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鐘

深山古剎，幽靜的地方有古墓的清冷；灑滿陽光的地方，又會使人打瞌睡。守著窗外就是一幅美麗的潑墨寫意，好想去叢林深處，用我的濁氣去換取那取之不盡的清香，那些地方偏又是老尼給我劃的禁區。多次請求恩准，都遭到婉絕，最後多虧一位法名智清的比丘尼，替我解了圍。她向主持如清建議：將拴著的那隻大青狗放出來，讓牠每天陪何居士散步，牠又凶又惡，哪個歹徒也休想近身，我們也就放心了。我一聽，心中冷了半截，嚇得急忙擺手阻止，連歹徒都害怕的惡犬，還敢讓牠來陪我？這時，老師太說：『大青狗天性純善，喜結善緣；惡，還不是被逼出來的‧‧‧』一個「逼」字出口，老人家臉色驟變，似有難言之苦。她嘆息一聲，嘴裡囁囁嚅嚅轉回內院。

尼庵的農禪生活，恬靜淡泊，嚴格地說來是一個黑白世界；佛門衲子，參佛果，話因緣，青磬紅(木+魚)了結一生。難道在這座遠離紅塵，滿院苔蘚埋斷碣的荒涼古寺中，真還發生過類似《紅樓夢》一一二回那樣的悲劇？知客智清師見我滿眼狐疑，便主動解釋說：『其實，人生際遇也都是前世數定，各自的因緣。你剛來乍到，有些事情你慢慢會知道的，切忌不要向老師太問這問那，她老
人家剛大病一場，下床才幾天。我這就帶你去‧‧‧』。

我跟著知客智清師到了後殿，她輕輕推開旁邊一間虛掩的寮房。滿屋的塵埃，樑上垂掛的蜘蛛已結成圖案，但房裡的擺設齊全，就連床上的被衾也整整齊齊。佛龕早已香冷灰盡，唯有青花磁瓶裡插的那枝枯梅，依舊留著生趣。香案兩旁掛有副隸書條幅，字屬冬烘手筆，寫的倒是兩句頗有禪趣的唐詩：「剪一片白雲補衲，借半輪明月誦經。」我仔細觀察這間寮房，它的主人該是一位睿智的出家人！這時我才注意到，鏡框中那位清雅絕俗，秀麗無比的小尼，正含笑望著我：那雙足以使人為她赴湯蹈火的眼睛，好美！直覺告訴我，她就是這間寮房的主人。果然如我所料，笑口常開的知客師向我介紹，她叫妙靜，十歲上廟，十五歲落髮，二十出頭便捨戒還俗‧‧‧妙靜！妙靜！多美的名字，我口裡不禁念出聲。就在這時候，突然從床後跳出一隻大青狗，嚇得我慌忙往知客背後躲。『別怕，別怕，牠從不咬和尚居士，剛才一定是聽見你在叫牠的主人，要不然，牠還不會出來。自妙靜走後，牠就不想吃東西了，白天夜晚都守在這兒，誰也把牠拖不出去‧‧』這隻如此忠實主人的義犬，淮南雞犬未必有比牠更高貴的品格。我蹲下去，輕
輕拍拍牠那骨瘦嶙嶙的背脊，大青狗也友善地蹲下來，與我對望許久‧‧。自妙靜走後，大青狗無一知己，失魂落魄，我竟產生了與牠相見恨晚的感情。我溫柔地對牠說：『大青，大青，我們交個朋友！』牠翹起脖子望著我，眼神中竟有人的憂鬱。這是隻叫人疼愛的、有靈性的狗。我拉牠起來。解了頸上的繩套。從那天起，我就取代了牠過去的主人。

