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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呾利耶与弥勒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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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呾利耶与弥勒
  弥勒是佛教的未来佛,在印度、中亚与中国等地的佛教占有突出的地位。本文对汉译佛典中弥勒与梅呾利耶这两个译名所本的文字及其出现的先后顺序进行了缜密的考证。作者指出,对弥勒的研究,实际涉及印度佛教是通过什么渠道、经过什么媒介传入中国的。本文的目的不是全面解决这个问题,而是重点探讨弥勒这一名称的起源以及如何传入中国的问题。作者认为,“弥勒”一名不是来自梵文,而是来自吐火罗文。在中国后汉、三国时最早的译经中出现的就是“弥勒”,而不是“梅呾利耶”,足证佛教传入最初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新疆一带古代少数民族的媒介。这个结论对于研究印度和中国的佛教史以及中印文化交流史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在印度和中国的佛教史上,弥勒的研究应该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它牵涉到的方面很广,除了一些小问题以外,主要是︰印度佛教是通过什么渠道、经过什么媒介传入中国的?这在中印文化交流史上是关键性的问题,应该弄清楚。
  这个问题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过去研究这个问题的学者也都把它当作一个简单问题来对待。比如von Gabain说,中亚文化影响了新生的弥勒概念的发展,因为汉译名“弥勒”不是来自梵文,而是来自于阗塞语mittra和吐火罗语metrak,因此日本语就有了miroku这个词儿。[i]看来von Gabain是把这个问题过分简单化了。实际上,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它至少包括下列三个问题︰(1) Metrak 是从 Maitreya 直接变过来的吗?(2) Metrak 是独立发展成的吗?(2) 为什么中国汉译佛典中最早出现的是“弥勒”,而不是“梅呾利耶”呢?对此,我在下面分别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一 Metrak 是从 Maitreya 直接变过来的吗?
  一方面是梵文 Maitreya 和巴利文 Metteya,另一方面是吐火罗文Metrak,二者都有“未来佛”的意思,其间必有联系,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三个字都与梵文Maitrī有关,这也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从形式上来看,吐火罗文与梵文和巴利文有所不同。应该怎样来解释这个现象呢?从印度佛教史的角度来看,巴利文和梵文出现在前,吐火罗文在后。最顺理成章的解释似乎应该是,后者出于前者。
  确实有学者这样做了,其中之一就是 Franz Bernhard。他在〈犍陀罗语和佛教在中亚的传播〉一文中讲到,犍陀罗语在佛教向中亚和中国的传播中起过很大的作用。[ii]这意见无疑是非常正确的。犍陀罗语是古代印度西北部的方言。在中国新疆发现的《法句经》就是用这种语言写成的。从地理条件来看,犍陀罗语在佛教向中亚传播中起关键性的媒介作用,这是很自然的。
  在这篇文章中,Bernhard 顺便讲到 Metrak 与“弥勒”的问题。他引用了von Gabain的意见,用吐火罗语来解释汉译“弥勒”的来源。但是,他认为,“这种想法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把它推移而已,因为在吐火罗语中由y到k的音变是十分陌生的。”他建议在这种解释中用犍陀罗语来代替吐火罗语。犍陀罗语有成双成对的词尾,比如︰
  蚆-aya 蚆-ag?a
  蚆-eya 蚆-eg?a
