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尼寺初探
龟兹尼寺初探
吕明明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对龟兹地区佛教石窟的考察,结合文献对比丘尼法衣的描述,从而发现许多洞窟中有比丘尼的形象,进而甄别出两处比丘尼的尼寺。
关键词:龟兹石窟;第114窟;第13窟;洞窟组合;尼寺
中图分类号:K879.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07)01-0055-06
龟兹是西域著名的佛国,历史上当地的佛教及其艺术曾对我国内地佛教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据《出三藏记集》记载,比丘尼僧团在龟兹很早就出现了。不仅当地妇女,甚至葱岭以东许多西域王国的王族妇女也都选择龟兹作为她们出家修行之地。《比丘尼大戒》最早就出现在龟兹,以后才传译到中原。史籍曾记载,龟兹境内有佛塔庙千所,其中应包括不少比丘尼修行的寺院。那么千年之后,在古龟兹地区众多的佛教遗迹中是否还有尼寺遗存?这些尼寺的建筑特点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目前仅贾应逸先生做了相关的研究。在此,笔者不择浅陋,对此问题发表一些看法。不当之处,请方家斧正。
一
据佛典记载,佛祖释迦牟尼在世时就成立了比丘尼僧团。第一位出家的比丘尼是他的姨母,即“我声闻中第一比丘尼,久出家学,国王所敬,所谓大爱道翟昙弥比丘尼是,智慧聪明”[1][P558]。同时跟随她出家的还有“十大比丘”,而且还有“十三大比丘尼”的说法①,可见当时比丘尼在僧团中的地位与作用已不容小视。
龟兹的比丘尼僧团,在4世纪时已颇具规模。据《高僧传》卷2《晋长安鸠摩罗什》记载,龟兹高僧鸠摩罗什的母亲与当地王族贵女、尼姑经常供养雀梨大寺的高僧大德,请斋听法。《出三藏记集》卷11的《比丘尼戒本所出本末序第十》对龟兹当地尼寺概况及持戒情况有较为详细的记述:“拘夷国(笔者注:即龟兹国)寺甚多,修饰至丽。王宫雕镂立佛形象,与寺无异。有名达慕蓝(百七十僧),北山寺名致隶蓝(五十僧),剑慕王新蓝(六十僧),温宿王蓝(七十僧),右四寺佛图舌弥所统……阿丽蓝(百八十比丘尼),输若干蓝(五十比丘尼),阿丽跋蓝(三十尼道),右三寺比丘尼统依舌弥受法戒。比丘尼外国法不得独立也。此三寺尼,多是葱岭以东王侯妇女为道远集。斯寺用法自整,大有检制。亦三月一易房,或易寺,出行非大尼三人不行。多持五百戒。亦无师一宿者辄弹之。今所出《比丘尼大戒本》,此寺常所用者也。”[2][P79]晋简文帝时,汉地僧侣僧纯等正是由佛图舌弥处得胡本《比丘尼大戒》后,到关中于“太岁
① 十三大比丘尼弟子指:摩诃波阇波提(耆宿第一)、差摩(智慧第一)、莲花色(神通第一)、拨多伽罗(持律第一)、法与(说法第一)、难陀(禅定第一)、输那(精进第一)、奢拘梨(天眼第一)、拨陀单陀罗拘夷(速慧第一)、拨陀迦毗离(宿命通第一)、跋陀迦旃延(大智得第一)、乔达弥 (弊应第一)、漆含罗伽麻多(解脱第一)。
己卯鹑尾之岁(379)十一月十一日”在长安译出[2][P81],同时得到的还有《授戒法》、《授大比丘尼戒仪》及《二岁戒仪》。
