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辉煌的木雕大师汤春甫

铸造辉煌的木雕大师汤春甫
　　汤春甫先生是一位成功的生意人,但是他更是一位雕造佛像的专家。他出身在贫民家庭,老家在浙江天台山的深山里。那里山青水秀,一条小河蜿蜒而下,河边散居着几十个村落。据说北宋以后,一些不愿与社会同流合污的人,为了远离尘嚣的人世,寻找一片世外桃园,举家迁徙到这里。他的家乡民风纯朴,尤其注重教育。许多家庭出外打工,甚至出去要饭、把房子卖了,就是为了要供子女上学念书。良好的学习风气,使现在还不通车、要走三个小时才能回家的村落,每年培养出不少优秀的大学生,仅2004年村里就有三名学生考上清华大学。
　　汤春甫先生从事佛像的雕刻工作已经41年了。他12岁就随师学习木雕,心灵手巧,善于钻研,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刻苦用功,不久就精通了木雕这一技术。改革开放以后,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全面恢复,宗教寺院重新建立,需要大量的佛像,汤春甫先生因手艺精湛,凭着浙江人天然的经商素质,以及敏锐的眼光和市场感觉,从80年代开始,独自开办了制作佛像的工厂,生意火爆,前来订货的国内外客户源源不绝。90年代中叶,他在浙江天台山下修建了工厂“中华佛教城”,厂区占地面积广大,位于著名的浙江天台国清寺的旁边,至今他的工厂已经生产数十万尊各种精美的造像,产品遍及世界各地。
　　汤春甫先生为人和蔼,处事平和,待人热情,肝胆仗义。许多和他打过交道的,都佩服他的为人,很多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都成为朋友。他对朋友始终如一,不分亲疏,热情如火,甚至对不认识的人,他也会伸出援手,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他对金钱看得非常淡泊,尽管多年经商,积累了一定数目的家产,不过他认为,人活一世非常不易,财产是带不走的。他说,自己现在家里就三口人,太太有正常的工作,享受国家劳保,孩子正在念研究生,不需要大人操心。这些年来自己挣来的钱都是社会给的,所以要回报于社会。他热衷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并且还带动周围的一些老板朋友从事慈善事业。
　　作为一名艺术家,汤春甫先生对艺术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也是非常苛刻的。他现在是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常务理事,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他热爱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对艺术有独特的理解。他认为东方的艺术写虚,重在意境的表达;西方的艺术写实,重视线条的刻画。艺术工作,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制,而是一个创造性的工作。既是创造,就要创新,要在广泛吸取各家长处的基础上,创造出有特色的艺术品。对从事艺术的人来说,基本功是非常重要的。他举例说,比如做一只人手,看似简单。从东方艺术的角度来看,一只手要做出圆滑的造型,表现出整体的美感。但是从西方艺术的角度看,除了造型之外,还要表现出筋络的细部。现代木雕就是要吸取东西方的长处,既要表现出东方的造型,也要含有西方的细节,如此才能表现出一只完美的手。他强调细部在艺术工作中的作用,认为这可以表现出作者的功力。虽然工作繁忙,为了生意在世界各地奔走,但是他坚持每年至少要在工作室里工作三个月,他说工夫来自于不断地实践,长久不摸雕刻工具的话,就生疏了,一个艺术家的生命也就完结了。创造一件工艺品,重要的是要用心去创作。古代之所以能够有优秀的传世作品,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在用心去做,才产生了一代大师和伟大的作品。
　　汤春甫先生对工作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勇于创新,经过三十多年的挖掘实验,他研究出“木雕干漆夹苎法和漆金 金法”的成熟工艺,制定严格的传统手工制作程序。他的工厂生产的佛像,对材料的选取非常严格,绝不粗制滥造,例如使用已经有千年历史的瓦灰,据说经过千年日晒雨淋的瓦已经被完全粉解,不再有任何伸缩性。使用火山灰也是因其被彻底烧透,不再有任何张性。佛像贴金的金箔,厚薄要有一定的规定,薄了经不起打磨,金会褪掉。厚了磨不动,金箔贴不紧。总之他要求产品必须要做到三个永远,即永远不变色,永远不变形,永远不开裂。
　　如今他的工厂生产的佛像已经销往世界各地,得到了各国佛教界的称赞,被49个国家的国宝馆和寺院收藏或供奉。汤春甫讲了一个令人感动的事情,他的师兄曾经花了6年时间制作了一尊观音像,成为佛像中的极品,有不少人愿意出高价收购。有一位台湾佛教徒每年来大陆时都要专门来厂里谒拜这尊观音,想请回台湾。但是工厂明确表示给多少钱也不卖,因为这是一名艺人用自己的心血做出来的,已经无价了。由于工厂的名声在外,来厂里参观佛像的人络绎不绝。2002年,国家宗教局长叶小文曾经来厂里参观,在3个多小时里,他全程参观了整个流程,仔细地询问了佛像的制作情况,为工厂题写了“造佛天下,造福人间”八个大字,勉励中华佛教城再创新高。
