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中国本土高僧——金州怀让禅师

一代中国本土高僧——金州怀让禅师
　　记者　艾路
　　破解怀让禅师的身世之谜
　　10月28日本报报道世称“南岳怀让”禅师的祖籍是汉滨区恒口镇的消息后，本报编辑部不断接到读者的电话。此前，关于怀让禅师的祖籍在社会上的版本说法不一，有西安京兆说，有湖北当阳说。安康佛教文化研究的同仁在考证佛教经典和结合南怀谨等国学、佛学大师的说法后，对让师出生汉滨之说予以定性。目前，广大读者最关心的问题是怀让禅师身世之谜，怀让禅师的禅学思想和他在历史上的地位。于是记者日前再次采访了汉滨区文联主席罗先余。
　　据《宋高僧传》、《景德传灯录》、《五灯会元》记载：怀让禅师，俗姓杜，金州人。这是定性其一；定性其二是在安康市境内也有汉阴城南、金州城西，石泉县南、安康城西关之说。对此，罗先余肯定地对记者说，因唐宋两朝汉阴、安康、石泉、金州名称更叠频繁，辖区时分时合较多。加之当时成书的佛家经典和其它著作对这些微观的分合不甚了解，故出现记录各异。但分析各种记录书文典籍的成书时间，所记述之地均在现汉滨区之辖区内。因此，怀让禅师的祖籍在安康恒口镇一带是有充分依据的。
　　据罗先余讲，禅师出生的时间有两种说法：在《佛祖历代通载》文中记载怀让禅师是癸酉年四月初八佛诞日出生而。癸酉年为唐高宗咸享四年（公元673年）。然而《祖堂集》、《宋高僧传》都记载怀让禅师出生于仪凤二年丁丑（公元677年）。后有“垂拱四年十五岁拜辞父母，往荆州玉泉寺事弘景律师”的说法。按仪凤二年（公元677年）计算，到垂拱四年（公元688年）怀让禅师才满11岁，若以咸享四年（公元633年）计算的话，到垂拱上年刚刚满十五岁。然而怀让生于仪凤二年是史家公认的。那么《佛祖历代通载》的依据是否与《祖堂集》所载的垂拱四年满十五岁有关，有待权威专家的进一步考证和研究。
　　又据《五灯会元》载：怀让禅师出生之日“白气贯天”惊动高宗皇帝，并派史官观天象，其验证结果是此象是国之法器，有德之兆。最终引起高宗皇帝的注意，并传敕金州太守韩偕亲自到家看望，其家也得到官方一定的抚恤。此事在《祖堂集》中也有记载。
　　杜家共有三个儿子，怀让最小，据说因为他生性友爱谦让故而取名“怀让”。怀让在幼年即领悟非凡，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品格。怀让十岁时，雅好佛书。当时安康名僧静玄三藏见到怀让时，就对其父母讲：“此子若出家，必获上乘。广度众生”。后随师在安康万春寺、双溪寺、金堂寺游学。15岁时随师到湖北荆州玉泉寺，拜弘景律师（634—712）出家学习律仪。他依律受戒后，五年苦学戒律传统，刻苦研究和恪守僧忌禁戒仪规。经过13年的律学训练，其方法受具足戒后，他与师弟坦然慕名来到嵩山，拜安国师为师学习禅法，得到了安长老的悉心教导。待开启禅学知识之门后就到广东曹溪（今韶关）慧能大师处拜师待奉15年。得法后到湖南衡山般苦寺弘扬佛法三十余载。世称“南岳怀让”。
　　关于怀让禅师的禅学思想
　　要理解怀让禅师的禅学思想，就首先得弄清慧能、怀让、行思所创立的南禅的“五大宗风”和禅学特质。其五大宗风为：持戒与破戒；分别与般若；重定与轻定；它证与自证；非大非小、不离大小。了解分析五大宗风后可以给南禅的特质下一个基本的定义：世界就是我，我就是佛。而实现佛的教义依靠的是“不立文字靠顿悟，通过顿悟传心性。”
　　在佛教经典《五灯会元》卷三和《景德传灯录》卷五等佛家经典文献中记录了怀让点化马祖道一的故事：讲得是马祖道一整日坐禅，怀让知是法器。就问：“你坐禅图什么？”道一答：“图作佛”。于是怀让随手取一砖整日在道一面前磨。弄得道一心烦意乱，便问怀让答：“师傅磨砖作什么？”怀让答：“磨砖作镜”。道一说：“砖岂能磨成镜？”怀让回答：“磨砖不能成镜，座禅岂能成佛”。尔后又讲：禅佛即如牛拉车，牛是心、车为体，心不动而车如何动？因此成天坐佛就是在杀佛。这一著名和了不起的公案，让禅宗祖师达摩的“面壁十年图破壁”的“重定重成”的成佛思想彻底改变为“轻定随缘随机”的成佛思想，为后世俗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和“放下奢刀，立地成佛”、“但吃肉边菜，菜即佛所示”的向善思想埋下重要伏笔，成就了禅学史上的“重定与轻定”这个重要宗风。这一宗风的形成也标志了佛教中国化、本土化的彻底成熟。并成为后世文人的一种思想境界追求，成为老百姓向往佛佑人间和用佛束心约性、规戒行为的一种重要思维方式。
