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和尚的生平化迹
赵州和尚的生平化迹
有关赵州禅师生平化迹的资料,最早的是后唐中主保大十年(952)即已成书的《祖堂集.赵州和尚》,最为详尽的是保大十一年洛阳东院惠通所述《赵州真际禅师行状》。此后,《宋高僧传.唐赵州东院从谂传》、《景德传灯录.赵州东院从谂禅师》、《五灯会元.赵州真际禅师》等均有记载。这些记载不尽相同,通过比较爬梳,并参看“赵州语录”,我们可以理出一个大致的头绪。
1、童稚不群入空门,远参南泉密受道
赵州从谂,俗姓郝氏,为曹州(今山东曹县)郝乡人,生于唐大历十三年(778)。因晚年久居赵州观音院,故时人多以赵州相称。他幼年即孤介不群,根性颖利,自幼辞亲出家,在曹州扈通院随师受业。师勉之听习于经律,他仅染指而已i 。后闻南泉普愿才德冠于当代,于是随师行脚到池阳(今安徽贵池)参访。普愿,俗姓王,自称“王老师”,曾受业于怀让,于马祖道一处得法。苦节笃励,勤勉奋发。贞元十一年(795)于池阳南泉山建禅宇,三十余年,未曾下山。太和初年(827~835)应众请出山,学德云集,法道大扬ii。从谂初次参见普愿禅师即不同寻常。他在其业师入方丈尽礼之后才去参见。时南泉正在丈室偃息,见其来参,便问:“近从何处来?”答:“瑞像院。”又问:“还见瑞像否?”答:“瑞像不见,但见卧如来。”南泉闻听,随即坐起,问:“你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答:“有主沙弥。”问:“哪个是你主?”从谂恭敬地回答:“孟春犹寒,伏惟和尚尊体起居万福。”从谂应答巧妙,深得南泉赏识,当即唤维那,吩咐道:“此沙弥别处安排。”(见《行状》)可谓一见便青目有加。
据《赵州录》iii第4则“师在南泉作炉头”、第5则“师在南泉井楼上打水次……”、第316则“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炉头……”、《景德录》亦云“师作火头”,可知赵州和尚在南泉处被安排为烧火做饭的行单,这是一份须吃苦耐劳、肯发心为大众服务的差事,正如五祖安排六祖做舂米工作一样,既能磨炼意志,又可培植福德。在此期间,赵州和尚一心参禅,“钻仰忘疲”iv。后往嵩山须弥坛受具足戒。回池阳途中,听说其受业师在曹州住护国院,于是前往探视。业师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郝家:“君家之子,游方已回。”其家亲属,高兴不已,准备来日一起去看望赵州,赵州知道后说:“俗尘爱网,无有了期;已辞出家,不愿再见。”当夜即收拾行装避开了,后复返南泉(见《行状》)。可见赵州超情离俗,不同凡响。
赵州师承南泉亦是颇具个性,扣谒激荡,不同一般的师徒关系。南泉接众,机锋峻峭,言句凛冽,虽无德山棒之酷烈,临济喝之迅厉,然亦有痛下针锥、敲骨取髓之效。尝示众云:“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意在破除众人对诸佛的妄求妄执。其开导从谂,亦机变无方,有纵有夺,舒卷自如。从谂曾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师道。”泉便下座归方丈。“离四句,绝百非”即弃绝言语分别,截断通常的思维知见,这被认为是悟道的前提。南泉拒绝作答,犹如维摩默然,实是无声胜有声。从谂或许未察此意,或许故作不知,说:“这老汉寻常口吧吧地,今日被我一问,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一傍的侍者提醒他不要错会:“莫道和尚无语好”,从谂便打侍者一掌,说:“这一掴合是王老师吃。”