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见的西藏文献 Hu Lan Deb Ther的内容及其价值
新发见的西藏文献 Hu Lan Deb Ther的内容及其价值
林传芳
华岗佛学学报第一期
页223-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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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欲了解西藏历史----特别是古代史----所依据的文献,
可分为两大类:一是用汉文记述的中国文献,如两唐书、册
府元龟、资治通鉴等;二是用藏文记述的西藏文献,如布通
佛教史、青册、王统明镜等。兹先对于这些西藏文献,略为
说明如下:----
一、Bde bar gcegs pahi bstan pahi gsal byed chos
kyi hbyun gnas gsun rab rin po chehi mdsod
ces bys ba
这冗长的书名,取其意可译为“明善逝者教法源流之大
宝经藏”(注1),由于作者名布通林谦禄(Bu-ston rin-chen
grub 1290-1364 ),故常被称为“布通佛教史”。自有历
史记载以来,西藏与佛教脱不了关系,西藏史书,差不多都
是记述佛教流通情形的,王朝的兴替以及社会的变迁等事,
只有附带的挟杂在其中,那也是由于事件和人物与佛教有关
联,才会被提到。布通佛教史是目前所知的西藏史书中的最
初的一部,以后陆续出现的几部史书,几乎都效法这种体裁
,这种体裁叫做“伽卷” (Chos hbyun 佛教史类),基于佛
教史观的立场来观察西藏史的变迁,这可说是伽卷的最大特
色。后出的青册、王统明镜不用说,就是更后出的他拉那陀
的印度佛教史、第五代达赖的佛教史等,皆是属于这种类型
的。此书有三种版本,日本东北大学藏有版本一部,是多田
等观氏于数十年前从西藏带回的,然这部系布通全书中的一
部分,版本也比较新。 布通佛教史,前由苏联的东方学家
E.Obermiller译为英文,日本龙谷大学的芳村修基教授亦于
一九五一年将该书的西藏史部分译为日文,裨益学界不浅。
(注2)
此书是布通于三十三岁时撰成的,依年代计算,布通佛
教史,成于一三二三年。(注3)
二、Deb ther snon 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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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布通之后所出的西藏史书,当以这部为最具价值。得
布特庚坡(Deb ther snon po)译作“青册”,作者是雄努剖
(Gshon nu dpal 1392-1481)。日本东北大学藏有一部此书
,也是多田等观氏带回的,属于 Kun.bde glin 版本。此书
成立的年代,系在一四七八年。
此书由英人Bell S.C.在其所著“西藏的宗教”一书的
卷末分十五项目介绍其内容,日本桥本光宝氏将该书译为日
文时,曾参照东洋文库所藏的原本,把十五项目中的藏语和
日语译音一并揭出,给初学者许多方便。而且原书近年由
George N.Roerich译为英文(全译本),更是学界的福音。
三、Rgyal rabs gsal bahime lon
此书译为“王统明镜”,作者绥南监增 ( Bsod nams
rgyal mtshan )于戊辰之岁,造成此书。但系那一年的戊辰
呢?义大利的西藏学大家杜奇 (Tucci ) 注意到书中曾引有
布通的弟子毗噶德觉(后文详述)的著书,也曾引有一四七八
年出的青册之文,故断定早也不能溯及一五○八年的戊辰。
所以现在多采信杜奇教授之说,认为王统明镜系作于一五○
八年。从全体看,此书也属于佛教史类,但比较的以西藏诸
王的事迹为中心,固有名词非常多,对于古代史的了解上,
帮助极大。
此书的原本很少见,十余年前始有王氏汉译本“西藏王
统记”问世。而最近由 B.I.Kuznetsov将西藏语原书改编为
罗马字体,于一九六六年出版 (注4)。可是对于不懂藏语的
人,仍然不便利,此书的英、日本译本,是学界正在期待著
的。
此外的西藏文献,尚有“他拉那陀印度佛教史”、“第
五代达赖佛教史”、“印汉藏蒙正法兴隆如意宝树”等可举
,然而从时代言,这些著述的出现为时较晚,故在此不拟论
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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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可是,在上举的三种西藏古代文献之中,除了布通佛教
史以外,青册以及王统明镜里,常常引用另一种史书的记事
,以示它们的记述是有所依据的。同时那种史书,很明颢的
,不是汉文文献,而是西藏文献,但很奇怪的,此书从未被
发见过。青册的古代史部分里,有下面的一段记载:
自松赞冈保 (Sron btsan sgam po)至达摩(Dar
ma)的[事迹],在喇嘛?林谦塔巴(Bla ma Rin chen
grags pa)翻为藏文的迦夷库参(Rgya yig tshan中国
纪事录)中有详明的记载。[这里] 则依据弥塔坡?肯
噶德觉(Kun dgah rdo rje)[再改]写的作品,加以叙
述。(注5)
这段文字的意思是说,青册的古代史的部分,是引用肯
噶德觉所著的书。所以这部书的存在,已有了证明,但书藏
何处,则没有人知道。
除了青册以外,其他后出的文献里,也常提到肯噶德觉
的著作,并转引其书的文句。正如杜奇教授所说的:“我从
其他书中发见了此书的许多拔萃,并从其断片里得悉此书的
重要性。肯噶德觉大量搜集古代传说,然后对于历史上年代
的问题,则利用汉语及蒙古语的资料,尤其善用迦博夷库参
(Rgya bod yig tshan汉藏纪事录)的一点,更值得重视。”
(注6)
然则肯噶德觉是何时的人?他造的什么书呢?
