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沧桑忆东塔

　　岁月沧桑忆东塔

　　近得秀州书局惠赠的以东塔濠罟塔老照片制作的藏书票二枚，十分喜欢。这是我在异地他乡第一次见到故乡东塔之影，端详塔姿，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东塔原位于禾城东门外里街中段东塔寺前。我是东栅人，当年每次进城返乡，不知从它身旁经过多少次。但真正身临塔下、翘首仰望的机会却屈指可数。那时，嘉兴有许多塔，放眼塔影，身居塔丛，倍感塔之珍贵。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曾回乡省亲，得知嘉兴的宝塔竟然悉数拆毁，惋惜之余，令人惆怅不已。
　　记得当年里街马路边有座红色的东塔古寺山门，里面供着一尊金色弥勒佛，张开笑口，迎来送往。穿过山门，步行百来米，便到了东塔下。相传东塔初建于隋仁寿元年（601），为七层方型木塔，明清时重修改为方形砖塔。其时，塔已不能拾级而登，塔中多栖鸟雀，吱吱喳喳，不绝于耳，徒增凭吊者戚戚凄然之感。且不时有鸟粪洒落，令人却步。塔顶有铁铸塔刹，人们称其为定风珠。可能是塔刹太过沉重，使日渐损圮的塔身不堪重负，终于由量变到质变，哗喇喇倾翻倒地。那大约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塔的不远处，萋萋野草中有一座不甚显眼的土墓。小小的石碑上刻着“朱买臣之墓”的字样。这也算是东塔一景。游人经过，必驻足而观。敬慕之余，我也常生疑惑：据史料记载，朱买臣曾官拜右丞，后因汉武帝偏听奸臣谗言，不幸被诛。古代交通不便，他的遗体从京畿运至禾城几无可能。况且其为罪臣，焉能葬于此？因此，此墓应不是实墓，充其量是座衣冠冢。
　　向北前行，便是东塔古寺。展望四野，茂林修竹，曲径通幽，景色秀美，令人想起清代嘉禾八景的“东塔朝墩”是何等怡人。我童年时，曾随东栅庆余堂药店的伙计去该寺购青竹和白果。青竹白果皆可入药，白果可以敛尿（利尿的相反作用），旧时妇人外出，为免途中小解，便在出门前炒食几颗白果，因为白果含微量汞，故名银杏，食之慢慢结毒，故能敛尿。这正是一种汞毒症状。
　　东塔寺山门隔路面对的是施王庙。庙舍不大，只有一开间模样。但屋舍进深，后半光线昏暗。施王菩萨手捧长蛇，令人生畏，我不敢靠近正视。两旁高大的皂隶，个个咧嘴瞪目，阴森恐怖。路人只是背着他们坐在长条凳上歇脚解乏。庙侧西邻，有一家名 “东塔第一居”的茶馆，店名雅致，茶客广聚。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进去泡壶茶，品其香茗。
　　母校秀州中学的校歌唱道：“南挹湖光秀，东迎塔影高……”秀中至今享誉海外，可惜东塔却已踪迹全无。欣闻嘉兴三塔已建，杭州雷峰塔也在重建中。有道是国泰建塔，民安修寺，不知东塔能否重现，身居羊城的我只得翘首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