　　通过以上的分析和论述，可以把怀让的禅学思想概括为三条：
　　第一，佛性人人都有，佛是人的本性，是任何时候都有的，是永恒存在的，不需要通过修正而得到的。这种思想与中国禅宗“如来拈花，迦叶微笑”第一公案如出一辙。他讲的“无待而常者，无往而至者”，说的就是佛性之常是一种绝对之常，不是与长短之物比较对待才说是常，更不是生死烦恼之后才有的，只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人们对自己的佛性和善心不能自知罢了。人们只要心中向佛，人人皆可成佛，人心里只要有了佛，对一切事情都能按佛的要求去做事，便可达到一种无他念的境地。
　　第二，主张“禅”重在消除人内心情感上的障碍，净化人的心灵，丢弃掉恶的理念，一切向善向仁。要达到这样一种精神境界主要的要求是净化和陶冶人的心灵，只有如此人才能从内心得到安宁和清静，佛性就自然显现达效。因为“佛”和“禅”的本身是无形的，并没有一个真实的实体存在，它只是一种人们用来自净其心的方法而已。所以成天坐禅卧禅的做法是错误的，这种只求形式而忽视内容的做法是对禅法的邪见和误解。怀让的这一禅学思想与慧能大师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禅法思想完全一致。
　　第三，主张禅可以假借修正得到，但是众生原本性中的佛性不能污染，如果污染了就得不到佛性。《景德灯录》有一段记载：六祖问：“从什么地方来？”怀让答：“从蒿山来”，又问：“那是何物做什么来？”答曰：“说佛是一个东西就错了”。再问：“还可能修正吗？”回答：“禅法可以修正，但是佛性众生不能被世法所污染，如污染了，佛性就没有了”。非常明显，怀让已把禅法得佛护佛的方法、形式和佛本性的内容本质区别对待开来，认为禅只是一种用来修身净心的方法，并不是说修行禅法就能得到佛性，而佛性本身是不需要修的，佛的本性是一种动力，这种动力就是内心的“仁”、“义”、“善”、“信”。只要发挥这一种动力，就如牛拉车，使“车”的行动按动力所指而行。这一公案核心地解决了思想指导行动的问题。
　　怀让禅师的历史地位
　　关于怀让禅师的历史地位是目前佛学界和社会学界一直争论的一个问题。一种观点认为怀让禅师在当时慧能的弟子中地位不如荷泽神会，韶州法海，法性即宗等显赫，且排名在末，只是在其嗣法弟子马祖道一和百丈怀海出名后才名声大起；另一种观点认为，虽然关于怀让的历史记载太少，但无法否定它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的重大贡献，他被推举为“禅宗七祖”当之无愧。
　　对于两种观点，姑且不做定论。安康研究佛教文化的同仁有如下几个分析：一是从佛教经典《景德传灯录》比较，整个《灯录》共20卷，该书成于宋景德二年即公元1006年。所记录的人物共计1100人，其中一至五卷记录从达摩一世到六祖慧能共152人，六至十三卷全部记录怀让嗣法弟子479人。十四至二十卷记录清源行思法嗣弟子469人。从法嗣各代传人比较，怀让和行思各世弟子互为高低。然而有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至宋中期以后，行思的法嗣弟子和他所创立的佛学门派纷纷淡出世间，唯怀让的法嗣门派如日中天，成为文人士大夫和百姓禅佛的主流，并飘洋过海入日本、朝鲜、越南和南亚诸国；二是虽然慧能在世时怀让的虽然名声不显，但从记录的几个公案看，怀让影响后世禅学主流思想的观点都是同慧能进行了交流并被慧能认可和赞许的，其禅学实质与慧能所倡导的一脉相承，且有重大发展。同时由于怀让学识深厚，自然能厚积而发，因此他嗣承慧能学说的实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三是慧能在曹溪弘法闻名天下，许多名僧纷纷而来印证佛法。怀让年龄（677年生）与印宗（632年）、法海（651年）等均小的多，其先在玉泉寺、后到蒿山、本来入师门就迟。这个道理不言，大家也可得出结论。从以上三个原因分析，读者自会得出对怀让禅师的评价。