肯噶德觉是十四世纪间的人,是西藏佛教一派名叫车路
巴(Tshal pa)派的领袖,他的著书名为“胡兰得布特”(Hu
lan deb ther),又名“得布特马坡”(Deb ther dmar po),
前者是蒙古语的古形,后者则是纯粹的西藏语,均直译为“
红册”。这与青册一样,大概是因取书皮的颜色而命名。此
书有如中国的许多古佚书一样,书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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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但断文片句散见于各史书中,颇引入注意。然而,到了
近代,一些西藏史家,深信这部书一定还存在,只是不知藏
在什么地方而已。第二次大战前后,杜奇教授到西藏作史料
探查旅行时,亦特关心到这书。有一天在拉萨附近的某寺里
,从一位喇嘛手中接到一部书,当喇嘛告诉他这就是胡兰得
布特时,杜奇教授兴奋得全身发抖。(注7) 可是,后来才知
道他所获得的,并非所冀望著的那部胡兰得布特,而是一五
五八年,别蚌寺的一位高僧所写的。至此才明白,胡兰得布
特有新旧两种本子,新本虽已入手,旧本则仍然杳然。
到了十余年前,胡兰得布特被发见了,那是在锡金的古
书搜集家登沙巴 (T.D.Densapa)氏那里。消息传出,各地的
西藏学家,便争先恐后的去拍摄照片,以备研究之用。日本
大谷大学教授稻叶正就博士亦前去将全部内容摄成照片带回
。一九六一年,此书由锡金刚渡,依照原本付印,以“Deb
ther dmar po”为标题,并附以英语“The Red Annals”书
名,刊行流通。在锡金出版的此书全是西藏原文,原文的叙
述极其简略晦涩,想了解它时,有著不少的障碍难以克服。
为使一般的史学家都能利用这一难得的文献,稻叶教授和京
都大学教授佐藤长博士,遂著手把它翻成日文,并加详注,
于一九六四年,由京都法藏馆出版。到现在为止,胡兰得布
特之翻为外国语的,尚只有这一种,而且所加上的注释,极
尽精细,很受国内外西藏学界和东方学界的重视。这部日文
译本的书题,不采得布特马坡而采用胡兰得布特一名,据译
者的解释,后者才是旧红册的正式书名,前者乃是它的别称
。而且得布特马坡,后来渐成为新红册(即后出的红册)的名
称。事实上,在锡金发见的原本的书名即冠以胡兰得布特,
为何在一九六一年付印出版时忽改用得布特马坡为书名,殊
难了解。说不定付印出版的那部,系据另一原本,然目前无
从查明其底细。
胡兰得布特的日译本,并附上“西藏年代记”的别题,
使人一见而知其梗概。(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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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胡兰得布特的卷首的序言,这样说著:
“愿吉祥!
归命言语自在者!
