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乔觉的禅学思想
金乔觉的禅学思想
自佛陀在灵山拈花微笑,迦叶悟道,以心印心,禅学便开始流传于世。印度禅宗第二十八祖达摩大师东渡来华,将禅学传入中国。二祖、三祖均在中国的安徽建道场,弘扬佛法。后六祖惠能大师创顿教,给中国佛教注入新鲜血液,将佛教中国化,使中国佛教重焕生机,禅宗在中国自此大兴,禅学思想深入人间,兴盛至今。
金乔觉为地藏菩萨化身,所弘是地藏本愿精神,他学修的属何宗何派虽无从考证,但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他的思想、他的行持修证及大愿精神上,可以充分明显地说明金乔觉具有十分清楚明晰的禅学思想。
一、金乔觉来华前后的佛教历史环境
佛教自中国东晋时代传入韩国。据记载,佛教传入三韩始于高句丽小兽林王二年(372),即当时中国东晋简文帝咸安二年。其时“前秦苻坚遣使及僧顺道送佛像经文”,“越二年,阿道来自晋(即东晋),明年乙亥二月,创肖门寺以置顺道,又创伊佛兰寺置阿道,此高(句)丽佛法之始”。此后,中韩两国互派僧人,韩国佛教逐渐兴盛起来。
金乔觉生活的八世纪是新罗佛教鼎盛时期。虽然三国(高丽、百济、新罗)中新罗输入佛教稍晚,但在王公贵族的奖励下更得到迅速的发展,特别是六世纪前期以后佛教同封建政治直接结合起来,受到国家特别的保护,在上自王宫下至民间,被广泛地流传。崔致远在《新罗国智证大师寂照之塔碑铭》中说:“是乃天彰西顾,海印东流,宜君子之乡,则风传沙硷而来,波及海隅之深。”新罗历代君王大都是笃信佛教的信徒。自“法兴王从异次顿之谋,断行奉佛”以来,新罗则是大量“创寺度僧,造像起塔,求法度僧不绝于海陆两道,造疏大士崛起于国,二百八十年间,无经不来,无经不传。”公元七世纪中期,新罗佛教已基本形成为涅 、律宗、华严宗、法性宗、法相宗、禅宗、天台宗七派,八世纪以后禅宗逐渐独揽佛坛,又形成为禅系派。
禅宗,在唐玄宗时,新罗无相禅师学于智诜及其弟子处寂。智诜为禅宗五祖弘忍的弟子。新罗宣德王五年(784),道义入唐求法3年,回国后传南宗禅。其后弘扬禅宗的禅师相继不绝,于是禅宗大兴,在新罗境内逐步形成了九派三门。
金乔觉家乡新罗鸡林府(州)的道义禅师在德宗五年(784)来华学禅,参见西堂智藏、百丈怀海,成为西堂智藏法嗣。穆宗长庆元年(821)返回,为“海东迦智山第一祖”。
隋唐之际中国佛教宗派林立,自成体系,而发展最具特色的是禅宗。禅宗之集大成者为六祖惠能大师。惠能求法于五祖弘忍大师,由五祖印证其悟道。唐高宗仪凤元年(676)二月八日,惠能大师在广州法性寺受具足戒。自此六祖用顿教思想教化世人,后五家七宗形成,一直到今天。中国的佛教主流还是源于六祖之禅宗。而六祖弘法时代正与金乔觉来华时间相吻合,六祖是公元713年示寂,金乔觉(696--794)是唐开元末年前后(713--741)来华。金乔觉来华时,中国的禅宗顿教思想已传及大江南北。九华山佛教开山于唐代中叶,它也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禅宗顿教的影响。
金乔觉在来华之前,禅宗就已在新罗独揽佛坛,他誓志奉佛,落发为僧,毫无疑问要受到禅学的熏陶。他生活于王室,王公大臣是新罗佛教的主要推崇者,这更使他离不开禅学的教育。而他来到中国之际,正是中国禅学顿教(即六祖禅学思想)深入人间的时代。
综上所述,金乔觉来华前后的特殊的禅学思潮已深深地影响了他本人。
二、金乔觉毅舍王室,矢志奉佛,来华求法弘教
