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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句经与遗教三经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3日
来源:不详   作者:张火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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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句经与遗教三经
  张火庆
  中兴大学中文学报第 3 期
  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
  1990.01出版
  页20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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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页
  法句经
  「法句」是为了策励学众,精进向道,而从佛说中录出
  ,富于感化力的偈颂集。大智度论卷卅三说这是「佛弟子抄
  集要偈」,于十二分敦中,属于「愈陀那」。大毘婆沙论卷
  一云:「一切邬陀南颂,皆是佛说。谓佛世尊,于处处方邑
  ,为种种有情,随宜宣说。佛去世后,大德法救,展转随闻
  ,随顺纂集,制立品名......。」这位法救是佛灭后三百年
  间人,是说一切有部的四大论师之一。传说中把他当作法句
  经的最初编集者。但据三国支谦的法句偈序(约作于公元二
  三○年。收录在梁僧佑的出三藏记集)云:「五部沙门,各
  自钞来经中四句六句之偈,比次其义条别为品......故曰法
  句。」由此可知法句的偈颂集是当时声闻各部派所共有的,
  甚后又各有增补流传,大德法救即是说一切有部较著名的改
  编者,且于偈颂之外,又选定「譬喻」的附录部分。印顺导
  师认为这类法义的要集,在释尊住世的时代,已经存在,是
  最古老的成文法典,其文句的意义深长而切要,偈颂的形式
  又便于背诵(注一)。支谦序云:「其在天竺,始进业者,
  不学法句,谓之越叙;此乃始进者之鸿渐,深入者之奥藏。
  」它的地位在部派佛教时期是极尊重的。
  现在的法句经计有:汉译本四部、巴利语本一部、藏译
  本二部、梵语本一部、犍陀罗语本一部。除了语言不同之外
  ,这些版本主要的分别在于它的品数与偈颂数。支谦序云:
  「法句经别有数部,有九百偈、或七百偈、及五百偈。」巴
  利语本为分别说系的铜鍱部所传,即今锡兰等地所谓「南传
  法句经」,共二十六品,四二三偈(编在南传大藏经二三,
  小部第二种,有法句经,附二九九种譬喻。)梵语本则可能
  是说一切有部的法救改编本,共州三品,约九○○偈。这是
  把原有的二十六品次序打乱,另编,增加许多内容,名为(
  嗢陀南集),即「不问自说」的意思。大约较初的法句,每
  一颂本皆有缘起(长行文),而法救又据此为底本而吸数许
  多单约的自说颂,扩编而成。藏译本也是卅品,名为〔优陀
  那品〕,是偈颂集;又另外「法句」
  202页
  的义释而附譬喻的经本。至于犍陀罗语本的品目次第与偈颂
  数量都与前述板本不同,可能是另一系统。
  汉译本大约有几个阶段:
  (一)支谦序:「近世葛氏,传七百偈,偈文致深,译人
  出之,颇使其浑漫。」这个葛氏传本,今已不可考,吕澄认
  为这是汉朝末年的译本,且推断它是分别说系的化藏部所传
  ,而「葛氏」则可能是「昙果」(注二)。但印顺则以为「
  葛氏」与「迦叶」意近,此本或为迦叶遗部-饮光部-所传
  (注三)。这个问题,亦无定论。
  (二)三国吴黄武三年(公元二二四年),维祇难到武昌
  ,友谦从他受五○○偈法句,但「译所不解,则缺不传,故
  有脱失。」这个译本大约是印度流传较原始的分别说系的廿
  六品本,与锡兰的巴利语本大致相当。
  (三)支谦序:「昔传此(维祇难五百偈)时,有所不出
  ,会将炎来,更从咨问,受此偈等,重得十三品;并校注故
  ,有所增定,第其品目,合为一部,三十九篇,大凡偈七百
  五十二章。」这个将炎,或作「竺律炎」、「竺持炎」,支
  谦从他得到更多的偈颂,而完成今存最重要的卅九品本法句
  经,共二卷。
  (四)西晋惠帝末(公元三○五年),法炬与法立合译〔
  法句譬喻经〕四卷,这是法句的解说(叙事由与释颂义)。
  其品名次第,与前述竺将炎传本相合,但偈颂不全,仅一九
  七偈,附六十八譬喻。
  (五)姚秦皇初间(公元三九九顷),僧伽跋澄与竺佛念
  合译〔出曜经〕三十卷,「出曜」即「譬喻」的意思,此经
  所解说的法句偈「集比一千章,立为三十三品」。其实只有
  九三○偈,可能是说一切有系法救论师的集本。
  (六)宋太宗时(公元九九○顷),明教大师天息灾译出
  (法集要颂)四卷。这也是卅三品本。共九三○、五偈。「
  法集要」即是印度语「优陀那」的义译。
  上述法句经汉译的六个阶段中,现存的译本只有(三)(
  四)(五)(六)四种。按照此经原始与发展的次序,应该是廿六
  品本-卅三品本-卅九品本。兹详列其品名次第之异同:
  (卅九品本) (卅三品本) (廿六品本)
  1无常品21偈      1
  2教学品29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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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多闻品19偈 3
  4笃信品18偈 4
  5戒慎品16偈 5
  6惟念品12偈 6
  7慈仁品18偈 7
  8言语品12偈 8
  9双要品22偈 9 1双  品20偈
  10放逸品20偈 10 2不放逸品12偈
  11心意品12偈 11 3心  品11偈
  12华香品17偈 12 4华  品16偈
  13愚闇品21偈 13 5愚  品16偈
  14明哲品17偈 14 6智 者 品14偈
  15罗汉品10偈 15 7阿罗汉品10偈
  16述千品16偈 16 8千  品16偈
  17恶行品22偈 17 9恶  品13偈
  18刀杖品14偈 18 10刀 杖 品17偈
  19老耗品14偈 19 11老  品11偈
  20爱身品13偈 20 12自 己 品10偈