为使在学者前,依学者教,得生欢喜,
依大智慧,得大果位的缘故,
编纂种种历史和历史记录的[此书],
依由为了欢喜而命名为欢喜者所造。
依据往昔及现时的种种历史与种种体裁的记录,得布特
马坡的最初的部分,将在此开始记述。(注9)
从此以下便是正文。原书的正文,没有分章,但日译本
依书中内容,分为八章,较易理解。
第一章是“印度的王统”(译文占八页半,注十一页)。
从众所贵王(Rgyal po Man pos bkur ba,梵语 Mahnsammata
-raja, 与“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中的大同意王
,以及同本异译的“众许摩诃帝经”中的三摩达多王为同一
人) 的系谱说起,追溯到南瞻部洲的人类的起源。这“初人
说”是根据“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异译的“众
许摩诃帝经”以及“起世经”、“起世因本经”所说而来的
。本章中说,众所贵王是人类有始以来的第一位国王,经过
很久很久的年代以后,出现释迦族,从释迦族中,出释迦牟
尼世尊云云。释尊的修行、成道、说法、入灭,乃至佛法在
印度的流通情形和佛典结集经过等佛教史事,写得极详尽。
第二章是“中国的王统”(译文占十四页,注十五页半)
。引中国人的记录(Rgya nag pohi yig t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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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周朝第四代皇帝昭王即位后二十六年的甲寅之
岁(B.C.1027)四月八日,世尊在印度诞生。其光明与
种种祥瑞,远在中国,犹能得见。占星家举行占卜,
始知是佛陀的降世。”(注10)
上记的传说,在佛祖历代通载等书中即有记载,胡兰得
布特也沿用了此说。下叙佛法流行中国的经过,诸如汉明时
西域僧来华,唐玄奘往天竺取经等史实和故事,俱占很广篇
幅。从时代言,上自周朝,下及宋末为止。
第三章是“弥涅?蒙古的王统”(译文占六页,注六页)
。弥涅(Mi-nag),据译者注说,系西藏人对党项族的称呼,
以后则对党项族所建的西夏国,也用这称呼。所以这章是记
述党项族和蒙古族在历史上的活动经过。前段系说党项族的
始祖以及西夏开国传说。关于党项族的开国传说,这里的记
载颇为珍贵。与汉文文献中的记载,有所不同。故对于了解
党项民族史上的帮助极大。因这里所收的是这种传说中的最
古形者。后段则说元朝的开国故事和成吉思汗的英雄事迹,
下迄戊申(洪武元年,一三六八)八月二十九日黄昏,元顺帝
从大都逃走时为止。本章内容,与佛教的关联较少。最后有
一节文说:
“拖干特木儿(Tho gan the mur顺帝) 即位后三
十八年的戊戍之岁(至正十八,一三五八),帝师昆噶
间增(Ti srhi Kun dgah rgyal mtshan) 逝世。于是
蒙古的首领们背叛,上都的大宫殿被焚毁,[此时]佛
牙、法衣和钵、一概化为灰烬。”(注11)
第四章是“西藏的王统”(译文占十五页,注十二页半)
。从西藏地方尚没有人居住的太古时代说起,谓那时“非人
”(Mi ma yin)遍满,支配一切。按次的由魔王、恶魔、地
神、凶神、精灵、夜叉、天等支配这个国土。后来,观音化
身的猿猴菩萨 ( Sprehu byan chub sems dpah ) 和多罗 (
Sgrol ma 梵语Tara=救度母) 化身的岩石精灵女 (Srin mo)
交合而生西藏人的祖先。西藏人深信他们的元祖是观音菩萨
,以为西藏是观音所选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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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2),他们以此为光荣,并因此而抱优越感。民族由猿猴
而来的故事,在王统明镜中亦有记载,大概这是来自很古的
民族传说(注13)。不过,这种民间信仰,系受到佛教的影响
是不待言的。上面已略提过,西藏历史就是一篇佛教流通史
,古代的著作固不必说,就是降至近代的西藏文献,也莫不
与佛教有关。
本章的内容,也是以佛教流通事迹为中心。然而,同称
为佛教,其本质与印度和中国的却有著许多的不同点,普通
叫西藏佛教为喇嘛教,在世界佛教文化圈里,占著一个独特
位置。(注14)这喇嘛教可以说是印度佛教和西藏固有的“奔
颇”(Bon po)的信仰相混合而生的极富巫术色彩的宗教。故
书中记录不可思议事不少,下面是其中一例。
“此王 ( 拉特特利仰增 Lha tho tho ri snan
btsan)年登六十的时候,从虚空降下金塔,箧藏庄严
经、百拜忏悔经、六字心咒、如意宝的宽玻(Tsinta
ma nihi kon phor)、母陀罗的手印(Mu trahi phyag
rgya)、[总数]约达一图之高”。(注15)
本章末段说:
“于丙戍之年,写此王统记 (即胡兰得布特的西
藏王统的一章)。(注16)
这丙戍系指一三四六年,西藏的王统这一章记录,也就
到此年为止。
第五章是“萨迦巴的系统”(译文占十三页,注十页),
萨迦巴(Sa skya pa)是喇嘛教的旧派也就是俗称红帽派中的
一派的名称,本山是萨迦寺。这章即写这一派发展经过。
第六章是“卡丹巴的系统”(译文占十五页,注十页)。
卡丹巴(Bkah gdams pa)是从印度来藏的阿提沙(Atica)所开
创的一派。
第七章是“卡久巴的系统”(译文占十三页,注十页)。
卡久巴(Bkah rgyud pa)是马巴(Mar pa)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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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的一派。本章写其发展经过。
第八章是“伯摩度巴?拉巴的系统及杂记” (译文八页
半,注五页半 )。这一章把流行于西藏的佛教各宗派的传法
情形作综合的记述,伯摩度巴 ( phag mo gru pa ) 与拉巴
( Lha pa )是其中两派的名称。杂记则是相当于编后记或跋
文。
四
胡兰得布特的内容大体如上。以下让我们来考究一下与
这部史书有关的几个问题。
首先是这部胡兰得布特是依据什么文献和史料写成的?