金乔觉是新罗王室成员,他不为豪华的物质生活所惑,毅然落发为僧,来华求法。“时有僧地藏,则新罗国王子金氏近属,落发、涉海、舍舟而徒,自千里而劲进”(《九华山化城寺记》),来到地处皖南的九华山修行。记中的僧地藏即金乔觉据记载,金地藏原为新罗国王近族,佚其名,法名乔觉,俗姓金,圆寂后被尊为地藏王。他于唐中叶渡海来九华山苦修,被人所崇拜,至今香烟未绝。唐费冠卿《九华山化城寺记》:“时(开元末),有僧地藏则新罗王子,金氏近属。”《唐池州九华山化城寺记地藏传》:“释地藏,姓金氏,新罗国王之支属也。”金乔觉本人写的《酬惠米》一诗,也说明他本人是一个放弃继承王位削发浮海来中国的高贵的新罗“王子”。诗中说:“弃却金銮衲布衣,修身浮海到华西。原身自是酋王子,慕道相逢吴用之。”
金乔觉来华后,他的新罗同胞、家人还来找过他,请他回国,而他不为所动。据《青阳县志》载,金乔觉来华后第九年,有两个名叫昭佑、昭普的新罗朝臣,受国王的派遣专程来华,请他回国。金乔觉谢绝了他们的要求。他们二人未达到目的,“因筑室居此修炼”。其所筑修炼之室就是现今保存在九华山东北麓的二圣殿。
九华山化城寺广场尽头有娘娘塔旧址,正中有一口井。关于娘娘塔,这里有两种传说。一说是:金乔觉到九华山后,家人曾派人来寻找,没有如愿。一年冬天,母亲带两个仆人来九华山。找到儿子后,她悲喜交加,连哭三昼夜,眼睛瞎了。母亲经常打井水洗眼,终于复明。所以,人们把这口井称为“明眼泉”。另一说是:爱上金乔觉的新罗女人,历尽艰辛,千里迢迢来九华山找金乔觉。她见金乔觉出家成了和尚,便痛苦万分,投井自尽了,后人遂在井上建塔纪念。而九华山东北麓的二圣殿,又相传二圣就是金乔觉的两个舅舅,他们从新罗来寻找,劝外甥回国,金乔觉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度化他们在九华随着金乔觉苦修,示寂后遂立庙塑像。
唐代费冠卿《九华山化城寺记》中记载:“时有僧地藏,则新罗王子金氏近属,项耸骨奇,躯长七尺,而力倍百夫。落发、涉海、舍舟而徙,睹兹山于云端,自千里而劲进。披榛援葛,跨峰越壑得谷中之地,面阳而宽平。其土黑壤,其泉滑甘。岩栖涧汲,以示高洁。”
金地藏卓锡九华之际,九华山尚处在原始状态,荆棘遍布,虎豹凶兽出没无常。但金地藏凭藉毕生事佛无所畏惧的顽强精神,毅然卓锡于斯,岩栖涧汲,修禅苦行。
金乔觉舍王室而出家,不为美色所动,不为母情所忧,不为权位所诱,不为亲情所惑,不为自然的险恶环境所畏,毅然落发,舍舟、徙行至九华。一个异域王子,抛却荣华富贵,不远万里来荒凉的深山密林,不惮寂寞,不辞劳苦,精勤修习,修身不替,这要有多么超迈的境界,要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量啊!这本身就是一种禅定的具体表现。没有很强的定力,物俗、色俗就会诱惑他的内心,使他为之动摇,没有高深的禅定功夫、大无畏的精神,就会为自然险阻所困,为狼豺虎豹、“鬼怪妖魔”所扰。只有具备静虑尘世烦恼、忧患的定力,才能有如此超凡的境界。因此,金乔觉这种舍王室而奉佛求法的精神就是一种禅定思想的具体表现。
三、禅学观点在金乔觉思想上的集中体现
由于金乔觉生前几乎没有著书,留下的文字也不多,因此很难准确地判断他所学修的属何宗何派。不过,从他的言行上还是可以反映出他的禅学思想的。
隋唐时期,中国佛教各宗派次第形成,并先后于释地藏来华前后传到海东,于是出现了一个问题:释地藏在新罗皈依和在华奉持的是哪一宗派?我认为,释地藏并不明确属于某一特定的宗派传承体系,他的宗教实践以传统禅修为中心,又受到其他宗派思想的影响。
