰。东西藏灯殿二，内东殿孛佛母等三尊。西殿释迦说法像二尊。内山门天王四尊，各带须弥座、五山幈。后殿五方佛五尊，各带须弥座、光焰……”

　　从上述记载可知，大天源延圣寺的建筑由帝师提前设计，规模上仿照占地二百亩并供奉元顺宗、仁宗帝后影像的普庆寺，格局为坐北朝南的三进院。即内山门与前殿为一进院，前殿与正殿为二进院，正殿与后殿为三进院。二进院比较复杂，有一东一西两配殿，配殿后还有一东一西的藏灯殿。最显著的特色是该寺的四角设角楼，而且规模宏大并画佛像。整体格局依山傍势，疏密有致，气魄宏伟庄严，根据《元史》，我认为寺内的正殿应该就是供奉显宗和明宗御容的承华殿，也即是所谓的神御殿。

　　该寺内各处的佛像为画和塑结合形式。角楼画佛并塑佛，殿内塑佛为主，除西殿二尊佛和山门殿四尊佛外，其他殿以三、五、七、九、十五的阳数排列，计有佛像59尊之多，暗合“九五之尊”的神秘含义！为完成佛像制作，不惜工本。用“净沥青五千七百斤，蛤粉一万二千斤，明胶一千九十六斤……川包金一百五十斤……水银一百五十两……赤金一千一百九十八两一分七厘……三色笔一万五千五百管……漆一千三百二十八斤……”（见《元代画塑记》）可见所画塑佛像的质量之高，在当时应该无与伦比！明代《长安客话》记载那时的该寺已经衰败：“清凉无奇，惟古佛、阿难、伽叶三像，乃唐天宝制，甚有生气。”估计判断有误，应该也是元代佛，而不会是唐代所塑。

　　大天源延圣寺的壁画非常有名，元代的大诗人王恽曾作三首诗加以赞颂。

　　其一

　　题显宗承华殿墨戏

　　大青小青两龙种，承华墨戏真天人。

　　春思欲见承平事，立仗归来不动尘。

　　其二

　　承华殿墨戏图

　　天厩云屯八尺龙，总输神骏付青宫。

　　细看绝电流云笔，天宝诸王恐未工。

　　其三

　　承华殿墨戏图

　　主人爱马怜神骏，一骨千金十袭藏。

　　却恐雷霆还下取，九重天上看龙骧。

　　墨戏，就是写意画。随兴成画，故名。宋代画家米芾喜为墨戏，不专用笔，或以纸筋，或以蔗滓，或以莲房，皆可为画。从诗中的描写看，大天源延圣寺正殿承华殿里的壁画是当时真正的国手所绘制，尤以龙和马画得最为传神。诗人称赞绘制大青小青二龙的笔墨为神来之笔，使当时的人们看到后感觉太平有望。诗人还夸赞壁画里的马有天马行空之势，笔势如闪电流云，唐代画马的名家也望尘莫及。我认为，蒙古人以马上立国，对马充满了感情，他们最熟悉马，所以他们画的马如此有生气，是不足为怪的。如果大天源延圣寺壁画中马的图像能保存到今天，我想，一定会天下第一。

　　大天源延圣寺在明代更名为清凉寺，直至后来破败。值得注意的是，元代的皇家祖庙都建在寺庙里，已知有大天寿万宁寺、大承天护圣寺、大承华普庆寺、大崇恩福元寺、大天源延圣寺等，只有大天源延圣寺建在大都城外，其他的都建在大都城内。而且大天源延圣寺是石景山区仅有的有确切记载的皇家祖庙，它对研究元代历史应该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值得重视。■门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