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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寺藏弘一“三宝”

　　　　　　　

　　本文所要叙述的是龙华古寺珍藏的近代著名高僧弘一法师的墨宝———龙华古寺在2002年联袂合圆明讲堂，为纪念弘一法师圆寂六十周年而举办的“无上清凉·弘一法师墨宝展”中，惊绝于世的弘一“三宝”：弘一的血书、遗嘱和绝笔。近日，据龙华古寺有关人士告知，弘一“三宝”将于今年十一月份，在大连市图书馆庆祝建馆100周年之际，再次公开面世。人们将再一次有幸重见这三件珍宝。
　　无价的大师血书
　　弘一存世的书法作品为数众多。但是他自己刺血而写的作品，可以说极为罕见。弘一法师出家后，摒弃了一切爱好，包括当时已颇负盛名的书法。不久，他的朋友范古农请他写字。弘一推辞了，认为既已出家，不想再操旧业。范古农劝他写些佛教方面的内容，也是弘扬佛法的一个方法，弘一认同了这个建议，于是重新购置笔砚开始写字。
　　后来，弘一在夏丏尊编印的《李息翁临古法书》序中说“夫耽乐书术，增长放逸，佛所深戒。然研习之者能尽其美，以是书写佛典，流传于世，今诸生欢喜受持，自利利他，同趣佛道，非无益矣。”
　　弘一把写字看成弘扬佛法，因此，他写字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是有请不拒，但所书必定是佛教佛法内容。二是写字态度更加认真，因为写的是佛经和佛教有关的内容，态度一定是端庄的，用墨用纸必定尽可能上佳。三是注重的是书写的内容，而不是书写的技巧，由此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他那平和、清淡、内敛的风格，被后世尊为“弘一书体”。
　　这幅血书是在1933年（岁次癸酉正月二十一日），弘一时年五十四岁时，“刺血敬书”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面对这件作品，能够感受到一种肃穆和庄严。它的气息令人感到亲切而又神秘。
　　血书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墨迹，他蕴含了书写者最大容量的信息，包括基因。　　弘一出家后，修持勇猛精进，他曾经多次产生过刺血写经的念头，但屡被他所敬重的印光大师劝阻。大师考虑到的是他的健康状况。刺血写字，虽然要用硃砂或硃 、红丹粉调和了清水后蘸鲜血书写，但一大部经的完成，那就不是三五滴鲜血能解决得了的。弘一的血书受到世人的看重，是理所当然的。在弘一的年谱中，不止一处记录着他曾经刺血写经，但至目前可以确定为弘一“刺血敬书”的书件，除此之外，世人尚无缘一见庐山真面目。
　　最后的遗书
　　弘一法师圆寂后，他的好友夏丏尊等人分别收到他的遗书。遗书写道：“丏尊居士：朽人已于九月初四迁化。曾赋二偈，附录于后：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仅达，不宣。前所记月日，系依农历。又白。”
　　这是弘一法师圆寂前一个星期左右时，感觉到将要告别人世，事先写好了，其中的日期（九、初四）是侍奉他的妙莲法师用红笔填写，随后寄出。在当时，弘一的遗嘱被传颂一时，尤其是“华枝春满，天心月圆”被人们渲染、演绎着，印证着这位高僧的圆满境界。
　　弘一另有一份“遗嘱”写给他的学生刘质平。内容是：“遗嘱。刘质平居士披阅：余命终后，凡追悼会、建塔及其他纪念之事，皆不可做。因此种事与余无益，反失福也。倘欲做一事业，与余为纪念者，乞将《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印二千册……”
　　弘一法师的最后遗书是写在一个用过的信封上。那是弘一圆寂前六天，他写道：“余于未命终前，临命终时，既命终后，皆托妙莲师一人负责，他人无论何人皆不能干预。弘一。”
　　那么，“不能干预”的是什么呢？
　　再前一天，弘一请妙莲法师记录了他口授的遗嘱：在行将命终的时候，请妙莲法师助念佛号；看见自己流出眼泪，不要以为那是留恋世间的悲哀流露；死后遗体装入缸中，用四个小碗盛满清水垫在缸底，以免蚂蚁昆虫闻到气味爬入缸中，火化时来不及逃生……弘一法师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想让别人干预的，是他对待小如蚂蚁的生命的看护。
　　惊绝于世的绝笔
　　1942年农历九月初四弘一法师圆寂于福建泉州。九月初一下午四时，弘一写下了“悲欣交集”这四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字。
　　这四个大字，其实每个字也就如核桃般大小，写在小小的一张纸片上，而且是随手拿来的一张用过的纸片。这张用过的纸片是当天上午为青年黄福海题纪念册打的草稿，就在它的背面，弘一随手写下了这惊绝于世的四个字。“悲”字的苍凉，“欣”字的快慰，“交集”的无可名状，充溢在这张小小的纸片上，竟然是如此的空寂，如此的贲张。不可思议的是，写完这四个字，弘一竟然还不忘记注上“见观经”几个字。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再蘸上一笔墨，写上一个圆圆的但没有完全封闭的饱满的句号。这除了反映出弘一一如既往的认真态度外，是不是透露着什么不可思议的玄机？
　　弘一出家前曾经是一位杰出的音乐、美术教师，他教书的认真和严厉，使他的学生们感到了老师的可敬可亲。再之前，他在《太平洋报》任艺术编辑，把他经手编辑的版面完美到无以复加；他在日本学西画、学戏剧，他认认真真地学到完美，然后把它们带回自己的祖国；他在上海加入“城南文社”，做诗作文，诗、词、金石、书画、戏剧无一不是认认真真地对待，无一不是发挥到淋漓尽致。
　　用弘一学生丰子恺的话说，弘一法师是干一样，像一样，精一样。弘一法师是一层一层地攀登着人生的层楼，由物质的层面而至文学艺术的层面而至精神灵魂（宗教）的层面。出家前的弘一法师是我国近代文艺先驱之一，是那个时代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出家后的弘一则是我国近代佛教界最具魅力的一位高僧。弘一法师在人生的终点，圆满地画出了“悲欣交集”后的那个并未完全封闭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