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尊经》蠡测——兼与马西沙教授商榷

《弥勒尊经》蠡测——兼与马西沙教授商榷
　　濮文起
　　[摘要]　《弥勒尊经》是清代民间宗教教派清茶门的重要经典。本文通过考证研究，认为《弥勒尊经》是一部与《三教应劫总观通书》（清茶门另一部重要经典）在政治倾向上根本不同的传道经书，并指出该部经卷对清中叶以来下层民众信仰世界的深远影响。
　　[关键词]　《弥勒尊经》；清茶门教；《三教应劫总观通书》
　　[中图分类号]B94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139（2004）04—0135—04
　　据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马西沙教授考定：《弥勒尊经》就是早已亡佚的清代民间宗教教派清茶门的重要经典《三教应劫总观通书》。对于从事中国民间宗教学术研究、特别是从事清代民间宗教研究的中外学者来说，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因此，笔者总想觅来研读，与马先生分享这种发现后的喜悦，但苦于《弥勒尊经》国内难寻，此愿遂寝。
　　20世纪末，挚友马来亚大学中文系苏庆华博士惠赠一部《弥勒尊经》复印件，方知海外尚藏有一种该经的刊行本。于是，欣喜披阅，仔细研究，愿将蠡测之得，奉献时贤，兼与马西沙教授商榷，以求哂正。
　　一
　　《弥勒尊经》又称《佛说弥勒古佛尊经》，亦称《南无弥勒尊玉经》、《南无弥勒尊宝玉诏嘱咐玉佛下生度人真经》、《南无弥勒尊佛宝玉诏嘱咐玉佛下生度人玉经》。该部经卷虽未标明刊行年代，但从其版式、字体来看，似为晚清木刻本。一卷六品，其品次如下：弥勒授记品第一，请佛下生品第二，嘱咐玉佛品第三，扫灭邪神品第四，玉佛诸问品第五，玉经功德品第六。开篇有序、十字佛偈、香赞，结尾有收经偈，全卷除十字佛偈外，均为白文，既没有十言韵文即三三四句，也没有词调即曲牌。文字较通顺流畅，错字、漏字、衍字亦较少。
　　通观全卷，笔者没有发现清档史料中有关《三教应劫总观通书》里的如下文字：
　　“其书（指《三教应劫总观通书》）内有天盘三副，过去系燃灯佛掌教，每年六个月，每日六个时；现在是释迦佛掌教，每年十二月，每日十二时；将来系未来佛掌教，未来佛即弥勒佛，每年十八月（朱批：与方逆相同），每日十八时。未来佛降在石佛口王姓家内，经卷内有‘石家第三郎’之语。”
　　“书内逆词，不一而足。如清朝已尽，四正文佛落在王门；胡人尽，何人登基；日月复来属大明，牛八元来是土星。”
　　这两段文字，是《三教应劫总观通书》的灵魂，表明了清茶门世袭传教家族“反清复明”的政治主张，因此才招致嘉庆二十年（1815）的灭族大祸。由此可见，笔者手触的这部《弥勒尊经》，已不再是本来意义上的《三教应劫总观通书》，而是经过删改后的另一种版本。其删改的时间，最早在嘉庆末、道光初，但仍不失为清茶门的一部重要经典。