  g?是浊摩擦音,在犍陀罗语中常常碰到。在这里可以看到这样的形式︰metraya/metreya︰metrag?a,有时候丢掉词尾辅音,变成了metrae/metre。从这些形式中,不但可以推导出东吐火罗文 Metrak和汉文“弥勒”的来源,而且还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推导出于阗塞语、安息语、回鹘语、蒙古语、卡尔美克 ( Kalmyk ) 和满洲语有关形式的来源。
  在西吐火罗文 ( 龟兹文 ) 中有两种不同的形式︰Maitreye和 Maitrak。Bernhard认为,这不但表示出成对的词尾,也表示出两种语言借用的不同的阶段。
  在这里,Bernhard又引用了我在几十年前写的一篇文章︰〈浮屠与佛〉[iii]我这篇文章的主要论点是,“佛陀”的来源是Buddha,而“佛”字最早的来源却不是梵文,而是吐火罗文。“佛”字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样是“佛陀”的缩短,而“佛陀”却可以说是“佛”字的引申。Bernhard承认,“佛”字不是来自Buddha。他构拟出一个所谓古吐火罗文abut,说是“佛”字音译的来源。他最后说,即使“弥勒”不能证明吐火罗文的中介作用,“佛”字也能证明。
  我们再回头来看-eg?a的问题。g? 是浊音,而k却是清音。即使承认吐火罗文不用浊摩擦音收尾,但g? 变为k在音变规律方面也决非一帆风顺的,还需要进一步探讨与思考。
  如果从-eya和-eka的关系上来作文章,我们还可以想另外的办法。在印度古代方言中,ya和ka互转的例子可以举出不少来。Pischel[iv]指出Amg. daga=udaka=udaya, posahiya=upavasathika等等;还有tumbavī?iya=tumbhavī?aka等等。Lüders[v]列举了一些-ika代替蚆-iya的例子,比如ekavāciya和ekavācika; rathiyā 和rathikā; ghātikā 和ghātiyā; jāgariyā 和jāgarikā 等等。K. R. Norman[vi]指出,在阿育王碑铭的基础俗语 ( Upkt ) 中,有-k-╱-g->-y-的现象,也有-y-变为-k-的现象,比如 janī 的多数体格 janiyo 在个别碑铭中变为 janiko。
  就算是犍陀罗语吧,这里面也可以找到y k互转的现象。John Brough[vii]指出,-y-可以变为-k-。他还指出m?ga>muya, kāka>kaya等,这是g, k变为y,也有反转过来的y变为k,比如udaya>udaka等等。在一条注[viii] 中,他谈到了Maitreya[ix] 变为 Metrak 的问题。他举出焉耆语 ( 吐火罗语A或东吐火罗语 ) Metrak,龟兹语 ( 吐火罗语B或西吐火罗语 ) Maitrāk,粟特语m’ytr’k。他指出与粟特语这个形式并行的还有mytr’y,这形式含糊不清 ( 参阅︰Gershevitch, Grammar of Manichean Sogdian §960 )。他指出,汉文“弥勒”可能来自Metraka。“这些形式可能纯粹是机械转写的书面借用语;但是,那自然也是可能的,甚至在犍陀罗语内部,书面形式可能有随之而来的读作 k 的诱导读法,如果只是作为一种为文化水平不高的僧徒们所采用的朗读经文时的朗读风格。“话说得十分晦涩难解,含义还是清楚的。Brough 详细论证了y与k的微妙复杂的关系。这里意思是说,僧徒们有时会被引诱着把y读为k。总之,对Metrak这同一个字,Brough ( 在前 ) 的解释,同 Bernhard 完全不一样。
  上面谈到的这一些意见,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不同,但都主张 Metrak 是从Maitreya直接变过来的。关于犍陀罗语在佛教向中亚和中国传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在 Bernhard之前 Brough 已经注意到了。他说,很多早期汉译佛教术语的原文是犍陀罗语[x]。但这并不等于说,“弥勒”这个词儿也一定来自犍陀罗语。尽管 Brough 和 Bernhard 的看法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仍然有另外的,可能是更合理的解决办法。
  二 Metrak是独立发展成的吗?
