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含经典之成立
序
本文所要探讨的是阿含经典,尤其是针对有关汉译阿含经典形成之诸问题。所谓汉译阿含经典,系以收录于大正新修大藏经阿含部之四阿含为主,其他本缘部、经集部亦含有阿含经典。现因篇幅关系,在这些经典中欲以“中阿含”及“杂阿含”之成立为中心,加以考察此等经典系被视为说一切有部系j之经典,各相当于说一切有部系五阿含(agama)k中之Madhyamagama, Sajyuktagama。另外关于别译杂阿含经、增一阿含经、长阿含经亦分别举出问题重点。
j在本稿中,根本说一切有部亦包含于说一切有部系中考虑。但J. W. de Jong教授推测根本说一切有部,本来没有经藏,后采用说一切有部之经藏。“Les Sutrapitaka des Sarvastivadin et des Mulasarvastivadin,” Mulanges d’indianisme qla mumoire de Louis Renou, Paris 1968, pp.395~402。关于根本说一切有部之地位,参照静谷正雄“小乘佛教史の研究”、百华苑、昭和五三年、一五三~一五八页。
k说一切有部系之阿含经典,亦有第五阿含之Ksudraka-agama存在,这由引用于Akbh p.466中一事可以确认。又Akbh所引用之Ksudraka-agama似为Parayana之一部分。Wamathadeva之注释Akbh中介绍此引用文之前后,此可由东土耳其斯坦出土之Pavayana之断片中推测。请将Verzeichnis der orientalischen Handschriften in Deutschland X, Sanskrithandschriften aus den Turfanfunden IV, eds. L. Sander and E. Waldshmidt, Wiesbaden 1980, p. 237f 与‘北京版西藏大藏经’Vol. 118, Thu 128 b4-129 b7 相比较。参照日译本,本庄良文“シャマタデーヴァの伝へる阿含资料”(“佛教研究”一三、昭和五八年)五九~六一页。
一、中阿含
汉译者
中阿含之汉译本,据传有二本,即昙摩难提于西元三八四~三八五年所译本与僧伽提婆于西元三九七~三九八年所译本。增一阿含传译之经过亦与此相同。然而,现存之中阿含及增一阿含究竟完成于那位译者之手,首先就是个问题。
水野弘元博士就此问题进行研究之结果,认为若现存之增一阿含为昙摩难提所译,则现存之中阿含亦为其所译;另一方面,若现存增一阿含之译者为僧伽提婆,则现存之中阿含亦为僧伽提婆所译。至于其结论则有待日后之研究j。
然而,若依僧祐之出三藏记集所载k,昙摩难提系出身于兜佉勒(睹货逻国,或拘尸那国),能背诵增一阿含及中阿含,乃藉竺佛念之助而译出此二经。因此,若系背诵译出,则二经之原著,应属同一部派,且以同一语言传承。然而,比较现存汉译增一阿含及中阿含两者相对应之处,发现其细节之异同甚大。因此现存二经之原著,不能认为是属于同一部派,且以同一语言传承。反言之,若假定现存二经为僧伽提婆所译,则此异同较有可能说明。假定为僧伽提婆所译时,对于中阿含之原著由僧伽罗叉赍来或背诵之可能性较高,增一阿含之原著则出处不详,故增一阿含与中阿含原著之系统、语言系有异。关于现存二经间之异同,水野博士曾有论述l,此外,音译语中,亦有显示原语相异之证据。例如,Videha国之首都Mithila之音译,增一阿含译为“蜜[口*提]罗”m,中阿含则译为“弥萨罗”n。后者可假想为原语产生-th->-s-之变化所致,但前者之情形则不同。故以现存之中阿含、增一阿含为僧伽提婆所译较为适当。
原 文
最近Freiburg大学O. Von Hinüber教授,举出几个显示中阿含原著经由佉卢虱吒(Kharosthi,又称佉留)文字之犍陀罗语传承之例子o。其中最具说服力者,Von Hinüber 教授曾有说明,可归纳如下:
j“增一阿含经解题”(“国译一切经阿含部”八、大东出版社、昭和四四年改订版、四二八页以下)。
k大正五五.九九b。
l“汉译中阿含と增一阿含との译出について”(‘大仓山学院纪要’二、昭和三一年)八八~九○页,水野前揭论文四二六页。
m大正二.八○六c。
n大正一.五一一c、六八五a。
oO. Von Hinüber: “Upali’s Verses in the Majjhimanikaya and the Madhyamagama,” Indological and Buddhist Studies, Volume in Honour of Professor J. W. de Jong on his Sixtieth Birthday, eds. L. A. Hercus et al., Canberra 1982, pp. 243-251; “Sanskrit und Gandhari in Zentralasien,” Sprachen des Buddhismus in Zentralasien, eds. K. Rghrborn and W. Veenker, Wiesbaden 1983, pp. 27-34.