　　这是因为在刊本《弥勒尊经》中，除了上引“逆词”及“有碍”文字已被删除外，其他内容基本保留。例如该部经卷开篇即写道：“佛说这本经出现在山西平阳府岳阳县王家庄，忽的一声雷响，石内崩开，现出《弥勒尊经》一卷，传与天下人民抄写供养。”这段文字基本上是照抄《三教应劫总观通书》。接着，“十字佛偈”又以韵文形式将此意重复一遍：“想当年，吾掌教，劫数圆满；将佛印，交与你，古佛燃灯。退了位，还了原，自回天界；掌九劫，三叶莲，古佛当行。将宝经，隐藏在，山西晋地；平阳府，岳阳县，王家庄村；桑树下，石头里，此经隐藏；雷霹雳，响一声，现出此经。”在这里，删除者只改动一字，即把原来的“石佛燃灯”、“石佛当行”改作“古佛燃灯”、“古佛当行”。于是，最能触痛清当局的“逆词”，就这样被删改者巧妙地隐蔽了。上述文字所说的“王家庄”也好，“石内崩开”也罢，都是喻指石佛口王姓家族，而“石佛”即“古佛”，“古佛”亦“石佛”，只要删改者自己知道，也就足够了。
　　再如，该部经卷中反复宣扬的“玉佛”，乃是“王”字加一点的障眼术，同样暗示石佛口王姓家族。这种喻指、暗示到最后实在不能进行了，删改者就直抒胸臆，干脆在该部经卷的结尾处称此经为《南无弥勒尊佛宝玉诏嘱咐王佛下生度人玉经》，终于亮出了“王佛下生度人”的底牌。从中可以看出，清茶门王姓世袭传教家族经过清政府大规模清剿之后，并没有被斩尽杀绝，其漏网之鱼仍不甘沉沦，表现出力图复教的勃勃雄心。
　　此外，该部经卷为了掩饰其“邪经妖书”的真面目，还在卷首用佛教“弥勒下生经”的名义作序，以利流传。正因为如此，才使该部经卷自嘉庆末、道光初问世后，一直在下层社会秘密流传，乃至晚清还有人出资木刻刊行，可见该部经卷对下层民众信仰世界的引诱力与影响力。
　　二
　　那么，刊本《弥勒尊经》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
　　首先，该部经卷为人们展示了一个末劫之年的悲惨世界。
　　该部经卷开篇就写道：
　　“阎浮众生遭末劫之年，……但看五月、十一月，有饭无人吃，有路无人行，处处盗贼生烟，狼虎满山，大雨狂风，人愁。五七月，大雨连天。”
　　末劫之年的灾难，是骇人听闻的，而且末劫之年的世间，还充满着种种罪恶：
　　“僧道住居名山，处于华厦，画栋雕梁，殊台漆椅，穿不蚕之衣，吃不耕之饭，受免粮之田，享清闲之福；上除祖先之姓，次别父母之恩，全无片善；视若公务，或奸于骨月（肉）亲房，或淫于客佃朋友，占其母，淫其妇，杀其夫；……杀牲祭祀，食肉饮酒无厌；亦有为盗为商，兴词告讼，恃其言势，全不修行。
　　一切官吏，不务清廉，唯利是图，百般局段，殃害良民，以曲作直，以直作曲，不忠不孝，不廉不明。
　　一切富豪，恃其顽党，欺负善人，大斗量入，小斛与人，高抬时价，骗骇良民，利中生利，累倒小民，……不知厌足，富而越贪，谋人田地，占人子女。
　　一切贫穷，不依本分，不肯固穷，不孝父母，不友兄弟，盗财窃取，有借无还。
　　为士之人，轻义造罪，笑侮风雷，不明天理，枉得聪明，不发善念，不信真佛，不从大道，乃祀邪神。
　　农民作恶，罪贯满盈，以致天遣，水旱相侵，仍不从祷善于天，乃向邪神所祝，又作诸般之恶，反遭种种之灾。
　　工艺之人，百般功段，私害良民。
　　商旅不直，以假为真，长短秤尺，大小斗升，当面三般买卖，百样机关，欺懦弄善，动手瞒眼。
　　茶房酒店，三般买卖，饶与精细，少与愚人，巧计百般，可憾可恶。
　　公吏弄法舞文，殃害良民，百般生事。
　　女子聚众成群，乱行邪弊，愚人不悟，捐财丧身。
　　军兵出征之际，途路之间，枉行打夺，收卷人财，故杀善良，损坏家器。”
　　在这个充满灾难与罪恶的末劫之年，一切妖魔鬼怪也乘机兴风作浪，残害人民。《扫灭邪神品第四》写道：
　　“世间神坛社庙，皆是枯木石精，蛇虫狐兔犬马之 精，金石器皿之妖，受其祭祀，专一害人。
　　四下一切五鬼野精，专一害人。