  21世俗品14偈 21 13世  品12偈
  22述佛品21偈 22 14佛 陀 品18偈
  23安宁品14偈 23 15乐  品12偈
  204页
  24好喜品12偈 24 16喜 爱 品12偈
  25忿怒品26偈 25 17忿 怒 品14偈
  26尘垢品19偈 26 18垢 檅 品21偈
  27奉持品17偈 27 19法 经 品13偈
  28道行品28偈 28 20道  品17偈
  29广衍品14偈 29 21杂  品16偈
  30地狱品16偈 30 22地 狱 品14偈
  31象喻品18偈 31 23象  品14偈
  32爱欲品32偈 32 24爱 欲 品26偈
  33利养品20偈
  34沙门品32偈 25比 丘 品23偈
  35梵志品40偈 33 26婆罗门品41偈
  36泥洹品34偈
  37生死品18偈
  38道利品20偈
  39吉祥品19偈
  〔法句经〕虽是摘录的偈颂集,而其内容简直切要,揭
  示佛法的重要德目,令佛法行人,于日常生活实践中,有所
  遵循,它可是说是佛教伦理道德观的珠玉篇。
  205页
  〔批注〕:
  注一:见〔南传法句经序〕,大乘精舍印经会。
  注二:见〔中国佛学思想概论〕附录,页二○一;天华出版
  公司。
  注三:〔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十一章、第二节,页八一
  三;正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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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遗教三经
  佛遗教三经是合刊的总名(注一),包含有〔四十二章
  经〕、〔遗教经〕、〔八大人觉经〕。这三本经原来都是各
  自独立单行的,各有其历史文献与教义精粹的特殊意义,也
  特别适合于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因而,转译之后,流传颇广
  、历代多有帝王与高僧为之作注、印、倡行、流通。后来
  又有认为三经都是言简意赅,便诵易行;且处于早期译笔,
  古朴典雅;因而把它合刊印行。以下,先分述三经各自来历
  与内容,再总论合刊之意义。
  一、四十二章经
  历来对于佛教正式传入中国的时代,大致公认「汉明感
  梦,初传其道」;而四十二章经则被视为「佛法东来之权舆
  」。关于这个传说的来源与真伪,清末以来的学者,有许多
  研究与争议(注二),但由于证据缺乏,迄今尚无定论。〔
  中国佛教通史〕(注三)认为这个传说以原型到成立,在资
  料上大约经过三个阶段,最初是袁宏〔后汉纪〕与范晔〔后
  汉书西域传〕,提出一个模糊的说法:
  汉明帝梦见金人,项有月光,乃遍问群臣,答曰「西方
  有神,名曰佛」;明帝于是「遣使天竺,问其道术」,并
  图画其像。(节录)
  这个粗略的内容,到〔四十二章经序〕与〔牟子理惑论〕时
  ,便有了衍伸增附。先是「通人傅毅」回答明帝询问:
  上悟,遣使者张骞,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
  二人,于大月氏写佛经四十二章,藏在兰台石室第十四间
  。时于洛阳城西雍门外起佛寺,于其璧画千乘万骑绕塔三
  匝,又于南宫清凉台及开阳城门上作佛像......
  这段文字绘声绘影,有如亲睹,指出了使者的姓名以及所写
  佛经名称。
  最后则是齐王琰〔冥祥记〕与梁慧皎〔高僧传〕,除了
  继承前述传说的内容(但更改使者姓名为郎中蔡愔等)之外
  ,又增入译经人「迦叶摩腾」与「竺法兰」(注四),虽然
  这些增附,于文献证据上颇多可疑,但自此以后,其它史书
  经录的记载,大抵沿用而不改。
  207页
  传说的流变如此,如何判定四十二章经的传译时代与内
  容真伪?收录在〔现代佛教学术丛刊〕中有关这个问题的意
  见,大致分成两类:以梁启超为代表的,考证出汉明求法的
  史实为假,摩腾与法兰二人都是「子虚乌有」;并由此否定
  四十二章经为东汉的译本。另外,以汤用彤为代表的,则认
  为四十二章经原有东汉的初译本,而现存的板本则是经过纂
  改的晚出本,或第一译;汉明求法的传说仍有一定程度的可
  信性,
  关于这两类论点的争议,在此各举一例以作说明:
  吕澄〔中国佛学思想概论〕(注五)第一章「佛学的初
  传」及附录「四十二章经抄出的年代」,曾详辨此经的编出
  过程;他考证前述作为引证数据的〔牟子〕应该是伪书,作
  者绝非汉末人,因为当时佛家的学说不会有书内记载的情况
  ;或许此书是晋宋间为造的。因此,有关汉明求法的传说,
  也是虚构的。但历来为何把四十二章经看成印度传入中国的
  第一部佛经?且与汉明传说并提?其根据或许来自吴支谦的
  「法句经序」;而〔牟子〕第二十一则引用「四十二章经序
  」的说词而加以发挥;刘宋陆澄编〔法集〕时,又特别把上
  项记载编入第十四集卷首;以强调其可信性;齐梁间僧佑〔
  出三藏记集〕把这些传说大加宣扬,列四十二章经于「目录
  」之首;且增入摩腾与法兰于月氏译写此经的经过。于是以
  讹传讹,附会虚构,竟成定论。
  由于怀疑前项传说,吕澄推断〔四十二章经〕不是最初
  传来的佛经,更不是直接的译本,而是一种「经抄」,是东
  晋年间人抄自汉末葛氏传译的〔法句经〕七百偈本(注六)
  ,加以润色而成。理由如下:东晋惠帝时,道佛争论,王浮
  撰〔老子化胡经〕并未提及此经;成帝时支敏度的〔经论都
  录〕才着录此经。因而,此经抄出的年限约在惠帝末(三○
  六)到成帝末(三四二)之间。既然此经内容有三分之二同
  于〔法句经〕,则可推定它是在中国本土编造的经抄,供作
  佛门初学者的读本。
  印顺对这些问题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四十二章经序」
  (注七)与〔牟子理惑论〕(注八)中汉明求法的传说是可
  信的,虽然所遣使者张骞、秦景、王遵三人,于史实多不符
  合(注九);大概因为「经序」的作者知道此经是汉明时代
  传来的,但不知译者是谁;又听说汉明有金人瑞兆而遣使求
  法,却又不清楚使者何人;因故而错误层出。据印顺的考查
  ,〔四十二章经〕的古本,在中国曾有二译(注十):
  (一)汉明帝时,迦叶摩腾初译。桓帝时襄楷上〔太平清
  领经〕及献帝时〔牟子理惑论〕都曾引用其经文。辞句比较
