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石窟调查记略

巴中石窟调查记略
　　巴中石窟座落在四川省东北部米仓山南麓的巴中市境内。现存有宗教石窟艺术59处，586窟龛，8700余躯。其中隋、唐时的佛教艺术19处，420余窟龛，7150余身。这些宗教艺术是以佛教为主兼有道教、儒教和华夏本土的民间俗神的艺术，是我国珍贵的文化遗产。
　　巴中市，早在新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就在这里繁衍生息，秦属巴郡宕渠县，东汉和帝永元三年(91)分宕渠北置汉昌县，北魏正始二年(505)于汉昌县治置大谷郡，延昌三年(514)始置巴州。其后州郡更迭，至民国二年才改巴州为巴中县。1993年又改县为市。《蜀中名胜记》载：“巴州，山曰大巴，小巴，世所称九十巴山也。〈志〉云：‘大巴之险，遇于栈道，下逼汉中’。又云：‘小巴之南，即古巴国’。〈系年录〉云：‘巴之北境，即米仓山，下视兴袁出兵之孔道，即今关堡相望矣”。可脂今日之巴中市，地处米仓古道，扼川陕要冲，古为用兵之要道，乃兵家必争之地，亦是川东北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地区。巴中石窟艺术遍布市境。城郊有东龛、南龛、西龛、北龛。市城之东有水宁寺、沙溪等石窟；市城之南有龙门寺，卧牛山等石窟；市城之西有千佛崖，佛尔岩，等石；市城之北有石门寺等石窟。这59处宗教艺术，除一处有三铺壁画外，其余全是石刻彩雕。造像始凿于隋代，唐代时大量开凿，宋至明、清虽有续镌，但造像分散，规模不大，数量亦少，在艺术上也大为减色。因此说，巴中石窟主要是指隋、唐时的佛教艺术，而南宋时出现的道教、明清时的“三教”融合和中国民间俗神艺术亦应有所重视(图1)石窟艺术渊源于印度，自公元前一世纪在古印度兴起后，隋着佛教的四处流布而迅速向域外传播。
　　大约在西汉末，东汉初，佛教及其艺术越过葱岭传入我国新疆塔里木盆地北缘而形成具有浓郁地方风格的龟兹石窟艺术。随后，石窟开凿步步东进，由河西而中原北方地区，由中原北方地区而南方广大地区，星星点点铺展开来，从而形成了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石窟艺术。
　　佛教石窟在中国有延续千余年的发展史，这一点是印度佛教石窟望尘莫及的。在这漫长的演进历程中，北魏和盛唐是两个高潮，它们构成了中国石窟前后400年持续开凿的鼎盛期。降至宋袁石窟造像开始走向衰落，但局部的营造仍继续不断，且不乏其杰作。如四川、浙江的石窟造像。此外，道教自唐代起也开始借鉴佛教石窟艺术的形式凿窟造像，欲与佛教争一席之地，但与存在的众多佛教石窟相比，其势是微乎其微的。同时，在艺术手法和风格上，除人物冠冕，形象上有自己若干特征外，其余也几乎与佛教石窟艺术相同。明、清降至，巴中石窟中又出现了儒、释、道三教融合及华夏本土民间俗神的艺术，尤以乾垄道光间艺术为佳。巴中石窟正是我国石窟艺术达到最高峰这一时期前后的佛教艺术。隋文帝统一全国，结束了两百多年南北分裂的局面。隋朝统治者为巩固统治地位除在政治上实施一些缓和矛盾的措施外，还大肆提倡佛教，普诏天下，任其出家，令计口出钱营造经像。故此，巴中石窟便应运而生。唐朝是我国封建社会高度发展的时代。唐王朝统治者，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便采取了儒、释、道三家并用的政策，但更多的是利用佛教，扶植佛教，因而，石窟艺术也达到了最高峰，这时的巴中石窟也已形成规模。至宋代时，几乎不再营建佛教艺术。
　　下面将我对巴中石窟调查情况作一简略介绍：
　　一、隋唐造像