与巴利本(Pali)之pabhinna(pravbhid)相当之词,在中阿含作为“断秽”。幸好,还遗留著相当于此一语词之梵语Sanskrit(=Skt.)抄本,梵语抄本作为prahina(pra- a)。由种种证据显示pabhinna比prahina(=断)更近原本之传承。且由pabhinna乃至似Prakrit形之pabhinna,为了产生相当于prahīna之意译为“断”之语,故以佉卢虱吒文字书写。因此藉著犍陀罗语介于其间之传承乃不可或缺,而且唯有佉卢虱吒文字介在其间,-inna方可变化为-ina。
然而虽说用佉卢虱吒文字记载,但并不是没有犍陀罗语以外的语言之可能性j。又希纽巴(Von Hinüber)教授对于散文部分仅列举一例证明,而且这些例子皆为普通名词;由此并不能确定其与巴利本相对语之相异是仅基于音韵之变化。因此,须要由检讨音译语之一面予以查证。
然而,欲检讨音译语时,不能不留意承袭原有音译语这一点k。为考虑这一点,而检讨中阿含中不像是承袭原有音译语之语词,则有明确地显出犍陀罗语特征之语词。其一例即前所列举之“弥萨罗”。中阿含译出时之中国话发音未必明确,若假定为近似中古音,则可猜测其原文为Misala。此处即产生了-th->-s-除犍陀罗语外不被确认之音韵变化l。又初转法轮时的五比丘之一,Awvajit之音译为“阿摄贝”(大正一.四七二a),其原文可猜想为Awpa’i。而-wv->-wp-m或母音间-j-之消失n,皆为犍陀罗语之特征。尤以前者之变化,除犍陀罗语外,其他语言则未被确认。从以上各点o,可推论中阿含之原著,不是以犍陀罗语书写,即是用犍陀罗语背诵的p。
jS. Konow: Kharoshthi Inscriptions with the exception of those of Awoka, Calcutta 1929, pp.xcv, 156.
k由H. W. Bailey教授或J. Brough教授所做之研究,对于这一点似乎考虑不周到。例如,“长阿含中之音译语,认为有犍陀语之反映,但这些音译语中,亦包含有可能是承袭“中阿含”等既存经典之音译语者。如“周那”等[本页注o之Brough论文所引]。
lCf. J. Brough: The Gandhari Dharmapada, London 1962, p. 94.又关于thi>sa,于bodhi->bosa-可求平行例。(H. W. Bailey:"Gandhari," BSOAS 11, 1946, p.777)在长阿含音译为“弥私罗”(大正一.一四九a),这也反映出犍陀罗语。
mCf. Brough, op. cit., p. 103; T. Burrow: The Language of the Kharosthi Documents from Chinese Turkestan, Cambridge 1937, p. 21.