  古拙。而刘宋〔别录〕与南齐〔洞冥记〕也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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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国吴支谦的再译。他曾请教过竺法兰(注十一)
  。这个译本的文义经过修润而成。现存宋藏与递藏所收者即
  此本。
  这两次汉译,初译与再译的译者,分别属于中原与江东
  的不同传说系统,原本是很清楚的。到〔高僧传〕却把它糅
  合成「后汉迦叶摩腾、竺法兰同译」,且传沿至今,成为流
  通本的定题。不过,现今一般流通的〔四十二章经〕是宋朝
  守遂所传,被禅宗大德糅进禅家辞句,因此引起近代学者的
  误会而指为晚出的伪经。
  此经译出后,比较著名的批注有:
  (一)宋真宗御注〔四十二章经注〕一卷。
  (二)明守遂注,了重补注〔四十二章经注〕一卷。
  (三)明智旭〔四十二章经解〕一卷。
  (四)明道霈〔四十二章经指南〕一卷。
  (五)清续法〔四十二章经疏钞〕一。
  以上五种皆收在 字续藏第59册。(新文丰出版社
  )
  (六)民国烈福保〔四十二章经笺注〕一卷。
  (七)民国太虚〔四十二章经讲录〕一册。
  综合前面的论断,〔四十二章经〕从传入中国迄今,许
  多处于来源、时代、译者的问题,虽不能完全确定,但亦不
  碍其广为传诵,如说修行的真理性与实践性。此经的组织,
  或〔或句经〕类似,是印度的佛教行者就大小乘摄集四十二
  章,编缀而成,是佛教精义的选集。陈氏〔直斋书录解题〕
  云:
  四十二章经一卷,后汉竺法兰译。佛书到中国,此其首
  也......其后千经万论,一大藏教乘,要不出于此。中国
  之士,往往取老庄之遗说,以附益之者,多矣。
  有关译者的问题,这里不再讨论。但可以认为这是透过翻译
  而传入中国的第一部佛经,在佛教东来的初期,担当着导俗
  接众的重要任务,但由于其性质是「天竺经抄,元出大部,
  撮引要着,似孝经十八章」(注十二),所以在稍后大部原
  典陆续译出,且被深入研习后,这本佛法导读便相对的失去
  其学术价值与义理深度,而仅剩历史文献的意义了。至于「
  老庄遗说的附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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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只在翻译过程,选用某些老庄习用的类似文词如:清净、
  无为、道、行道守真......之类,但仔细解读其义理,又不
  同于老庄。这或许是传初期以「格义」的方式比附文句,所
  形成的等殊风味,但也容易引起误会。〔朱子语类〕卷一二
  六:「释氏只四十二章经是古书,余皆中国文士润色成之。
  」又云:「佛氏乘虚入中国,广大自胜之说,幻妄寂灭之论
  ,自斋戒变为义学......然又只是盗袭庄子之说。」又云:
  「四十二章经,最初传来中国的文字,其说却是平实。」朱
  子的观点,四十二章经是古书,是初传,是平实,都没问题
  。但又说后起经论因为深玄才辩,便是庄子遗说,这就不免
  偏见了。明智旭〔经解〕云:
  四十二章者,约数标名,盖以一代时教之中,摘其最切
  要,最简明者,集为一册,以逗此土机宜,所以文略义广
  ,该通四教,未可辄判作小乘也。
  此经的文义「切要简明」,即因为它是佛理选集;至于所谓
  「该通四教」、「未必小乘」的问题,则见人见智。究实而
  论,此经的内容教诫是针对出家沙门而说,所指示解行门径
  也不外四圣谛、三法印、八正道之类,属于原始佛教或部派
  佛教时期的根本法轮;依照后起的判教原则,它的确是小乘
  (第二译以后糅进的禅家文句,须清除掉);它可以成为四
  教发展的基础,却未必能该而通之。而又谓「以逗此土机宜
  」,最有意思;此经虽是域外传来,但寻其原典,却只有汉
  译本,彷若专为中国信众而写的,难怪学者指为「经抄」,
  甚至怀疑是在中国本土编造的。明道霈〔指南〕云:
  此经是佛初成道时,寻常日用中,随机开导,非止一人
  ,为一事也。故其问,教义大小,顿渐不一,其说亦无有
  定名,后经家约章立之,其章凡四十二。
  这是把此经看成类似〔论语〕的形式,是释尊生前与弟子的
  问答实录;因此,在文义方面,为适应根机的深浅广狭,而
  有学理层次的大小顿渐。在篇章方面,总共集得四十二章,
  因以为名。这个讲法,含糊猜测,无补于真相的认识,只为
  了加强此经的原典性与概括性而已。清邵泰衢「疏钞序」云
  :
  盖当汉帝兆梦之后,法兰于月氏说法,以三藏之汪洋,
  五乘之浩瀚也,乃于十二部中取四十二章,以为诸宗之纲
  颂,东渡之舟航焉......统摄诸宗,其有过于此者乎?
  按前文所述,在四十二章经的传译过程中,竺法兰的出现,
  是〔高僧传〕无端增入的,但传中也只说到「兰与摩腾共契
  游化,遂相随而来」;至于此经的汉译,传中却有两种说法
  :「但大法初传,未有归信,(腾)故蕴其深解,无所宣述
  ......有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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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腾译四十二章经十卷」;其后又说:「(兰)于西域获经
  ,即翻译......四十二章经等五部」;究竟是腾译、兰译,
  还是合译?并无确言。而邵氏此序更不知根据什么资料,把
  竺法兰当作此经的发起者、选辑者、传译者,而且是在月氏
  完成的(注十三)。同时又点明此经并非佛口宣说,而是印
  度经藏结集之后,漫长岁月,到中国的汉朝末年,竺法兰才
  从三藏十二部中精选出这四十二章,以便于教理上统摄诸宗
  ,东传震旦。邵氏这段序文真是颠倒瞎说,不知所云。
  此经的文词与义理,都极浅显,便于初学者直接阅读、
  理解、实践;但若比较后来译出的大部经论,则此经未免寒
  伧拘限。因此,我们宁可把它当作一部佛法初阶来看待,并
  重视它的历史意义,即吴敬恒「笺注序」所说:「此四十二
  章经者,在佛书不为深微,然论典籍之价值,为汉代古书,
  为译籍初厂,断可视同六经三史。」
  附带谈到此经编集时,为何决定「四十二」的章数?吕
  澄认为与某些经论的记载有关:〔长阿含〕卷十有「帝释问
  佛四十二事,每问刻石为记」;又每问之前;先「使乐神般
  遮翼,奏琉璃琴以颂赞佛」。后来便流传了「般遮瑞应四十
  二契」的梵呗;而〔四十二章经〕的编者可能受此影响(注
  十四)。另外,印顺认为「四十二」在印度为根本数,为佛
  教众所熟悉,因而用以叙述菩萨行位(初期对于菩萨行住,