幾天後大青就同我相契於心，形影不離了。我帶上牠，準確地說應該是牠帶著我，山前山後春色尋遍，我倆閑雲野鶴，好不優哉游哉！那時我正在構思《落花時節》，大青是我的第一位忠誠聽眾。激動時我抱著牠默默流淚，跟牠傾訴衷腸，牠靜靜地聽著，從不笑我痴傻。在那亂松深處，一坐就是好半天，大青蹲在旁邊，坐禪若定，那份耐心真令我感動。牠心裡似乎甚麼都明白，只是不能用語言表達罷了。如果我能聽懂犬語，大青一定會告訴我，牠那美麗的女主人，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想起佛經《雜譬喻經》中的一個故事：古代印度一位國王能聽懂鳥獸語，一天他偶然聽見一隻雌飛蛾叫雄飛蛾：『快拿飯來吃！』雄飛蛾不耐煩地說：『各人自己拿！』，『我偏要你拿！』雌飛蛾生氣了，大聲吵起來：『我正大著肚子，不方便，你眼瞎啦！』國王聽後不禁笑了起來。實在羨慕那位能聽懂鳥獸語的國王。再看看大青那雙脈脈不得語的眼睛，牠想要告訴我的，定是一些深刻得多的故事！

聰明的大青，牠居然能辨善惡，專咬那些走進尼庵就四處打探、形跡可疑的青年男子。對時常來山上拾柴禾的小孩子，牠只是吠吠幾聲，以示警告。知客智清師說對了，大青特別喜歡和尚居士，看見那些來廟裡燒香許願的居士婆婆，不管認識不認識，牠都要跑過去，友好地伸出前爪來搭在她們身上，與她們親熱‧‧‧老師太常常會給嚇得臉色慘白的婆婆大娘解釋：『別怕，別怕！我們大青是專門來與各位施主接駕的‧‧‧』大青不僅天性純善，且知情識趣。牠怕我不高興，腳從來不走進我那間乾淨的寮房。有時候我忙得昏頭轉向，竟忘了餵牠食物，牠就跑到外面去自謀生路；餓了抓野兔，渴了喝清泉，餐風飲露自得其樂。一次，我帶著幾位小尼去趕集市，牠哀哀相隨，我們將牠趕回寺廟。殊知，等到我們乘班車到達時，大青已在場口恭候多時了。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的就是那兒？將近四十華里的途程，其中還得換坐渡船哩！越想越玄，大青莫非真有某種超人的特異功能？

中元節的前一天，廟裡所有人都在為第二天的放戒，準備符紙、供果，趕作紙船冥燭。午時一過，便斷斷續續來了不少打卜符的香客，我怕人多了不慎大青咬傷人，請戒明小尼趕快把牠拴起來，戒明手指著窗外，笑著說：『大青正坐在菜園裡替你守晾在竿竿上的衣服，看牠那樣兒，像是要一直守到衣服曬乾‧‧‧』我倒忘了，擅離職守的事，大青是不會做的。我放下心來，又回到書桌前繼續抄寫東坡居士的《水陸焰口》，在抄到「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時，坐在瓜棚架下的大青，突然汪汪狂吠，那叫聲好奇怪，似狂喜？似憤怒？我忙將頭探出窗口，厲聲吆喝：『大青大青，園裡又沒有生人，你在發瘋叫啥！』牠一反常態，根本不聽我的招呼，像是突然受了驚詫，又嗅又掀，邊叫邊跑，慌慌張張衝出菜園跑到柴扉還轉頭望一下站在窗口邊的我，那神情似乎是說：『實在對不起，我不能替你守衣服啦！』我跟即走下石階，同迎面走來的知客打了個招呼，又急急出去追趕大青。我突生預感，今天大青非出事不可！知客智清，神秘兮兮地附耳道：『你忘了明天是中元節，孤魂野鬼都要回廟來接受甘露布施，狗長的是雙陰陽眼，牠一定是看見了餓鬼啦‧‧』蘇格拉底對靈魂不朽的信仰，直接影響到了佛教徒的輪迴觀。從大青突然狂叫的那一剎那起，整個下午我都心悸心跳，魂不守舍‧‧‧。