　　大庙神祠，党庇小怪之奸，害人不一，弄犬调鸡，放光滴血，淫人妇女，横取男女，伤人性命，偷打牛马，殃害生灵。
　　大小神祠之怪，阻碍风雨，兴作旱灾，干死五谷，磨坏人民；水中龙蛇龟鳖之精，鼋鼍鱼鳝之怪，螺蛤蚌鳅之妖，擅兴久雨，横涨江河，浸死五谷，害人民。
　　大庙之神，岳庭之将，受不堪之祭，故意保护恶人，前去作诸恶事，殃害人民。”
　　如此等等，这简直就是嘉庆末年以来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生动地揭露了那个时代的黑暗与苦难。
　　其次，该部经卷明确地指出了造成这个悲惨世界的根源：“此系释迦偷花之根，故致有之”
　　《弥勒授记品第一》详细地写下了释迦偷花经过，不妨照录如下：
　　“尔时，弥勒尊佛与释迦牟尼佛，三世以来，为亲兄弟，同修大道，同证菩提，无上正觉，十号具足，万亿周身。三世以来，大功成就，弥勒佛为兄，释迦佛为弟，大道正觉，俱以成就。弥勒圆满，乃自商议谁先治世，普度众生？于是同盟而日大定，竖锡于前，若锡杖上先开花者，先当治世，后开花者，后当治世。同盟言讫，乃竖锡座前，各敷定席，已定瑞花。彼时，释迦入定。一日，私目视锡，自锡之上，只有五色毫光，不曾开花，若弥勒佛龙杖之上，先开了花，其花红色，正当龙口之中，如日初升，光照天下，三界皆见。当时，见弥勒佛正该大定，乃轻轻移去龙花，安在金锡之上，复来大定。及三日之后，同开正眼，金锡之上，龙华色减，红光润白。弥勒世尊微笑日：‘我虽在定，天眼亦见。吾弟偷移龙花，且花颜色不悦，光明减少，今将世界付汝管治，惜乎不能全美。三千年间，人民富贵苦乐不均，五谷少登，国土争竞，四方不宁，盗贼常生，邪神自然，百怪交加，人民受苦。’”
　　《玉佛诸问品第五》则进一步指出：“释迦所管，饥馑贫穷，富贵尊卑，致为盗贼，是人心不直，须立许多戒律，又令官刑地狱，皆化不善，次又立书教人，亦化不善。”这就是说，现实世界的种种灾难与罪恶，都是释迦偷花治世的结果，因此也就使该部经卷表现出否定与批判现世佛的叛逆思想。对现世佛的否定与批判，也就意味着对现存封建正统神学与现存封建统治秩序的否定与批判，其对下层民众的反抗情绪，无疑具有极大的煽惑力与鼓动力。
　　第三，该部经卷描述了一个弥勒下生后的美好前景。
　　既然释迦偷花治世，造成了一个充满灾难与罪恶的悲惨世界，那么众生企盼的弥勒下生治世，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天地呢 ？
　　该部经卷仿照佛教《弥勒下生经》，作了如此描述：
　　“世间人民，受三千年苦。吾（弥勒佛）下生后，当令天雨黄金白米，五朝十日；又令易地自然饱满，得此受用；又令一切世间无益之草，尽皆除去，遍山遍地，皆生可养之谷，早萌早生，一任人民受用食之；又见（令）一切世间无用之木，尽皆除去，遍地高卑，所生树木，皆有果食，大而如斗，小而如升，令人食之，养人红颜，延人寿命，不病不天，其味甘美，食之一饱，数日不饥；又令一等棉帛之树，其叶且长，柔软如绢，可作衣服，一任人民取而用之，无寒无暑，无贫无富；人人端正，个个清奇，不淫不娼，不戏不乱，个个修行，人人念佛；令人长寿，自有三万九千之岁，身形长大，生而能行。到此之时，思衣得如意之衣，从空而至，任意穿着；想食得甘美之食，自然而然，一饱任足。大地如同天上，与三天一同受记，不生不灭，愈多愈广，世无浊气，喷地馨香。他方世界，一切人民，皆念吾名，愿生吾国。”
