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十世班禅大师最后时刻 习仲勋悲恸诀别

编者按：8月8日至10日，“中华文化与佛教”研讨会在成都举办，研讨会上，曾担任第十世班禅大师翻译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降边嘉措发表了题为《十世班禅大师关于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的主旨演讲，他在演讲中深情回忆了班禅大师的生平贡献。凤凰佛教作为此次研讨会主要媒体全程聆听了降边嘉措的演讲，深受感动，特别选择演讲中回忆第十世班禅大师最后时刻的内容，分享给凤凰网友。

1951年4月22日，习仲勋（前左）率领西北军政代表热烈欢迎途径西安赴北京的第十世班禅（前右）。（图片来源：资料图）

在“中华文化与佛教”研讨会上，曾担任第十世班禅大师翻译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降边嘉措深情回忆班禅大师。（图片来源：凤凰佛教 摄影：妙传）

在人民共和国发展的历史上，1989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年份。各族人民将在这一年隆重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40周年；西藏人民还要热烈庆祝进行民主改革、废除农奴制度30周年。

这一年，班禅大师到了“知天命”之年，开始进入他一生中的第6个10年。政治上日趋成熟，各方面的经验日益丰富，正值盛年，精力充沛，壮志满怀，事业上准备攀登新的高峰，为亲爱的祖国、为各族人民、为藏族同胞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大师曾经设想，通过庆祝“30周年”、“40周年”和“70周年”的机会，要冷静地、全面地回顾和反思过去走过的道路，在党的正确的思想路线指导下，实事求是地而不是主观臆断地、科学地而不是盲目地、深入地而不是肤浅地、本着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而不是敷衍塞责、应付差事的态度去总结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以便发扬成绩，纠正错误，把今后的工作做得更好。

古希腊神话里说，有一种人，上帝罚他跑步，不停地跑，永不停歇。班禅大师就是这样一位在竞技场上永不停歇、勇往直前地跑步的人。这个上帝不是别人，正是五百万藏族人民，我国七千多万少数民族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十几亿同胞兄弟。

早在一两年前，班禅大师就为自己安排了1989年的工作。这是一个永不停歇、跑步向前的“日程表”，从年初到年终，安排得满满的。

按照藏历，1989年是蛇年。宗教界人士按历法推算，降神占卜，认为这一年是个“黑年”，也就是“鬼年”、灾年。因此，有些庆典活动必须在藏历土龙年的十二月三十日即公历1989年2月7日前进行。否则，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会出现灾祸。班禅大师自己占卜，又请扎寺卦师占卜，都显示蛇年（1989年）有凶兆，要出祸殃。因此，灵塔的开光典礼必须在龙年进行。

在班禅大师的日程表里，1989年要进行的第一件事是前往日喀则主持五世至九世班禅合葬灵塔落成开光典礼。为了修建这座灵塔，在中央和西藏自治区的关怀和支持下，班禅大师和扎什伦布寺的僧众从1984年开始，花了几年时间，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大师十分重视这一工作，认为这是他一生中的一件大事。1988年10月，大师以副委员长身份率领全国人大代表团访问玻利维亚、乌拉圭和巴西三国之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筹备工作。

大师属虎，有人以汉族民间有“龙虎斗”的说法，好心地劝说大师：“龙年不宜远行。再过几天，龙年就过去了，不如等来年再说。”

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的习仲勋副委员长和书记处书记、中央统战部部长阎明复等领导同志也担心，藏历十二月，阳历一月，西藏高原天寒地冻，气候恶劣，严重缺氧，对大师的身体十分不利。一般人也最怕在这个时候去西藏，建议大师最好等开春之后再去。但是，十世班禅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决定了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何况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占卜，认为蛇年是黑年，有凶兆。

班禅大师对习老习仲勋和阎明复等领导人说：“将五世至九世班禅五位先师遗体合葬，无论对弘扬佛法，还是促进民族团结事业，都是一件有重大意义的事。几年前我就向信教群众许过愿，这次我是去还愿。这件事圆满成功，便遂了我最大的一桩心愿，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这一时期，班禅工作十分繁忙，常常工作到深夜。一过年，就更忙了。他预定1月9日离京，从元旦到8日，每天的活动都安排得非常紧。新年伊始，大师就到李鹏、万里、习仲勋、阎明复等领导人家里，向他们拜年，并汇报今年的工作。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愿，他给每家送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一只青海老家的全羊、一条牦牛腿，并说：“我很快要到西藏去了，如果春节前能回来，我还要来给你们拜年；如果春节前回不来，就算提前向大家拜年了。”