  本有不同系统的次第阶位,而终于被统一组成十住、十行、
  十回向、十地、等觉、妙觉、共为四十二位),并集录经母
  与佛书。因此,初传中国的〔四十二章经〕即采用此数而以
  五阿含经中集录成书(注十五),但这两种说法都没有被肯
  定。民间讲经者流传的是:「佛成道后,外道比丘的四廾二
  人,将他们所不懂的、疑难的,说出来请佛解释,所以全部
  共分四十二段(注十六)。」真相如何,仍待考证。
  附注:
  一、经典合刊的行为,在中国特别盛行,如净土三经、弥勒
  三经,佛祖心要三种合刊、在家必读内典合刊......。
  亦如儒家的十三经、四书。
  二、详见张曼涛主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十一册。大乘
  文化出版社。
  三、谦田茂雄着,关世谦译。佛光出版社。
  四、〔高僧传〕卷一有摄摩腾传,又有竺法兰传。所记内容
  ,不知何据,且互相矛盾:蔡愔在天竺遇见摩腾,「乃
  要还汉。腾矢
  211页
  志弘通,不惮疲苦,冒涉流沙,至乎洛邑。明帝甚加接
  赏......但大法初传,未有归信,故蕴其深解,无所宣
  述......有记云:腾译四十二章经一卷。」文说「兰乃
  间行而至。既达洛阳,与腾同止,少时便善汉语,谊于
  西域获经,即为翻译......四十二章等五部。」
  五、该书为天华出版社印行。
  六、据考证,〔法句经〕在中国至少有六个译本,见前章。
  七、印顺认为此序作于汉明帝以后,而作者不详,或许只是
  个平凡的信仰者,因而序中所说事迹、人名、时代,错
  误颇多。
  八、印顺认定此论是汉献帝年间(二○○年顷)的作品。
  九、但〔牟子〕一文的宋元明及宫廷本虽作「张骞等十二人
  」,而高丽本则改为「蔡愔等十八人」。后来齐王琰〔
  冥祥记〕与梁彗皎〔高僧传〕亦据此改定。
  十、详见「汉明帝与四十二章经」一文,收于注(二)书中。
  十一、印顺考证竺法兰与支谦为同代人,不可与汉末迦叶摩
  腾并提。但〔中国佛教通史〕则认为竺法兰是个「架
  空人物」,可能是晋简文帝时代,「昙无兰」的误写
  。
  十二、费长房〔历代三宝记〕语。
  十三、如(注四)所言,较可信的传译者或编辑者,应该是摄
  摩腾。明蕅益〔阅藏知津〕引「古今图书记」云:「
  四十二章经,本是外国经抄,腾以大教初传,人未深
  信,蕴其妙解,不即多翻,且撮经要,以导时俗。」
  这是用〔高僧传〕的说词。而邵氏序中所说,或许误
  成竺法兰。
  十四、见前引〔中国佛教思想概论〕页廿七。
  十五、见〔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页一九五
  。正闻出版社。
  十六。见苏行三〔四十二章经讲录〕,菩提长青社流通。
  212页
  二、遗教经
  此经在中国,被强调为释尊入灭前的最后遗嘱,有其特
  殊重要性。如:「佛临涅槃所说,诫勒弟子,甚为详要」(
  唐太宗);或「既含灵而悉度,将顺俗以归真;犹于双树之
  间普告大乘之众,示五根之可戒,问四谛之所疑;期法奥之
  宣扬,俾众心而坚固」(宋真宗);或「世人临终,言必切
  要,故云遗嘱,况四生之慈父,垂灭之遗教乎?......如来
  末后殷勤,必欲万世遵而守之也」(明莲池);或「佛一期
  事毕,临入涅槃,诫勖弟子及一切众生之遗嘱也」(民、印
  光)这几段话皆取「临终遗嘱,殷勤切要」的意思,仍为平
  实;但因此经直接与后世佛性论「法身常住不灭」的思想有
  关,便有人据而以悲愿示灭的观点来论说此经,如:
  佛实常住,未尝灭度;特为我等一辈浊恶凡夫,唱言入
  灭,令生悲恋;又以大悲无尽,旷济无边,故虽示灭,仍
  留遗教接引后昆。(明、智旭)
  法界真身,本无起尽;悲愿为物,示有去来,言佛遗教
  经者,佛佛垂灭,皆说此经,此本释迦文佛之遗教经也。
  遗教谓遗留法语,教诫群机。(明、道霈)
  按照智旭的讲法,不灭而示灭,是为了断除众生对于身命的
  执着以及对释尊的倚赖,已灭而无灭,留下遗教作为众生真
  正的信受归止以及修行法门。这真是苦口婆心,千智万悲。
  又依道霈的看法,亦同样在「法界无起尽,悲愿有去来」的
  观点上发挥。这两段文字的意义,除了展示法身常住的信仰
  之外,也等于是藉此经以说明「依法不依人」态度。
  从上述序跋语中可以想见世人对于此经来源的看法,以
  及对于世尊遗嘱的仰重。此经既被视为佛最后的教训,特别
  有着悲仰、纪念、嗣法住法,以及总而言之,盖棺论定的意
  义;因此,它不同于其它经典,而是所谓「嘱累后事、临终
  顾命」的庄严慎重。它的另一个名称是「佛垂涅槃略说教诫
  经」,前人对此又有解释与申明:
  略说法要者,无灭无复再会,中夜为时不多,是以略而
  言之,唯取其要,闻者宜尽心焉。(明、莲池)
  夫垂入涅槃,则无复再会;已在中夜,则为时不多;故
  取要略说,以作最后警策,真不啻一字一血矣。(明、智
  旭)
  这两段话是从经题与经文首将「将入涅槃,是时中夜,寂然
  无声,为诸弟子,略说法要」取义作注的,把「略说」二字
  解为时
  213页
  间无多,不能详谈。但明道霈却有另外的看法,或许更符合
  释尊说法的历史实况:
  略说教诫者,大涅槃经已为广说。此是二月十五夜涅槃
  时到,仍以吃语,训诲现前及后世之徒众。
  按照天台五时教的理解,释尊于说法最后八年间,说〔法华
  经〕毕,又一日一夜说〔涅槃经〕毕;此皆属于详实大乘经
  。而至中夜,将近入灭,乃总结平生说法要略,并预嘱后事
  。如经文最后云:
  世尊欲令此诸大众皆得坚固,以大悲心复为众说:汝等
  比丘,勿怀悲恼!我若住世一劫,会亦当灭......自利利
  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无所益。应可度者,皆悉已
  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汝等比丘,常
  当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
  。汝等且止,勿得复语。时将欲过,我欲灭度,是我最后
  之所教诲。
  佛自成道至涅槃,其间四十九年说法,随顺各种姓与根机;
  解说应说的,俱已说毕;能度应度的,也已度讫。于今入灭
  ,实无余法可说,余人可度。一切法语教诫,俱在僧众日常
  行持间流传,即是所谓「已作得度因缘」,大众据以如实修
  行即可(注一)。因此,遗教所说,不过是生前说法内容的
  结论与跋语而已,其「叮嘱」的意味较「讲论」更重。这就
  是明智旭再三强的「盖是最后叮咛,不啻一字一血,宜深玩
  而力行之。」或如明道霈所说「此经乃是如来最后深慈....