　　这是一个何等幸福快乐的人间乐园！要吃有食，要穿有衣，无寒无暑，无贫无富，人人都是端正清奇，个个都能活到三万九千之岁，这正是弥勒下生治世的尘世天堂，与释迦偷花治世的悲惨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此，对于那些祖祖辈辈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广大民众来说，又有谁不仰望苍空，盼望着弥勒“早早下生，救度众生”呢？！
　　第四，也是该部经卷的用心良苦之处，即在弥勒下生前，谁来治世呢？于是，该部经卷造出了一位替代弥勒降世度人的玉佛。
　　《弥勒授记品第一》说，释迦偷花治世三千年后，弥勒方允下生。时值二千五百年，正当末劫，人民受难。有头陀尊者，乃弥勒上首弟子，愿代弥勒下生，救度五百年末劫。弥勒允准，“乃为头陀尊者受（授）正觉记曰；‘汝于当世，现名玉佛，十号圆成，具大功德，不可思议。当与我同名同号同度众生，了此誓愿。’”
　　于是，玉佛告弥勒：“教我下生，如何处应？ 时当末劫，众生顽愚，恶党如何处之？ 如何教之？ 如何化之？ 如何救之？”弥勒乃言：“一切世间僧道官吏人民，不忠、不孝、不公、不法之过，今当除恶留善。抽除之际，汝去之时，有存善者，有改过者，悉皆留之，皆与救护。如恶不肯改，一片无善之人，救之不得，刀兵水火饥荒厄难疫痢毒害而尽灭之也。”接着，弥勒历数僧道官吏人民种种罪恶，嘱咐玉佛如以上人等存善改过，皆与护持，否则就除灭。又派八部五方蛮雷、三十六位雷将、王马二灵官、三元上将、邓辛张三帅帮助玉佛剿灭世间一切邪神。同时，还嘱咐玉佛扫除冥司地狱，“但教众生，一心念佛。常依本分，忠孝君亲，总教成神。不用地狱冥司，所属令行，超拔出离幽冥，将此幽冥之地，化为清净之乡”真可谓人间地狱，玉佛都要救度了。
　　第五，该部经卷还是一部谶纬经书。
　　所谓谶纬，即宗教预言。它假托神意，用诡秘晦涩的文句、含混朦胧的隐语和诗文歌谣的形式，“预言休咎”。谶纬自西汉末年流行以来，每当社会危机加剧之际，都为民间宗教所利用，作为揭露黑暗现实和鼓舞民众斗争的手段。如明末清初出现的《家谱宝卷》、《定劫宝卷》，都是典型的谶纬经书，曾在明末清初以及有清一代民间宗教世界发生过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该部经卷也是一部谶纬经书。上述的四个方面，都含有谶纬思想，而以《玉佛功德品第六》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弥勒尊佛告大众日：‘时至小抽之后，渐见安乐。靖王管位，先到旧城者为正，后到者为上相王臣。江西隐者，福星入相，天下太平。蚕老桑室，胡归旧元。李与胡战，败胡劫秦，然后混一。吕秦八马，半跌出混四方。刘张李杜，争竞相凌，皆不能立，遂至消灭，然后吾当亲来。’”
　　这段文字，不是个中人，很难破译。不过，这里所说的“蚕老桑空，胡归旧元，李与胡战，败胡劫秦，然后混一”，显然是对明清鼎革之际历史的曲折记录。所谓“胡”，喻指清朝，所谓“李”，是指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从这句谶语可以看出，该部经卷“反清拥李”的政治立场。
　　最后，弥勒告诉玉佛：“你去须有磨难”，“一切龙神大众随子下生。子生之后，记取吾言，善化众生，耐烦耐烦。候吾亲（自）下生，子证上果，子子孙孙，永享富贵，一切眷属，皆作天人。天下太平，四季长春，人民乐业，……普庆无穷”。