上文说过,青册等书的内容,多引用肯噶德觉著的这部胡兰
得布特,那么胡兰得布特也必定有所依据,到底它所依据的
是什么?欲解明这个问题,请参看本书第二章叙述中国唐代
王统的一节文字:----
“据Than cu thu han所说……”(注17) 文将结
束的时候,好似以附言的笔调写著:
“这部‘汉藏的历史’(Rgya bod kyi lo rgyus
),是 [宋] 太宗时的记录官 Su khyi 者所著,后经
Han gshus编纂,汉人Ba hu gyan ju于乙酉之岁在临
洮翻译,喇嘛林谦塔国师(Bin chen grags gu crhi)
于乙丑之岁用藏文付梓流传。此(书)年代有若干错误
……[然而]对于与西藏系谱相一致的事项,曾有详尽
的记述,故将其大部分引用于此书(=胡兰得布特)。
……欲知其详细、请参看Than shu thu hwen。”(注18)
Tan cu thu han 是中国的什么书呢?这是必须先行解
决的问题。与上面一节文相仿佛的,在王统明镜中也可以看
到。即该书第十章、第三节“汉藏关系述略”中有说:
“中国历史Shu thu han chan中记载有云……(注19)
231页
而文末的记事虽与上引胡兰布特文有出入,但文意是相通的
。杜奇教授首先注意到Shu thu han chan,以为是“续吐蕃
传”的音译。(注20)然而汉文文献中,从没有过这样的书名
。待胡兰得布特发见后、佐藤教授把两书所出的这一藏语书
名对比斟酌一下,断定书名的原形应为 Than shu thu han
chan,是“唐书吐蕃传”的音译。(注21)王统明镜掉了最初
的“唐”字,而胡兰得布特则掉去最后的“传”字,玫使两
书的记录不同。这个书名获得明了,那么Su khyi 当为宋祁
,Han gsi hus 当为范祖禹,也可以推定得出来,只是翻汉
文为藏文的Ba hu gyan ju 是谁,尚无从知悉。大概是个无
名的学者。
这样一来,胡兰得布特的一部分的来历及其所依,就渐
得明朗了。“即以新唐书吐蕃传为材料而编纂通鉴唐纪,这
书由保姜究(即Ba hu gyan ju) 翻译为藏文----大概是抄译
---名为迦夷库参 (Rgya yig tshan中国纪事录)。林谦塔在
临洮把它印刷,然后才流行于世。胡兰得布特即以此书(=迦
夷库参)为材料,加以引用----谅大部分系转载----但原书
迦夷库参并非完整的译本,所以欲知详细,请参看新唐书吐
蕃传云。”(注22)
以上是中国以及中国与西藏关系的历史记事被转录在里
面的原由的究明。至于印度、西藏乃至蒙古等的史事,则又
何所据呢?布通佛教史对印度、西藏等地的佛法流通情形记
述很详,且印度佛典已翻成藏文、自可以充分利用。再加上
民间传说之广泛搜集,将这些材料作抉择,并加以适当的应
用,于是编成了胡兰得布特。
其次是本书成立年次的问题。书中有两处提到本书成立
的年次。一在第二章,文说:
“自胜者(=世尊)逝世后数至Se chen (指元世祖
忽必烈)(皇帝)即位满二年后的癸亥(中统四年,一二
六三)共经过了二○一三年,……癸亥之岁至现在的
丙戍之年 (至正六年,一三四六) 经过了八四年”。
(注23)
另一在第四章,文说:
“自惹其增普(Cnah khri btsan po)至拖拖利仰
增(Tho tho ri snan btsan) 有六六○年……至写此
王统
232页
记(=胡兰得布特之西藏王统章) 的丙戍之岁为止,从
惹其增普数起,共经过了一七九四年”。(注24)
此外,作于一四七八年的青册中记述中国王统的一节里
也说:
“太宗的皇女文成公主于辛丑 (贞观十五年,六
四一)来 [西藏]。从此至车路巴的噶德觉的丙戍岁,
历七○○年,据说,此依迦夷库参 (=中国记事录)而
获得[明了]云”。(注25)
文意有欠明之处,可能青册的作者没有直接看到迦夷库
参,是从胡兰得布特而间接得知其所说。不过,这里以丙戍
与肯噶德觉连起来的原意,不难推定其系指肯噶德觉的著作
成立于丙戍之年(一三四六)。
