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美国：说说中国佛教对美国的“渗透”

佛教在美国：说说中国佛教对美国的“渗透”
　　魏德东
　　很多人都担心外国宗教渗透中国。这也是事实，不过，中国宗教也在渗透外国。
　　2008年放春假，休斯敦的朋友约我去看看那里的佛寺和道场。2天的时间，我们参访了德州佛教会的玉佛寺、台湾中台禅寺休斯敦道场、新加坡净宗学会休斯敦分会、华严莲社、居士组织菩提精舍、佛光山休斯敦分会以及真佛宗休斯敦道场。管中窥豹，所见所闻使我深深体会到汉传佛教在美国的发展，“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之中，汉传佛教遍地开花，已经渗透到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
　　1978年，祖籍江苏仪征的净海法师来到休斯敦，次年创建德州佛教会，1980年建成佛光寺。佛光寺是一个很小的道场，但它是德克萨斯州以及周边诸州的第一个佛教道场，净海法师由此被誉为美南佛教第一人，开拓者。1990年，德州佛教会在唐人街上建成了美奂美仑的玉佛寺，享誉全美。2000年以后，他们又在郊区购买了500英亩土地，并修建了美国菩提中心，将于2009年4月开光，并以此纪念美南佛教30周年。玉佛寺的特点是平实、中庸、理性，不走极端。在佛教思想上，以现代中国的人间佛教思想为主调，同时较为侧重原始佛教的精神；在宗教活动上，重视讲经说法，同时禅修、念佛、放生、慈善，还有各种佛教学习班、理论研讨班以及英文佛学班、粤语佛学班等。玉佛寺非常重视文化传播，有藏书数万册的图书馆，有《佛光法苑》月刊，有网站，还有中文学校。佛教会目前有会员2000人左右，其中作为骨干的护法委员约300人。玉佛寺成为休斯敦地区民众接触佛教的首选道场。
　　然而，许多人在皈依之后，对玉佛寺的活动渐渐感到不满足，一些学有专攻的道场应运而生。中台禅寺在休斯敦建寺不过6年，其以禅修为核心，发展很快，特别在吸引美国人方面，最具影响力。目前它同时开办10个禅修班，吸引100多美国人参加，人数超过了华人。
　　净宗学会道场的负责人是一位从没到过山东，但操着一口烟台话的长者。他们的活动以念佛为主，同时结缘经书和法器，目前骨干成员有80人左右，其中50多是越南人。越南移民多在70年代末来自南越，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到美国，对佛教所说的“苦”有特别深刻的理解。他们有很深的佛教传统，也很喜欢念佛，很多人不懂中文，但依然坚持，现在大都可以用中文念佛，成为净宗学会的主力。实际上这里的越南佛寺也是很多的，我参访一家越南道场时，信众正在念“阿弥陀佛”。
　　华严莲社以修华严宗为主。我参加的周日活动是诵读《华严经》第十九品，约有30人参加。这家道场占地4英亩，建筑庄严大气，令人震惊。
　　菩提精舍是居士组织，由一位宾馆老板创办，道场就在宾馆内，同时开有素斋，使这家宾馆成为弘扬佛教的道场。其负责人王女士是台湾惟心法师的弟子，曾在法师身边修学8年，受到严格的佛教训练，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颇具大家气派。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的女儿在市中心开办了一家诊所，也供有药师佛像等，并将佛教义理结合到行医看病之中，生意兴隆。这种将佛教与职业生活紧密联系的佛教活动，使我感受到美国人间佛教的精彩。
　　佛光山在休斯敦也10来年了，早已由租房变成道场，一座大殿，一座很大的地藏殿，供骨灰。现在大殿内有个小的展厅，展示观音造像。周末的下午，似乎很冷清，没太多人气，与传统印象中的佛光山大不同。虽然事前两次电话联系，却也无人愿予指点一二。我们在滴水坊喝了杯茶，作了布施之后，离去。
　　真佛宗的道场原为一教堂，面积很大。一位资深成员林先生和我们聊了很久，陪我去的一对夫妇本身也是会员。根据聊天，我粗浅知道，真佛宗师尊卢胜彦将道教、佛教禅宗、净土宗、人间佛教以及藏密、汉密等综合在一起，提供了进入佛教的新法门，重点似乎不在创新。他将密教的许多秘密传承的内容公开化，并看作是重要的贡献。有关佛寺建筑过程的奇迹很多，似乎也比较容易出现各类神通。佛寺的内外建筑都很类似玉佛寺，我提出这点后，他们都说，也许我们潜意识受了玉佛寺的影响。
　　依据当代宗教理论，在宗教自由的前提下，一定会出现多元化的宗教团体，以满足信众的不同需求，而不同的团体之间，也必会形成一定的竞争关系，竞争之后的结果，将促成宗教整体的繁荣。休斯敦地区华人佛教团体的发展，再次印证了这一理论。每一个道场都有自己的特点，特点不明显的，就比较困难。玉佛寺的全面，中台的禅修，净宗的念佛，真佛宗的密，都使他们有相对较好的发展。佛光山的发展似乎没有想象的好，原来大厅里有个宏伟的建筑效果图，要建成整个美洲的核心道场，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现在的大殿，实际是规划中的餐厅。我个人的解释是，佛光山在休斯敦没有找到自己的特点。在走访中，也听到有人抱怨“就那么多信徒，节日的时候显得人不够用”，但实际上，休斯敦地区目前仅华人就有三十多万，整个人口五六百万，扩大中国佛教的影响，争取更多信徒才是应对之道。
　　美国政府对移民宗教的发展乐观其成，大力支持。1990年6月2日玉佛寺落成典礼的时候，休斯敦市长助理宣布当天为“休斯敦玉佛寺日”，感谢玉佛寺提升了这一社区的品质，为华人移民提供了优美的精神生活的家园，为美国人了解东方宗教和文化打开了窗口，促进了休斯敦文化的多元。激动之下，德克萨斯州的州长代表也以同样的理由，宣布这一天为“德克萨斯州玉佛寺日”。当我看到数以百计的华人家庭以玉佛寺为核心，在满足宗教需求的同时，开开心心地说中国话，吃中国饭，交中国朋友，直至喜结良缘的时候，我体会到，美国之所以成为世界各民族的熔炉，要件之一就是世界各宗教的熔炉。此亦为大国之道，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