nCf. Brough, op. cit., p. 86
oJ. Brough: “Comments on Third-century Shanshan and the History of Buddhism,” BSOAS 28, 1965, p. 610。在“中阿含”,Skt. Baspa音译为“和被”,于此,可见Pkt. 形之Vappha 之反映。然而spa>pha于Gandhari Dharmapada (ed. J. Brough)81中亦被确认,故不能说于犍陀罗语,无Vappha形。
p若翻译者之念法并非依照原著之原语,则问题就更复杂。
成立地与传承地
关于中阿含流传之地,水野博士曾如此述说:“如宇井博士、赤沼教授所说,中阿含乃属于与杂阿含及其他一般正统有部稍异之有部系。对于迦湿弥罗之正统有部来说,可能是属于犍陀罗一带之傍系有部。”j然而与其说杂阿含为正统有部之传承,不如说为根本说一切有部系之传承,故其成立之地,以秣菟罗(Mathura)之可能性较高。且据L. Schmithausen教授之论证k,一直被视为正统有部之文献,却深受根本说一切有部之影响。又虽说其原文为犍陀罗语,并非单指犍陀罗而言。因为这种语言已证实在包括迦湿弥罗或东土耳其斯坦之广大区域使用。
若现存中阿含译者为僧伽提婆,则其原著极有可能是由僧伽罗叉赍来或背诵l。高僧传有如下之记载:“时有西域沙门僧伽罗叉,善诵四含m,珣请出中阿含经。”(大正五○.三一六b二四以下)
又相传僧伽提婆、僧伽罗叉皆为罽宾人。然罽宾乃指何处?据白鸟库吉博士所论n,罽宾之名称,自前汉至晋初指犍陀罗,南北朝时代指迦湿弥罗,隋唐则指迦毕试。但近年来,发表了L. Petecho, E. G. Pulleyblankp,桑山正进等之研究,而修正白鸟氏之说法。尤其桑山氏首先明示,隋代之罽宾,并非指迦毕试,而是指迦湿弥罗q;继而论述,自四世纪至五世纪则指犍陀罗r。
但亦有于四至五世纪称迦湿弥罗为罽宾之证据。若查对相当于汉译佛典中罽宾之梵语(Skt.)或巴利语(Pali)之相对语,从西元三○六年译之阿育王传s、西元三八三年译之鞞婆沙论(11)、东晋失译之那先比丘经(12),至西元四二五~四二七年译之阿毗昙毗婆沙论(13),皆将Kawmira(Kawmira, Kasmira)译为“罽宾”(音译?)。又西元四八八年译之善见律毗婆沙中,与Kasmira-gandhara-rattha(14)相对之处,作为“罽宾犍陀罗咤国”(15)。此系为与犍陀罗区别而将迦湿弥罗译为“罽宾”的。
j“中阿含经解题”(“国译一切经阿含部”六、昭和四四年改订版)四○九页。
k“Zu den Rezensionen des Udanavargah,” WZK SO 14, 1970, pp.47-124.
l?参照水野前揭论文(p.183注l),四九页。僧伽提婆有可能仅是改译昙摩难提所请来之原著。
m此“诵”字应为背诵或读诵自已传来之原著之意。因为四阿含中,杂阿含及长阿含想必尚未传入中国之故。
n“罽宾国考”(‘白鸟库吉全集’六、岩波书店、昭和四五年、二九五~三五九页、‘东洋学报’七~一、大正六年初出版)。
oNorthern India according to the Shui-ching-chu, Roma 1950, pp. 63-80.
p“The Consonantal System of Old Chinese,” Asia Major 9, 1962, p.218f.
q“Khair Khaneh and its Chinese Evidence,” Orient 11, 1975, p.101.
r“罽宾と佛”(‘展望アジアの考古学-樋口隆康教授退官记念论集’、新潮社、昭和五八年、五九八~六○七页)。
s大正五○.一○五a、Divyavadana, eds. E. B. Cowell and R. A. Neil, p.399.
(11)大正二八.四三四a。参照大正二七.二五四b。
(12)大正三二.七○二a、Milindapabha(PTS版)p.82.
(13)大正二八.一九八a。参照注本页注(11)出处。
(14)Samantapasadika(PTS版)vo1. I p.64.
(15)大正二四.六八四c。
由上述之事实来看,僧伽提婆、僧伽罗叉之出身地应视为迦湿弥罗(亦包括犍陀罗之广义的迦湿弥罗)。因此,中阿含之原著亦是从迦湿弥罗请来,或被背诵而来之可能性甚高。果真如此,则其原著可能在迦湿弥罗流传。实际上,在中阿含经文中,可发现似乎是仅限于迦湿弥罗有部之教理j。
归属部派k
关于中阿含之归属部派,确实是属于说一切有部系l。又其在说一切有部系内部之地位,乃如以前所论述m,与根本说一切有部或东土耳其斯坦有部不同,也许是由韵文部等甚能保存古来传承之说一切有部系教团所传承。然而,在从来之研究中,并未确认中阿含中有说一切有部之根本教理“三世实有说”。因此,在这里要指出中阿含中含有被后代作为“三世实有说”经证之文句之事。中阿含“长寿王品”之第一经“长寿王本起经”(大正一.五三六页c二七以下)有如下之经文:“若世中无是n,我可见可知彼耶。”相当于此之经文,在俱舍论释(Abhidharma-kowabhasya=Akbh)中被作为“三世实有说”之经证而加以引用:
yat tall loke nasti tad ahaj jbasyami va draks yami va nedaj stha naj vidyate (Akbh, ed. P. Pradhan, 1967年版,p.300, 12f.)