　　汤春甫先生介绍,现在国内从事佛像生产的厂家很多,但是中华佛教城是时间最早、实力最强的一家,也是完全使用传统手工工艺来制造佛像的唯一工厂。现在中华佛教城聚集工匠200余人,是目前国内集中工匠最多的地方。几十年来,受到技术培训和得益于中华佛教城的工匠已经上千人,他们分散在江浙与福建等地从事佛像的制作。由于做佛像是一项集智力与体力为一体的专门劳动,需要从事这项工作的人,既要有文化,还要有悟性与审美眼光,对眼睛和手感要求非常到位,这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从事佛像制作的工匠,艺术生命是有限的,一般限度在50岁左右,之后因为眼睛和体力的原因,只能退出这个领域了。目前在市场经济和竞争的影响下,这个领域的前景并不看好,正在变成夕阳产业。汤春甫为此深感担忧。他说与所有的传统工艺美术业一样,这个领域也面临后继无人的情况。当今从事这一工作的人,以老匠人为多,年青人接不上来,许多有发展前途的年青人,嫌这项工作成效太慢,报酬不高,不愿意干。工人的劳动价值越来越高,劳动力的价格在不断攀升,成本不断上涨,较十多年前涨了十倍。所以再过十多年,真要成为绝活了。他认为,这项工作需要国家在政策上予以扶持,在税收上予以倾斜,才能使已经流传千年之久的工艺保存下来。现在,中华佛教城已经做了一些抢救工作,例如,尽可能地发掘培养有前途的年青工匠,把他们安排在重要的工作岗位,支持他们勇挑大梁。鼓励老工匠带徒弟,并在收入方面适当地给予补贴。所有的工艺流程将拍成录像,尽可能留给后人一部完整的资料。与全国的美术院校合作,聘请教师来厂里从事研究,在学术上作指导,提高产品的质量与档次,尽可能让这项工艺能够流传下来。
　　作为一位民间工艺美术大师,汤先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世人的承认,给更多的人启迪与愉悦,为世界留下美好的纪念。在这方面,汤春甫已经做到了。他的作品已经被国家最权威收藏部门——故宫博物院作为国宝永久收藏。故宫博物院曾经给他60万元人民币作为补偿,但是他分文没有要,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国家的重视,已经是最大的荣誉了,这根本不是金钱所能买到的。他的作品得到了国家和社会的承认,人生中没有再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作为一名佛教居士,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要将自己的作品放在寺院里,满足信徒供佛的需要。2004年浙江曾经发生了一起震惊世人的惨剧。2月15日下午14时15分左右,海宁市黄港镇五丰村及周边农村部分老年村民聚集在一草棚内从事迷信活动,因失火引起草棚坍塌燃烧,造成39人遇难。为了满足宗教徒的正常宗教需求,经浙江省人民政府批准,在浙江有关部门与海宁市政府及佛教界的支持下,决定恢复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大影响的寺院安国寺。通过海宁统战部和宗教局的牵线,汤春甫先生决定为安国寺雕造一尊高48.48米的东方大佛永远供养。这尊大佛如果雕成,将是世界现有的第一大木雕坐佛,必将对我国的佛像艺术和工艺美术事业的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为了这项工作,他已经辛苦5年了,先后做出了4.48米和16.16米两尊佛像小样。2004年 12月28日,安国寺举行重建奠基暨东方大佛小样开光法会。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释永寿法师和浙江佛教界人士参加了法会。与此同时,来自北京、上海和浙江工艺美术界的杨伯达、唐克美、朱玉成、李红光等著名鉴定专家也对 16.16米的大佛小样做了鉴定。《评审鉴定书》指出:“浙江海宁安国寺木雕金漆释迦牟尼坐像,高16.16米,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木雕坐像之一。这尊佛像设计精美,法相庄严,符合佛教所说的如法如律,让信众生起信心和欢喜心。佛像整体浑厚,有厚重的文化底蕴,很好地做到了宗教与文化的统一,做到历史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佛像的衣纹流畅,细部线条或装饰以及图案刻划精细,比例得当,底部的莲座与坐像浑然一体,反映了设计者和制作者的深厚功力,体现了丰富的佛教美学思想。在工艺制作方面,这尊造像完全符合丛林规范,也适应现代人的审美观。佛像采用了天然原材料香樟木、野生麻、原始生漆、千年瓦粉、火山灰、 砂、24K足金等13种主要天然材料,再经过取料、雕刻、保香、上漆、夹苎、上灰、雕修、水磨、贴金、砑金、漆金等四十八道手工工序制成。特别是贴金、砑金、漆金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体现了天台山佛教城造像艺术的高超技能,令人叹为观止。工艺上既继承了传统,又有创新和发展,可以成为当代佛教造像艺术的典范。与会的评审专家一致认为,这尊佛像造像完全适合佛教义理的内容与规定,工艺制作精美,是我国现阶段佛教造像艺术完美的作品。可评审为佛像精品。”
　　中国有光辉灿烂的五千年文明史,炎黄子孙曾经铸造过无数的辉煌,多少杰出人物凭借着自己对社会的贡献垂名青史。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随着岁月的流转激荡,汤春甫先生,他在今天所作出的一切,最终也会被人们永久怀念,被历史深刻记忆。
　　摘自：《世界宗教文化》2005年01期　作者：芒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