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整体佛教发展应有的正确观念
谈整体佛教发展应有的正确观念
专访惠敏法师
转载自《法光杂志》No.35,81.8.10
惠敏法师档案
惠敏法师俗姓郭,名敏芳),台湾省台南市
人,生于民国四十三年一月。民国六十年毕业于台
南第一高级中学,进入台北医学院攻读药学,于大
学期间接触佛法深受法益,遂发心深入法海,于台
北医学院毕业后进入中华佛研所钻研佛学,又感佛
学研究不能局处一隅,应有开拓之视野,遂即负笈
东瀛(民国七十五年),民国七十六年考进东京大
学大学院成为正式院生,两年后以“‘声闻地’
????种姓论?资粮论????”论文,取得东
京大学硕士学位,同时更上一层进入博士课程,于
民国八十年十二月提出博士论文“‘声闻地’研究
序说--瑜伽行?所缘?中心???”,且于今年
五月廿七日通过博士论文口试,正式取得东京大学
大学院文学博士。惠敏法师现任三峡西莲净苑副住
持,且即将执教于国立艺术学院、法光佛教文化研
究所,及中华佛研所。
前言
台湾佛教近几年来的迅速发展已广获社会大众
的回应,不管是传统寺院专属的弘法活动也好,抑
或学术界炽盛的研究讨论风潮也好,在在都显示著
台湾佛教正迈入一个崭新的纪元。而值此之时,如
何携手共进同创佛教未来的课题,更为每一个佛教
弟子所重视著。因此,我们特别采访甫获日本东京
大学文学博士的惠敏法师,请他来谈谈台湾佛教发
展的契机。
问:台湾佛教近年来学术研究与讨论风潮甚
炽,学术研究机构现也已颇具规模。然而当年法
师所处的学术环境正值草创期间,当时远赴日本
深造,是否遭遇诸多困难?法师您如何克服?又
台湾佛教学术研究环境的改善,是否已能弥补当
年的缺失与不足?
答:出家以后,主要是在传统的寺院内修行与学
习,然而我却发觉,既然想要深入佛法,就必须要
开拓视野,吸收国内外的研究成果,甚至更应该了
解国内外从事佛学研究的状况。不过,要吸收其他
人的研究成果,了解别人的研究方法,碰到最大的
问题就是语言。譬如说,梵文、藏文、巴利文这类
经典语言,若要在寺院中学习恐怕不易。再者诸如
日文、英文、法文、德文等研究用语言,虽然自修
还可以增益,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也就
是为什么我会去念国内佛研所的一个主要动机,主
要还是想吸收和了解国内外的佛学研究成果。
当时国内的佛学研究所尚处于草创阶段,许多
佛学有关课程都还在摸索。譬如说,语言方面特别
是梵文、藏文等教学均才起步。但是,日本在这方
面的研究与基础已近百年,成果丰硕。再者,他们
研究与学习已蔚为风气,学生们自然会主动去学习
这方面的语文,因此他们的语文根基甚稳,使用起
来就十分“自然”。当初我们在国内学习这类语
文,算是头几批,周遭环境与教学要求,尚不是那么
地“自然”,所以初到日本,在那种学风及环境
下,当然很难跟得上进度。因此我认为目前国内佛
学研究所的基础教育,特别是在语文训练与文献学
方面,须要再接再厉,精熟再精熟。
我举一个较具体的例子,我到东京大学
后,仍到大学部上梵文文法的课,教授对学生的要
求及教学的进度,都要比国内高出许多。日本学生
硕士班以上大部份都能熟读几本梵文原典,有的甚
至都能够背诵,所以进入研究所,在这方面他们就
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大体说来,在日本从大学部到硕士班,对于学
生的语文训练及文献学要求比较彻底,这也是目前
国内佛学研究所较弱的一环,也是国内学生到日本
较有障碍的地方。
问:从民国七十五年到八十一年六年的留学生
涯,除了取得文学博士外,法师认为在日本还有
那些收获?