入夜，殿前殿後，陰風慘慘，黯弱的長明燈，搖搖曳曳，猶如螢光磷火；林中陣陣松風讓人聞之慄然！夢中我聽到一個年輕女子撕裂肝腸的悲嚎！驚醒後才發現不是夢，陌生女子的哭聲來自後院。那哭聲，哽哽咽咽，像是被人摘去了心！我眼即將床頭檯燈扭開，再仔細聽，年輕女子的哭泣聲時斷時續，其中還插有老師太的怒斥聲、知客師的嘆息聲‧‧‧後院一定發生了意外事情，我將衣服穿好打算去看，但又覺不妥，佛門森嚴，內外有別‧‧‧我只好擁衣默坐，以待天明。好容易才盼到雞叫，凌晨五點，鐘樓擊鼓司晨，早殿開始了－－

憑藉直覺，很快我就發現殿上有種反常的氣氛。舉腔的戒德，聲音嘶啞，莊嚴的三寶讚被她唱走了調；那打磬的、擊鼓的、鼓木(木+魚) 的全都亂了套。再仔細端詳，發現幾位小尼眼睛全部又濕又紅，像是剛參加了一場集體舉哀。我好生奇怪，殿上唯不見知客智清師。熬到下殿，我急步走進知客的寮房，見她正心事重重地斜靠床頭抽煙‧‧‧『廟上昨晚出了事，為什麼非得要瞞著我！我已經將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了，家中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不可以讓我知道？讓我幫助你們，好嗎？‧‧』我的眼淚激動得快要掉下來了，這時候，知客智清師才一句一嘆息地說出事情的原委來。昨天下午，妙靜混在一群居士中，悄悄上了青峰山，她不敢大白天露面，就躲到坡後一家農舍，打算等到天黑了再回廟，大青終於嗅出了她主人的體味，滿山東尋西找，最後果然尋到了牠的主人。義犬大青，我的一度知己，牠天天守在妙靜那間寮房，等她，盼她，終於熬到了這一天！

聽知客智清師說，可憐的妙靜，已經被折磨得不像人樣了，離開寺廟還不到一年，她蒼老了許多。她苦苦要求二次遁入空門，再次披剃落髮，但老師太堅決不肯收留。廟裡的所有老小僧尼，都跪下為妙靜求情，老人家被氣得昏倒過去‧‧‧。

會理解才會寬恕。九十歲的如清師太，她那鐵打的婦德，豈能容留！妙靜終於去了，帶上她忠實的義犬大青去了！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夜晚；黑得只有盲人才能看見‧‧‧。

小慧

記得那年冬天，我剛到普照寺。山林茅庵，夜涼如水，深夜我被冷醒，聽見隔壁禪房的通雲老尼，情切切地似在規勸一位貪玩的小尼：『外面那麼冷，你也該早些回廟才是，冷得直打抖，還不快些鑽進被窩來暖暖身子，哎！淘氣的小慧喲‧‧‧』。

要徹底做到六根清淨，談何容易。用清規戒律來制約八十年代的年輕僧尼，效果往往也是消極的。我沉甸甸地想著心事，痴痴望著佛龕上那盞曳曳顫抖的長明燈，心底不禁湧上陣陣悲憫的感覺。

第二天，出於好奇，我想結識小慧。主持如清知道後便帶來了一位長相十分恬靜的小尼。聽說我找她，小尼羞怯地將頭埋了下去。我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短暫的沉默後，我終於找到了一句自認為比較恰當的開場白：『你法名叫小慧，那你出家前的俗名叫什麼？』她斯斯文文地回答我：『回稟何居士，小沙彌尼法名戒慧，俗名陳澤琴。』原來是我弄錯了，她不是小慧。再仔細端詳這位戒慧小尼：文靜，矜持，不像是個深更半夜還在外面昏耍的女孩。我負疚地對她一笑，便轉過頭去再向主持如清打聽。老人家慢悠悠地回答：『全寺老小尼眾十四單，沒有個叫小慧的，何居士想打聽的這位小菩薩，許是在其它寶剎‧‧』不苟言笑的戒慧，豁然間竟捂著嘴笑得直不起腰來，笑夠了，她才告訢我，原來小慧是通雲師父養的一隻黑白花貓！『何居士，你想給小慧講開示麼？那我就去將牠抱來聞法‧‧‧』她說著就要外走，如清師太急忙厲聲呵住。這下該輪到我自己臉紅了。