仅此部分则尚未能确定相对关系,但及至后代Wamathadeva注释Akbh时,引用了前后之经文,这正是相当于“长寿王本起经”o。但Wamathadeva记述此经为“Luv rin po, Samadhisajyuktaka 之第一经”。其中Luv rin po 通常认为系指Dirghagama(长阿含),不过在这种情形时就可推定本来是指相当于“长寿王本起经”之经名。论及Samadhisajyuktaka为Dirghagama之一部分的记事,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之资料。相反地于根本有部律之梵本中,可发现如下之记载:
Dirghilasutraj Madhyamagame Samadhisajyuktake(Mulasarvastivadavinaya Kowambakavastu, ed. N. Dutt, p.182, 8f.)
j伴户升空“汉译杂阿含考”(‘印佛研’三○-二、昭和五七年、三四七~三五○页)。
k关于考察归属部派时,应留意之处,下列之论文甚富启发。H. Bechert:“Buddha-Feld und Verdienst-übe tragung…,” Acadumie Royal de Belgique, Bulletin de la classe des letters et des sciences morales et politiques, 5。 surie, vol. 62, 1976, pp. 27-51.
l赤沼智善‘佛教经典史论’、法藏馆、昭和五六年复刻(昭和一四年初版)、四一页以下。又Von Hinüber教授,于前揭论文(p.183注o)中,由原著为犍陀罗语这一点,而表示中阿含为法藏部所传之可能性。然而,不一定因为是犍陀罗语,就是法藏部所传。说一切有部系之Udanavarga之开头部分,也存有犍陀罗语版之刻文资料(Schmithausen, op. cit, p.77)。净土经典中亦可见犍陀罗语之反映。[Brough, op. cit. (p.185注o),P.609f.]。
m拙稿“Udanavarga 诸本と杂阿含经、别译杂阿含经、中阿含经の部派归属”(‘印佛研’二八-二、昭和五五年、九三一~九三三页)。
n依宋、元、明三本,“道”读为“是”。
o北京版,No.5595, Thu 19b8-20b3. 参照本庄良文“三世实有说と有部阿含”(‘佛教研究’一二、昭和五七年)五七~五九页。
在此名为Dirghilasutra之经,从其记事前后所引用之经文来判断,乃相当于“长寿王本起经”。因此,称为Dirghilasutra之经名,于传承过程中被误解,而被藏译为Luv rin po。因而Akbh之引用文,是包含在Madhyamagama(中阿含)中,且可视之为相当于前所揭示之中阿含的经文。中阿含中包含了三世实有说的经证,这一事实或可成为证明此经典属于说一切有部的一种资料。
组 织
关于中阿含之组织,虽然已经有前田惠学博士之研究j,不过,若将中阿含与根本有部律所引用之根本说一切有部Madhyamagama之组织相比较,则可假定如下之相对关系:
中阿含 根本有部之Madhyamāgama
六 王相应品 Rajasajyuktanipātak
七 长寿王品 Samadhisajyuktaka
九 因品 ([Kayasmrtyupasthana]paryayavyakhyana II)l
一一 大品 Savgitanipata m
一二 梵志品 Brahmananipatan
j‘原始佛教圣典の成立史研究’、山喜房佛书林、昭和三九年、六三七~六四八页。
kCf. E. Waldschmidt:“Central Asian Sutra Fragments and their Relation to the Chinese Agamas,” Die Sprache der ültesten buddhistischen überlieferung, ed. H. Bechert, G?ttingen 1980, p.142.