  ..凡真心出家者,切宜留意焉。」
  此经的重要性已如上述,但历来对于此经如何结集与如
  何传传译的问题,则交待颇不清楚。据说它是「我佛最后叮
  嘱,诸弟子随所见闻,相与记述」,那么,佛灭之后,王舍
  城第一次结集经律时,它应该已经以文字形式存在,不过,
  确实年代不可考。或许要到部派分化时期,它才成立为经而
  出现于世。在中国,是由鸠摩罗什译成汉语的。蒋维乔〔中
  国佛教史〕云:涅槃经在长阿含经中,谓之前分游行经,遂
  别为小乘涅槃经,终成为大乘涅槃经。而前者在中国译出的
  有:
  佛般泥洹经一卷(西晋、白法祖)
  大般涅槃经三卷(东晋、法显)
  般泥洹经一卷(失译)
  佛遗教经一卷(姚秦、鸠摩罗什)
  前三种在〔长阿含〕及〔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中并
  存。后一种则流传颇广,被视为小乘涅槃经的一种异译,这
  类小乘
  214页
  涅槃经的教义及组织,未曾明示,仅以世尊最后事实为根据
  ,且在佛陀入灭时,安慰弟子之言,及弟子追慕之殷,于是
  产生「佛不灭」的思想。因此,这四种经在性质与内容上是
  极相似而可合并而言的,其特色在于强调「佛入灭后,以戒
  为师」,并由虍衍伸导向「法身常住」的观念。例如〔佛般
  泥洹经〕云:「我已有经戒,若曹但当案经戒奉行之,我亦
  在比丘僧中。」又〔般泥洹经〕云:「佛岂与众相违远乎?
  吾亦恒在比丘众中,所当施为教诫,以具前后所说,皆在众
  所,但当精进,案经行之。」这些话意,在〔佛遗教经〕则
  云:
  汝等比丘,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当
  知此则是汝等大师,若我住世,无异此也。......自今以
  后,我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在而不灭也
  。
  这些文义,可以说是涅槃经的枢杻,由小转大的通路。但这
  里的「法身」,只是以「佛之经戒」为言,适用于僧伽内部
  ,只要依教奉行,便是面见大师,而有所依止,有所禀承,
  如佛生前也。
  又据前述,小乘涅槃经在中国至少有四种译本,为何独
  有〔遗教经〕流传最广?或许由于鸠摩罗什的译笔较佳吧。
  但此经的藏本及新旧目录,在经题上皆无「佛」字,或因译
  经习惯,唐贞元以前,凡所译经题,多无「佛」、「佛说」
  字样,新译本乃添加上去,以示尊重。此经在中国颇受重视
  ,而有下列着的批注本:
  (一)天亲菩萨造,梁真谛译〔遗教经论〕一卷。
  (二)宋元照(遗教经论住法记)一卷。
  (三)宋观复(遗教经论记)三卷。
  (四)宋智圆疏、净源节要、明袾宏补注〔遗教经补注〕
  一卷。
  (五)明守遂注、了童补注〔遗教经补注〕一卷。
  (六)明智旭〔遗教经解〕一卷。
  (七)明道霈〔遗教经指南〕一卷。
  (以上七种,分别收在:卍字正藏第41、50册
  ,续藏第50、86册-新文丰出版)
  (八)民国丁福保〔遗教经笺注〕一卷。
  215页
  (九)民国太虚〔遗教经讲要〕一册(太虚大师全集第六
  册)
  (十)民国宝静〔遗教经讲义〕一册(台北佛教书局)
  除了罗什所译的「经」,还有梁真谛译的「论」。此论
  的作者,有说是「马鸣」的,也有说是「世亲」的,如宋净
  源云:「夫化制互陈,戒定齐举,莫大乎遗教经焉;推征解
  释,开诱行业,莫深于马鸣论矣。」明莲池亦云:「此马鸣
  深旨也。」而明智旭则云:「天亲菩萨以七分建立所修行法
  ,释此经义,推微精密,开诱殷勤。」明道霈又云:「据马
  鸣祖师论文大科,分为七分。」两种说法,各有信者,究竟
  造论者谁?据会性〔大藏会阅的〕考查(注三),此论「原
  为天亲所造,前人都无异议」,而后宋元照〔住法记〕、净
  源〔节要〕误作马鸣,于是学者多不知确解,唯明智旭〔经
  解〕才又改正。但沿承错误,仍在多有。
  此经最引人争论的问题是:于教相判释,应属大乘或小
  乘?若依译经之初,此经明显的是归于「小乘涅槃经」的,
  是「声闻教相」,是「小乘训世,专指比丘」。但后人为尊
  重此经地位,并符合国人心性,便有高僧起而辩解。起初都
  是引用世亲所造论的序颂云:「我所建立论,解释佛烃义;
  为彼诸菩萨,令知方便道;以知彼道故,佛法得久住。灭除
  凡圣过,成就自利他。」以这里便展开或大或小或兼的争议
  。宋元照〔住法记〕总评前此注疏家的得失如下:此经译出
  后,自古解释,乃有多家:「隋朝灵裕法师、大唐怀素律师
  ,并有义疏;皇朝景德中,金陵圆觉大师,亦有疏一卷....
  ..孤山法师有疏二卷,霅溪法师撰记释之;真悟律师采论注
  经自撰钞释......。」这些前代注家的见解,总括分类,约
  有三种:
  (一)金陆疏:大小不分而会同之。彼云「今示垂灭,总
  造遗音,岂分大小之殊,何简缁素之异?」元照判云:「
  今谓:机虽总集,教必有归;若如此释,毕竟此经为大为
  小?既无所属,岂名判教?」
  (二)孤山疏:定判为小。彼云:「约教则生灭教,约藏
  则修多罗。」又自设问答云:「编释此经,而云大乘者何
  耶?答:此据小中之大。而此大乘,犹是生灭小教。然彼
  宗有藏通别圆四教,小乘名为藏教;此教具有三乘,即以
  菩萨六度为大乘。故云小中之大也。」又云:「藏教三乘
  ,以菩萨为首,故须以胜受名。以大乘为教也。即菩萨六
  度大乘,非圆融大乘。」
  元照判云:「今详此判,大有所妨:一、失于经旨。且
  如经中,前明三学,后谈四谛,全无六度之说,亦无菩萨
  之名。如何判教都不依经?因此霅溪记中,强差经文,言
  有六度......。二、乖于论文,孤山谓论中所明摩诃衍者
  ,乃是小中之大,非圆
  216页
  融大乘,便云马鸣、天台,义归一揆。且藏等四教,乃天
  台一家之见,马鸣论何尝见有小中 之大?又起信论唯约
  圆融大乘释摩诃衍,二论并是马鸣所 造,那得彼此不同
  耶?」
  (三)真悟记:专判为大。彼云「今则但依论主,判属大
  乘。」又引孤山、金陵之说,复无与夺,若为依据?