我終於見到了這位讓我差點下不了台的貓小慧。這是隻長得極漂亮的黑白花貓，全身皮毛，又厚又亮，眉額上正中嵌了一團雪白的絨毛，一雙綠色玻璃的眼珠，睥睨一切地瞇縫著，那高貴的神態，十分有趣。一年前母親棄牠於荒野中，幸好被上拾迆通雲師父發現揀回來，如今他倆相互陪伴，日子過得好豐富，好溫暖。此時，小慧正坐在通雲老尼的懷裡，安靜地聽她向我說完家史。我端出待客的蛋糕，牠客氣地咪唔一聲，表示婉絕了。『給造齋的那個饞嘴的戒德比呀，我的小慧修持要好得多，牠嘴忌得好，只吃我親手餵給牠的乾淨東西，不信，你看‧‧‧』果然，蛋糕請通雲師父餵，小慧便興奮得又跳又滾，一邊吃，嘴裡還發出幾聲愜意的呻吟‧‧‧

小慧可不是佛經故事裡講的那隻假裝坐禪茹素，趁鼠不防，捉著小老鼠便吞之乎的偽君子。牠確實是一隻慈悲的貓道主義者；夜深人靜時，常聽見牠為了「護法」，將那些竄到廟裡來偷吃供果的老鼠，追得四處逃散，但牠從不殺生，只把老鼠趕出佛國便罷。

人們總愛說狗比貓忠實。其實這都是人類判斷的失誤。我認為凡是公平的愛，就會獲得公平的回報！

農禪生活，又單純，又充實。農忙來了，除了九十歲的如清師太，都要去坡上做活。小慧也遵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古訓，尾隨在主人身後，含著草帽，跳來跳去‧‧‧夜晚牠陪著通雲老尼去佛堂參禪，蹲在旁邊的蒲團上，似乎是在靜靜地領受徹悟。日子稍長，小慧像是真正開了法眼慧根：每天早晚兩次上殿，開始時牠都躲進蓮花座下，當聽到大悲懺念到最後兩句時，那佛座前垂吊的圍子下便伸出一隻毛絨絨的爪子來，撩開圍子，等牠主人轉佛至香案時就衝出來，小嘴銜著通雲老尼的一角僧袍，踏著合拍的步調，慢慢悠悠轉來轉去‧‧‧。

好像是有了信仰的人，都有種說不出的執著。通雲老尼就是這樣一個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修行人。她天天擊鐘鼓，年年燒夜香，讓光陰彈指秋老。她喜歡坐在床上念佛，每念一聲阿彌陀佛，手頭就搯一顆佛珠子。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顆，搯到那顆用來記數的瑪瑙珠兒時，就抓起一粒放在杯中的米往身邊的青花磁碗裡一擱，於是這顆米就變成了「福米」。她說像這樣念經丟米，就叫「積福」。一念就是千遍萬遍，那碗裡的「福」就越積越多了。牠雖不懂得「念佛是誰」，卻明白「積福」為誰。那青花磁碗裡的福米就是小慧的第一性。禪悅為食，法喜充滿。難怪躺在她懷中的小慧有與眾貓不同的第二性。聽通雲老尼說，小慧的名字是一位來寺講法的大和尚加持取的。『小慧同我是有幾世的因緣，是菩薩叫我去救牠，眾生平等，慈悲為懷，只要牠知曉因果，作寺廟的護法，用福來餵牠，等不到多久，小慧就會脫掉毛皮換人皮的。』寧肯姑妄信之，也不忍傷她的心。若有所待也是人生。這其中也有
一份消極的美麗！歷盡人世滄桑的通雲老尼，在這間聊蔽風雨的陋室中，有小慧伴她，也不會再感到被人間冷落的孤寂了！

