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的开创者--道信

许多人一看这个标题便会不约而同地说出一个字："错！"不过"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禅宗古已有之"的习惯性认识。中国禅宗以菩提达摩为中土初祖，慧可为二祖，僧璨为三祖，道信为四祖……，不过是禅宗为了说明自己有根有源，而为自己建立的道统罢了。如果据此以为达摩是禅宗的创教者，那就大错特错了。

"禅"即梵语"禅那"（Dhyana）的略称。意译为"功德丛林"、"思维修"等，它起源于古代印度人的瑜伽。瑜伽的含义是"结合"，指调息静坐、瞑想入定的修行。瑜伽也就是使人与宇宙冥合的一种修行方法。禅为瑜伽八支之一，是印度各教派普遍采用的一种修行方式，其最终目的是获得一种纯净无我的乐趣、涅槃寂静的境界以及清澈透明的智慧。这些境界往往伴随着诸种神通的出现和觉悟。佛祖就是经过七日七夜的禅定而悟出原始佛教的根本教义与十二因缘的。

正因为"禅"仅仅是一种修行方式，所以尽管早在公元148年已经传入中国的'禅观'，到南北朝时达摩再次引入中国"禅学"之前的三百年间，上了僧人传记的禅师为数不少，但因他们所崇尚的都是仅仅将"坐禅彻悟真理"作为手段、工具的古印度禅观，因而自始至终都未能形成以"禅"为目的的宗教团体，更谈不上形成 "有创始人，有传授者，有信徒，有教义，有规模"的佛教宗派。正是在这种情势下，不再把禅视为工具和手段的如来禅，由达摩带入中国后才有可能形成与此前不同的禅学系统。达摩也因此而被后人尊为禅宗初祖。

但达摩既是禅师又是楞伽师，而且首先是楞伽师，然后才是禅师，他带来的理论是《楞伽经》四卷，并不是也没有以禅为中心来建构自己的理论。他的《四行观》主要还是用来讲"行入"即"报怨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这些实践修行式的入道方法的，所以他的禅法仍然不过是一种入道途径而不是终极境界，也不包含终极境界。

由于达摩既是禅师又是楞伽师，且被后人尊为禅宗初祖，因此，我们可以说中国的禅宗是由楞伽师演变而来的。达摩带来的修行方式是头陀行，因为楞伽师全都修头陀行。头陀行共有十二种戒律，其中最特别的戒律就是不许在一地久居，以免发生留恋，所以楞伽师是居无定所的。而作为一个佛教宗派，最基本的条件是必须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僧人团体。而一个僧团的正式形成，又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必须有能给自己徒众受戒的权力或资格，否则自己的僧团就不可能是稳定的，而且往往受制于人；二是必须有自己的经济基础。

可是以头陀行为修行方式的楞伽师们由于居无定所，而无法聚集僧团；他们人人以乞食为生，根本不可能积蓄财产。达摩本人面壁九年、二祖慧可"惟一衣一钵一坐一食"，"破柴造履，常行乞食"；而三祖僧璨，长期隐居山中，追随者屈指可数，他们走的都是苦修苦行的路子。

因此，从达摩到僧璨的禅宗传承都是很模糊的，只有到了四祖道信，禅宗的传承才开始明确。由于中国向来有"师以徒尊、母以子贵"的传统，因此，道信使禅宗出名之后，别人就开始追索其师承，上溯至僧璨、慧可、达摩，于是有了达摩一系之说。其实，道信以前，达摩一系是以楞伽师而名世，"禅"在他们那里，充其量只是一种思潮，他们既没有形成以禅为中心的理论，也没有形成僧团组织，所以根本不可能以禅名宗，只是到了道信，禅宗这个佛教宗派才得以形成，所以禅宗真正的创教者是道信。而五祖的《最上乘论》和六祖《坛经》，则已经是比较成熟的禅宗思想了，其雏形在道信那里就已经形成。那么道信为什么要开创禅宗呢？请看"禅宗故事之五"。（2007年10月9日写于苦作舟书斋 周濯街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