l依据Wamathadeva之记载推定。Wamathadeva 说,称为“Paryayavyakhyana之第二摄偈之第一经”者,与中阿含之因品第一经相对[樱部建“シャマタデーケの俱舍论注について”(‘印佛研’四-二、昭和三一年)、一五六页];称为“Kaya-smrtyupasthana-paryaya-vyakhyana之第二摄颂之第九经”者,与因品第九经相对[本庄良文“Wamathadevaの俱舍论注-根品(三)”(‘印佛研’二九-二、昭和五六年、九一二页)。
m如下之对应:
大品 Savgitanipata
瞻波经(No.122) Posadhasutra(Posadhasthapanavastu, ed. N. Dutt, p. 107)
商人求财经(No.136) 药叉经(药事、大正二四.六九b)
nCf. Waldschmidt, loc. Cit. (本页注k)
二、杂阿含
汉 译
杂阿含是由中印度人求那跋陀罗于西元四三五~四四三年翻译的。可是现存之杂阿含译出后,不但呈现调卷之混乱,且卷二三与卷二五失佚,而代之以“无忧王经”。这消失的部分,在瑜伽师地论“摄事分”中有所论述,故可推察出某种程度之内容j。
成立地与传承地
杂阿含原著之传入者与其出处皆不明确,然亦有从斯里兰卡传入之说。k
但是杂阿含之成立,似乎与秣菟罗教团有所关连。如门川彻真氏所论述l,杂阿含似乎主张秣菟罗有部之正统性,如于经中可见述说佛陀于秣菟罗说法之短经二经m。与此二经相对之巴利(Pali)经典,则作为佛陀在二处说法:一处为舍卫城n,另一处为跋耆(Vajji)国之郁伽支罗村(Ukkacela)o。在杂阿含以外之汉译三阿含或巴利经典,皆无佛陀于秣菟罗说法之记载,因此可认为只有在杂阿含中把说法地之传承更改。其更改之理由,可推定为此二短经之内容“自依止,法依止”恰为佛陀著名之遗训。因此,对于杂阿含之成立,秣菟罗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又据巴利p所传,佛陀以秣菟罗有五种过失为理由而不入城;在根本有部律中与此相对处q,则说佛陀使用神通力入城教化。又如后述可知杂阿含为根本说一切有部系之传承。因此,上述之几项事实,或可说是显示根本说一切有部与秣菟罗有密切关系之资料r。
归属部派
杂阿含之归属部派,以属于根本说一切有部系之可能性极高之事,前已论述s;同时,也得了相同结论之研究(11)。
不过,“根本说一切有部”之部派名,最早出现之记录,是七世纪后半旅行于印度之义净所作之报告。在义净之前,约七世纪前半旅行印度之玄奘,则完全没提及根本说一切有部。但是,在玄奘所译之有部系论书中所引用之经文,可发现受到根本说一切有部特有传承之影响的迹象(12)。且于被推定为四世纪左右之东土耳其斯坦之抄本中,已发现根本说一切有部特有之传承(13)。因
j吕澄“杂阿含经刊定记”(‘内学’一、一九二四年、一○四~一二五页)之论证。参照拙稿“说一切有部系アーガマの展开”(‘印佛研’三二-二所收)。
kJ. W. de Jong:“Fa-hsien and Buddhist Texts in Ceylon,” JPTS9, 1981,pp.105-115.
l门川彻真.宇野顺治“八相雕刻と经典の关系”(‘印佛研’二二-一、昭和四八年、四四七~四六○页)。
mNos. 36, 639.
nSajyuttanikaya(=SN)XXII. 43.
oSN XLVII. 14.
pAvguttaranikaya V. 220; Manorathapurani(PTS版)vol. III, p.329.
qBhaisajyavastu(ed. N. Dutt)p.17.
r参照静谷,前揭书一五六页。
s槚本,前揭论文(p.189 注m)。
(11)伴户,前揭论文。
(12)Schmithausen, op. cit., pp.104-107.
(13)Schmithausen, op. cit., p. 111f.
而,当时根本说一切有部是否已成立,姑且不论j,根本说一切有部律中可见之此部派特有之传承,可认为在四世纪时已形成至某种程度。故将这种特有之传承称为根本说一切有部系之传承,而称保持此传承之教团为“根本说一切有部系”,在权宜上似乎无妨。又杂阿含之情形亦相同,其中充了满了似乎是根本说一切有部独自改作的此部派特有之传承,因此,认为归属于根本说一切有部系k。
组 织
如前所述,杂阿含译出后,因混乱及缺损,而有复原其组织之必要l。这时,被视为其归属部派大致相同之根本有部律之记载,即可资参考。兹将推定出来的原组织与巴利本相应部(Sajyuttanikaya)之组织对照如下:
杂阿含 相应部
(1)蕴品 [3]Khandhavagga
(2)六入处品 [4]Salayatanavagga
(3)因品 [2]Nidanavagga
(4)弟子所说品
(5)道品(Margavarganipata) [5]Mahavagga
(6)僧耆多品(Savgita) [1]Sagathavagga
其中经,(2)(3)(4)(5)(道品)为杂阿含中出现之名称,而(5)之Margavarganipata于梵文之根本有部律中有此记事m。(1)之“蕴品”为见于汉译根本有部律中之名称n。(6)之“僧耆多(Savgita)”,是在杂阿含中引用其一短经,而付有此名称o。根本有部律中除此以外尚出现“佛语品p(佛品)q”之品名,但此处保留此品之讨论。
j静谷、前揭书、一五四~一五六页,指出西元三○六年译之阿育王传有关付法相承,乃近于根本有部律,而推定西元四○○年左右,以秣菟罗为中心,成立根本有部。
k但是,见于“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之十二分教之配列与见于“杂阿含”者相异。参照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の研究”、春秋社、昭和四三年、七三三页以下。
l关于诸学者之复原案,见于伴户升空“梵文断简Nidanasajyukta”(“大谷学报”五九-一、昭和五四年)六○页,其他亦有根据吕澄(前揭论文)者。
mBhaisajyavastu, p. 19.
