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美术讲座序文

佛教美术讲座序文
　　林保尧
　　就国内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而言，艺术及其与艺术相关的学科研究，一向是国人不太重视的一环，因而所谓的“艺术综合科学”，简“艺术学”这一道学门，也就不为国人所认同了。事实上，几年前的国立中央大学草创此学门的研究所恃，也同时遭致紧随而来的疑问眼光与不解，这样地看，那国外已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著名学府有关此道学门研究机构，真可谓是多余不需了。当然，相对而来的一道有趣问题是，那百年来培养的此道学门研究人员，是在作些什么呢？既然多余不需，那又何需人才？就这样过了一百多年，本来也就相安无事，奈何近年国内艺术活动与各种文物展示的蓬勃，促使许多有心人士想探求国人自身的努力成果时，才猛然发觉有关此面自身的缺乏与溃散，终至最后，如何重视国人自家对艺术各种相关面的研究，成为不少关心人士的担忧与努力方向了。
　　然而，在此面艺术学门的研究上，令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在中土漫漫六、七千年来的艺术史研究作业中，中土中古段大宗的宗教艺术学门的研究确是不易作的。上古段大宗的考古艺术就是再难，本于中土独门的文字学努力与克服，还可相当顺畅地迎刃而解。近古段大宗的书画艺术，虽是画作浩瀚庞大，若是有心，终尔有成。然而，中古段的宗教面艺术，尤其是占最大面积的佛教类艺术，在研究上确是须有一些入门的工夫与作业，不然实在不易开始。
　　基本上，人类的中古时代文明，不论束西方，几乎都走到宗教精神面修行的文化发轫时机，因而在东、西方皆长达有一千年左右的时间，浸润在各民族、各地域，其至相互传播、震荡的宗教文化创造机制里。这样人类特殊宗教契机创发的精神信仰及教理教义，因于不同帝国王朝的社会机能需要，有著极其庞杂多变的教派衍变与繁殖，使得缘起的宗教教义，变成了极尽丰富，且又壮阔汹涌的人类珍贵精神文化资财。这些精神层面的文化若传递远播，让更多不同地域人们分享，相对而来的宗教艺术表现手法与创造语汇，也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而且又一代代不断地生生不息下去。当然，其中有其必然中断截止的历史因素，也有著必然传继不辍的时代因由。其中，即曾经广被亚洲最大信仰面积的佛教文化与其艺术，便是个最明显的典范实例了。
　　佛教文化是令人可亲可爱的，而且由此衍生而来的佛教艺术，更是令人欣喜的。这个艺术恰逢机运，正好结合人类上古物质文化创造中的艺术手法，极其恰适又正中的注入了人类精神面层级修行而来的内面心灵思惟语汇，极其自然有序地掀起一道道人类首道的精神意欲艺术作品。当然，这样的精神性艺术作品，不可讳言的，也与其后东、西方文艺复兴之后纯精神面创造的艺术，仍是有著相当差距的时代特有影响因素。这个特有的影响因素，其实即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宗教意满，亦即是一个区域性宗教特有的文化生命。若就宗教艺术言，就是其表现上的宗教教理与其教义规矩，也就是所谓的宗教图像上所必与遵循的“仪轨”创作文化。佛教造像的仪轨，因其佛教本身文化与历史的悠久，以及代代菩萨论师们的不断投入，演绎、开发、使其造像的仪轨反而变成一道极其独自的佛教艺术作业与学门。再者，其所造作的图像作品，不仅数量浩瀚庞大，而且所涉及的面积族群广阔无尽，形成了佛教艺术独立性与延续性相互交织的长城大河，使“她”可以是个绝对性的佛教艺术，又是个绝缘性的创作艺术了。这样约二元艺术展现，看似是二，其实是一。归之，重要的在于其一的造像仪轨与其二的造像文化的认知与认同上。若不知其一之造像仪轨，与其衍生的其二造像文化异同，其二元也罢，一元也罢，也就皆无意义了，当然也就不是什么佛教艺术，或创作艺术了。
　　这样地看，今天面对千余年前的造像艺术，若然透过造像仪轨与造像文化的基本训练作业的传习，其实是个满令人喜悦又欣慰的修行工作呢！这个或许是此书诞生的一个背景吧！不过，佛教与其佛教艺术，实在是浩瀚无穷，壮阔无尽的，欲以一书而知之，实在是痴人之梦吧！然而面对无尽无穷的图像作业，又似乎不得不以痴人之梦地逐步涉猎开展，故祈以方家大学，代代学子，亦能时时地补此入门之便，填此入门之需的志业，让国内有著更为方便又充实的佛教入门之书，此利莘莘学子与孜孜读者之便吧！
　　林保尧 于梅园．封尘斋
　　(本文选自《佛教美术讲座》艺术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