  元照判云:「今应难云,若唯大乘,何以智者,南山,
  皆判为小?又复何以经文唯谈生灭四谛?约何理趣,得名大
  乘?元照在批判前三家的说法后,感叹的说:「斯并住情,
  妄生穿凿。宁思利物?只慕虚名。经论微言,于斯坠地。」
  因此,他重新作了这样的判断:「按经则定是小乘,据论则
  义通大教」。也就是本经与释论分开来谈:
  经是小乘:自古藏录,并列小乘藏中,一证也(开元录
  云,此经旧录,多在小乘,今以论中解释,多约大乘,故
  移于菩萨藏也。)南山律钞标宗篇,亦列小乘经中,二证
  也。智者妙玄,判为结阿含部,三证也。经中佛问所疑,
  唯约生灭四谛,四证也。及明断证,乃据声闻四果,五证
  也。
  论通大教:归敬偈云「菩萨方便道」,论首标云「菩萨
  行法」,一证也。及释比丘云「摩诃衍方便」,二证也。
  又释木叉则云「不灭法身,常住世间」,三证也。又下明
  八种大人功德、大人之号,正简二乘,四证也。又释「心
  则垣然」等文,约般若等三德分对,五证也。
  有了这样的分判以后,所谓「经小论大」,极为清晰。元照
  又说:
  且此教所与,正存灭后。以(法华)显实,化事已终;
  〔涅槃〕谈常,残机亦尽。深悲未度具缚凡流,故重整偏
  榷,而为诱掖。故知未世修行,必自搉门;虽学大乘,同
  修远离。......且夫四魔未伏,六贼难降;识想破腾,纷
  然莫息;我人岳立,卓尔不移;自非戒忍对治,定慧调伏
  ;悟苦集而可弃,慕道灭以知归;然后高蹈大方,直超宝
  所......。
  经编分判后,此经虽属小乘,但却是在释尊说法最后,于「
  显实谈常」的大乘教法之外,别开「深悲偏权」的小乘方便
  ,向所有学人显示「大小同途,无非实道」的观念,登高自
  卑,行远自迩。基本的学理与行门,即使大乘根器,也须踏
  实修习一番,乃能继续转进。元照又云:
  方便道者,显示权乘,同归实道。即下经中「三学」、
  「四谛」;种种法要,求佛菩提,莫不由此,即经所谓「
  汝等所行,是菩萨道,渐渐修学,悉当成佛」。一论始终
  ,正用此意。
  217页
  这是补充说明:世亲造论,虽判归大乘,而所据以言法要、
  菩提者,亦不出根本的三学四谛,以指示渐修的门径。最后
  ,元照更会通经论小大而总结其意:
  今经本声闻乘,而论云菩萨者,凡有五意。一、本「如
  来出世」意,经云:诸有所作,常为一事,唯以佛之知见
  ,示悟众生故。二、顺「法华开会」意,经云:汝等所行
  ,是菩萨道故。三、依「涅槃重施」意,渭涅槃会中,谈
  常显性,决了权疑;复恐灭后,执实谤权,故重施偏小,
  则使未来,执谤不起。既闻「常住」,同归佛乘,一切教
  门,无复偏小......。四、「流通应机」意,以偏小教门
  已经开废,末世愚昧,人多听从,若附小宗,必无承奉,
  故西天此土,诸祖圣师,并用大乘弘赞小教,深符佛旨,
  颇合机宜。五、「大小相摄」意,谓若依小释,则不摄大
  机;今以大判,则大小俱摄。
  从这五种意思来说明造论者以大乘理论来解释小乘经典,真
  是用心良苦。元照的判释,到此已经极为圆融,似不应再有
  争议,但后世注家,却又执特偏见,徒增疑惑。宋观复〔遗
  教经论记〕说:梁真谛在南越译此世亲所造论,弟子宗恺们
  想要迎归建业,却被当权者阻挠,因此,自陈至唐开元间,
  中原地区「但有此论之名,而阙论本」,于是古德如智者、
  南山、贤首,皆判此经为小乘,唯华严疏主,每以经旨配于
  大乘。直到智升撰〔开元释教录〕时,已经获得论本,才依
  编收经,论入大乘藏。因此,观复说:
  今之述作者,虽有是论为指南,至于判经大小,尚且二
  三,盖不审其源流故尔。
  那么,依照他的看法,应如何定判?
  然此经文,一期读之,似专小乘......论主(世亲)以
  大智深知佛意,佛临涅槃说此经者,由别为一类大乘浅机
  ,不能直受大乘深法者,而说此经。意在大乘。但文言似
  小。悬知末世诸修行菩萨,自智力弱者,不知是大乘方便
  道,弃舍此经,故论主建立此论,今知此经正是大乘方便
  道,但兼共二乘。所以特云:为彼诸菩萨,令知方便道。
  观复的意见是此经本即大乘,但「文意秘稳,待论方明」,
  而前人所以判为小乘者,只因未见此论;若依论释经,则是
  「大乘权教、兼共二乘」。这些立论及根据,都极薄弱,反
  不如元照〔住法记〕的清晰圆通。但后世为了支持此经为大
  乘的说法,大致采用观复的论点,再加发挥。如宋净源〔节
  要〕总叙经意云:
  是故中夜三唱,圆戒珠以严身;上士七科,滋法乳而延
  命。既而寡悔,二乘由是而功成。即事即心,三贤于斯而
  果满。
  218页
  又云:「若谓此经约始终小机所见,得析空寂默,属藏教者
  ,恐失马鸣深旨。」明莲池的补注也说:
  论云「此经每说比丘者,示远离相故。复示摩订衍方便
  道,与二乘共故。」则知此经正为二乘,旁兼菩莎。云小
  乘训世者,举多分也。
  这是说此经以小兼大,故可以由小超大。此说仍甚平实,而
  明道霈〔指南〕则云:
  比丘有大小乘,今唯示小法者,以入道方便同也。然不
  可见其所示唯小,而便谓此经属藏教。盖扶律谈常,自与
  藏教别也。
  虽示小法,却有别于藏教,因为这是一种方便示现,而非本
  质如此。他所采取的不外前述元照「显示权乘,同归实道」
  的讲法。到了民国印光〔刊遗教经解行序〕则云:
  其语虽似专指比丘,其意毋已弥编九法界,一切圣凡,
  靡有孑遗。以圆人受法,无法不圆。佛以一音演说法,众
  生随类各得解。岂此煌煌遗教,不被三圣十贤?......以
  向来论者,多以为小机所见,及偏诫比丘,遂致普照九法
  界之心光,竟局为出家小乘之训诲,可不痛哉。
  实际上,若以此经出现的时代及其归属藏经的门类,则此经
  应该是小乘,且是佛入灭前,对陪侍在侧的诸弟子们,略说
  法要,是「不请自说」,为那些承传佛法,绍隆佛种、住持
  佛教的出家僧团所说的,奉持经戒以修心的。不论是对象、
  法语、似都可判为小乘,因为,同样的经教内容,自有南传
  北传的〔大涅槃经〕可奉为大乘,似乎不必斤斤计较此经的
  大小,乃至曲为解说「以小兼大」,或如印光所说「圆人受
  法,无法不圆」,则不免骂倒古今学者-天台华严的教相判
  释,只是偏见,大小一三的分乘方便,都无意义-这就混淆
  了信仰与学术的分际,反而要被宋元照驳为「经论微言,于
  斯坠地」了。
  三、八大人觉经
  本经只有三七二字,而义理圆贯精要,在中国佛教界流
  行颇广,甚至列为朝暮课诵。但有关此经集成与传译的年代
  ,却极模糊。据民初朱镜宙考证(注一),此经题目,从宋
  崇宁〔积砂藏〕列元明各藏,以及清初龙藏,都没有〔佛说
  〕二字;唯日
  219页
  本〔天海藏〕与〔卍字藏〕有之,而后民初上海〔频伽藏〕
  才据以附加。又结集者,〔天海藏〕题作「西土圣贤集」;
  明蕅益〔阁藏知津〕则列此经于「西土撰述」栏。以这两点
  判断,此经可能不是佛口宣说,弟子笔录的作品,而是后代
  佛教行者的抄集选述:「亦如我国先儒之摭拾经史精华,别
  本流通,其价值与经史原文,并无轩轾。」
  此经的汉译者,题为「后汉沙门安世高」,但查对〔出
  三藏说集〕卷二,安世高所译经典三十五部、四十一卷,并
  无此经,而后〔历代三宝录〕、〔仁寿录〕、〔大唐内典录
  〕、〔开元录〕等,着录安译,虽有增减,但能确定为安译
  的只有〔安般守意经〕等十七部(注二),其中未见有〔八
  大人觉经〕。那么,为何托名安译?或者由于安世高是我国
  佛教译经史上可确定的最早一位来华传译者,其页献与名气
  都被高度肯定。把此经归在他的名下,既可提前它的传入年
  代,又可推崇它的地位。其次,安世高所译佛经内容,多为
  小乘教法(禅观与法数),此经列为安译,是否指明它的性
  质亦属小乘?
