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五僧艺术谈

湖湘五僧艺术谈
　　■周宪新
　　唐代以来，湖南僧人怀素、齐己、髡残、寄禅、海印的诗、书、画艺术达到了一种境界，在文学艺术史上占有一定地位，堪称湖湘文化之奇葩。不仅是僧人的骄傲，而且为历代文人所赞赏、所品评。《湖湘五僧》一书不是关于五僧艺术的学术研究，也不是艺术分析，更非宗教意义上的探微，而是关于五僧艺术的文化感受。作者曾实地考察五僧的禅林生活及他们的诗、书、画，也收集了他们的大量作品来欣赏，并向一些诗人、艺术家请教。这是一组文化散文，表达了作者多年来积淀于心的艺术情结。
　　湖湘五僧的诗、书、画艺术为什么能达到较高水平，以至在文学艺术史上还能占有一席地位，原因是很多的。五僧，正如范文澜在《中国通史》中指出的是一种“蜕化僧”———僧人世俗化、文人化。他们云游四方，学习名家，不断提高创作水平。其作品题材来自世俗生活，可以说除爱情以外一切世俗生活在他们笔下都有反映。齐己、寄禅、海印等还很注重写感时伤世内容，虽遁迹空门，并未忘怀世事。而怀素这样的僧人，实际上过着典型的世俗生活———饮酒食肉，四处云游，完全是一种文人气质，艺术家作派。说五僧是“蜕化僧”，因为他们还有一个特点是求名追名。作为僧人应该隐姓埋名，而五僧却十分重视名望———诗名、画名、书名。怀素到处求见文化名人，请人为自己的书法作诗赞颂。求名追名，实际上是一种自我表现欲，也是一种创造欲，这是作为文人必需的，所以五僧文人化是十分明显的。
　　湖湘五僧的诗、书、画艺术风格与特征，我认为是比较复杂的，非几句话可以概括。怀素的书法深受楚文化浪漫风格之影响十分明显。齐己的诗有着浓烈的大唐诗风意韵。髡残的山水画有着元明王蒙、董其昌等文人画家的影响。寄禅、海印的诗作无疑受湖湘学派关心时事与民生思想的影响。五僧艺术都不无雄浑劲健风格，然而，五僧艺术呈现得更多的是一种湖湘地域特色，是一种江南杏花春雨、洞庭南岳烟雨蒙蒙的意象，一种自然平淡之美，迥异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阳关、古道的北国意象与粗豪的艺术风格。
　　当然，五僧毕竟生活在禅林，他们的艺术创作与佛教，特别是禅宗，有某种联系。五僧艺术受禅宗美学影响，其艺术特征不免有禅宗的顺其自然，以虚空为美，追求“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特色。五僧艺术也继承发扬了我国传统诗学的比兴寄托、咏物明志手法，讲究抒情宜隐。五僧艺术在某种意义上是禅宗美学与古典诗学的结合形成的一种有湖湘特色的诗、书、画艺术景观。
　　五僧的诗、书、画艺术拓展了文学与艺术的创作内容与创作方法。怀素开创了“狂草”新境界；髡残的山水画，与元明文人画喜作怪异的危崖奇峰不同，多画屋舍村落、垂钓读书景色，给人以新鲜感受，形成一种新的审美标准，拓展了中国文人画的艺术结构；齐己、寄禅、海印的诗作中一部分是伤时感事之作，讽刺时政，关心民生，丰富了中国古典诗的艺术内容。五僧为我国诗、书、画艺术注入了新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