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化福建的雪峰义存

弘化福建的雪峰义存
　　慧能之后，禅宗分为南岳怀让和青原行思二系，又分别由怀让和行思的弟子及再传弟子发展成沩仰宗、临济宗、曹洞宗、云门宗、法眼宗五个宗派，通称为二系五宗。在福建福州雪峰山弘化的义存禅师，是行思的五传弟子，门徒文偃创云门宗，门徒师备的再传弟子文益创法眼宗。义存上继行思，下开二宗，又对五代十国中闽国的佛教发展起了重要作用，所以在晚唐五代中国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义存，俗姓曾，泉州南安县人。唐长庆二年(822年)生于一个世代奉佛的家庭，自幼养成了对佛教崇敬而亲切的感情。9岁就要求出家，未蒙双亲准许；12岁随父亲到莆田玉涧寺朝拜，遂留寺不肯回家，礼寺僧庆玄律师为师。17岁落发，刻苦修持，迥出时辈之上。后逢唐武宗于会昌五年(845年)废佛，诏令只准保留两京和各节度、观察使治所的极少数寺院和僧人，其余寺院一律拆除，寺院的像设、钟磬等收缴销毁，财货、田产没收，僧尼勒令还俗。朝廷派出大批使者分行各道、州、县，监督废佛命令的执行情况，有敢抗拒者科以严刑，直至处死。义存被迫还俗，但他奉佛的信仰毫不动摇，形式上虽穿着儒家衣冠，行事上却保持佛家规矩，体现了一位虔诚佛子的气节。
　　不久义存辗转来到福州，谒见常存的芙蓉山某寺恒照大师。大师很欣赏义存的气度和操守，把他留在寺中。及至唐宣宗宣布复佛，义存因为守道不移，戒行无亏，很自然地恢复了佛徒身份。从此开始外出游方参学，足迹遍及吴、楚、梁、宋、燕、秦(约当今浙江、江苏、湖北、安徽、河南、河北、陕西等地)。大约在29岁时，于幽州(今北京市境)宝刹寺受具足戒，然后继续巡历名山，访问禅宗诸先辈名德，广泛吸收各家禅学精华，止于湖南武陵，投在德山清鉴禅师门下，与岩头全奯禅师同学。
　　义存在德山门下受益很多，其中给他启发最深的是与同学全奯的一次经历。有一回义存与全奯出门，至澧州(治所在今湖南澧县)鼇山镇，因遇大雪而滞留不前。全奯每日只是打睡，义存很认真地坐禅不懈。有一天，义存忍不住唤醒全奯，向师兄倾诉胸中的疑惑，历叙洞山良价及师傅德山清鉴说的偈语如何玄奥，自己久参不得其解。全奯喝道：“你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义存说：“那么我今后怎么做才是呢？”全奯说：“日后如果想要播扬大教，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义存一听这话，不禁豁然开朗：原来修道的秘诀全在于自己心中的体认，传教也贵在用自己的语言说自己真实的体会。他悟出这个道理，兴奋得不能自已，连忙向师兄作礼致谢。
　　唐咸通六年(865年)，义存辞别老师和同学，回到福州芙蓉山故寺。旋因寺中僧多事杂，卜居州西200里之高山。其山环控四邑，峭拔万仞，怪石古松，栖蛰龟鹤；灵湫邃壑，隐见龙雷；半山之上未冬而雪，盛夏而寒，因名为雪峰山。义存与同学行实至此，结庵构院，自咸通十一年(870年)至僖宗乾符二年(875年)，幽居参禅首尾凡6年。
　　自义存居于雪峰山，天下释子闻风前来参学者络绎不绝。义存因山而道行精进，山因义存而名扬四方，人们都习惯地把义存称为雪峰大师。
　　其间韦岫、陈岩先后出任福建观察使。他们两人都喜欢谈论佛理，听说义存的大名，屡派使者入山迎请他到州中。义存俯从众愿，乃离山入城，与官僚们谈禅，也在百姓中收徒授法，弘阐佛教。从此他常常来往于雪峰山和福州城中，影响更加扩大，全国各地来学者络绎不绝，门徒常不下1500人，俊才高足则有师备、可休、智孚、慧□、神晏、文偃等人。以后师备在福州玄沙寺，可休在越州(治所在今浙江绍兴)洞岩、智孚在信州(治所在今江西上饶)鹅湖，慧□在泉州招庆寺、神晏在福州鼓山涌泉寺、文偃在韶州(治所在今广东韶关)云门山，各自拥徒说法，成为一方开山之祖。其中云门文偃及玄沙师备的后学文益，皆因禅学思想不同凡响而在纷纭繁复的禅宗大潮中独树一帜，分别被尊为云门宗和法眼宗(文益谥号大法眼禅师，因以名宗)，成为晚唐五代禅宗五宗之一，为禅宗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唐朝的制度，各个节度使、观察使府中都有宦官作为监军。福建的监军回京汇报工作，把义存的道德声望传到了长安。一些尊崇佛教的朝官便向唐僖宗建议嘉奖义存。僖宗派翰林学士向福建籍官僚陈延郊访问得实，便赐给义存真觉大师的名号，并派陈延郊回闽授给义存一袭紫袈裟以示褒崇。但义存并不因为朝廷的褒扬而沾沾自喜，他仍一如既往，保持着淡泊朴实的作风。
　　僖宗一朝，天下已经大乱，黄巢起义军纵横南北东西，一度攻克长安，直使御街烧残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各地的军阀、土豪趁时而起，割据一方，攻战不已，唐朝的统治已经崩溃，中央政权只是一具名存实亡的空架子而已。僻处东南海隅的福建也不能幸免于干戈的扰攘，黄巢的军队，北方的流民武装和地方军阀的势力相继而起，你争我夺，顿使福建战云密布，血雨横飞。义存虽然一心修禅，却有敏锐的政治眼光。他看到福州将成战场，山居不可宁处，遂于昭宗大顺二年(891年)收拾行装，转至浙江四明山避乱。
　　后来王潮、王审知兄弟收拾了福建的混乱局面，建立了比较安定的地方政权。王审知很重视佛教安定人心、消弥纷争的作用，实行崇佛政策。他致礼禅林，表彰义存的道德，并于哀帝天祐元年(894年)将义存迎回福建，大加礼异。此时义存实际上处于王氏政权最高佛教政策顾问的地位，官府斋僧建寺都谘请他决定。王氏政权还将雪峰山大加修饰，扩建了庙宇，重塑了佛像，新铸了钟磬，给予僧众丰厚的资财和产业。又时常迎请义存住进节度使府的甲第为僚属官将说法，王审知总是虔敬地前来聆听高论，动辄几个时辰，不知疲倦。
　　王审知虔心优礼义存，义存勤勤恳恳地说法济度大众，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福建境内佛化大行，纠纠武夫，翻为佛家施主，渔猎之徒，转而爱惜鳞羽。王氏政权收到了预期的功效，义存师徒也达到了弘扬佛法的目的。
　　后梁开平二年(908年)三月，义存一病不起。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不肯服药，心情平静地处理后事，作偈分赠法嗣，寄函告别王庭，遂于当年五月二日圆寂，俗寿87，僧龄59。弟子们按佛教风俗火化老师遗体，并于其月十五日建塔收藏骨灰。这一天，闽国僧尼士庶5000人参加了骨灰入塔典礼，闽王王审知派其子王延禀亲临祭奠、斋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