释地藏及其门徒,夏“食兼土”,冬“衣半火”,“请法以资神,不以食而养命”,以致被“号为枯槁众”。其教法之苦行色彩,极为突出。 释地藏一入九华,即“端坐无念”,“闭目石室”,后人甚至传他“端坐九子山头七十五载”。可见长于坐禅也是释地藏的一大特色。
乔觉大师坚持农禅兼修,每当中岁结夏时期,他只带领一名从者居于南台。穿着自缉重有数斤的麻衣,静坐床榻。“旧日新罗国里僧,山间散满百千灯。只将一点消诸妄,坐透禅机最上乘。”
释地藏和其徒众“ 田采薪自给”,与马祖道一、百丈怀海的作法不谋而合。
九华山佛教开山于唐代中叶,而唐代中叶的佛教正向教禅合一与禅净双修之趋势迈进。九华山佛教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影响。九华山佛教始终保持着中国式佛教的传统,但地藏本人是遵奉《华严经》的。传说拜经台上留下的凹痕就是金地藏长年拜经所致,足见他奉持《华严经》的精诚。从思想上看,金地藏拜经参禅,体现了唐代僧人的风格,也具有“教禅合一”为内容的“华严禅”在佛国世界里进一步中国化的具体表现。
金乔觉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六籍寰中,三清术内,唯第一义与方寸合。”(费冠卿《九华山化城寺记》)这是一段高度概括的语言。意思是:佛界六经内,三清仙府各种法术中,最重要的是心里要牢记自己所信仰的教义(主观信念),不得有丝毫邪念。六经:《大般若经》、《金刚经》、《维摩诘经》、《楞伽经》、《圆觉经》、《楞严经》。三清:玉清、上清、太清、三宫(观)为仙人学法的场所。第一义:即事理最初和最紧要的(信仰)叫做第一义,也就是中谛、圆成实相,释家是以“无上甚深之妙理”为第一义。方寸:心。这里主要强调心的作用。金地藏的这一精辟的论说,与李白写的《地藏菩萨赞》:“本心若虚空,清净无一物。焚荡淫怒痴,圆寂了见佛”的观点是相印证的。王琦对李白的这四句话解释的很透彻:“人心虚净,本无一物。耽著于色,则起而为淫;触于忿泪,则发而为怒;蔽于邪见,昧于大道,则流而为痴。三者为之三毒,皆心之累也。苟能一切捐弃,若火之焚,苦水之荡而尽去之,不使一毫少累其心,则心之本体见矣。心即是佛也,见心不即见真佛哉?”(王琦《李太白全集》第652页)李白笔下的地藏菩萨“本心虚空”与金地藏的“第一义与方寸合”,是佛教禅宗自称释迦教外别传的心法。即以心印心,师弟子心心不异,师心是佛心,弟子之心也是佛心。“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有佛,自若无佛,向何处求佛”。这种心法,叫“静虑”,即安静地沉思。它本来是古印度许多宗教修养所采用的方法,后来被佛教采用。它从七世纪唐代后半期开始,唐末极为盛行。所以地藏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又作”安忍如大地,静虑如秘藏“)的主要内容”安忍“、”静虑“,就是心法。金地藏的”第一义与方寸合“也是心法,而静虑的心法正是禅。”禅“即”禅那“,梵语”禅那“意指静虑、专心敛念,守一不散。禅有两种:一者世间禅,谓色界无色界凡夫所修禅也;二者出世间禅,谓声间缘觉菩萨所修禅也(明一如法师《三藏法数》)。”守一不散、专心敛念“与”第一义与方寸合“的实质本体相同。