n大正二四.四○七b。
o大正二.一四三a。相当于巴利本长部之Savgitisuttanta之东土耳其斯坦出土之梵文抄本一直被题为“Savgitisutra”,但似乎题为“Savgitasutra”较正确。在抄本本身(ed. V. Stache-Rosen, p. 206)写为Sajgīta,“五分律”(大正二二.一九一a)及“四分律”(大正二二.九六八b),亦有“僧祇陀”之记事。参照槚本、前揭论文(p.189注m)。
p大正二四.四一三a。
q大正二四.四○七b。然西藏译(北京版、Ne 297a 2f.)中为“佛语品”。
引 用
如前所论及,“僧耆多品”乃于杂阿含“弟子所说品”中引用其一经,并加以解说。除此之外,也有付与“波罗延(Parayana)”、“义品(Arthavargiya)”等名称,而引用其偈颂j,又温陀南(Udana)之偈颂亦作为“世尊所说偈”而被引用k。再说,在巴利本三藏中,收于长部(Dighanikaya)之“帝释窟说法”之一部分,亦二次被引用l。
这些引用状况若除去“帝释窟说法”之一例m,于相对之南方上座部的巴利本经典中,亦被确认。因此,这些引用可视为是在上座部内之枝末分裂发生以前的阶段产生的。故此阶段之传承,称为“原Sajyuktagama”,则其成立不得不假设为Savgita, Parayana, Arthavargiya, Udana, “帝释窟说法”大致成立以后。
另一方面,杂阿含之诸短经中,亦有被疑为后世所附加的经。其中,亦有后代被著名之论书作为经证而引用,完成佛教思想史上重要任务之经。例如一一七七经含有“菩萨摩诃萨”之大乘佛教用语,又在后代则以“灰河经”之名,引用于大乘庄严经论(Mahayanasutralajkara)之世亲释等中,作为经证n。在杂阿含卷五十中,含有巴利本经典与别译杂阿含中所无之短经,其中之一三五六经被引用于Akbh p.314o等。以上所述为新论说。
三、别译杂阿含经、增一阿含经、长阿含经
别译杂阿含
别译杂阿含之译者不详,推定其译出时间约在西秦时代(385~431A. D.)p。
至于其归属部派,向来被认为归属于法藏部或化地部q。然而若与此经典约同一时代译出,且其原著亦被认为是同时代之产物的法藏部或化地部之律藏,相互比较其对应之部分,则其细节
j石上善应“初期佛教におけゐ读诵の意味と读诵经典について”(“三康文化研究所年报”二、昭和四三年)八六页中有引用处一览表。
k大正二.一四九b及SN(PTS版)vol. IV, p.292 引用Udāna 7.5中之偈。
l大正二.一四四c,二五七b。并参照宇井伯寿“印度哲学研究”二、岩波书店、昭和四○年复刻(大正一二年初版)、一六四页。
m后者即大正二.二五七b。
n参照三枝充德“概说-ボサツ、ハラミツ”(“讲座.大乘佛教”一、春秋社、昭和五六年)九八页、早岛理“Dharmanidhyanaksanti”(“印佛研”三一-一、昭和五七年、四二四~四二七页)。
o参照本庄良文“シャマタデーウアの俱舍论注-随眠品-”(“南都佛教”四九、昭和五七年)三七页。
p水野弘元“别译杂阿含经について”(“印佛研”一八-二、昭和四五年、四一~五一页)。
q水野、前揭论文(本页注p)。
皆不一致。其中,与法藏部所传之四分律比较检讨之结果,以前已报告j,故此处乃显示其传承与化地部所传之五分律不同之部分。
根本有部律 naksatranaj mukhaj candra adityas tapatam mukham/urdhvaj tiryag adhawcapi yavati jagato gatih/ sadevakesu lokesu sajbuddho hijyatam varah//(Savghabhedavastu, ed. R. Gnoli, pt. 2,p.29)
别译杂阿含 星辰诸宿中 月光名为最 于众明之中 日光最为最 上下及四方 世间及天人 诸贤圣众中 佛最第一尊(大正二.三九一b)
五分律 一切照明中 日月光为最 天上天下中 佛福田为最(大正二二.二b)