除了文献典籍材料以外,上个世纪以来在新疆出土的古代佛典文书的释读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证据。1916年英人胡恩勒(A·F·R·Hoernle )刊布了《新疆发现佛经残卷》,其中有三种梵文律本,各为一页,系英人在喀什发现。据日人渡边海旭研究,认为属于一切有部律,内容和《十诵律》最后一诵《比尼诵》最为相似。1929年德人瓦尔德史密特(E·waldshmit)刊布的《比丘尼戒本梵文写本》,分别出自克孜尔与麻尔塔格。 出于克孜尔者编号为pa14页、pb3页。据他研究皆属于一切有部之比丘尼戒本。80年代在克孜尔千佛洞发现半页六行梵文残片,经美国华盛顿大学的邵瑞祺(Richard Salomon)、鲍菊隐(J·M·Boltz)两位教授研究,断定为梵文《一切有部律》中的残片,即鸠摩罗什等译《十诵律》第五诵“迦絺那衣法”的半页[3]。佛典由三大部分组成,经、律、论,统称三藏。律藏有五部。《十诵律》即是最早传入中国的重要律藏之一,属五部律之一,其汉文意译为“一切有”,故玄奘称为“一切有部”,内容分为十诵,故罗什译为《十诵律》,便于理解。《比丘尼戒本》是《十诵律》中的一部分。早期译经,经、论先出,而律则较晚也最缺,所谓“经法虽传,律藏未闻”。所以道安深感律藏缺乏,对佛教传播很受影响,在《比丘尼戒本序》说“法汰顷年鄙当世为人师,处一大域,而坐视令无一部僧法,推求出之,竟不能具”[2][P79],可见当时律藏奇缺,主要是由于缺少原本,又乏译人。传习了解者少,因而寻求经本,翻为汉文,以供讲习与传布,就成为当务之急,当时内地没有全本,翻译是适应需要而出的。此新出的梵文残片必为当时克孜尔千佛洞僧尼习诵之《十诵律》梵本残页。以上文书的发现并非偶然,而是有其历史渊源与背景。早期龟兹在佛教东传中有桥梁作用,以龟兹为中心一直盛行一切有部,向东西一线传播,对内地也深有影响,经师与经本的传入也常以龟兹为中介。
二
以上,对龟兹比丘尼及尼寺的情况所作概要的历史回顾,有助于我们找寻尼寺遗址。但要很快发现尼寺并非易事。我们认为,除了毁坏严重的地面寺院建筑外,大量的石窟应成为主要的搜寻目标。其中,甄别出洞窟内壁画中的比丘尼形象将成为一个重要的线索。由于壁画是一种平面艺术,所以我们区别比丘尼和比丘主要依据是他们不同的法衣。 唐高僧义净所著《南海寄归内法传》第12“尼衣丧制”记载比丘尼穿五衣,一僧伽知(僧祇支),二 温且罗僧伽,三安且婆娑,四僧脚崎,五裙。这五衣比比丘的三衣多了两衣,即僧脚崎和裙,僧脚崎即掩腋之长方形下衣,可覆盖胸部,长度自右肩而至腰下,也可称之为覆右肩衣。裙称之为俱苏洛,厥修罗,意译为下裙。为长方形布片,缝合其两端而成。这两衣均非外着之衣,显然是为适应女性特有的生理特征而专门增加的。
经过对龟兹石窟的调查,我们在克孜尔、库木吐喇、森木塞姆和玛扎巴赫等石窟的壁画中均有所获。克孜尔石窟中目前发现有第13、104、114、188、176、205、227窟出现了比丘尼的形象,另外库木吐喇第50窟,森木塞姆第26、48窟、玛扎巴赫第9窟也发现有比丘尼的形象。我们可以在上述洞窟的壁画中明显看出比丘尼与比丘衣装上的不同,它们的具体情况为:
第104窟
该洞窟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绘在主室券顶菱格内。比丘尼跪在一坐佛旁,双手合十,身穿袒右灰边兰色袈裟,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散口袖,削发,光足,无佩饰。
第114窟
该洞窟也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左、右甬道的内侧壁,每壁均有6身站立的比丘尼形象。比丘尼身穿袒右镶边袈裟,内为圆领散袖深红色覆右肩衣,脚上着黑色短靴。另外,在这左、右两个甬道口的上部各绘一个女供养人,其中右甬道的上部的女供养人保存较好(图版16),如比丘尼一样身穿袒右袈裟,内穿深红色覆右肩衣,双手合十,脚上穿黑色短靴子。身上无佩饰。
第188窟
该洞窟为方形窟,壁画中一比丘尼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散袖口,外穿袒右袈裟,削发,跪在一立佛旁,双手合十。此壁画现存德国。