意谓是非在心,而举手投足无非是道,不一定局限于沉默一种表达形式。从谂又曾问:“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泉便打。谂捉住棒曰:“已后莫错打人。”表现出相当的自信。但南泉心里明白,说:“龙蛇难辨,衲子难瞒。”物外非道,法外无理,一切法之当处自具绝对真实之理,此外别无他理,别无他道。从谂识得此语,不会其意,仍固执地问取物外道,恰如为龙无角、为蛇添足,遭南泉当头棒喝,也属自然。故后人评南泉“有陷虎之机,有杀虎之威,与之对机,诚实苦哉。”
南泉对从谂并非一味喝责、棒击,更多的是即境发凡,随宜施教,引导他祛除心中的迷雾,彻悟生命的真实,这中间浸透着一代宗师的似海悲心。一次僧众都在择菜,突然,从谂在僧堂里大叫“救火!救火!”等大众到僧堂前,他却关上堂门。僧众相对愕然,南泉不动声色,从窗口把钥匙投入堂内,从谂于是开门。佛教称,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谂关却堂门,大喊救火,暗示身处火宅,无门可出,实指望南泉能借机予以开示,不料南泉一语不发,只把钥匙给他。自开自门,自证自道,自启自心,别人是救不了你的,唯有自救。还有一次,从谂在井楼上打水,见南泉走来,便抱住井楼柱,身子悬空,朝南泉喊:“相救!相救!”南泉便上扶梯,若无其事地数:“一、二、三、四、五。”从谂过会儿却去礼谢南泉:“谢和尚相救。”其实和尚未曾授手,也未曾搭梯,何言相救?不过向他指出一条解脱之路罢了,此即反求诸己,开发自家宝藏。在南泉的循循诱导下,从谂的灵机逐渐萌动,将向外觅求的视线转向自身,主体意识开始觉醒。一次从谂问南泉:“异即不问,如何是类?”泉以两手托地。“异”即千差万别的物相,亦即个别;“类”即具有相同性质的事物的集合,亦即一般。在这里,从谂以“异、类”特指“物”与“道”。南泉佯装不解,以两手托地,表示“累”(与“类”同音),实际是对从谂所问的否定。哪曾想,从谂一脚踏去,泉倒地。谂回涅盘堂内还叫:“悔!悔!”。泉听说后,遣人问:“悔什么?”谂云:“悔不给他两脚!”从谂这种态度与他初入丛林谒见南泉时的态度,成天壤之别。但奇怪的是,南泉对弟子的“过激言行”并不深以为忤,更没棒打一顿,轰出山门。其实,南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从谂识得自家本来面目,进入自在无碍的境界。而欲入此境界,必须首先获得精神上的完全独立,对于佛在自心能当下承担,而一般禅僧多自觉不自觉地唯禅师的意志是从,总想从他人言词语句中觅得一点消息,失去了大胆思考、独发新意的力量和勇气。大禅师懂得尽依师则不如无师的道理,一机一境,一言一句意在夺其所依,使之立孤峰顶而无路,处十字街头而无方,而后求得大疑大悟。一次南泉掩却方丈门便把灰团住,却问僧云:“道得即开门。”许多人答话,都不合南泉意,从谂云:“苍天,苍天。”寓意禅者以苍天为屋,似白云自在,泯绝内外、开合。于是南泉即将门打开。更著名的一则公案是“南泉斩猫”。当南泉见东西两堂僧众为一只猫发生争执,便提起猫来说:“道得即不斩,道不得即斩却。”僧众所言皆不着边际,救不了猫。从谂晚间回来,南泉将此事说与他,并问:“你怎样能救得猫儿?”谂遂将一只鞋戴在头上走了出去。泉云:“子若在,救得猫儿。”从谂脱履置头上而出,是嘲笑陷于鸡猫之争的僧众头足倒置,只顾向外驰求,忘却自己脚下事,不知道为自身求得安身立命处方是最紧要处。习禅者须有大气量,以小失而全大用的精神力量,有能予能夺、能杀能活的机巧方便。故后人评此公案云:“南泉据虎头,赵州收虎尾,死猫儿却被二老作活。”南泉、从谂师徒就是这样砥砺、酬唱,逗发禅机,类似的公案甚多。
