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初传入华的几种说法

佛教初传入华的几种说法
　　李 静
　　儒、道、释是我国传统的三大宗教，儒和道是我国土生土长的宗教，而佛教是由外传入中国的。但关于佛教初传入我国的历史时间，几千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学术界至今还没有确论。汤用彤先生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一书所列有十说，黄忏华先生的《中国佛教史》一书列有八说，任继愈先生的《中国佛教史》一书列有九说，蒋维介先生的《中国佛教史》列有七说。其实，佛教初传之说还不止这些，本文仅就一些主要的、有代表性的说法作一简单罗列，为读者作一参考。
　　一、三代以前已知佛教说
　　此说法最早见于刘宋宗炳的《明佛论》，其中记载：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受之。”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固亦闻于三五之世矣。（《弘明集》卷二）
　　唐道宣在所著《规正篇·佛为老师》谈到这种说法。至于《山海经》的作者，刘向说是唐虞时代的伯益；《隋书·经籍志》说是夏禹所作，但从内容上看，多数人认为成于战国时代。任继愈先生认为，从地理位置和时间上考查，三代以前已知佛教的说法不可信。
　　二、孔子已知佛教说
　　此说主要依据唐道宣《广弘明集·规正篇》所引的《列子·仲尼篇》中的一句话：“丘闻西方有圣者焉，不治不乱，不言而自信，不比而自行，荡荡乎人无能名焉。”并说：“据斯以言，孔子深知佛为大圣也。”学者多认为这是魏晋时期信仰佛教的老庄学者，为佛教争取与儒教一般的地位，才借孔子之口编造了这一说法。且《列子》一书也被学者认为非常晚出。
　　三、战国末年传入佛教说
　　晋王嘉的《拾遗记》中记载说：燕昭王七年(前305年) “沐胥之国来朝，则申毒国之一名也。有道术人名尸罗，问其年，云：百三十岁。荷鍚持瓶，云发其国五年乃至燕都。善衔惑之术，于其指端出浮屠十层，高三尺……又吹指上浮屠，渐入云里。”史家考证《拾遗记》是梁朝肖绮收罗补撮而成的，且战国时佛教尚未传到印度西北境，更不可能传到中国。
　　四、秦始皇时有外国僧众来华说
　　唐法琳在《对傅奕废佛僧事》说：“释道安、朱士行等《经录》云：始皇之时，有外国沙门释利防等一十八贤者赍持佛经来化始皇。始皇弗从，乃囚防等。夜有金钢六人来破狱出之。”秦始皇和阿育王的统治时期大致相同，而阿育王也曾经派出大量的使者和传教者在周边国家进行传教，但却没有明确史料来证明当时中国与印度已有交通往来。梁启超先生认为，秦始皇时有佛僧入中国并非不可能，他在《佛教之初输入》中谈到："当秦始皇实与阿育王同时。阿育王派遣宣教师二百五十六人于各地，其派在亚洲者，北至俄属土耳其斯坦，南至缅甸，仅有确证，且时中印海路交通似已开(法人拉克伯里考据此事颇详)。然则所遣高僧或有至中国者，其事非不可能。”梁启超先生根据法国人的考证，认为秦始皇时中印海路有可能已可交通，但佛教僧人是否真的来华宣法，实仍未可确论。
　　五、汉武帝时已引佛像、知佛教说
　　《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了汉骠骑将军霍去病所得之休屠王祭天金人一事：“元狩二年春，以冠军霍去病为镖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冀获单于子，转战六日，......收休屠祭天金人。” 唐张守节正义说：“按，金人即金佛像，是其遗法，立以为祭天主也。”金人就是佛像，汉武帝获金人，视为“大神”，列于甘泉宫。金人率长丈余，不祭祀，但烧香礼拜。于此似可看出，武帝时已有佛像入中国。
　　至于佛经一事，据《隋书·经籍志》载：“推寻典籍，自汉以上中国未传。或云久已流布，遭秦之世，所以湮灭。其后张骞使西域，盖闻有浮屠之教。”《魏书·释老志》也说：“及开西域，遣张骞使大夏还，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浮屠之教。” 《酉阳杂姐》有“汉所获大月氏复豆(浮图)经”的记载。据此，西汉初年，今新疆地区已有佛经。张骞曾经到达过大月氏，他是有机会接受了解到印度佛教的。从情理上说，佛教在汉武帝时已传入中国完全可能，唐玉田在其《佛教初传与中国佛教的建立》一文中就主张此说。
　　六、刘向发现佛经说
　　这种说法最早见于宋宗炳的《明佛论》：“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弘明集》卷二）。僧祐《出三藏记集》说：“昔刘向校书已见佛经，故知成帝之前佛法久至矣。隋费长房《历代三宝记》对这一说法亦有所所发挥。在此之后的许多佛学家都认为，在汉成帝之前已有佛经流行，刘向校书时发现佛经应属必然。不过任继愈先生据《汉书·艺文志》中无一语道及佛经，从而否定这一说法。
　　七、汉哀帝伊存授经说
　　伊存口授《浮屠经》是出于正史的记载，可信性强，据曹魏鱼豢所撰《魏略·西戎传》：“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支王使伊存口授《浮图经》。曰复立（豆）者，其人也。《浮屠》所载临蒲塞、桑门、伯闻、疏问、白疏问、比丘、晨门，皆弟子号。”(《三国志·魏书》卷三十裴松之注)。其后《世说新语·文学篇》刘孝标注，《魏书·释老志》等也引用此文，而略有出入。如《魏书》作博士秦景宪。唐法琳《辩正论》又作秦景至月氏，其王令太子口授浮屠经。大月氏于公元前130年左右迁入大夏地区，其时大夏已信奉佛教。至公元前一世纪末，大月氏受大夏佛教文化影响，接受了佛教信仰，从而辗转传进入中国内地，极有可能。上一世纪末，中国佛教界举行纪念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年的活动，据此，可以认为中国佛教界近年来颇有人同意此说了。
　　八、汉明帝时传入佛教说
　　这一说法历来被佛学家所公认，最初见于西晋王浮的《老子化胡经》，唐韩愈的《谏迎佛骨表语》也说：“汉明帝时，始有佛法。”
　　据东晋袁宏《后汉纪》卷十《孝明皇帝纪》载：“初帝于梦，见金人长大而项有日月光，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长大，而问其道术，遂于中国图其形像。” 刘宋范晔《后汉书》卷八十八《西域传》以“世传”记载：“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项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 ，其形长丈六尺而黄金色’。帝于是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于中国图画形像焉。”明帝乃遣使往西域求佛。永平十年，得经像以归，并修建白马寺。
　　除此之外，佛教初传入中国的说法还有周朝闻佛说、楚王英为浮屠斋戒祭祀说等说法，但这些都是对佛教初传的纷繁说法。本文以上罗列的种种佛教初传入华的说法，无从确定佛教入中国的确切年代，但对于古代中印之间文化交流这样的大事，恐怕也不能够准确判定具体年代的，文明的传播往往以世纪百年为基本单位，何况这是两千多年前的文化事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