第176窟
该洞窟亦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主室正壁上,双手合十,右膝着地,身着袒右镶边灰色袈裟,内穿圆领红色覆右肩衣,袖口为散袖,削发,光足,无任何佩饰(图1)。
第205窟
此洞窟也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后甬道前壁的焚棺图内,此壁画已被盗往德国(图版17)。画面中的比丘尼位于涅槃佛的脚下,共有3身,前1身双手合十跪着,另两身站立其身后,亦双手合十。这3身比丘尼均身穿袒右镶有深灰色边的浅灰色袈裟,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散袖口,削发,光足,无佩饰。
第227窟
该洞窟亦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后室右端壁龛下,共绘3身,现仅存2身,比丘尼内穿圆3领深、浅土红色覆右肩衣,散袖口,外穿土红、浅褐色袈裟。削发,足部残破不清。比丘尼持莲花供养。与之相对的左端壁是3身供养比丘的形象,以主尊佛的位置来看比丘在左,比丘尼在右,体现了男左女右的观念,克孜尔洞窟中仅此一例。
另外在流失德国的其他壁画资料当中,还有一件比丘尼的形象资料。经我所赵莉女士辨认,这一件壁画出自克孜尔第13窟。
第13窟
该洞窟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左右甬道侧壁,此壁画已被盗往德国。这块壁画共被切割成3块(图2、3、4),目前3块的排列顺序不清,其中共有比丘尼16身,均以S形曲线站立,姿态舒展优美,身穿袒右的灰色袈裟,内穿有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袖为散口。这些比丘尼均削发,仅见发际,光足,身上无任何佩饰。
库木吐喇第50窟
此洞窟亦为中心柱窟,比丘尼的形象位于正壁佛龛上方,共有3身,比丘尼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散袖口,外穿袒右灰色袈裟,削发,双手合十,跪式(图版18)。
森木塞姆第26窟
该洞窟为中心柱窟,主室右壁左上角绘上下两身供养比丘尼,她们穿灰色袒右袈裟,内穿灰色(有变色的原因)覆右肩衣。
森木塞姆第48窟
该洞窟为中心柱窟,主室前壁门道上方迎佛降还图中有一比丘尼双手合十跪在大象旁,穿灰边深褐色袒右袈裟,内穿散袖圆领覆右肩衣,削发,光足。
玛扎巴赫第9窟
该洞窟为中心柱窟,在右甬道外侧壁绘3身大立佛,佛具头光,身光,佛身后有火焰纹,在第一身立佛的右下角绘一身比丘尼,身穿深色袒右袈裟,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跪式。
从上述壁画中的形象可以看出当时比丘尼着装的共同特征:削发,着袒右袈裟,内穿圆领深红色覆右肩衣,散袖,身上无任何佩饰,有的穿黑色短靴,可能是西北气候寒冷御寒所用。比丘尼衣着朴素端庄。她们的着衣与袒右的比丘明显不同,而与佛典的记载基本相符。