乔觉大师不仅攻读佛经,学而不厌,还言传身教,诲人不倦。从金地藏的遗迹中,可知他经常邀请道侣,谈经论道。例如:在晏坐岩”金地藏尝携道侣晏坐岩中,定起而还“;在煎茶峰,”金地藏招道侣于峰前汲泉、烹茗“;在罗汉峰,”昔有僧挈瓶持锡,常诣金地藏,竟日谈论“(以上均见陈岩《九华山诗集》原注)。乔觉大师对贤者虚怀若谷,对童子学僧也谆谆善诱。他在《送童子下山诗》中写道:”空门寂寞尔思家,礼别云房下九华。爱向竹栏骑竹马,懒(一作“惯”)于金地聚金沙。瓶添涧底休拈月,钵洗池中罢弄花。好去不须频下泪,老僧相伴有烟霞。“诗中充满了与童子僧依依惜别之情。有童趣的回忆,有真诚的劝勉,也透出了深层的禅机。”瓶添涧底休拈月,钵洗池中罢弄花。好去不须频下泪,老僧相伴有烟霞“中的”休拈月“、”罢弄花“、”相伴有烟霞“是多么宽广的胸怀,多么高深的境界,这正是金地藏禅风的具体显现。
金乔觉为答谢九华山北麓老田吴家大族族人吴用之布施之恩,曾作《酬惠米》一诗:
弃却金銮衲布衣,浮海修身到华西。
原身乍是酋王子,慕道相逢吴用之。
未敢扣门求他语,昨叨送米续晨炊。
而今飧食黄精饭,腹饱忘思前日饥。
诗中再次表现出他本人宁弃富贵,甘于清谈的生活,专心修禅的思想。好一个”腹饱忘思前日饥“,这正是一种禅味的流露。”饥来吃饭困来眠“的境界更高,悟性更深一层。
金乔觉一生留下的文字极少,这首《酬惠米》之外就是前述的《送童子下山诗》,两首诗均有禅宗语录诗韵的风格。金乔觉生活的时代正是我国禅宗最兴盛的时代,禅宗的语录对整个中国佛教乃至中国文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金乔觉也正是受这股禅语风潮的影响而作出以上诗篇的。
金乔觉的思想无可置疑具有禅学的观点。
四、”禅“在金乔觉行持修证上的流露
《九华山化城寺记》载,开元末年前后(713--741),”有僧地藏,则新罗王子金氏近属“、”涉海“、”舍舟“,来至九华山。至德初(756--757),诸葛节等发现他在山上苦修,很受感动。于是,”近山之人闻者四集,伐木筑室,焕乎禅居“。建中初(780--783),张岩来池州为官,奏请置寺,移旧额为”化城寺“。这段文字说明金乔觉苦行修禅为世人所感动,遂为之兴室建寺。
《神僧传》:”金乔觉乃唐高宗永徽四年(653)渡海而来,至江南池州九华山,端坐九子山头七十五载,至开元十六年(728)七月三十日成道,计九十九岁。“金乔觉在九子山(即九华山)端坐七十五年,没有很高深的禅定功夫,是万难做到的。
《宋高僧传》:”贞元十九年(803)夏,忽召众告别,罔知攸往,但闻山鸣石损,扣钟嘶嗄,跏呋而灭,春秋九十九“。咖呋而坐是禅宗的主要修证方法之一,金乔觉端坐山头七十五年,入灭仍是不改初衷。
《九华山化城寺记》载:”逮至德初,有诸葛节等,自麓登峰。山深无人,云日虽鲜明,居唯一僧,闭目石室。“金乔觉”闭目石室“,静心坐禅,息止妄念,专门参修,而偶被当地居民发觉。
当金乔觉刚来之际,”九华万仞“还处于”榛莽未开“的状态。他”自千里而劲进“到此山之后,”披榛援葛“、”跨峰越壑“,遍阅各处,终于得”谷中之地“在”面阳而宽平“的地方隐居。从此他便开始了艰难的长期苦修生活。”端坐九子山头七十五载“,就从那时开始的。
一开始,金乔觉住在一个山洞里,很少与人来往。生活条件极端艰苦,穿的粗布麻衣,吃的是”唯白土少米烹而食之“。卓锡山洞以后,他不问世事,长年累月禅定苦修,连被毒蛇咬伤也全然不顾了。
金乔觉在九十高龄的晚年,起居生活仍然俭仆。他穿的仍然是自己亲自编织的麻衣,除夏天领一侍者居南台以外,其他时间和众僧人吃住在一起。他过的正是农禅并重的生活,”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参禅打坐,自食其力,农禅作风始终不变。