习老习仲勋同志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时，满怀深情地说：“四十年来，我和大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就在这次他去西藏主持班禅东陵扎什南捷开光典礼前，还在百忙中来向我告别并献了哈达。出门要告别，回来要谈心，这是他长期同我交往的一个老习惯了。我了解他的性格，热情高，爱激动，工作起来控制不住自己。我对他说，这个季节西藏缺氧严重，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性急，要劳逸结合。他说，这件事办完遂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死了也瞑目。我说，佛不要你走，马克思也不要你走。谁知大师一去，竟成永诀。我捧着他临行前赠我的洁白的哈达，遥望西天，悲恸万分。”

班禅大师选定9日离京，是经过认真考虑的。1月8日，是敬爱的周总理逝世13周年祭日，他要去天安门悼念周总理。他出狱之后，从1979年开始，每逢周总理祭日，都要去悼念，从未间断。

这天清晨，大师焚香沐浴，上午10时整，大师来到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缓步登上台阶，怀着崇敬的心情，将一个用鲜花制作的花圈庄重地放在纪念碑的南侧，这面碑身上镌刻着周总理手书的碑文。也许是偶然的巧合，十世班禅的一生中，有许多事情与“10”这个数字有关。大师的许多活动都选在10时。每年祭日，大师都用香水沐浴，焚香祈祷，然后到天安门广场，献上一个花圈。

1月6日，北京下了新年以来的第一场雪。7日那天，又飘飘扬扬下个不停。这是近几年来北京少有的大雪。当大师到广场时，环卫工人已将积雪清扫干净，但广场上仍是湿漉漉的。这天天气阴沉，寒风刺骨。大师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他深深怀念着敬爱的周总理，多少往事涌上心头，胸中荡漾着感情的波涛。

1月9日，班禅大师离京前往西藏，参加五世至九世班禅合葬灵塔落成开光典礼。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统战部闫明复部长，阿沛副委员长，以及首都各界人士前往机场送行。1月10日，大师到大昭寺朝拜释迦牟尼佛像，诵经祈祷。作为佛门弟子，达赖和班禅回到拉萨，必须先到大昭寺去朝拜。

后藏福地扎什伦布寺，与拉萨的色拉寺、哲蚌寺、噶丹寺齐名，是举世闻名的西藏黄教即格鲁派四大寺院之一，加上塔尔寺和拉卜楞寺，是藏族地区格鲁派的六大寺院之一，也是格鲁派的教义传承基地之一。自四世班禅洛桑曲杰以来，是历世班禅自主治理政教事务的主寺。这里珍藏着数以万计的佛像、佛塔、佛经等文物和法器。尤其珍贵的是，保存有第一世达赖、法王根敦珠巴的肉身灵塔和四世至九世班禅的肉身灵塔及其祀殿。十世班禅称赞它们“如日月临空，光辉四射，加持众生。”

1960年，国务院将扎什伦布寺定为第一批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在十年动乱期间，扎什伦布寺的佛像、佛塔和佛经等文物遭到毁灭性破坏，尤其严重的是，历世班禅的肉身灵塔连同祀殿全被毁坏，在国内外造成很坏的影响，也极大地伤害了广大僧俗信徒的感情，成为一大心病。十世班禅作为历世班禅的当然传承人，主动承担起重建历世班禅灵塔的重任。他认为这是历史赋予他无可旁贷的使命。为此，班禅副委员长向中央提出建议，将被破坏的五位班禅额尔德尼的遗体合葬，建立一座精致壮观的灵塔及祀殿。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了班禅的建议。经过几年努力，终于完成了这一巨大工程，命名为“班禅东陵札什南捷”，意为班禅灵塔吉祥圆满。