对从谂在南泉处得道,《赵州录》是这样记载的:从谂问南泉如何是道,泉云:“平常心是道”。这“平常心”三字就是指平常日用事, 即是大道之所在。其或不然, 一息不来时, 躯壳尚在, 怎么不会言笑运动? 庞居士悟道偈云: “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 神通与妙用, 运水与搬柴。”可见举凡嬉笑怒骂, 謦颏掉臂, 无一非真心妙用, 只是世人迷于色相而不自知罢了。但此道又在何处? 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去证取? 因此从谂又问: “还可趣向否? ”泉答: “拟向即乖! ”意思说, 如意有拟议, 心有趣向, 即与道相背, 怎能悟道? 盖大道无形, 大音希声, 无可拟向攫取, 息念即昭昭在前, 生心即为影遮, 故无可趣向也。可惜许多学佛修法人, 都落在拟议趣向上。看经听法时, 认为有实法可得; 修法用功时, 又以为有圣境可取。纷纷为趣向忙碌, 徒自辛劳, 宁不冤苦?! 其实, 道本现成, 不属修证, 而且人人不二, 就看你迷不迷于色相。因此古德讲: 道在悟而不在修。
那么, 不用思想去拟议, 怎么知道是道呢? 故从谂又问: “不拟争知是道? ”南泉答道: “道不属知, 不属不知。知是妄觉, 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 犹如太虚, 廓然荡豁, 岂可强是非耶? ”这就是说,大道虚廓, 宛如虚空, 一法不立, 一丝不挂, 了了分明, 妙用无边。有知则头上安头, 面目全非; 无知则如木石, 不起妙用。就宗说来, 不属知, 乃官不容针; 不属不知, 系私通车马。既知与不知俱无立脚处, 还说什么道不道、佛不佛与是非得失呢?从谂是大器利根,苦修经年,经南泉这么一点拨,顿悟玄旨,心中块垒,顿然冰释,犹如孤空挂明月,惺惺寂寂。
2、携瓶负钵广参学,行到八十方始休
从谂在南泉处前后十余年,以其超群的悟性和气度,深得南泉的赏识。南泉寂后(834),从谂复携瓶负钵,寻师问道,走上了漫漫的行脚之途。如《赵州和尚语录》载:
“ 师到黄檗,檗见来便闭方丈门。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救火!救火!’檗开门捉住曰:‘道!道!’师曰:‘贼过后张弓。’”
“到宝寿,寿见来,于禅床上背坐。师展坐具礼拜。寿下禅床,师便出。”
“又到道吾,才入堂,吾曰:‘南泉一只箭来也!’师曰:‘看箭!’吾曰:‘过也。’师曰:‘中。’”
“又到茱萸,执拄杖于法堂上,从东过西。萸曰:‘作甚么?’师曰:‘探水。’萸曰:‘我这里一滴也无,探个甚么?’师以杖倚壁,便下。”
“师将游五台,有大德作偈,曰:‘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师曰:‘作么生是正眼?’德无对。”
据《景德录》载,赵州离南泉后,游历过黄檗(希运禅师,嗣百丈。住洪州黄檗山<今江西宜丰县境>)、宝寿(沼和尚,嗣临济。住镇州<治所在今河北正定>)、盐官(嗣马祖。住蘅州<治所在今湖南衡阳市>)、夹山(善会和尚,嗣花亭。住澧州<治所在今湖南澧县>)、五台山,并记有其化语。