　　现存隋、唐开凿的石窟寺19处，其中，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处，四川省文物保护单位3处，巴中市文物保护单位2处，有隋代遗存的3处。西龛石窟，地处巴中市城西1公里的凤谷山麓，现存造像91窟龛，2120躯。造像始凿于隋代，主要是盛唐彩雕。计有佛教造像85窟龛，道教造像1龛，佛道合雕像1龛，题刻铭文4通。21号窟雕释迦说法图(图2)，左壁镌有题记：“析得大隋大业五年造前件古像、永平三年，院主僧传芝记”这是五代前蜀王建永平三年(913)的追记。左、右壁二力士项饰璎珞，围百褶长裙，肩宽腰细，身躯修长(图3)。左、右天王身着甲，佩剑鞘，足穿长靴，舒相坐，身躯修长(图4)窟顶4身飞天和10余身伎乐在云气飘渺漫天花雨中绕塔翱翔。窟额上雕饰富丽的华帐，雷公、电母活龙活现。该窟造像应是我国隋代石窟艺术高水平的代表作。19号窟雕一坐佛二弟子二菩萨。坐佛低螺髻，衣裙下垂至方座前成稀疏密褶，有南北朝石窟艺术晚期之遗风，为隋代作品(图5)。10窟雕弥勒说法图。左壁有“开元三年”的造像记(图6)。44号窟内龛雕一坐佛二弟子四菩萨十护法神众。主尊毗卢佛，坐于一兽头靠背椅上，作降魔樱佛身侧一兽，各背一小儿伟六具”形象。外龛左侧壁开上、下两龛，上龛雕一佛二菩萨，下龛雕七立佛。二力士护龛口(图7)。53号窟雕西方净土变相。左、右侧雕天宫楼阁，是初唐时仿木构建筑的重要遗存(图8)。
　　北龛石窟地处巴中市城北1公里的苏山山麓。《巴中志》云：“北龛在巴江北岸苏山之麓。……岩间多小佛龛，镌镂精细，非近世所能作”。现存像34窟龛，342尊。造像始于隋代，续镌于初、盛唐。有佛教艺术33窟龛，佛道合雕像1龛。2号龛雕一佛二菩萨立像(图9)。左、右壁各有供养人2身。左壁为2男装供养人，身着圆领窄袖长襦；右壁为2女装供养人，身着窄袖衫襦，穿长裙，裙带及浮部(图10)。这是着隋代装的4身供养人。7号窟雕释迦说法图、菩萨、弟子、天王、八部众、力士、七佛、伎乐、飞天齐聚窟中，神灵体系庞大，计71躯。左壁下方雕2男装供养人和一马及马夫。右壁下方雕2女装供养人和一马及马夫。二女装供养人，头梳高髻，身着窄袖衫襦、裙带及浮部，前者肩披长巾，足着高头履，后者足着软履，身躯修长(图11)。这些着隋代装的供养人，是为该窟断代的依据。14号窟雕药师经变相。药师佛居中，弟子菩萨列于侧，八部神众列于后，十二药叉大将立于坛基上(图12)窟楣雕饰华丽精细，两侧各一身伎乐蹲坐于祥云之上，左者弹琵琶，右者吹笙，似发出袅袅之音，形象十分生动。外龛左、右壁各雕着隋代装的女供养人2身。23号窟系老君、释迦合雕像，似表现了唐代’道先佛后”的政策。
　　东龛石窟地处巴中市城东0.5公里的插旗山下。旧有造像24窟龛，今存者8窟龛47躯。1号窟雕释迦说法图，右壁力士身挂璎珞，下着百褶长裙，肩宽腰细，近似于西龛21号窟隋大业五年的力士。该窟系隋代造像(图13)。
　　南龛石窟地处巴中市城南0.5公里的南龛山腹。《巴州志》云：“南龛山古名化城山，在州南二里。山之北崖为金榜山，南龛在山腹，崖石壁立，高十余丈，长数百尺，方正如削，列层分龛，镌佛累累，亦不知创自何时?”南龛石窟依山开凿，分布在云屏石、山门石、千佛岩、大佛洞、佛爷湾一带，以大佛洞区最为密集，一般以四层开窟，真是“大龛小龛，前佛后佛，雕龛玲珑，密如峰房”。现有造像174窟龛2483身(图14)。这里的早期造像如105、107、108、109、116等窟龛有隋代造像之遗风，而将其定为初唐造像较为稳妥。因此，南龛石窟始凿于初唐，盛唐时大量开凿并具规模，中晚唐时亦有续镌，宋代以降，几乎未再开窟造像。