  所谓“独立发展”,是指不通过犍陀罗语或其他任何语言的媒介,在吐火罗语内部,根据构词规律而形成的。
  事实上,Sieg, Siegling 和 Schulze 在Gr.[xi] 中已有专章讨论与此有关的问题。词尾-ik有下列诸作用︰
  1.把抽象名词变为具有这个名词所表示的特性的人,一个什么“者”。比如kākmart,意思是“威严”加上-ik,成为kāk m?rtik ( B kamartike ),意思就成为“具有威严的人”,或“威严者”;kāru?,意思是“慈悲”,kārunik ( 参阅梵文kārunika )意思是“慈悲者”;kritā? ( 含义还没有弄清楚 ),加上-ik,变为kritānik,意思是“作kritā?者”;spaktā? ( A与B相同 ),意思是“服务”,spaktānik ( B spaktanīke ),意思是“服务的人”、“供养者”。
  2. 把形容词名词化。比如A ā?ām, B a?ā?, 意思是“可尊敬的”,加上-ik,变为ā?ānik,意思是“阿罗汉”,“可尊敬的人”。
  3. 在外来借词中,情况比较复杂。梵文niraya+pāla ( ka ) 在吐火罗文中变为 ?arepālik“地狱守卫者”;梵文pi??apāta 在吐火罗文中变为 pi?nwātik,汉译的“分卫”即从此出。-ik在这里的作用不清楚。梵文 ??i“仙人”,在吐火罗文中变为ri?ak ( B r?āake )。
  “居士”,梵文g?hin, g?hastha,吐火罗文kāt?k ( B kattāke ),不是来自梵文,而很可能是来自伊朗语言︰Awesta kad,意思是“房子”,新波斯语 kat-x-udā,意思是“居士”。这里也是词尾 ( ? ) 起了作用,kāt?k指“住在家里的人”。
  关于 Metrak,三位作者只说,Maitreya 经常作 Metrak,没有作什么说明。在B是Maitrāk, 也有 Maitreye 这个形式。在注中,作者指出,Andreas 通知他们,Metrak 这个形式也见于吐鲁番中古波斯文残卷中。我不揣冒昧,想在这里给 Metrak, Maitrāk 这个形式作一个新的解释。我认为,这个形式与梵文 Maitreya 无关,而是直接来自梵文 Maitrī。 Maitrī 的意思是“慈爱”,加上词尾-k,成为 Metrak, Maitrāk,意思是“慈爱者”。汉文最早的意译“慈氏”就是从这里来的。我看,这个解释是有根有据,合情合理的。因此,我认为 Metrak 是独立发展成的,不必绕一个弯子硬把它同 Maitreya 挂上钩。[xii]
  三 为什么中国汉译佛典中最早出现的是
  “弥勒”,而不是“梅呾利耶”?
  Maitreya 和 Metrak 的关系弄清楚以后,下一步就要弄清楚这两个字的汉译在汉译佛典中出现的情况。这对研究佛教从印度向中亚和中国的传播以及中国佛教史都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Maitreya 和 Metrak 在汉译中有三种不同的情况︰
  1. 音译“弥勒”,来自Metrak
  在汉译大藏经中,“弥勒”出现的次数成百上千,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一一列举。对我的探讨有意义的是︰最早出现于何时?何经?何人所译?我所谓“最早”是指后汉、三国时期,两晋、南北朝以后历隋、唐以迄宋明出现的一概不录,这对我要探讨的问题没有用处。我在下面按照《大正新修大藏经》排列顺序,把最早出现的“弥勒”辑录一下︰
  吴康僧会译《六度集经》,卷一︰“彼国王者弥勒是。”[大]3,3b;
  失译人名在后汉录《大方便佛报恩经》,卷一︰“弥勒菩萨”。[大]3,124b;
  吴支谦译《佛说月明菩萨经》︰“尔时智力王者,今弥勒菩萨是。”[大]3,411c;
  后汉康孟详译《佛说兴起行经》,卷下︰“尔时病比丘弥勒者,则今弥勒菩萨是。[大]4,172b;
  吴支谦译《撰集百缘经》卷十︰“我及弥勒俱为菩萨。[大]4,253c;
  后汉支娄迦谶译《杂譬喻经》︰“欲睹弥勒佛时三会二百八十亿人得真人时。”[大]4,499b;
  吴康僧会译《旧杂譬喻经》,卷上︰“弥勒作佛时,当得应真度脱。”[大]4,512b
  后汉支娄迦谶译《道行般若经》,卷一︰“弥勒菩萨。”[大]8,425c;
  同上书,卷三︰“弥勒菩萨。”[大]8,438a;