金乔觉到九华山以后,修炼的方法是”闭目石室“,”曾遇毒螯“也”端坐无念“。宋人陈岩在《九华诗集》中描写道:”探地霜风黄叶飞,入山晏坐已多时。但知之凿俱迪透,不少日支状泪有“,”只将一点消诸妄,坐逸禅机最上乘“,”洞里金仙何年坐?湛然认得素来心“。对他这种”晏坐无动“的修炼,后人称作”铁板注脚“。这种禅定方式和炼心意志,正是禅学思想在金乔觉修持上的显现。
金乔觉成道后,被弟子奉为”地藏菩萨“。地藏,原本印度教菩萨名字。《地藏菩萨十轮经》解释道:”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名。后世把金乔觉奉为”地藏菩萨“,是根据他当时晏坐禅定如”铁板注脚“,死时”趺坐函中“经三周星开将入塔,颜状亦如活时,舁动骨节,若撼金锁”(这正像佛经中所说的“菩萨钩锁百骸鸣”)的具体状况而来的。金乔觉正是具有“安忍不动,静虑深密”的禅功,而“安忍”、“静虑”又恰好是“禅”的代名词。
宋人陈岩《化城寺》诗注:“唐建中中,金地藏依止禅众,有平田数十亩,种黄粒稻,田之上植茶,异于他处,谓茗地源,亭后有五钗松,结实香美,皆自新罗移植。”
乔觉大师躬身垦植仍难以解决众僧吃粮之忧,于是他又率徒在香林峰下的金光洞(传为大师曾居住的山洞)旁名为“白蟮穴”的地方“挖土得白壤,甘滑如面,众赖以济”(宋陈岩诗注)。费冠卿在文章中描述僧众过着“夏则食兼土,冬则衣半火”、“ 田采薪自给”的生活。“其徒请法以资神,不以食而养命,南方号为枯槁众。”世人对他们这种为佛法而奉献的苦行僧精神十分崇敬和景仰。
乔觉大师坚持农禅兼修,每当中岁结夏时期,他只带领一名从者居于南台,穿着自缉重有数斤的麻衣,静坐床榻,钻研佛经,苦心参禅。“只将一点消诸妄,坐透禅机最上乘。”
金地藏卓锡九华之际,九华山尚处在原始状态,荆棘遍布,虎豹凶兽出没无常。从社会风习看,虽然李唐王朝崇佛,但九华地处偏远,佛教影响在金乔觉来前尚微,甚至一个时期,山麓民众抵制佛教。有个檀号和尚因“触时豪所嫉,长吏不明,荧其居而废之。”檀号的命运即可佐证。可以说,当时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都对这远道而来的金乔觉不利。但金乔觉凭藉毕生事佛无所畏惧的顽强精神,毅然卓锡于斯,岩栖涧汲,修禅苦行。被毒蛇毒蝎螯其身,仍定力超绝,坐于磐石,安然无恙,使山神为之感动。其中有一则传说讲到,金地藏于岩洞中坐禅,被毒虫所螯,时有一美貌妇女出现,作礼馈药,并云:“小儿无知,愿出泉以补过”,说过,金乔觉身旁顿有一口清泉涌出。当时人们认为是九子山神出现。后人称美妇人为“九子山神”,称清泉为“龙女泉”,称海泉为“龙女泉”。从此金乔觉无须再去山涧取水了。
金乔觉的农禅并重作风也影响了他的弟子们。他的弟子首座胜瑜等人,身体力行,披荆斩棘。他们建台殿、设佛像、立朱台、挂蒲牢、垦荒开渠,造田种稻,同时挖山塘为放生池,蓄水灌田,坚持苦修,佐金大师开山。
五、“愿”与“禅”
据佛教史书记载,唐玄奘和实叉难陀,分别译出了《地藏十轮经》和《地藏菩萨本愿经》,流传于世。《本愿经》的“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正是金地藏所弘之大誓愿。
金乔觉亚以九华山后,建立道场,聚众修法,前后75年,宁愿自己受苦,以白土(观音土)掺入粮中煮而食之,目的是为了救度众生脱离苦海,所修所行,都是实践地藏菩萨的大悲誓愿。