　　这些宗教艺术，主要是佛教艺术，仅有道教艺术和中国民间俗神各2龛。其佛教题材有：释迦说法图38窟龛；释迦七佛1龛；“西方三圣”2窟龛；西方净土变相6窟龛；一佛二菩萨7龛；一佛二弟子2龛；一佛二弟子二菩萨4龛；一佛二菩萨二力士2龛；三世佛(既有“竖三世”，也有“横三世”)4龛；三世，十方佛1龛；弥勒说法图6窟龛；释迦多宝并坐说法图2龛；过去七佛3窟龛；圣劫千佛2龛；佛教史迹故事—双头瑞像1龛；菩萨29龛，其中能确认为观音的有19龛；卢舍那佛2窟；墓塔18龛，是用来埋葬僧人骨灰的；另有密宗造像12龛，其中：药师三尊2龛，地藏六趣1窟，诃利谛母2龛及一铺，五方佛1龛，单身地藏2龛，药师地藏1龛，陀罗尼经幢1龛，毗沙门天王1窟龛。105号窟雕西方三圣，阿弥陀居中，右壁雕观音，冠中刻有立佛，左壁雕势至，手执玉印(图15)。二菩萨下裙紧扎，衣纹贴体，有如出水之势，身肢略扭，体态娜娜，美如“宫娃”(图16)。二天王肩宽腰细，头不着盔，而束发饰珠，肩覆膊，着明光甲，下着战裙，足穿长靴(图17)。该窟造像有明显的隋、初唐的艺术风格。107号窟雕“横三世佛”(图18)，二力士头戴小冠，饰项圈，挂璎珞，下着长裙，裙撩膝处，具有隋代力士的显著特征(图19)。69号有“开元二十三年党守业造释迦牟尼佛一铺”的造像记。71号窟“开元二十八年张令该造释迦牟尼佛一铺”的造像记。89号龛有“天宝十年刻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造像记。94号龛镌“会昌六年巴郡太守荣阳郑公新建天王记”。65号龛镌“乾符四年赵荐凡镌毗沙门天王一躯”的造像记。这些造像记是考证南龛石窟的重要依据。
　　水宁寺石窟地处巴中市城东37公里的水宁寺钲。这里于“梁普通六年(525)置遂宁郡，又于郡里置始宁县，开皇三年废郡，乾德四年废始宁县”。由此可脂昔日之始宁寺，在建郡的57年，置县的441年里，当是这一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地。这里现存有佛教石窟艺术38窟龛316躯，尤以1—9号龛艺术价值高，有“水宁寺盛唐彩雕全国第一”之称。1号龛雕“药师三尊”(图20)，8号窟雕“释迦说法图”(21)。龙门石窟地处巴中市城南15公里的三江乡龙门村的巴江岸边，当地习称“一石三座庙”。这里有盛唐时的佛教艺术8窟龛81身。造像保存基本完好，不失为盛唐之佳作。2号龛雕观音一身(图22)，6号窟雕弥勒说法图(图23)。
　　石门寺石窟地处巴中市城北13公里的玲云乡石门市村。现存佛教造像20窟龛138身，题刻2通。“文革”中毁其像，然残迹尚存，亦不失为盛唐之佳作。
　　千佛崖、佛尔崖石窟，地处巴中市城西25公里的恩阳钲郊区约200米。南朝梁普通六年置义阳郡，并于郡里置义阳县。隋开皇三年罢郡，元朝至元二十年省恩阳县入化城县。千佛崖现存盛唐佛教艺术7窟龛1230身，保存基本完好(图24)。佛尔崖存佛教遗存8窟龛51身，为初盛唐作品，但因损毁之后又补塑添彩，面貌全非。
　　麻石垭佛尔岩造像，地处巴中市城西23公里的麻石垭乡麻石垭村。现存佛教艺术10窟龛28尊。第5号窟雕释迦说法图，八部众散布于佛弟子、菩萨、天王间。右壁有“开元二十八年建石龛镌佛像记”(图25)。
　　玉井佛尔岩石窟地处巴中市城西北的玉井乡玉女村，现存宗教艺术9窟龛50身。壁间有题记三则，伟永泰元年(765)”和“上怎年”(应为肃宗年号)的题记。多为佛教艺术，亦有明或清时在旧窟中新雕的中国民神“雷公及十二天将”。造像为中晚唐雕刻。
　　沙溪石窟座落在巴中市城东15公里的兴文钲沙溪村，有佛教艺术17窟龛186身，雕造于盛唐及中晚唐。
　　佛爷湾造像地处来龙乡桅杆垭村二社，现存像8龛42身，全系中晚唐的佛教艺术。
　　此外，在巴中市境内还有甘泉乡的佛尔岩佛框湾摩崖造像，曾口钲的佛洞湾、三江钲的佛爷湾、三汇钲的奥基寺和巴州钲的柳津桥造像。这些都是盛唐或中晚唐时期的佛教石窟艺术。