  同上书,卷五︰“弥勒菩萨。”[大]8,451b;
  吴支谦译《大明度经》卷四︰“弥勒闿士。”[大]8,496c;
  吴支谦译《佛说八吉祥神咒经》︰“菩萨千人皆弥勒等。”[大]14,72b;
  同上书︰“弥勒菩萨。”[大]14,73a;
  吴支谦译《佛说维摩诘经》卷上︰“于是佛告弥勒菩萨。”[大]14,523c;
  后汉安世高译《佛说长者子制经》︰“我持慈心皆付弥勒佛。”[大]14,801b;
  后汉支娄迦谶译《佛说纯真陀罗所问如来三昧经》卷上︰“复有菩萨,名曰弥勒。”[大]15,349a;
  同上书,卷下︰“佛语弥勒。”[大]15,367a;
  以上是后汉、三国时期汉译佛典中“弥勒”出现的基本情况。这一段时间并不长,但是译者数目不算很少,所从来的地方也不算很少。译者计有康僧会、支谦、康孟详、支娄迦谶、安世高等人。来的地方计有月氏、康居、安息等地。但是他们使用“弥勒”一词则是一致的,这值得我们重视。来自Metrak的音译“弥勒”是后汉、三国时期习见的表示未来佛的词儿。
  2.音译梅呾利耶等,来自Maitreya
  梅呾利耶是梵文 Maitreya 的音译,与 Metrak 无关。在汉文佛典中出现的情况如下︰
  唐玄奘译《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一百七十七︰“二名梅怛俪药。”[大]27,890b;
  唐玄奘译《阿毗达磨顺正理论》,卷四十四︰“一名梅怛俪 ( 丽 ) 药。”[大]29,591c;
  唐窥基撰《妙法莲华经玄赞》,卷第十末︰“梵云梅呾利末那故。”[大]34,849c;
  新罗憬兴撰《三弥勒经疏》︰“今正梵音云梅呾利耶。”[大]38,3 05b;
  唐窥基撰《说无垢称经疏》,卷第三末︰“梵云梅呾利耶,此云慈。”[大]38,1048b;
  同上书,卷第四本︰“梵云梅呾利耶,翻为慈氏。古云弥帝丽,或云弥勒,皆讹略也。”[大]38,1057b;
  唐义净译,慧沼撰《金光明最胜王经疏》,卷第一︰“慈氏,梵音梅呾丽曳,此云慈氏。或云那,即慈姓中生,或本性行慈。或云曳尼,即女声中。”[大]39,188b;
  宋子璇集《首楞严义疏注经》,卷第五之二︰“具云梅咀 ( 呾之误 ) 利曳那,此云慈氏。”[大]39,902a;
  唐普光述《俱舍论记》,卷第十八︰“二名梅怛俪药,夹注︰梅怛,此云慈;俪药,此云氏。菩萨在慈姓中生,从姓立名,故名慈氏。旧云弥勒,讹也”。[大]41,282b;
  唐法宝撰《俱舍论疏》,卷第十八︰“二名梅怛俪药。”[大]41,682a;
  唐窥基撰《成唯识论述记》,卷第四本︰“梵言梅呾利耶,此翻言慈氏。梅呾罗曳尼,此声转之异。婆罗门十八姓中,慈为一姓。氏谓氏族,曾当皆生此种姓家,故以为号。”[大]43,352b;
  唐道世撰《法苑珠林》卷二十九︰“又大寺中有刻木梅呾丽耶旧云弥勒菩萨像。”[大]53,498b;
  唐慧琳撰《一切经音义》,卷第二十七︰“弥勒,梅怛利曳,此云慈氏,慈为本姓,或以心行为姓也。”[大]54,482c;
  宋法云编《翻译名义集》,卷第一︰“弥勒,《西域记》云梅哩 ( 呾之误 ) 丽耶,唐云慈氏,即姓也。旧曰弥勒,讹也。什曰︰‘姓也。阿逸多,字也。南天竺婆罗门子。’《净名疏》云︰‘有言从姓立名。今谓非姓,恐是名也。何者?弥勒此翻慈氏。过去为王,名昙摩流支,慈育国人。自尔至今,常名慈氏。始阿逸多,此云无能胜。有言阿逸多是名。既不亲见正文,未可定执。观《下生经》云,时修梵摩,即与子立字,名曰弥勒。’”[大]54,1058b。
  看了上面这一些例子,我认为可以看出下列情况︰
  a, Maitreya 的音译梅呾利耶等出现得都相当晚,一直到唐代才出现。
  b, 这些音译多出现于注疏和词书中,出现于译经中者极少。
  c, 音译使用的汉字大体相同,但也间有分歧。玄奘本人也有矛盾。在上面列举的两个例子中,他使用“梅呾俪药”,但是在《大唐西域记》卷七中,他却译为“梅呾丽耶。”
  d, 中国僧人的一些解释有点莫名其妙,比如“梅呾,此云慈;俪药,此云氏。”梵文Maitreya 决不能分割为 Mait 和 reya 两个部分。又如“梅呾利曳那”,梵文中没有Maitreya?a 这样的字。“或云那,即慈姓中生”,梵文应作 Maitreyaja, ja 的意思是“生”。“那”( na ) 没有“生”的意思。
  e, 对弥勒与阿逸多的关系,没搞清楚。