　　对于怀让禅师的历史地位，我们可以给予如下评价：
　　第一，为佛教的中国化，本土化做出了重大贡献。彻底解决了中国佛教本土化的争论问题，并且从内容到形式都对前师有所发展，有所规定和明确。
　　第二，创立佛教禅法新体系。把佛性与禅学区分开来，并采用公案点化的教学方式和捧喝教化这一引人入境入心的方法，以及随心随缘普及佛学思想的理念使其禅学思想自成体系，成为中国四大禅系之一。
　　第三语言精妙、言词智慧的传法手段直接影响后世人的思维和学风。《佛祖历代通载》卷十三对怀让传法有如下记载：“或微言折理，辨士顺风而杜其口；或杖屦将撰，山灵借留而现于梦。远自梁益，近从荆吴、云趋影附、风动川至。灵山圣会古今一时，至矣哉未始闻也”。这样的评价和记载在怀让的嗣弟子的相关故事中均有记载。可以讲，怀让是开了禅学妙语化教学之先风。
　　第四，弘扬禅学与管理相结合，规戒僧众行为，为南禅思想的深远发展奠定前提。怀让的律仪戒规思想直接影响马祖和百丈。为后来“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开启了初蒙，给后来禅学选择建立集中参禅论佛的场所和加强清规管理奠定思想基础，为禅宗的发展开创了有利的条件。
　　对于怀让的历史贡献，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叶小文评价认为：禅宗的历史是一段令中国佛教、中国文化和中国人自豪和骄傲的历史。佛教是印度传入的，但禅宗却是佛教完全中国化的产物。隋唐以后，随着禅宗以及天台宗、净土宗等诸宗的创立，改变了佛教讲坛上原来由外来僧人主宰的局面，标志着中国佛教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从此，产生了一大批中国本土的高僧，南岳怀让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共同参与创造了中国化的佛教，也为创造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作出贡献，他们被誉为“天下法源”。
　　禅宗是中国佛教中一个重要的、有特色的宗派，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紧密。赵朴初说过：谈中国的宗教文化离不开禅宗，禅宗如一股源头活水，曾一度为中国文化带来了活泼生机，而且对中国文人文风和诗词歌赋、性灵文学及至宋明理学都产生了深刻影响，把历史上的中国文化带入了一个注重自然、和谐、灵性、令韵生动的崭新意境。
　　怀让所创的禅宗是中国佛教史上规模大、影响深远、传播广泛的宗派，它东传韩国、日本，影响遍及东南亚，近代更向欧美传播。怀让禅师圆寂后，湖南衡岳一带的人民群众在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一（怀让禅师的忌辰），自发地组织起来，形成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的地方节日。每年农历三、六、九月十一日为观音圣诞，俗称“观音会”，而此处的“观音忌”是因为怀让禅师住在南岳般若寺的观音寺，因此，当地人便把怀让禅师的忌日称为“观音忌”。
　　一个禅师能引起民众普遍性的崇拜或祭奠，甚至成为中国民俗的一部分，金州怀让当为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