何谓地藏?地藏,梵文ksitigarbha(乞叉底蘖婆)的意译,是印度佛教菩萨名。《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说他是十方世界的菩萨,“安忍如大地,静虑可秘藏”,故名地藏。《地藏本愿经》、《如来不思议境界经》等解释说,地藏菩萨是古佛现身,在释迦寂灭之后,弥勒未生之前,已证得佛的法身。为了度脱众生,所以现无量身,遍于十方世界,作种种利益众生的事。他以众生赖以救苦的菩萨面目出现,立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大愿。“他自誓必度尽六道众生,始愿成佛。他现身人间、天上、地狱之中,以救苦难。”这就是说,他不但要拯救世间的众生,而且还要超度地狱的生灵,可谓“誓愿群生离苦趣,愿放兹光转法轮”。“愿”是金地藏度生修行的源动力。没有宏愿,“禅”无动力,没有“禅”定,“愿”无以体现。
地藏菩萨有一显著特色,即常居秽土,与此娑婆世界有大因缘。《十轮经》卷一载:“我今学世尊,发如是大愿,当于此秽土,证无上菩提。”释尊遂将无佛住世时期,对秽土众进行教化的艰巨事业,付嘱给了地藏菩萨。在《占察经》中,世尊宣称:“地藏菩萨发心以来,过无量无边阿僧劫,久已有度萨娑苦海,功德满足,但依本愿自在力故,影现十方,从于此世界所有化业,唯除遍吉观世音等,诸大菩萨皆不能及”。金地藏的大愿比范仲淹的“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更进一步。现身于最苦难的地狱环境下救度众生,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这种至宏至大的誓愿和最无私的自我牺牲精神,正是金地藏“晏坐九子山头七十五载”的最大的精神支柱。
金乔觉来到中国的九华山以后,常栖居岩洞,以白土掺粮煮饭而食,进行苦修,因而感动了当地士绅及广大信徒。同时又以地藏菩萨的愿行,募得家财甚富的闵让和之九华山地全部,修建了弘法的大道场。并让闵让和先是令其儿子出家,后来自己又舍俗离尘,两人一起跟随金乔觉学法修道。寺院建成后,又以地藏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带领徒众苦修,从而影响越来越大。
“信、愿、行、证”是《华严经》中的修行次第。金乔觉所行为华严禅,他正是按照这个次第来修持的。“愿”是“行证”的基础、前提,“行证”是“愿”的实践之体现。而“行证”正是禅定的别称,禅定是“行证”的真正内涵。“愿”与“禅”密不可分。“愿”指导、推动“禅”,“禅”具体实现“愿”的任务。“愿”是“禅”的外表特征,“禅”是“愿”的内在的实质。“愿”是“体”、“相”,“禅”是“用”。从某种意义上说,“愿”即是“禅”,“禅”亦即是“愿”。“愿”“禅”不贰。
六、金地藏的禅学思想对后世的影响
金地藏以其大愿而度众生,因其大愿而成中国的四大菩萨之一,其弘化道场也因此而成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自从金地藏卓锡九华山之后,九华山香火日盛,千年不衰,高僧倍出。九华山也成为信众向往朝圣的中心之一。
金地藏的大愿禅给后人以鼓励,后人以金地藏作为自己修行的榜样,效仿其禅风,称念其名号,以期征得无上菩提。
九华山自金地藏之后,山上寺庵多依禅宗丛林而建,僧尼信众多依禅学而修。这在很大程度上起源于金地藏的禅学,就在现今的九华山也是如此。
为了纪念一代大师,佛教界已成立“金地藏学术研讨会”,而研究的中心课题就是他的大愿禅、华严禅。这股金地藏之风已吹向世界,世界各地佛教界均兴起了研究金地藏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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