我们对上述壁画的有关题材内容作了考察后发现,绝大部分的比丘尼的形象都绘在中心柱窟里,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某些佛教故事画中固有的人物,如克孜尔第104 窟、库木吐喇第50窟,比丘尼形象都绘在因缘故事中,第188窟及玛扎巴赫第9窟的比丘尼形象是绘在誓愿图中的。第176、205窟和森木塞姆第48窟的比丘尼形象绘在佛传故事中;二是供养的比丘尼,如克孜尔第13、114窟、227号窟和森木塞姆第26窟。第一类的比丘尼形象,有些具体位置不能确定,有些也不具典型性。从第二类图像的形式和所处位置,再参考供养人、供养比丘图像出现的位置情况看,这些比丘尼是写实的,即她们本人应当就是当时在寺内拜佛修行的尼众。其中洞窟建筑形制及壁画保存较好的克孜尔第114窟引起了我的关注。通过进一步考察,以第114窟为中心,加上第112、112a、112b、112c、113、113a(注:此编号及联合平面图均沿用魏正中发表于《文物》2004年第10期《克孜尔石窟前的木构建筑》一文。)和115窟所构成的洞窟组合,应是一个尼寺(图5)。具体讨论如下:
第114窟位于克孜尔谷内区一条僻静的峡谷内,西边相邻的是第113、112窟,东侧相邻的是第115窟。上方是第112a、112b、112c、113a窟。从外崖上的遗迹看,第113、114窟和第115窟有共用的前廊,此前廊又可通过第113窟与第112窟相连。第114窟前室地坪大部分塌毁,但尚存东北角一隅;北壁、东壁北端和部分顶部残存。北壁上方近顶部有1排11个方形凿孔(推测应为原先外廊顶部安插木桩所用),中部门道外口有安装门框的凹槽;东壁残存门道通向第115窟,门道外口残存安装门框的凹槽。第115窟前室西壁开门道通向第114窟。第113窟位于第112窟下方东侧,实际是一条上下相连的梯道。通过第113窟再登临上面的第112a、112b、112c、113a洞窟。第113窟大部已被多年的洪水冲刷殆尽,在下方形成一条深沟,现仅残存北壁。壁面上方有1排方形凿孔,中部门道外口曾经安装过门,现存门框凹槽。所以第112、112a、112b、112c、113、113a、114、115窟原先应是一个相对独立封闭的洞窟组合。
这组洞窟组合的概况如下:第114窟是这个组合的中心,洞窟的形制和各个结构部分开凿、制作的非常精致。第114窟是一座中心柱窟,前室已经塌毁大部,主室平面方形,宽4.41米,进深4.75米,高4.94米,可见这个洞窟开凿的比较大。主室正壁开一券顶龛,内绘菩萨装的弥勒像(注:此处之所以我认为是菩萨装的佛,是因为具头光身光,禅定印,结跏趺坐于圆形莲座上,头后绘有花树。种种现象只有佛的形象才这样表现,这个佛应是尚未成佛之前,所以穿菩萨装。但与后来密教中的大日如来的意义不同。)。弥勒头戴单珠冠,头后绘白色的缯;佛袒露上身,有缨络,戴臂饰和腕饰,下身穿石绿色裙裤。弥勒具头光、身光,身披红色披帛,手施禅定印,结跏趺坐于圆形莲座上,头后绘有花树。龛外上下原均塑须弥山。现保留影塑须弥山时插木桩的孔洞。在主室正壁龛内绘菩萨装弥勒像的洞窟很少,但主室正壁的龛很深,且底部凿出一方形深坑,深坑的表面四周刻有浅槽,推测有可能是在深坑内放置经文一类的东西,然后根据浅槽的深度铺上木板,使之与周围相平,再在上面放置塑像,也就是说弥勒画像是前面塑像的背影画。有一点是明确的,即塑像才是主尊,而弥勒像是背影画,塑像很大,可能是佛,弥勒作为未来佛寓意绘在佛后,如果主尊是弥勒,那么背后就没有如此精致绘制弥勒的必要。与其他比丘供养的洞窟相比较来看这是一处明显的不同。
主室前壁上方绘一列7身小坐佛,坐佛具头光,身光,身后绘有火焰。在前壁门道两侧各开一个龛,左侧龛内正壁绘一身禅定的老比丘的形象,剃发,穿通肩袈裟,手施禅定印,结跏趺坐。老比丘肩后绘火焰纹。身后绘蓝色水池及水波纹。龛顶向内凹进一半球体。根据龛的深度,可以推断在龛内曾经放置过塑像。龛外的右上角绘一跪姿小供养人,额前剪齐发,穿世俗装,下身为裙。头的上方有长方形白色榜题栏,栏内字迹模糊。右侧龛内仅存头光,龛的侧壁贴有银箔。龛外的右上角也绘一跪式供养比丘尼的形象,穿深红色覆右肩衣,深色袈裟,双手合十。通过对这两个龛的比较可知龛内所绘内容不同,与其他比丘供养的洞窟相比较,又是一处明显的不同。