赵州弟子文远记录的《赵州录》中也反映了许多赵州和尚行脚的踪迹。除第458则也记载他在五台山勘一婆子、第510则亦记载尝到宝寿以外,第11则赵州自述“老僧到沩山”;沩山灵佑,嗣百丈,住潭州(治所在今湖南长沙)。第204则称“师到道吾处”;道吾山圆智禅师,嗣药山,住湖南浏阳县。第434则,赵州谓“初到药山时,得一句子”;药山惟严,嗣石头,住朗州(治所在今湖南常德市)。第456则,到云居;云居道膺,嗣洞山,住洪州(治所在今江西南昌市)。第456、457则曰:去茱萸;茱萸山和尚,亦嗣南泉,住鄂州(治所在今湖北武昌)。第485则,与临济问答;临济义玄,嗣黄檗,住镇州(治所在今河北正定)。第486则、487则,因慕寒山、拾得而参浙江天台山。第494则,行脚往大慈;大慈寰中禅师,嗣百丈,住浙江北部大慈山。第495则,受教于百丈;百丈怀海,嗣马祖,治所在今江西南昌)第496则,得投子蒸饼吃;投子大同 ,嗣翠微,住舒州桐城县(今属安徽省)。第509则,参潼关。
此外其它的禅籍和禅师语录中也有一些记载。综合起来看,赵州行脚天下时,至少到过今天的山东、河北、江西、湖南、湖北、浙江、安徽七个省。更为难得的是,他参访的师友不仅遍及慧能门下的“二甘露门”青原系与南岳系,而且包括了北宗神秀门下的大德。他常自谓:“七岁童儿胜我者,我即问伊;百岁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行状》)表现出虚怀若谷、惟真理是求、只认禅证高低而不拘门派辈份的大禅师风范。
值得一提的是,唐武宗会昌五年(845),朝廷下诏毁佛,勒令僧尼还俗。时赵州从谂隐迹于家乡徂徕山(今山东泰安市东南),其间岩栖涧汲,草衣木食,僧仪不易。不久武帝崩,宣宗即位,下诏复弘佛法,赵州出山,行化天下(《行状》)。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赵州的行脚生活虽不乏诗情画意,但在当时的自然和社会条件下,又毕竟是艰苦甚至是凶险的。尤其孑然一人,相伴者唯一衣一钵、芒鞋拄杖,在常人看来,单只寂寞即为不堪。然大师以无上道心与天地接,饱山岚之气,沐日月之精,得烟霞之霭,以众生为眷属,以万物为法侣。达此境界,寂寞何有?苦又何言?据记载,赵州行脚参方不辞年迈,一直持续到八十岁左右。《赵州语录》第456则:“师到云居。云居云:‘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师云:‘什么处住得?’云居云:‘前面有古寺基。’师云:‘与么,即和尚自住取。’师又到茱萸。茱萸云:‘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去?’师云:‘什么处住得?’茱萸云:‘老老大大,住处也不识?’师云:‘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扑。’……”赵州为什么到耆年之纪仍游荡江湖?禅门中流传有“赵州八十犹行脚,只为心头未了然。”这句颂子旨在激励众多的禅子学习赵州的精神,努力参究,锲而不舍。其实赵州早在南泉处即已桶底脱落,顿悟玄旨。之所以仍广事参学,一方面是磨炼心性,更多地掌握接引禅子的权巧方便,一方面也是在寻觅有缘之地,观察出山的时节因缘。后来赵州语录能风行天下,独树一帜,的确与赵州因南北广泛的参学体验而迸发出大量隽永瑰奇的法语有关。
3、住持枯槁效古人,安贫乐道自逍遥
赵州在参方游化过程中,已是名声在外,僧俗景仰。年至八旬,依然体健身爽,无龙钟之态。及至赵州古城,应众请住于城东观音院,去著名的赵州石桥十里左右。他上堂说:“此事如明珠在掌,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把一枝草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为一枝草用。佛是烦恼,烦恼是佛。”僧问:“未审佛是谁家烦恼?”师曰:“与一切人烦恼。”曰:“如何免得?”师曰:“用免作么!”众皆悚然信伏。