  若以经题与经文看,则此经亦有大乘倾向,如经末结叹
  云:「如此八事,乃是诸佛菩萨大人之所觉悟,精进行道,
  慈悲修慧,乘法身船,至涅槃岸,复还生死,度脱众生。」
  既说明所谓大人,乃诸佛菩萨;又说这些大人除了自觉自度
  ,还要觉他度众。或者说,此经实际上包括三种法要:
  声闻四谛:第二觉知
  辟支佛十二因缘:第五觉悟的「愚痴-生死」
  菩萨六度:第二觉知「少欲无为」是禅定、第四觉知「
  常行精进」是精进、第五觉悟「增长智能」是般
  若、第六觉知「菩萨布施」是布施、第七觉知「
  守道、梵行」是持戒、第八觉知「代众生苦」是
  忍辱。
  三乘具备,兼通小大。即是说,细绎此经内容思想,多可通
  于类似〔宝积〕、〔圆积〕、〔般若〕、〔华严〕等大部经
  典,只是具体而微,法要大纲而已。清续法〔八大人觉经疏
  〕认为此经的藏乘教所摄是:「三藏」的经;「二藏」的菩
  萨;「四乘」的大与一;「五乘」的菩萨;「十二分教」的
  契经、自别号;「化仪十教」的本末差别之本分;「化法五
  教」的圆。那么,此经为大乘,决定无疑。又此经以「觉观
  事法,修心圣道」为宗,「进趋菩提、普济一切,令诸众生
  ,毕竟大乐」为趣。这是佛菩萨的根本,所以不待问而自教
  诫。而「八」者,是法数,分别开示八事,以为悟门:苦空
  、少欲、知足、精进、多闻、布施、梵行、心愿。究实而言
  ,即八正道,八法门也,是诸佛菩萨大人之所觉者,服佛之
  服、诵佛之言,即身是佛而已。续法疏又云
  220页
  :
  今此教兴,略开为十:了世法虚幻,显无为真常、破恶
  恼修慧,离欲患净行、示耐苦守道、劝解怨兴慈、明大乘
  心愿、圆诸佛果觉、度众生离苦、施教化与乐。
  简短的文字,却有圆该的教理,无限的功德,对于好简成性
  的中国人而言,此经甚与〔心经〕为双璧。
  此经有下列批注本:
  (一)明智旭(八大人觉经略解)一卷。
  (二)清续法(八大人觉经疏)一卷。
  -上两种收在〔卍字续藏〕第59册。
  (三)民国丁福保(八大人觉经笺注)一卷。
  (四)太虚(八大人觉经讲记)一册(太虚大师全集册六)
  (五)圆 (八大人觉经讲义)一册(圆 法汇册七)
  (六)宝静(八大人觉经讲注)一册(宝静法师全集上册)
  附注:
  一、见〔八大人觉经述记〕流通本。
  二、见镰田茂雄〔中国佛教通史〕页一四七。
  221页
  三经合刊
  三经的分述如前,至于三经合刊,起于何时,根据什么
  ?以前面开列的批注本来看,明守遂与了童,曾为〔四十二
  章经〕与〔遗教经〕各作过注;明道霈亦作此二经的指南;
  清续法则分别为〔四十二章经〕与〔八大人觉经〕作疏。这
  都还是选择二经的例子。但明智旭(蕅益)则遍为三经作略
  解,当时可能各自单行,后来则有合刊本。而民国丁福保作
  三经的笺注、太虚大师则有三经的讲录。由此可见,此三经
  必有某些共同点,而被历来注家视为同类而可以合刊并行。
  清续法刊行〔佛祖三经指南〕(注一)自序云:
  佛祖之道,高而无上,深不可测。然造之必有门,行
  之必有渐;求可为蒙学之指南,作千里之跬步者,其唯三
  经与?昔世尊始成道,机缘未熟,不堪大法;于是于鹿苑
  中,隐实施权,循循善诱;三乘五乘成咸备焉,〔四十二
  章〕是也。诸乘既经法华开显,如来出世事毕,于是于双
  树间,唱入无余涅槃,扶律谈常,以为最后深诲,〔遗教
  〕是也。时虽有始终,意实无二轨,但始则近而详,终则
  严而切,防妄情流逸,峻正法藩篱,谓非如来开物之妙权
  ,群机必由之要道乎?
  在这里了把三经当作佛学初阶外(注二),更重要的是把〔
  四十二章经〕与〔遗教经〕相对而论,而构成所谓「时有始
  终,意无二轨」的关系。前者是世尊初成道,开示渐修的根
  本教理行法,以诱导无始劫来的愚痴众生,使知门径。后者
  是世尊将入灭,总结住世的随机说法纲要,以坚定无穷劫后
  的末法行者,使有依止。前始后终,都是特殊情况、特殊因
  缘,所以采取的也是特殊方便:「隐实施权」、「扶律谈常
  」;前者近而详,以防妄情流逸;后者严而切,以峻正法藩
  篱。这真是世尊的婆心悲愿,但学者往往于文字层面的「权
  、律」而争论二经的于乘摄的大小,或许是没有必要的。续
  法在这里以相对而相成的方式,为我们提供了二经合刊的理
  由。而民国二十三年,范古农于「三经蕅益解刻行」序中也
  说:
  四十二章经、佛遗教经、八大人觉经;此三经者,乃
  末法之导师,括三藏而无遗,统三乘而宗极;古德列之于
  日诵,或合刊而单位,今学者童而习,良有以也。然其则
  简约而易诵,其义则广赜而难穷。......此三经之为要典
  者何在?〔四十二章〕为佛法东来之权舆,〔遗教经〕为
  世尊教诫之绝唱,〔八大人觉〕则为菩萨发心之指南;前
  二为继往开来之典章,后一为依法修学之良导。......