在主室左右侧壁各绘两栏佛说法图,每栏3幅,但现在已被探险队切割破坏严重。顶部为纵券顶,顶部中脊现存自头至尾贯通的凹槽,原应放置过木枋,然后用泥抹平,再在上面绘制天相图。现在天相图被毁。两侧券腹各绘4列菱格本生故事,每列6幅。东侧券腹壁画大部分被揭走。现在能够识别的本生故事有:跋摩竭提施乳、马壁龙王救商客、萨缚燃臂引路、智马舍身救王命、龟救商客被杀、设头罗健宁王舍身施饥民、摩坷萨埵舍身饲虎、快目王施眼、熊救樵人被害、尸毗王割肉贸鸽、猕猴王救花鬘人被害、狮王舍身不失信、鸽焚身施迷路人、慈力王施血、难沮坏王作肉山施众生、菩萨行慈不怖众生、象猕猴鸟自分长幼、羼提波罗忍辱截肢、虔阇尼婆梨王闻法身燃千灯、昙摩钳闻法投火坑、勒那阇耶杀身济众、婆罗门闻法舍身、叔伯杀龙济国、阿兰迦兰苦修、鹿舍身救兔。被揭走的本生故事有:弥兰本生、睒摩迦至孝被射、须阇提割肉奉双亲、修楼婆王闻法舍妻儿。
第114窟主室正壁下方左右各开一甬道通向后室。在两甬道口的上方,各绘一身跪姿女性供养人,供养人如比丘尼一样身穿袒右袈裟,内穿深红色覆右肩衣,双手合十,脚上穿黑色短靴。右甬道的供养人保存较好。右甬道宽0.85~0.99米,长1.89米,高1.98米。左甬道宽0.88~1.05米,2.24米,高1.98米。在左右两个甬道的内侧壁,各绘6身比丘尼的形象;外侧壁壁画脱落。
后室前壁绘八王分舍利;正壁所绘壁画也与其他的洞窟不同,壁面右侧绘焚棺图,左侧绘第一次结集,这样在一幅壁面上采用长卷的形式表现两个重要题材,也是非常罕见的。
第114窟墙壁壁面的做法是先在开凿好的壁面上上一层黄草泥,然后再上一层青灰色的青泥,抹平后绘制壁画。
第115窟是一个僧房窟,由前室、甬道和主室组成。前室西壁开门道通向第114窟。引人注意的是,该窟的甬道口向西,由两段组成。要进入主室,必须先通过东西向的一段甬道,然后折向北由另一段甬道进入。本窟的甬道形制在克孜尔石窟的僧房中绝无仅有,可以看出是专门与西侧的第114窟构成统一体而为之。否则,多出来的前一段并无太大实际功用的甬道就无法解释。第115窟主室平面方形,宽2.91米,进深2.63米。窗户侧壁上有加护的凹槽。由此数据可以看出这个僧房并不大,第112窟也是一个僧房窟,位置较高,由甬道和主室组成,主室门道处残存壁炉,僧房的入口在其东壁上,与第113窟相通。第113窟是为112~115窟这一组合而建的用来登高的梯道。现在仍能看到墙壁上楼梯的痕迹。在这一通道内,还残存有一个方形禅窟第112b窟的正壁面中下部绘有土红色双道横线共五组,上部写有“The odor Bartus Beilin 1913 3/8”的字迹。此为德国探险队1913年来克孜尔时,当时队中的巴图斯留下的笔迹。另在第112窟所在的这一层崖壁上至少还有3个形制为方形的小禅窟,他们与这一组合关系密切,当为坐禅所用的禅窟。在这一洞窟组合中,有僧房窟两个(第112、115窟)(注:之所以有两个僧房,我认为是因为第115窟主室太小,住不了太多的人,所以又修建了第112窟以供更多的人起居用。),礼拜窟一个(第114窟),方形窟三个(可能是禅窟),这样就组成了一个相对独立、位置偏僻、窟形齐全、功能完备的比丘尼寺院。且这组洞窟开凿在三个不同的水平面上,虽为一组洞窟但是洞窟之间仍然用木门隔开,这样既可避风保暖,又使功能不同的洞窟在使用意义上严格区分。这组洞窟的位置和构成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可与前述关于龟兹尼寺的文献记载相互应证,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封闭。从几个禅窟及其位置可以看出当时比丘尼是非常重视坐禅的,第114窟碳十四测定为242~415年,当是鸠摩罗什大力推行禅修的时代。
通过对第114窟的梳理,我又发现了第13号洞窟与第114窟有许多相似之处。