再有作于一五六五年的Mkhas pahi-dgah-ston中更明显
的说:
“自胜者迦世……已历三○一三年,……闻从此
至车路巴的得布马(Deb dmar=Deb ther dmar po的略
称=胡兰得布特) 成书的丙戍岁,经过八四年云”。
(注26)
从以上的文献考察,断定丙戍= 一三四六年为胡兰得布
特的成立年次,谅无差误。
胡兰得布特的所依的资料及造作年次已经判明,则其价
值,不言可喻。
从西藏历史文献成立年次看,布通佛教史作于一三二一
年,青册作于一四七八年,王统明镜作于一五○八年 (以下
从略 )。所以依照成立的次第来说,胡兰得布特早于王统明
镜一六二年,并早于青册一三二年,仅迟于布通佛教史二五
年,可谓与布通佛教史是同一时代的作品,同为伽卷(=佛教
史类) 的原始典籍,是后代史书所频为引用和仿效的根本史
料。本书的发见,对于西藏古代史的了解上,提供了不少的
宝贵资料。
可是,这本在锡金发见,并曾由刚渡的西藏学南钩尔研
究所 (Namgyal lnstitute of Tibetology)用西藏文出版的
胡兰得布特,是否即是一三四六年肯噶德觉所作的那部书的
原本呢?内容是不是保持著它的本来面目呢?
如佐藤、稻叶二教授曾经指出的,序言中的得布特马坡
用复数形(参照注9),这是一个可疑之点。此可以解
233页
释为新得布特马坡于一五三八年出现以后,马坡有了两部才
会有此现象发生,而这序言可视其为一五三八年后才附加上
的。(注27)
其次在正文中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一是附加的部分,
二是脱落的部分。
写卡丹巴系统的第六章里,说到第二十一代的罗奔?罗
秃先格(Slob dpon Blo gros sen ge) 的地方,下文忽然中
断。接著又忽然从一三二○年的事迹写起,一直写到一三八
七年的史实。这后面之文显然是后人所附加,因原书作于一
三四六年,不可能预言未来的事。而且从忽然中断及忽然续
起的文笔,亦可看取其后人的蛇足。
还有一个极明显的附加的痕迹,出在第三章弥涅?蒙古
王统的尾文地方。从明洪武之兴起以至元朝皇帝之从上都大
宫殿逃走的经过写得极详。 (注28) 时代的下限至洪武元年
(一三六八),后于胡兰得布特的成书二二年。此外,在第四
章西藏王统文中,也有与这相同的可疑之处。(注29)
以上是说后人所附加的地方,至于应该记述而书中没有
记述而把它脱漏的,也可以说是此书应受指摘的缺点。如第
七章写卡久巴的系统里,说到马巴弟子中被称为东方大柱的
持路通晚得 ( Mtshul ston dban de) 的事迹时,文章有脱
落。因对于南西北方的大柱均作详细的描写,唯独对东方大
柱略而不叙,殊为可疑。(注30)
最后尚有一点应予指出。即第八章正文的尾段有如下之
句:
“这部胡兰得布特,
聪慧的后生若能读它,
定能博识故事,成为有知识的人”。(注31)
这一读即可领略其全文结束的语气,可是下面还连续著
将近两页的长文,而且一开始就从尧、舜、禹、汤等中国古
代帝王的事迹说起,与本章的上文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其系
出于后人的附加,一见即明。同时这里有一点值得
234页
注意,就是书名不云得布特马坡而云胡兰得布特。如果依照
我们的推定,本书原型的全文应在上引的“……成为有知识
的人”那里结束没有错误的话,据此可以证知卷首的序言确
属后人所加,而且系在一五三八年以后,因得布特马坡用复
数形,即其明证。如上文所提过的,此书有新旧二本,而新
本系作于一五三八年的缘故。(注32)
虽然如此,胡兰得布特的史料价值,仍然非常的高且大
。所被指摘的部分,均属枝末细节,重要的地方,还是极其
完整且坚实的。它的发见,对于古代西藏史,尤其是佛教史
的了解上,带来一道光明,许多无由解知的史事,都渐渐获
得解决。现在留下给我们的一个课题,就是要努力去找寻另
一个文献,那即是胡兰得布特所据的那部迦夷库参(=中国纪