若留意粗字部分,别译杂阿含与根本有部律一致,五分律则较为简洁k。
如前已论及l,别译杂阿含除此之外,亦显示诸多根本说一切有部所传(特别是其古传承)中之特有传承,且更引人注目的是,为其细节组织之经文配列,与杂阿含几乎一致。故应认为别译杂阿含属于极接近根本说一切有部之部派m。
增一阿含经
关于汉译增一阿含之译者,如于前项中阿含中所论述,可视为僧伽提婆所译。成立地以北印度,尤其以迦湿弥罗之可能性较大外,余皆不详。至于其归属部派,虽经多次考证,尚不明确n。仅知增一阿含内部之各短经中,含有由几部既成之短少经所合成,且似加上含有大乘佛教要素之经典o。
长阿含经
长阿含于西元四一二~四一三年间,由罽宾人佛陀耶舍与竺佛念译出。其原著以犍陀罗语流传p,被认为属于法藏部q。
j櫌本,前揭论文(p. 189注m)。
k除此以外,“别译杂阿含”三七四c、四四○b-四四一a与“五分律”一八b、一六六~一六七页之相对应亦同。
l櫌本,前揭论文(p.189注m)。
mCf. 松本文三郎“佛典の研究”、丙午出版社、大正三年、三五二~三五四页、J. Przyluski:“Le Parinirvana et les funirailles du Buddha,” JA XI Sur., 12, 1918, p.435; La lugende de l’empereur Awoka, Paris 1923, pp. 206, 212; P. Demiuville:“La Yogacarabhumi de Savgharaksa,” BEFEO 44, 1954,p.375.
n最近研究有静谷正雄“汉译‘增一阿含经’の所属部派”(“印佛研”二二-一、昭和四八年、五四~五九页)。
oU. Lamotte:“Un sutra composite de l’Ekottaragama,” BSOAS 30, 1967, pp. 105~116.
pBailey, op. cit., pp. 764~797.
q有关此点之诸研究,前田,前揭书(p.191注j),六三五页,p.183注j已整理。
近年华德舒密脱(E. Waldschmidt)教授公开了其推定为法藏部之长阿含(Dirghagama)之梵文抄本j。若教授之推测正确,则当为与长阿含之原著同系统之梵文抄本,但检讨其细节乃未必与长阿含一致,尤以此抄本所说之十二分教之配列,与共通于长阿含或四分律之法藏部传承不同,而与见于杂阿含者一致。
结 论
兹要约以上所论,作一总结。首先,中阿含为僧伽提婆所译出,其原著以迦湿弥罗之犍陀罗语流传。归属部派,为保存说一切有部内较古老传承之教团,其为传承自有部,亦可由含有“三世实有说”之经证确定之。
杂阿含译出后,虽其传承大为混乱,且经文缺损,但其原组织,若根据根本有部律或瑜伽论之摄事分,则颇可复原。其原著之成立,有秣菟罗教团之参与,故其归属部派亦可视为根本说一切有部系。在杂阿含中,有引用其他经典及Savgita之情形,但这要追溯到上座部内部之枝末分裂以前。因此,此阶段之原杂阿含系形成于这些引用经典成立以后。
别译杂阿含之传承,与属法藏部或化地部之律藏文献中之相对部分不同;宁可说近于根本说一切有部之传承。
增一阿含之译者,可推测为僧伽提婆,原著似成立于北印度,其中亦含有由既成短经合成之部分。
长阿含之原著以犍陀罗语流传,虽属于法藏部,但其传承与东土耳其斯坦所发现的同系统之梵文抄本有若干差异。(东洋学术研究.一九八四年二三卷一号)
jDrei Fragmente buddhistischer Sūtras aus den Turfanhandschriften, NAWG I, Phil.-hist. Kl. Jg. 1968 Nr. 1, pp.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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