  222页
  这里虽也把三经的性质分别说明,并指出可以合刊的共相,
  但范氏在述说〔四十二章〕与〔遗教〕的始终往来的对等关
  系时,反不如前述续法所论的贴切。在此,我们只取范氏所
  言此三经曾经合刊而单行,作为学者的启蒙教本,而三经合
  刊时则采用明智旭的略解,以为后学津梁。如此,经注结合
  ,成为完整而统括的初级佛学课本,至今流行不绝,无可取
  代者。除了范氏的序,此三经合刊后跋又说:
  此三经者,〔四十二章经〕以断欲去爱,策发净业;
  顿渐并教,终以无我为归。了得无我,心垢自净,所谓入
  佛不二法门也。〔遗教经〕乃我佛最后叮咛,诸弟子随所
  见闻,相与记述,激劝之词,警于棒喝;声闻教相,如在
  现前,度世苦心,促人深省。〔八大人觉经〕乃诸佛菩萨
  ,自觉觉他,结成诵念功德,使学者诵文思义,念念精熟
  ,趣登正觉。三经文字,看似平易切近,而实由博返约,
  包蕴宏深。
  这段话所指点三经特质,比前人所论,倍觉亲切踏实,可供
  参考。
  以上是有关前辈对于三经合刊的看法,大多重视世尊说
  法的始终以及菩萨发心的起点,作为关系。在流通的效用上
  ,则是当作初机佛学的启蒙课本。这两点之外,我们可以再
  作些补充:
  一、这三本经多属后世经抄或别录,不在正统结集、经
  藏大部之列,而是为了特殊目的编集或提纲而成,适于初机
  学人熟诵研习,以为入门法要。
  二、其藏教乘所摄,都在大小疑似之间,颇有争议。〔
  四十二章经〕的内容不外离欲寂静、静心守志而已,在三法
  印与四圣谛之中,所证果位亦不过阿罗汉;此皆小乘教理。
  但后世禅家糅进所谓「解无为法」、「无念无作非修证,不
  历诸位而自崇最」、「内无所得、外无所求、心不系道、亦
  不结业」等禅宗字眼后,把此经风格混淆了,于是有人据以
  辩称它的大乘性格。〔遗教经〕则如前述,本经应判属小乘
  ,并无异议,但世亲作论,以大摄小,后人从之,乃就「大
  乘方便道,兼共余二乘」为言,而彰显其大。〔八大人觉经
  〕似乎较无争执,因其经题与经文,都明白示现大乘名相,
  然其风格则未能发挥大乘义理。学界有这样的说法:「一切
  小乘经,以三法印证其为说;大乘经则以实相印证其为了义
  教。」那么,类似这三经的性格,只在大小之间,或未能完
  全确定其教相。
  三、这三经的说法对象,是「出家沙门」、「汝等比丘
  」、「为佛弟子」,很明显的是对僧伽团体所说的教诫,虽
  则在法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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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通于在家信众,却是极有限的,不同于后期发展出来普为
  菩萨行信仰者开示的大乘经典。因此,它们可视为部派佛教
  时期的作品。水野弘元〔原始佛教〕云:
  释尊的说法对象,是以在家信众为主。然而今日残存
  的圣典,多是为出家众说的。这已经是原始佛教的后期,
  尤其是部派佛教,倾向以出家僧团的戒律、学问、修行为
  第一,而忽略了民众教此......由此,我们认为释尊的根
  本教法,今日丧失不少;且迷信今存的原始佛典,很可能
  误解尊本怀。
  假如以这个观点来看这经,并审慎的追寻经文中释尊说法的
  本怀,当较不至为大乘小乘、出家在家所限吧。
  四、此三经「序分」的形式,并未按照经藏结集的通行
  规矩,以六种证信开法。如〔四十二章经〕云:「世尊成道
  已,作是思惟......复有比丘所说诸疑,求佛进止,在尊教
  ,一一开悟,合掌敬诺,而顺尊。」其次,〔遗教经〕
  则云:「释迦牟尼佛初转法轮......所应度者,皆已度讫,
  于娑罗双树间,将入涅槃。是时中夜,寂然无声,为诸弟子
  ,略说法要。」又〔八大人觉经〕则云:「为佛弟子,常于
  昼夜,至心诵念,八大人觉。」如是三经的起首,都没有一
  般经典「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或摩揭提国、
  拘尸那城等地),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的形式,以
  法体、能闻、机感、教主、处所、同闻,六种证信为发起。
  这是比较奇特,但符合「选集」、「经抄」的性质,但明智
  旭于〔四十二章经解〕则云:
  诸经通序,皆有六种证信......今文次第,与通途稍
  异。盖由佛法初来,且顺此方文字之体,贵在简略。然细
  译之,六义俱备。
  依他的看法,此三经所以没有明显的六种证信,是因为传译
  到中国的时代较早,为适应国民的阅读习惯而作的改变、省
  略,那么,它在印度的原本是否维持「如是我闻」起句呢?
  这个问题徒增困扰,兹不深究。
  五、就文字风格而言,这三经都属于传译初期的形貌,
  颇有道家术语的格义情调。它们也托名于汉末的迦叶摩腾、
  安世高、或姚秦的鸠摩罗什。其文字或许不全然忠于原著,
  却颇适合国人解读,古色古香,纯朴质实,与后期译出的大
  部经典比较,此三经的文字,自具特色。
  以上所作补充,对于今日重刊三经合解必有更恰当的理
  由,同时,也藉以增我们对这三经内容义理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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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注:
  一、读法所刊三经,除〔四十二章〕与〔遗教〕之外,别
  收沩山禅师的〔警茦〕合刊,其实是二经一论,而此论是:
  「盖其言拨乱反正,儆俗救弊,深得先佛之遗旨,可翼于二
  经于不坠。故古德合之,目为佛祖三经。」这是禅门的作法
  。
  二、鼓山永觉老人序云:「禅家有所谓佛祖三经者,不知
  昉自何时,然传习已久......皆日用切近之诲,不过防浮情
  ,诫邪业,而轨之于正道,是学佛之初门,而蒙之宝训也
  。凡为僧者,不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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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由志工蔡政立居士键档、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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