据《行状》,赵州“住持枯槁,志效古人。”比如,其僧堂无前后架,斋食是有一顿做一顿;绳床一只脚折了,便以烧断的木头用绳捆上。人们几次要给他制新的,他都未同意。住持四十年来,从未写一封信向檀越们讨要什么。《宋高僧传》言“后于赵郡开物化迷,大行禅道”之前的灭迹匿端,坦然安乐“,实际上应该是对这段日子的写照。
此外,赵州在《十二时歌》中如实地勾勒渲染了他禅居乡村的艰苦生活。他将自己数年乃至几十年的艰辛生活情形以一天十二个时辰来概括,有相当的表现力与震撼力。在第一时,他调侃自嘲早起时的衣着:”鸡鸣丑,愁见起来还漏逗。裙子褊衫个也无,袈裟形相些些有。裩无腰,绔无口,头上青灰三五斗。比望修行利济人,谁知变作不唧溜(不聪明)。“远离市镇,连吃饭都成问题。第二时和第六时就写断炊及受供的情形:”平旦寅,荒村破院实难论。解斋粥米全无粒,空对闲窗与隙尘。唯雀噪,无人亲,独坐时闻落叶频。谁道出家憎爱断,思量不觉泪沾巾。“”日南午,茶饭轮还无定度。行却南家到北家,果至北家不推注(不拒绝)。苦沙盐,大麦醋,蜀黍米饭虀莴苣。唯称供养不等闲,和尚道心须坚固。“对于住处景况及感受也多有描写,第十时:”黄昏戌,独坐一间空暗室。阳焰灯光永不逢,眼前纯是金州漆。钟不闻,虚度日,唯闻老鼠闹啾唧。凭何更得有心情,思量念个波罗蜜。“第十二时:”半夜子,心境何曾得暂止。思量天下出家人,似我住持能有几!土榻床,破芦蓆,老榆木枕全无被。尊像不烧安息香,灰里唯闻牛粪气。“第七时:”日昳未,者回不践光阴地。曾闻一饱忘百饥,今日老僧身便是。不习禅,不论义,铺个破席日里睡。料想上方兜率天,也无如此日炙背。“第九时:”日入酉,除却荒凉更何守。云水高流定委无,历寺沙弥镇常有。出格言,不到口,枉续牟尼子孙后。一条拄杖粗棘藜,不但登山兼打狗。“
古来开山禅师多居于荒山萧寺,不但要吃得苦,还须面对人们的不理解与世态炎凉,须耐得寂寞。如第三时:”日出卯,清净却翻为烦恼。有为功德被尘幔,无限田地未曾扫。攒眉多,称心少,叵耐东村黑黄老。供利不曾将得来,放驴吃我堂前草。“第四时:”食时辰,烟火徒劳望四邻。馒头(食+追)子前年别,今日思量空咽津。持念少,嗟叹频,一百家中无善人。来者只道觅茶吃,不得茶噇去又嗔。“第五时:”禺中巳,削发谁知到如此。无端被请作村僧,屈辱饥凄受欲死。胡张三,黑李四,恭敬不曾生些子。适来忽尔到门头,唯道借茶兼借纸。“第十一时:”人定亥,门前明月谁人爱。向里唯愁卧去时,勿个衣裳著甚盖。刘维那,赵五戒,口头说善甚奇怪。任你山僧囊罄空,问著都缘总不会。“虽然也有来供养的,却希冀着更大的回报。第八时:”晡时申,也有烧香礼拜人。五个老婆三个瘿,一双面子黑皴皴。油麻茶,实是珍,金刚不用苦张筋。愿我来年蚕麦熟,罗睺罗儿与一文。“
当时我国黄河以北生活条件极差,加上北方人惟重势力,宗教行为中的迷信与功利色彩浓厚,佛教要想发展,除了需有良好的道德修养外,还须借助于权贵或”神通感应“。在这种情形下,禀承亲近平民、远离王侯显要、漠视神权的禅宗要想生存和发展,可说困难重重。赵州《十二时歌》的描述应是当时真实的写照,从中我们也可感受到一代高僧内心的喜怒哀乐。
4、藩王尊礼禅道兴,万民从化沐甘霖
从谂年逾百岁始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由此禅道大弘,开始了他最辉煌的岁月。《行状》于此着墨最多。事情缘起于唐末,各地藩王割据。有一天,河北燕王领兵欲攻打赵王的镇府,”既到界上,有观气象者奏曰:‘赵州有圣人所居,战必不胜。’“由此燕赵二王止息干戈,共赴宴会。席间有人问:”‘赵之金地,上士何人?’或曰:‘有讲《华严经》大师,节行孤达。苦岁大旱,咸命往台山祈祷。大师未回,甘泽如泻。’乃曰:‘恐未尽善。’或云:‘此去一百二十里,有赵州观音院,有禅师年腊高邈,道眼明白。’佥曰:‘此可应兆乎!’“于是二王起程前往观验。他们到了观音院中,从谂竟端坐不起。燕王便问道:”是人王尊还是法王尊?