这座精美壮观的灵塔和祀殿，总面积为1933平方米，高31.17米，灵塔本身高11.52米。总投资为780万元，其中国家拨款600万元，自治区拨款70万元，扎什伦布寺投资100万元，岗坚发展总公司投资10万元。国家为修建这座灵塔提供黄金217.7斤，白银2000斤，水银1330斤，铜11277.5斤，木材1099立方米，钢材116.8吨，水泥1105.67吨，石料71782块。扎什伦布寺为灵塔提供白银1338斤。另外，班禅大师、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地区和扎什伦布寺还为修建灵塔赠送了相当数量的宝石、珠宝等珍品。这是50年代以来，国家投资最多、建筑规模最大的一座寺庙灵塔。自民主改革后，西藏和其他藏区就没有修建过大型灵塔，因此，也可以说是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第一座大型灵塔。班禅大师认为，它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纪念意义和象征意义，为此，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1月22日，正式举行开光大典，这是班禅亲自选定的吉日。按佛教仪轨，佛像或佛塔建成后，必须举行开光仪式，让智慧之神寄附其上。开光的目的，是将十万无数之神和菩萨们的才智和功德汇集于佛像或佛塔之上，供人们祈祷，敬奉和朝拜。

扎什伦布寺装点得庄严、肃穆，寺院四周都挂上了经幡，象征喜庆的“扎西查仁”——五色彩带在寺院顶上随风飘扬。佛殿和扎仓的门窗上都换了崭新的“香布”——一种象征吉祥的装饰物。

班禅大师说：“班禅东陵札什南捷这座宏伟壮观的灵塔祀殿，是中国共产党民族宗教政策正确性和真实性的象征，是汉藏两族人民团结的象征，是西藏宗教界和广大僧俗人民爱国主义的象征，是藏汉两族人民共同劳动的结晶。”

这一天，班禅大师心情特别激动，发表了长篇讲话，他说：“班禅东陵札什南捷这座宏伟壮观的灵塔祀殿，是中国共产党民族宗教政策正确性和真实性的象征，是汉藏两族人民团结的象征，是西藏宗教界和广大僧俗人民爱国主义的象征，是藏汉两族人民共同劳动的结晶。我完全相信，凡来东陵这里瞻仰膜拜、参观游览的人，只要他是尊重事实的，就必然会领悟到党的民族宗教政策的真谛，领悟到藏汉民族团结的重要，领悟到坚持爱国主义立场的意义。我相信，包含在班禅东陵札什南捷这座宏伟祀殿中的这些要义，在西藏和其他藏族地区团结、进步和发展的道路上，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将永放光辉。”

班禅大师欣慰地说：“灵塔的建成，完成了我一桩最大的心愿。”

下午3时，开光典礼进入高潮。班禅和来宾们一起前往灵塔祀殿。大师高诵吉祥经，然后亲自解穗开门。顿时，数万名信教群众和僧人一片欢腾，共同庆祝开光大典圆满成功。在僧众的簇拥下，大师缓步走到灵堂里，亲自点燃灵塔前的金灯，向五位先师的造像敬献哈达，祈愿五位先师的灵塔波光生辉，永照人间。

至此，僧俗百姓期待已久的灵塔开光大典，在庄严、隆重、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这是作为藏传佛教杰出的领袖的十世班禅一生所做的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佛事活动。

大师圆寂时，呈卧佛姿势，遗容朝北，与敦煌莫高窟中释迦牟尼圆寂时的姿势一样，按宗教教义解释，这是非常吉祥的。

十世班禅在为祖国富强、民族复兴、佛法昌盛、人民幸福而奋斗的伟大事业中，永不停歇地奔跑。可惜，他跑得太急，太猛，在伟大的征途中过早地倒下了。

1月28日凌晨4时许，班禅大师感到身体不适，胸部疼痛，找医务人员，服药后躺下，小睡一会儿。6点30分醒来，随行医生为他作心电图检查，服药后又躺下。8点30分再次醒来，医务人员为他检查时，大师说了句：“好多了，胸部还有些痛。”神志清醒。8点35分，大师“噢”地大叫一声，随即昏了过去。心电图显示急性下壁及广泛前壁心肌梗塞。

中央得知班禅大师患病，非常关心。据说，中央当时正在召开纪委工作会议，主持会议的领导宣布休会，紧急召集中央政治局常委、书记处书记胡启立、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习仲勋、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统战部部长阎明复、中央办公厅主任温家宝等人商议，决定派温家宝率专家小组立即赴日喀则抢救。医疗小组乘专机到贡噶机场，再换乘直升飞机，于当天下午到达日喀则，和自治区的医务人员多方抢救，但无济于事，一颗伟大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大师享年51岁。

大师圆寂时，呈卧佛姿式，遗容朝北，与敦煌莫高窟中释迦牟尼圆寂时的姿势一样，按宗教教义解释，是非常吉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