  f, 这里讲“弥勒,讹略也。”《大唐西域记》也有类似的话。这说明,中国僧人,包括玄奘大师在内,早已不了解《弥勒》的来源了。
  3. 意译慈氏
  在汉译佛典中,“慈氏”一词出现的次数同“弥勒”差不多,可能略少一点,总之数量是极为可观的。下面略举几个例子。我把重点放在最早的后汉、三国时代,其用意与对“弥勒》的处理相同。后汉、三国以后,每个朝代的译经中都大量出现,与“弥勒”并行,例子就不举了。
  吴支谦译《大明度经》,卷第二︰“尔时慈氏闿士语善业︰有闿士大士代欢喜最尊分德法。”[大]8,486a。
  在这里,我想把本段译文和同经异译本的译文对比一下︰
  后汉支娄迦谶译《道行般若经?摩诃般若波罗蜜沤和拘舍罗劝助品》第四︰“尔时弥勒菩萨谓须菩提︰若有菩萨摩诃萨劝助为福。”[大]8,438a;
  苻秦昙摩蜱共竺佛念译《摩诃般若钞经》卷三《善权品》第四︰“尔时弥勒菩萨谓须菩提︰若有菩萨摩诃萨劝助为福。”[大]8,519c。
  同一个词“慈氏闿士”、“闿士大士”,后两个本子都译为“弥勒菩萨”、“菩萨摩诃萨”,前者是意译,后者是音译。“闿士”一词在支谦译本中多次出现。“闿士”,在其他经中也作“开士”,甚至有作“阐士”者。[xiii]
  接着举例子︰
  吴支谦译同上书︰“慈氏闿士作无上正真平等觉时。”[大]8,489a;
  同上书︰“若于兜术天上从慈氏闿士问慧。”[大]8,492c;
  后汉安玄译《法镜经》︰“便使慈氏开士及一切行开士听。”[大]11,22c;
  曹魏康僧铠译《佛说无量寿经》,卷上︰“慈氏菩萨。”[大]12,265c;
  同上书,卷下︰“慈氏菩萨。”[大]12,278a。
  我在这里想指出来︰在同书、卷、页bc,“慈氏菩萨”一变而为“弥勒”。
  吴支谦译《佛说出无量门微密持经》︰“慈氏菩萨。”[大]19,680b。
  我在这里想指出,此经有几个异译本。同一个字,有的同支谦一样,译为“慈氏菩萨”,有的则译为“弥勒菩萨”。我只举两个例子︰
  东晋佛陀跋陀罗译《佛说出生无量门持经》︰“弥勒菩萨。”[大]19,682b;
  刘宋求那跋陀罗译《阿难陀目佉尼呵离陀经》︰“慈氏菩萨”[大]19,685a。
  其余的例子不举了。
  “慈氏”一词在后汉、三国时期汉译佛典中出现的情况大体如上。
  从“弥勒”、“梅呾利耶”和“慈氏”三个词儿出现的情况中,我们可以看到︰
  a,“弥勒”与“慈氏”同时出现于最早时期――后汉、三国时期。“梅呾利耶”等出现较晚。
  b,在最早的时期,同一译者,甚至在同一部佛经中,随意使用“弥勒”或“慈氏”。译者对于音译和意译无所轩轾。
  c, 从后汉、三国以后,直至明代,“弥勒”和“慈氏”并行不悖。
  我在本节的标题中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汉译佛典中最早出现的是“弥勒”而不是“梅呾利耶”?现在,在举出了这样多的例子以后,我可以确切地来答覆了。最早的汉译佛典的原本不是梵文或巴利文,其中可能有少数的犍陀罗文,而主要是中亚古代语言 ( 包括新疆 ),吐火罗文恐怕最有可能。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中[xiv]说过︰“这事实告诉我们,在中印文化交流的初期,两国不完全是直接来往,使用吐火罗语的这个部族曾在中间起过桥梁作用。”我当时分析了两个词儿︰恒 ( 河 ) 和须弥 ( 山 )。现在又多了一个“弥勒”。我设想,在最早的时期,译者眼前的字是 Metrak,而不是 Maitreya 他们也能清醒地理解这个字的含义,它与 Maitrī有关,意思是“慈爱”,加上词尾-ak就成为“慈爱者”,他们译之为“慈氏”。事情是如此地明显。[xv]
  最后,我还想谈一个问题︰为什么 Metrak 音译为“弥勒”?过去学者们大概认为这不成问题,所以几乎没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倘若加以推敲,不能说全无问题。rek音译为“勒”,完全正确,“勒”是以-k收尾的入声字。但是,“弥”却并非以 -t 收尾的入声字,以“弥”对“Met”就显得不妥。
  H. W. Bailey[xvi]提出了一个解释。他用tr>dr>1这个公式来解释 Metrak 中的 -tr- 变成-1- 的现象。他举出了几个例子,比如梵文 trayastri??a 音译为“忉利”︰梵文 k?udra>k?ulla>culla;梵文 k?atriya,音译为“刹利”,等等。我认为,Bailey的说法能自圆其说,至少也可以聊备一格。