“从谂巧妙作答:”若在人中,人王尊;若在法中,法王尊。“燕王称是。从谂问:”那个是镇府大王?“赵王应道:”弟子!“从谂道:”老僧滥在大王治下,没来得及拜访。“过一会儿,大家请从谂为大王说法。从谂说:”‘大王左右多,争教老僧说法。’乃约令左右退。师身畔时有沙弥文远,高声云:‘启大王:不是这个左右!“大王乃问:’是什么左右?‘对曰:’大王尊讳多,和尚所以不敢说法!‘燕王乃云:’请禅师去讳说法!‘师云:’故知大王曩劫眷属,俱是冤家;我佛世尊,一称名号,罪灭福生。大王先祖才有人触著名字,便生瞋怒。‘师慈悲非倦,说法多时。二王稽首赞叹,珍敬无尽。”
据史籍记载,燕王刘仁恭、赵王王镕都十分敬重宗教,而第一次面见赵州和尚,赵州不凡的高僧气质和机锋法语,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因而礼奉有加,赵州禅从此在北方大大地弘传开来。《行状》介绍了赵州如下几件典型的事迹:
(1)“来日将回,燕王下先锋使,闻师不起,凌晨入院,责师傲亢君侯。师闻之,乃出迎接。先锋乃问曰:’昨日见二王来不起,今日见某甲来,因何起接?‘师云:’待都衙得似大王,老僧亦不起接!‘先锋聆师此语,再三拜而去。”表明赵州和尚摄生有方,既不失法王之尊,又能顾及世人之俗念。
(2)“寻后,赵王发使,取师供养。既届城门,阖城威仪,迎之入内。师才下宝辇,王乃设拜,请师上殿,正位而坐。师良久以手斫额,云:’阶下立者是何官长?‘左右云:’是诸院尊宿并大师、大德。‘师云:’他各是一方化主,若在阶下,老僧亦起。”王乃命上殿。“表现了赵州和尚尊重同道、护持佛教的全局观念。
(3)”是日斋筵将罢,僧官排定,从上至下,一人一问。一人问佛法,师既望见,乃问:‘作什么?’云:‘问佛法。’师云:‘这里已坐却老僧,那里问什么法?二尊不并化。’(此乃语之词也)王乃令止。“表现出赵州和尚独树一帜、不许淆乱的信念。
(4)”是时迎师权在近院驻泊,获时选地,建造禅宫,师闻之,令人谓王曰:‘若动著一茎草,老僧却归赵州。’其时窦行军愿舍果园一所,直一万五千贯,号为真际禅院,亦云窦家园。师入院后,海众云臻。“表现了赵州和尚怜恤物力、方便护生的作风。
(5)是时赵王礼奉燕王从幽州奏到命服,镇府具威仪迎接,师坚让不受。左右舁箱,至师面前,云:‘大王为禅师佛法故,坚请师著此衣。’师云:‘老僧为佛法故,所以不著此衣。”左右云:’且看大王面。‘师云:’又干俗官什么事!‘王乃躬自取衣挂身上,礼贺再三,师惟知应诺而已。“表现出赵州和尚不事虚荣、俭朴是尚的仙风道骨。
(6)”师住镇府二年,将谢世时,谓弟子曰:’吾去世之后,焚烧了,不用净淘舍利。宗师弟子,不同浮俗;且身是幻,舍利何生,斯不可也。‘令小师送拂子一枝与赵王,传语云:’此是老僧一生用不尽的。‘师于戊午岁十一月十日,端坐而终。于时窦家园,道俗车马数万余人,哀声振动原野。赵王于时尽送终之礼,感叹之泣,无异金棺匿彩于俱尸矣,莫不高营雁塔,特竖丰碑。谥号曰真际禅师,光祖之塔。“此段生动介绍了赵州和尚反对教内铺张丧事、追求舍利感应、忘失佛法本位现象的态度,和他临终胸怀坦荡、惟以佛法为念,以及预知时至、安详坐化后万民哀恸、为其建塔树碑的情形。
赵州和尚圆寂于公元897年,世寿120岁。其法嗣有洪州严阳尊者、扬州光孝院慧觉禅师、陇州国清院奉禅师、婺州木陈从朗禅师、婺州新建禅师、杭州多福和尚、益州西睦和尚等。赵王为赵州和尚画家作赞曰:”碧溪之月,清镜中头。我师我化,天下赵州。“使我们看到了一代高僧、禅门大宗师的崇高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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