答:谈到六年留学生涯的收获,无疑地,上述我所
强调的语文及文献学方面的训练,是我最大的收
获。因为我在日本就是专攻梵文、藏文及巴利文,
至于汉籍佛典的课程,我只在硕士课一年级时选了
一门。
笫二个收获,是在日本拓展了研究的视野,特别是
在资相当齐备的东京大学,比较能够迅速获知一些
新的研究动向。大致来说,在东京大学资讯的取得
与接触机会均甚为便捷,而且凡是有国际知名学者
路过东京,校方均会自动邀请前来演讲,这种面对
面的知识传递模式,对学生的吸收与剌激,是有其
正面效果。
再者,日本与世界各国的学术机构交流甚为密切,
新资讯的取得如此快速,自然拓展研究的视野。
以上两点是我在日本学习上最直接的收获。
间接的收获是从日本的社会及媒体得到的知
识,日本是个先进的国家,举凡政治、经济、高科
技发展、都会予人很深刻的印象,同时也带来诸多
启发。当然这一点在其他比较先进的国留学都能有
相同的感受,不一定只在日本。
另外一点,就在六年的留学生活中所建立的人
际关系与管道,这也是相当可贵的资产。而这项收
获就如同日本人讲话中常用的(plus a),是一种
难以估计之附加价值,凭添始料未及的收获。
问:留学前后,对台湾佛教整体发展的改变,有
何感觉?发展的主要因素为何?
答:在我留学期间,不仅是佛教有了很大的改变,
整个国家社会的变化也十分快速,因此我想,佛教
的发展与整个台湾的政治、经济发展有关系,是整
个国家在动,整个国家在变,连带著佛教也动了起
来。当然教内的发展也有些前因,就我所知,教内
已不像过去定为一处,活动的范围与空间已扩大许
多,且已多元化。我在国外获知这些消息,常欢喜
赞叹,经过国内法师与居士用心的推展,台湾佛教
已有长足的进步。
问:听法师您如此说,是否意味佛教已从传统的
寺院中走出,迈向寺院外(社会大众)的发展?
答: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因为如此说法容易引人产
生错觉,认为走出寺院是“对”,寺院内就
“错”。
整体佛教蓬勃发展,与愈来愈多的青年加入佛
教有关,他们为佛教注入一股新血。就拿我这一代
来说,当初在学校学佛被认为是少数民族,且为异
类,可是现在不一样,似乎已有不学赶不上时代潮
流的趋势,因此佛教的活动份子愈来愈年轻化,程
度也愈来愈高,这自然有助于佛教的发展。
不过,我也感觉到,现在变化的速度要比过去
快很多,这或许与资讯的传递快速有关,有时更令
人眼花撩乱,然而仅管如此,不如将它视为另一种
好的转机,与其惊恐,不如加以期待吧!
问:法师您是宗教师兼学者的身份,日后必大力
推展佛教教育与文化的发展。而法师您又甫从日
本返国,关于教育文化方面,可否请法师您分析
两国的优劣点?而台湾佛教的发展方向应朝向何
方?
答:日本佛教与台湾佛教非常有趣的!她们两者正
好长、短处相反。日本佛教属横向关系的发展,而
台湾佛教属于纵向的发展,两者成为有趣的对比。
日本佛教横向关系的发展,以大本山为中心,
寺院与寺院的联击力较强,学者之间亦若是,学者
之间透过各种学会彼此切磋增长知识。而台湾佛教
恰好相反,领导者每天的交流及接触不是徒弟就是
信徒,与同辈间的交流微乎其微,弘法者与弘法者
之间鲜有机会互相切磋佛法,个人讲个人的经。这
种每天面对的上下关系,从某个角度来看,很难察
觉自己的缺点,师父讲的话是对,老师讲的法绝对
错不了。因此自成各个封闭的体系,于是就形成各
说各话,各讲各的“好”,就这一点,与日本不太
相同。
再者,除上述之对比之外,“弘法取向”与
“学术研究取向”是日本与台湾主要不同之处。日
本学术研究很强,第一流人才几乎全走上佛学研究
的路线。因为日本佛教寺院是采世袭?长子继承,假
若长子会念书,他就选择学者路线专心去当教授,
或许就把寺院交给弟弟去执掌。
问:但是,当住持同样要能专业弘法?
答:基本上他们没有弘法。现在我要讲的就是这个
问题。日本佛教既是学者取向,又是横向结构,自
然寺院与信徒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弱,可以说日本佛
教的住持几乎不弘法。因为信徒与寺院的关系只建
立在纳骨塔上面(日本法律禁止土葬,一律火葬)
,日本人若自称是佛教徒,并非代表他真正信仰了
解佛教,只是意味我家的骨塔在寺院内。日本佛教
信徒平时去寺院不是向法师请法或去大殿礼佛,只
是去扫墓祭祀而已。
台湾的佛教信徒则不然,去寺院有请法师开示
的风气,因此台湾的法师被这些信徒“训练”的都
很会弘法或开示,所以台湾通俗弘法很强。但是日
本寺院的住持就不然,他只是专心做“佛事”即
可,信徒也无此习惯请法师说法,因此日本寺院住
持通俗弘法的刺激几乎没有。所以当日本佛教的住
持在学校学了几年的佛法与佛事知识外,长久下
来,除了那些与佛事相关的知识外,所有的佛学知
识几乎全用不著,难怪有位日本法师就曾对我说:
“用不著,几乎都忘了!”