事录 )。此书如果被发见出来的话,汉藏关系史上的许多难
题不但可以解决,即胡兰得布特中的许多问题也可得到答案
。
据佐藤教授说:这书的日译本刊出后,有几位西藏学专
家曾撰文评述。惜为时间所逼,笔者未能广览其大作而仓卒
草此文,殊感遗憾!遗漏之处,容后补述。兹仅略作介绍,
以供有兴味于斯学者作一参考而已。
(一九六八、四、二○于京都大学)
(注 1) 见佐藤长博士著「古代西藏史研究”上卷(东京、
一九五八)七页,以及芳村修基博士译“布通的西
藏佛教史”(佛教学研究第六号、京都、一九五一)
一一页。
(注 2) E. Obermiller: Histrory of Buddhism (Chos-
hbyung) by Bu-ston Heidelberg,Part II 1932.
芳村译本参见(注1)。
(注 3) 河口慧海著「西藏传印度佛教历史”上 (京都、一
九二二) 序一六页。然而,佐藤博士的著书上,原
据河口慧海氏的著书而认为布通的年代是一二八八~
一三五八年,其书(布通佛教史)成于一三二一年。
但,后来杜奇教授有新说发表,佐藤氏亦采用其说
,即本文所据的年代。(这点系据佐藤氏最近的谈
话)
(注 4) Rgyal rabs gsal bai me long ( The Clear
Mirrer of Royal Cenealogies ) edited by
B.I.Kuznetsov. Leiden,1966。
235页
(注 5) Deb ther snon po Ka23b,G.N.Roerich:The Blue
Annals. Calcutta,1945,P.47。
(注 6) 杜奇教授“西藏的历史文献” (东方学第十二辑,
东京,一九五六)一一一页。
(注 7) 同右。
(注 8) 从本书的内容及体裁上言,附以“西藏年代记”的
汉字题,未见妥切。但若直译“红册”,则又更使
人莫知其意。本文只取音译“胡兰得布特”加以说
明。
(注 9) 日译本二五页。注意在这序言中用得布特马坡之名
,而且此语在原书上为复数形。
(注 10) 同右四六页。
(注 11) 同右八一页。注意这里所出的年代较胡兰得布特为
晚,参看(注28)。
(注 12) 见 E.Schlagintweit:Buddhism in Tibet,楠基道
抄译本(京都、一九五八)二及一二页。
(注 13) 见王氏译“西藏王统记”(一九四九) 一○~一一页
。此外李霖灿氏著「西藏史”(边疆文化论集卷三
所收、台北、民国四二)所引“西藏纪年史”(此书
原名未详) 中亦有类似记载。此外参看楠基道氏著
,上世西藏史考(京都、一九六一)一三页以降。
(注 14) 见长尾雅人博士著、翠岚译“西藏佛教思想述要 (
海潮音四九卷一、三号、台北、民国五七)。
(注 15) 日译本九一页。“一图”,注说:从时至中指尖端
的长度。
(注 16) 同右一○三页。
(注 17) 同右五一页。
(注 18) 同右五八页。
(注 19) “西藏王统纪”八二页。
(注 20) 同(注6)一○六页。
(注 21) 日译本一三-~一四页。
236页
(注 22) 同右一四页。
(注 23) 同右四六页。
(注 24) 同右一○三页。
(注 25) 同(注5) DT ka 24a,BA p.49。
(注 26) Mkhas-pahi-dgah-ston,edited by L.Chandra.
New Delhi,1959,p.776.
(注 27) 日译本一九页。在此不用胡兰得布特而用布时马坡
亦可窥知其原委。
(注 28) 日译本八一页。
(注 29) 日译本一一二~一一三页之注。
(注 30) 日译本二○页。
(注 31) 日译本一九四页。
(注 32) 日译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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