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乐：在禅定之前——释永信大师、谭盾谈佛教音乐

自去年踏访嵩山少林寺后，谭盾即被其灵气吸引，萌发“禅宗音乐”之念。

　　这就是，用山里的石头、山里的水、山里的树、山里的寺庙奏响山的灵魂。

　　当他被嵩山环抱，被自然天成的石头、流水、树木围绕，他仿佛听到的是大自然的交响乐：石头在唱歌（石乐），溪水在流（水乐），树叶在风中簌簌地落（木乐）……

　　“不要动任何一棵树，任何一块石头……”这场“禅宗音乐”将是百分百的“绿色音乐”。

　　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大师对于谭盾的这场即在十月奏响的“禅宗音乐大典”，做出积极支持。谭盾也感染到少林寺的灵气，当他听见一群武僧挥舞棍棒而发出的声音，忽发奇想：为什么不可以有听拳、梦拳、想拳呢。

　　在这个雨夜，少林寺最精良的乐僧队伍进入状态，他们穿着袈裟，神色从容地吹着手中的唢呐或者筹（谭盾对这乐器的声音表现吃惊，足足研究了几分钟）。方丈释永信大师则沉静地向各位介绍少林寺法器的流传。

　　“录音就绪……请一切保持安静。”乐僧的表演开始了。

　　在谭盾的设想中，这支队伍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将从这里走出去，走到千百年来就存在着的嵩山的深处，和着风萧萧（风乐）、水咚咚（水锣），与自然对话，与环境感应。他们还会走到更远、更广阔的国际舞台，因为他们负载着传扬禅乐这样的远大使命。

　　而未来怎样，释永信用一句“随缘”表态——他用企业家的语言解释说：“有目标，没有指数”，表达出家人豁达心境，也解释了无数人的焦虑状态。

　　他说：中国人心浮躁，上层社会竞争得越来越厉害，很辛苦。有个东西起到净化作用，这就很好。我认为禅乐就是这样一个工具。

　　谭盾也公开他通过写禅宗音乐，所悟到的一个最深的东西——音乐的想象要随意。就像出家人修行一样，写音乐就是一个修行的过程。

　　谭盾：如果我们要发展这个寺庙音乐的传统，我觉得有三个事情可以做的，看你觉得怎么样。第一，就是让所有寺庙学习古乐，把古代的东西传承下来。

　　释永信大师：对。

　　谭盾：第二把一些有意思的古乐新编，编得更有时代的气息，跟现代观众更易沟通。

　　释永信大师：对，就像基督教里，唱经班就是用民间通俗的曲调唱圣经的东西一样的。

　　谭盾：你觉得有意思吗……第三个就是，如果我们把一些佛经里的故事用比较表演性戏剧性的方法编出来，就像你刚刚说到，基督教可以有比如说耶酥受难的故事，他们可以通过演出、通过教堂的表演，那是不是我们佛教里可以把比较经典的佛经里的故事……

　　释永信大师：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越适合现代，越适合大众传播的，越值得做。因为太传统的东西、太高雅的东西只是一部分人接受得了，像中国的古经，国家用多大力气振兴都难以振兴，一般人欣赏不了；所以做能够让大众接受得了的东西就非常好。

　　你这三个提得非常好，我都认同。第一部分传统很重要。第二部分把现代的糅到传统里也挺好的。

　　谭盾：如果这样的话，你同不同意比如说把寺庙里的乐僧做得更加专业一些？

　　释永信大师：我们在中原，有集大成的文化，没问题，统一认识后，那些小庙接着学，这个挺好的。像南方的比如普华山、常州天宁寺的唱腔是传统的，五台山保留了一部分，还有北京的广化寺……国内这些寺庙还是留下了一些传统的东西，但是得用现代方式来传颂，这个很重要。

　　谭盾：我觉得寺庙的乐团，到舞台上，到国际上表演一些佛经的戏剧性的故事也挺有意思。

　　释永信大师：可能跟中国传统思想观念有关系，真正的出家人不愿意跑到舞台上表演。我们看选择什么样的人群，来培养一批乐僧登台表演。

　　现在（我）满世界去，德国的朋友在商量要做一台非常不一样的舞台剧，用音乐、用武术、用现在的声光电，投资很大，资金也找到了。

　　谭盾：这很好。我在想，佛经里面有很好的故事，可以把它诠释出来，非常精彩。

　　释永信大师：舞台剧的表演，配上音乐，我们都尝试过，在国内外表演，效果非常好。包括我们还在做电影、电视节目，把中国好多传统的东西展现出来。这样才能让大众欣赏它，认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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