　　这就是该部经卷造出的玉佛，也是该部经卷的精髓所在。这位玉佛要代替弥勒下生救度众生，在此期间。要有“磨难”，喻示着官府的查禁与迫害，因此要“耐烦耐烦”，单等弥勒降临治世，那将是一个“人人长寿，富贵和平，家家欢乐，……皆成天境，一切人民，享受天福”的美妙境界。
　　综上所述，刊本《弥勒尊经》是一部内容十分丰富的民间宗教经卷。它尽管不是本来意义上的《三教应劫总观通书》，但仍保持了清茶门教的基本教义，从中可以看到早已亡佚的《三教应劫总观通书》之概貌。特别是《弥勒尊经》在删除了明显的“反清复明”的“逆词”之后，却又以隐晦的谶纬思想表现出“拥李反清”的政治理想，并以弥勒佛自居，救世度人，幻想造就一个与现实社会截然不同的“太平”世界。由此说明了这样两件事实，一是清茶门经过嘉庆二十年 （1815 年）清政府大规模清剿之后，并没有被斩尽杀绝，其残余分子仍不畏强暴，积极地进行传教活动；二是自清中叶始，民间宗教的反清斗争出现了一种新的发展趋势，即不再以“复明”为号召，而是以建立李自成式的农民政权——“复大顺”为旗帜，《弥勒尊经》正是适应这股潮流的产物。
　　三
　　在明末清初的民间宗教世界，曾产生过三部以鼓吹反抗封建专制统治为主要内容的著名经卷，这就是龙天道的《家谱宝卷》、圆顿教的《定劫宝卷》和清茶门的《三教应劫总观通书》，又称《三佛应劫统观通书》，简称《应劫宝卷》。
　　《家谱宝卷》诞生于明末，《定劫宝卷》与《应劫宝卷》则出现在清初。三部经卷均以宣扬民间宗教的谶纬思想著称，《家谱宝卷》的核心是“木子当来，牛八退位”，《定劫宝卷》的主旨是“紫微大帝立人间”，而《应劫宝卷》张扬的则是“日月复来属大明”。这就是说，《家谱宝卷》与《定劫宝卷》将民间宗教企羡的理想王国寄托在李自成农民军身上，而《应劫宝卷》的政治理想却是“反清复明”，其追求的终极目标，与前者泾渭分明。
　　然而，历史终于教训了《应劫宝卷》的删改者。随着清茶门王姓世袭传教家族的土崩瓦解，使删改者彻底明白了“复明”的无望，也转而走上了“复大顺”的道路，并将其写进了《弥勒尊经》，作为教义思想加以弘扬，使原本《应劫宝卷》在政治立场上有了一个根本的转变。因此可以说，《弥勒尊经》的问世，不仅为清代民间宗教增添了一部“反清复大顺”的经卷，从而使滥觞于《家谱宝卷》的“木子当立天下”的谶纬思想发扬光大，而且还为我们今天研究那个时代下层民众的宗教信仰、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提供了一部珍贵的资料，这正是《弥勒尊经》的价值所在。
　　在本文即将结束之际，笔者认为还须一提的是，《家谱宝卷》、《定劫宝卷》与《弥勒尊经》，虽然分别出自龙天道、圆顿教和清茶门之手，但它们都同属一个师祖。龙天道与圆顿教均为明代民间宗教重要教派东大乘教的宗支派系，而清茶门则是东大乘教人清以后的同教异名。在明末清初的民间宗教世界，如此热衷谶纬思想，并以此作为斗争手段而造成巨大影响的，非东大乘教及其宗支派系莫属。纵观清代民间宗教发展史，无论是威震华北地区的八卦教、清水教、天理教，还是纵横中原、江南乃至西北广大地区的三阳教、收元教、西天大乘教等，在它们反抗清朝统治的斗争中，其运用的思想武器，都可以在东大乘教及其宗支派系的经卷中找到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