  注 释
  ------------------------------------------------------------
  [i] Maitrisimit, Ⅱ Akademie Verlag 1961 p. 20.
  [ii] Gāndhā? and the Buddhist Mission in Central Asia, 见 Aājali Papers on Indology and Buddhism, O. H. de A Wijesekara Felicitation Volume, ed. by J. Tilakasiri, Peradeniya 1970. pp. 55-62.
  [iii] 见《中印文化关系史论文集》第323-336页,三联书店1982年版。
  [iv] Grammatik der Prakrit-Sprachen, Grundriss der Indo-arischen Philologie und Altertumskunde, 1. Bd. 3. Heft, Strassburg 1900, §141, 598.
  [v] Beobachtungen über die Sprache des Buddhistischen Urkanons, Abhandlungen der deut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zu Berlin, Klasse für Sprachen, Literatur und Kunst. Jahrgang 1952 Nr. 10, §133-138.
  [vi] Some Aspects of the Phonology of the Prakrit underlying the A?okan-Inscriptions, BSOAS, 33 ( 1970 ) ,p. 136.
  [vii] The Gāndhārī Dharmapada, London Oriental Series, vol. 7. Oxfoard University Press, 1962, §28, §38.
  [viii] 同上,§38,注4。
  [ix] 在这里,Brough引用了H. W. Bailey的Gāndhàrì,见Opera Minora, vol. 2, Shiraz, Iran 1981 pp. 308-9,原载BSOAS xi-4 1946。在这里,Bailey列举了中亚及东亚许多语言中 Maitreya 出现的形式。
  [x] 同上页注6引书,第50页。
  [xi] Tocarische Grammatiks §22. 在 §44c, 97, 99b, 117, 192, 205a, 344等节讲到 Metrak 的变格问题。
  [xii] 吐火罗文B出现Maitreye这个形式,与我的新解并不矛盾。Metrak与Maitrāk代表吐火罗文内部的发展。Maitreye代表在某一种情况下直接从梵文来的借用关系。时间可能有先后之别。
  [xiii] 梵文“开士”这个词同吐火罗文A中的k???i ( 老师 ) 有联系吗?一般认为“开”等于梵文 bodhi,“士”等于梵文sattva。“开士”也见于中国诗文中,例如李白诗︰“衡阳有开士,五峰秀骨真”。
  [xiv] 《吐火罗语的发现与考释及其在中印文化交流中的作用》,见《中印文化关系史论文集》,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110-111页。
  [xv] 后汉、三国以后,中国译经僧和外国来的和尚所使用佛典绝大多数都是梵文原本,他们眼里看到的不会再是 Metrak,而是Maitreya,为什么他们仍然译为“弥勒”呢?这只能用约定俗成来解释。
  [xvi] 见9。我忽然想到。波你尼的书中讲到Vāsudeva和Vāsudevaka, Vāsudeva是神名,加上语尾ka,就成了“Vāsudeva大神的崇拜者”。这个-ka同吐火罗文的-ak有没有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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