所以,在日本讨论与研究佛法大多是教授学
者,社会与媒体教育有时亦掺入佛学的课程,大多
请学者来讲,像NHK电视台即有“人生讲座”讲
佛学,或者像“心的时代”也有佛教课程。因此日
本人接触佛法,大多数还是透过媒体及书,另外就
是寺院以外专门弘法的组织,所以这也是造成日本
新兴宗教如雨后替春笋般出现的原因。
因为日本新兴宗教的经济基础不是建立在纳骨
塔上,所以他们非得弘法不可,否则无法生存。而
传统寺院以骨塔为其主要经济来源,且相当优厚,
因此他无需靠弘法维生。但是实际上,日本社会仍
有强烈的宗教需求,在传统寺院无法满足大众需求
时,转而向新兴宗教诉求,造成新兴宗教非常兴
盛,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所以这也是日本与台湾很
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将来台湾佛教的发展,即然在通俗弘法方
面很强,就应该继续保持不应舍弃。而我们比较弱
的一环即是高深的佛学研究,就应该持续加强,当
然,这些年来已有改观,佛教徒正逐渐重视佛学研
究的强化工作。
问:横向发展与纵向发展有其优劣,弘法取向与
学术研究各有缺失,在台湾佛教未来的发展中,
如何找到平衡点?
答:在日本,学术研究与修行系统并非因横向发展
关系,而达到某种协调的程度,他们几乎很少交
流,说白一点,在谈佛学的时候,学者们往往会轻
视寺院的僧人,而寺院系统的人认为,既瞧不起
我,我也不与你打交道,所以在日本,学者与寺院
间并没有调和得很圆满。
我想将来佛教办的大学迟早会成立,要成立的
话,难免会遭遇这些问题,不过我仍希望是能够协
调比较好。我个人认为,这两者应该可以互补,应
该彼此尊重,各取所需。站在整体佛教的发展来
看,两者均各有其必要性,不是光靠佛学研究或仅
遵修行可赖以发展的。两者理应并重彼比肯价值,
各发挥所长,不要彼此否定才好,要知:合者两
利,分则两败俱伤。
所以整来看,台湾佛教应加强横向联系及重视
学术研究的发展,绝不能顾此失彼,反而减缓佛教
的发展。
问:与佛教发展有切身关系的人才问题,是否请
法师提出您的看法?
答:人才的吸收与培养是佛教要维持稳定成长的重
要因素。佛教有两大培养人才据点:一是寺院,二
是寺院外的教育组织。
寺院是培育僧才的中枢机构,因此寺院内部如
何运作,怎么把人一、接引,二、培养,三、适得
其所的出路,这三个环节做好,是非常重要的。以
工厂作譬喻,首先必须先找寻所需的适当原料,这
些原料进来后,如何把它加工、制造,而成为有用
途之产品。这便是第二个阶段须要有完善且健全的
培育系统来培养人才,第三阶段是,当他完成某种
阶段的培训后,是否还有管道使他能更上层楼继续
深造,或者从事他所专精的事务。
严格说来,吸收接引、培养训练及出路这三个阶段
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够有问题,不然任何一点堵塞
都会造成人才的浪费与流失。所以整体来看,佛教
寺院方面应该针对这三部分做一个总检讨。也就是
说,如何提高学生的兴趣来报考及参与。甚至我们
还要能够主动积极去发掘人才,而不应只是被动等
他来报考。人才进入以后,必须给予完善健全的培
养,甚至帮他选择适当的出路,我想唯有这样,才
会使得人才的管理可畅通。佛教所需的人才太多太
多了,主动发掘人才,因才施教,因才而用,绝不
能认为每个人非得走这一条路不可,因此广泛培育
人才,才是佛教赖以发展的凭借。
问:法师您将来除了在教内研究教学外,是否另
有教职?
答:将来我主要担任的教职是法光佛学研究所及中
华佛研所,另外可能将在国立艺术学院担任通识教
育的课程,除了宗教人生这类的宗教课程外,另外
则是我比较专门的“佛教艺术中的思想”课程。但
是这些均属共通课程,与研究所的专精性质不一
样。对我来说,两边任教比较平衡一点,通通教太
专精的课程,却忘了一些基本的问题也很不好,所
以这正好平衡一下我学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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