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腔滥调等禅门公案八则
陈腔滥调
禅师回答问题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运用不同的答案。也只有这样,这些回答才是活泼的,才是自然地从心中流出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你以同样的答案回答同样的问题,那便变成了死板的格式。如果运用这种方法,你只会把人变成了一只鹦鹉而已。
据说赵州禅师用这种方法去考验别人,曾揭发了不少假禅者,因为有一种判别真假的锐敏感觉。常常有许多自南方来的和尚,他们从许多著名的禅师那里学了不少警句和话头,谈起话来非常流利,其实多半是套用老师的话,而这些人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有一次,他游五台山,碰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婆。他的侍从告诉他说:这个老太婆常在路边迎接每个来游的和尚,当别人问她山上的庙是如何走法时,她便说:“一直去。”等别人照她的指定走时,她再说:“又是这样去的!”
很多人认为她深通禅理,但赵州却对他们说:“让我去考验她一下。”
于是赵州故意走向她,她也照常迎面而来,赵州便向她问路。她说“一直去!”一赵州便照她所示的方向走去,她再说:“又是这样去的。”
第二天,赵州对他的随从们说:“我已替你们看破她了。”
禅的精神就在于力避陈腔滥调,这是一个生动事例。
“禅”像城门
赵州禅师在禅宗史上,是一位杰出的人物,在他风烛残年时,依然有消失了他那青春活力,他好像永远也不会衰老似的。
在他生命最后的几年中,已看到禅宗衰退的迹象。他说:“九十年来,我曾看过马祖以后的八十余位禅师,他们都具有创造的精神。可是最近几年来,学禅的人却逐渐地走向繁琐、分歧。离前人的创造精神越来越远,这种颓风是越来越厉害。”
赵州说这些话是在九世纪末,那时他已是一百一十岁的高龄了。他没有建立他自己的宗门,这是因为他极端自由逍遥而无意让别人把他当作偶像来开宗立派。虽然如此,但以后禅学者都把“赵州古佛”当作他们共同的智慧源泉。
曾有个和尚替赵州昼了一幅像,当他拿给赵州看时。赵州却说:“如这幅像真的像我,那么就杀掉我,否则就烧掉它!”由此例看来,他彻底否定“像”的存在,他不主张倡立宗派原因亦在此。
有个和尚问:“如何是赵州?”显然他并不是问赵州的地方,而是赵州和尚的禅风如何?
赵州却故意用地方的情形告诉他说:“东门、西门、南门、北门。”这是说他的禅像城门一样,四通八达,任何人都可从城门进去。
办“愚痴斋”
曹洞宗创始人洞山禅师之所以成为一代最受尊敬的导师,关键是在他知道弟子们的需要,他终其一生都是一位毫无私心的老师。在他临终前的一幕更是非常地动人。
他病倒了,有个和尚问他:“师傅有病是否还有不病的体呢?”
洞山回答:“有。”
对方又问:“不病的体,是否看得见师傅呢?”
洞山回答:“是我在看他。”
对方又问:“不知师傅怎样看他?”
洞山回答:“当我看时,看不到有病。”
这种把不病看作“真我”,正是禅的方法。换种说法,只有“化身”(生理)会生病,“法身”(指佛性)却是永远健康、圆满、不生、不死的。当洞山感觉到要死时,他便洗睑沐浴,穿上长袍,敲钟向大家辞别然后端坐著不再呼吸。
弟子们看到这情形,都如丧考妣似地大哭。突然洞山张开了眼,对哭泣的和尚说:“出家人要能心不染著物,才是真正的修行。劳生息死,是人的常情,悲恸又有甚么益处呢?”
于是他叫主事人辩“愚痴斋”,他同弟子们共吃,随后回到方丈室
端坐长逝。他临终仍然保持平实质朴的精神。
三次挨打
当人们一提到临济禅师时,自然而然想到他那彻底、倔强的个性,求道的热情。他是山东曹县人,俗姓邢。幼年时,便立志出家,苦行求道。虽然他后来的“开悟”也是很突然的,但在通向“悟道”的路上,却是历尽了艰辛。
在他削发受戒时,便已向往禅宗。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他到了安徽投奔在黄檗门下。
当时寺内有位睦州和尚,他已是僧众的首座。深感临济的性行纯一,早就对他另眼相看,后来发现时机成熟,便问他说:“你来此多久了?”
临济回答:“三年了。”
睦州又问:“曾经问过方丈吗?”
临济回答:“没有,我不知道要问个甚么?”
睦州便说:“你为何不去问他,甚么是佛法的大意?”
于是临济依照睦州的指示,便去问黄檗大师。当他还未问完,黄檗举棒就打。
临济只得退了回去,睦州便问他:“他怎么回答你?”
临济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睦州,并说他无法了解黄檗莫名其妙的行动。睦州再催他去问,这样临济来回的一共问了三次,却挨了三次打。
至此临济深感自己无法了解,还不如离开为妙。他盘算著该怎么说呢?