一天夜裡，小慧突然爬到我的窗外，把鼻子緊貼在玻璃外面，痴痴望我許久。我正埋頭專心讀書，只抬頭朝牠笑笑。小慧生氣了，伸出前爪狠掀窗格，朝著我唔唔地發出警告聲。我擱下筆，四目對視，這時我才發現小慧的那雙眼神，似哀鳴，似求助。原來牠是想說：幽會晚了，主人生氣，不讓牠回屋。我推開窗子讓牠跳過來，摟著牠，用臉頰去親牠冰涼的鼻頭，小慧睜圓了一雙綠眼睛，多情地望著我，用舌頭舔我的手背，對我好親昵好親昵‧‧‧‧。

小慧的耍心越來越重，牠夜夜外出幽會，主人的教化再也聽不進去。動了凡心的小慧，連殿也懶得去上了。只要是看見廟後農舍家養的那隻「潘必正」來寺廟閑逛，便不知羞恥地撲過去，興奮得又叫又跳，殊不知「潘郎」早已移情別戀，竟視小慧如路人，很不耐煩地咪唔「拜拜」，昂頭去矣！可憐的小慧，伊從此無言無語無笑，通雲老尼又急又痛，改用精食餵之，萬念俱灰的小慧卻望著飯盒發呆走神。情種小慧終於忍受不了作棄婦的孤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外逃「趕潘」。從此普照禪院裡就不見伊那可愛的倩影了。

每個清晨和傍晚，通雲老尼都要出去尋找牠，在風中，在雨中，對著山林深谷，千呼萬喚！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每天只顧埋頭做事。又過了不久，通雲老尼要去城裡大廟受戒，她專心趕作僧袍，心緒才慢慢轉好。

就在她要離開普照寺的頭天晚上，失蹤快一月的小慧突然跑回來了。牠全身直冒熱汗，濕漉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回來為主人送行。牠又叫又鬧，似哭似笑，圍著通雲老尼打轉。牠拖著沉甸甸的肚子，原來是回廟來生貓崽的！這兒是牠的家啊！為了生下牠
的小貓咪，堅強的小慧，歷盡千辛萬苦，逃命回來了！在場的僧尼都被感動得掉淚。我急忙取出白藥給牠出血的傷口上敷，小慧的
後爪子在掙脫鐵絲時將皮肉都拉掉了一半，從前那雙美麗的、會說話的綠眼珠，如今也只剩下了一隻！記得法國哲學家柏格森說過
一句話：「人與動物之不同，是因為人會笑！」可憐的小慧啊，使你致殘傷的，想必也是一個會笑的人！

當天晚上通雲老尼來寮房找我，她一臉悉容，說話顛三倒四，但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圖。為了照顧小慧，她決定於棄進城求戒！我不同意，要知道受戒是僧尼一生中最高的志向和最終的歸宿，她年輕出家到七十歲還只是個沙彌尼，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多可惜！我繼續說服她‧‧‧『你不要勸我了，這些我都把把細細想過，求戒說到底也只是我自個的事，戒臘長，戒臘短，對我都不要緊，小慧那個慘像，把我的心都揪痛啦！我不留下，哪個管牠娘兒母子的生活，見其生也不忍見其死，畜與人同嘛！‧‧‧』是佛教的生命覺悟使她作了這樣的選擇！「畜與人同」她說得好感人！我還能勸她些什麼？ 隔壁那間老禪房傳來小貓咪微弱的叫聲，幾條小生命誕生了。地球村中又增添了新的居民！眾生平等，我虔諴地為貓小慧和牠的子女點燃了三炷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