第13窟位于谷西区的最东端,中心柱窟,现前室已经塌毁,仅存部分主室,左、右甬道和后室。通过对第13、114窟的考察,从洞窟形制和壁画布局看,大体上与克孜尔的其他中心柱窟无异,但仔细分析,又显示其独特性。其中有许多与第114窟相似的地方,现与第114窟对比说明如下:
1.第13窟与第114窟同为中心柱窟。
2.在中心柱的甬道的内侧壁都绘有比丘尼的供养画像。
3.两个洞窟的位置都很偏僻,均开凿于山崖的最边上。
4.第13窟位于右甬道上方与第114窟前壁左龛外的供养人很相似,都是额前剪齐发,跪姿,所穿世俗的服装也基本一致。
5.第13窟与第114窟的主室两侧壁都绘制佛说法图。
6.这两个洞窟顶部的菱格有至少9个本生故事是一样的;他们分别是:马壁龙王救商客、设头罗健宁王舍身施饥民、熊救樵人被害、狮王舍身不失信、鸽焚身施迷路人、虔阇尼婆梨王闻法身燃千灯、昙摩钳闻法投火坑、勒那阇耶杀身济众、须阇提割肉奉双亲。
7.在第13窟正龛顶部和第114窟前壁左龛顶部都有一向上凹进的小半球体。
8.在第13窟正龛的侧壁及第114窟前壁左龛的侧壁上均有贴银箔的痕迹。
9.第13窟与第114窟的泥皮做法也一样,都是在凿好的岩壁上先上一层黄草泥然后再上一层青草泥。
10.第24窟和第115窟同是僧房窟,窗户的构造是一样的。
在第13窟的下方有编号为第24窟的僧房窟,在它的旁边再没有其他洞窟,这个洞窟也是紧靠山崖的。第24窟开凿的也十分的工整,特别的是它的窗户上也保留加有护栏的凹槽。这在除第115窟以外的僧房窟的窗户上是没有见到过的。加护栏的用意是不言自明的,就是为了更加的封闭,女性为了自我保护而特别加设的。
另外第24窟与第112、115窟同为僧房窟且在墙壁上都留有多层白灰浆和灰色浆的痕迹,证明这三个洞窟曾被反复利用过,即证明比丘尼的尼寺存在过比较长的时间,曾反复有比丘尼在此居住过。第24窟与第115窟的窟口方向都是南偏西4°。说明这个角度有比较好的采光,利于人居住。
在第13窟所在的这一层上,从第7~10号窟是同一方向,从第11窟开始转变方向,第11、12、13窟基本上是同一方向。第11窟是一个方形窟,有较平缓的横券顶,前壁的右边开门道,即在靠近第12窟的一边开门道(注:实际上第11窟与第10窟的距离较近,第11窟与第12窟的距离却相对较远,但第11窟的窟门有意开在靠近第12窟这一边,就证明和第11窟与第12窟是同一组合。)。这样做可以方便在第11~13窟之间行走。第12窟为一小方形窟,宽1.55米,残长1.16米,高2.2米。纵券顶,三阶叠涩,上、下为直角,中间为枭混线脚。窟体的前部塌毁,仅在正壁左侧残存模糊不清的一身坐姿像。第12窟与第13窟之间相隔0.77米,距离非常近。且和第12窟与第13窟壁面一样都是在黄草泥上又上一层青色草泥。
根据以上洞窟的特点我认为第11、12、13窟和第24窟也构成一个尼寺。且很有可能进入这个尼寺的通道是从第24窟开始上到第13窟,然后可以到达第12窟和第11窟。这样就与第10窟以西的洞窟隔开,使用不同的梯道,达到有所区别的目的。
总之,无论从洞窟形制组合,还是从壁画的题材内容看,克孜尔这两所尼寺(第112~115窟)(第11~13、24窟)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特色。目前,囿于学识,我们所发现的尼寺仅此两所。
(注:本文图片由贾应逸、何林等人提供。)
参考文献:
[1]大正藏:第2册[M]
[2]大正藏:第55册[M]
[3]黄盛璋.新出《十诵律》梵本残页及其相关问题[J].佛学研究,创刊号,1992
(责任编辑 胡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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