一棵大树
临济禅师忍气吞声的去见睦州首座的和尚,跪著说:“以前承蒙你激励我去问佛法、使我屡次吃师傅的棒子。自恨前世的障缘未了,不能彻悟玄旨,因此只有离开这里。”
睦州便说:“在你离开前,应先向师傅告辞。”
等临济走后,睦州便赶紧抢先跑到黄檗处说:“问话的那个和尚,虽然年轻,但此人很奇特,请你给他方便指点,将来他一定会变成一棵大树,覆荫天下众生。”
过了一会,临济便来向黄檗告辞。黄檗说:“你不必到别处去,只到高安滩头,去参见大愚和尚,我想他一定会指点你。”
当临济到了大愚那里,大愚问他:“你从那里来?”
临济回答:“从黄檗处来。”
大愚又问:“黄檗告诉了你一些甚么?”
临济回答:“我三次问他佛法的大意,三次挨打,我不知自己究竟在那里。”
大愚说:“黄檗也真是老婆心切,为你这样彻底地解除困惑,但你还到我这里来问有无过错。”(老婆,意指老婆婆。)
听了这话,临济恍然大悟,便说:“原来黄檗的佛法就这么一点!”话音刚落,猛然一警!
你想是甚么发作?
“疯汉”行为
冷不防,大愚和尚粗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临济说:“你这个尿床的小鬼,刚才还来问你自己有无过错,现在却说黄檗的佛法只有这么一点。你究竟看到了些甚么,快说!”
临济不答,却在大愚肋下打了三拳,大愚把他推开说:“你的老师黄檗,与我何关!”
临济离开大愚后,便再回到黄檗处。黄檗看他回来,就说:“这伙,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了期。”
临济便说:“只因为老婆心切。”于是把自己的经过和大愚的话全盘告诉了黄檗。
黄檗骂著说:“大愚这个老家伙真是多嘴,等他来时,我要痛打他一顿。”
临济接著说:“还等甚么?现在就打!”于是便给了黄檗一掌。
黄檗大叫:“你这个疯子,居然敢来这里捋虎须。”
临济便喝,黄檗就叫人带他回禅堂去。
在这里,只看到禅师们似乎是些“疯汉”行为:不是打,就是骂!是要提问题时,碰到的是“棒子”、“喝声”、“拳头”相向!难道这就是“佛法大意”吗?不,是甚么?
禅宗最大的特色,就是否定语言、文字的作用。你的问,我的答,不是多余的累赘?这一打、一骂,蕴藏著无尽的禅机,只有达到“悟境”的人,方能体会其奥秘所在。
禅的传灯
有一日,寺里的和尚在田间工作,黄檗拿了把锹,看见临济空手跟后面,便问:“你的锹在哪里?”
临济回答:“有人带走了。”
黄檗便说:“你走过来,我要和你商量一些事。”
临济走向前去,黄檗把锹竖在地上说:“就是这个,世上没有人竖起。”显然,黄檗以锹来暗示禅的传灯。
临济立刻领悟黄檗的意思,便把锹夺过来,竖在地上说:“为甚么在我的手里呢?”这也是象征的说,掌法之权已落在他的手中。
于是黄檗便退回去对大家说:“今天已有人带你们去工作。”这是他已发现临济能够代替他的地位,他可以安心的退休了。
又有一次到田间工作,临济正在掘地,看见黄檗走过来,便站起来靠在锹上。黄檗有意要考验临济,就说:“这家伙大概累了。”
临济却说:“我连锹都未曾举过,又怎么会累呢?”
黄檗举棒要打,临济接住棒的一端,往回一送,把黄檗摔倒在地上
黄檗便叫在旁的和尚扶他起来,那和尚说:“师傅怎么容这疯子如此的无礼呢!”
黄檗起来后,便打那个和尚。为甚么?■
埋没自己
有一位神赞禅师聪明绝顶,他原在本州(今福建省福州市)大中寺习禅道,由于不得法,未有丝毫进展。后来他到各地云游,寻师访道,跟百丈禅师学习多年之后,他又回到大中寺住下。日日参禅,境界不同往日。
某日,他看到一位老和尚在窗下研读佛经,正好有只蜜蜂迎著窗纸亮光嗡嗡不停地撞著,想飞出去。
神赞站在一旁信口说出:“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却钻它故纸,不何年何月才出得去?”
老和尚骤闻此言,放下手里的经书惊问:“你外出云游时,曾碰到甚么高人?”又说:“自从你回来之后,我发现你的言行与昔日大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神赞把自己亲近百丈禅师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由他的指拨,才得大悟。”
老和尚知悉情况后,召集全寺僧人,恭请神赞上堂说法,启迪群僧机遇难得。神赞登上法座,手执拂尘,目视远处,说了《蜂子投窗偈》一首:
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
这首偈子启示了禅的灵活的智慧和机趣。有些人经年累月,固守一室,一头栽在故纸堆里出不来,埋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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