　　二、宋代造像
　　五代十国的降临，实为盛唐以后藩钲割据的延续。此时的巴中石窟已停止了开窟造像。
　　宋太宗赵匡统一中国后，就佛教内部是“诸宗开始融一”，而儒、释、道三教也愈趋合流。然皇帝而下，多信道教。宋徽宗自封为道君皇帝，实施了“灭佛兴道”政策。而至南宋绍兴后，巴中石窟中道教艺术有了新的发展，今日的曾口钲，当时还是曾口县时，其郊区就出现了3处道教石窟：即朝阳崖石刻，卧牛山石窟，广福洞石窟。
　　朝阳崖石刻地处曾口钲书台村北的巴河岸边，现存道教艺术5龛18尊，题记10通。造像因在“文革”时遭到破坏而留有残迹，而题记保存完好。有南宋绍兴丙辰(1136)，隆兴二年(1164)乾道九年(1173)，淳熙八年(1181)，淳熙乙酉(1189)，嘉定壬申(1212)年的题记。根据题记和造像的风格特征，该处造像为南宋时镌凿。卧牛山石窟地处朝阳崖东约300米的卧牛山顶，现存道教艺术6窟龛20身。1号龛雕三官大帝，即天官、地官、水官。他们头戴冕冠，身着冕腹(图26)。对三官的信仰源于原始宗教中对天、地、水的自然崇拜，说他们是“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是早期道教中十分显要的神明。2号龛雕玉皇大帝。3号窟雕“三清”尊神，元始天尊居中，道德天尊列左，灵宝天尊在右(图27)。广福洞石窟座落在曾口钲寿星村，现存道教造像10窟22身。
　　三、明代造像
　　明代诸帝，多崇信佛教，而明代又是道教最为辉煌的时代，也是道教发展的最后回光。而巴中石窟中仅有三处造像是这时的宗教艺术遗迹。
　　观音崖造像地处巴中市城西北的玉井乡观音村。观存12龛，仅有残像12身。5号龛雕关公，龛额横刻有“武圣宫”三字。6号龛雕鲁班，龛楣上横刻“鲁班祠”三字。9号龛雕夫子老君佛，龛柱上有联语“三教作主宰，万代为宗师”横刻“道贯古今”。11号至12号龛间有万历十五年、万年二十年、万历二十六年、万历四十二年等碑记。
　　瓦川坪造像地处巴中市城北40公里的柳岗乡碧凤村，现存像8窟龛37身。据清道光时的碑记所云，是凿去旧像而新建大龛。此处造像始凿于明代，现存之像为清代道光时重镌。3号龛雕吾二爷。联语云：“人不怕我又怕我，吾不害人又害人”，横额刻“恶不仁者”。7号龛雕真武祖师，火焰纹项光，身着甲，左足踏龟座，右足踏蛇座，坐于高坛。门楣上刻有联语“手持宝剑安天下，脚踏龟蛇保太平”，额刻“威镇仙洞”。
　　此外，在乐丰乡的朝阳硐现存有明代遗迹。6号龛中雕一神像，头戴展脚幞头。侧刻有碑文：“天□巍巍感感万象而地道德……今朝阳硐发儒释道菩萨威灵显应……”。其碑文多磨灭难辩。该龛为明代遗迹。
　　四、清代造像
　　清王朝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则极力利用儒家思想作为他们精神统治的支柱。至于对待佛、道二教虽有着某些限制，而实则是积极地保护和扶植。儒、释、道三教融合却愈趋愈甚，华夏本土的民间俗神在巴中石窟中呈上升趋势。这时，出现了造像34处，近100窟龛1400余躯。
　　朝阳硐石窟现存像11窟龛36身，碑刻14通。7号龛雕4龛像：1号龛雕夫子、老君、佛(图28)；2号龛雕观音、文殊、普贤菩萨(图29)；3号龛雕关帝；4号龛雕华陀、药王菩萨。1、2龛像凿于乾隆四十二年前，3、4号龛像凿于嘉庆七年。9号窟雕文昌菩萨天聋地哑。文昌居中，左右侧侍立两位童子，俗称“天聋”、“地哑”(图30)。《历代神仙通鉴》称：“(梓潼君君)道号六阳，每出驾白骡，随二童，曰天聋，地哑。真君为文章之司命，贵贱所系，故用聋哑于侧，使其知者不能言，言者不能脂天机弗泄也。”原来这是在掌管文人仕途命运的神明身旁，特意安排了两个聋哑人，为的是防止向凡人泄露秘密。
　　明身旁，特意安排了两个聋哑人，为的是防止向凡人泄露秘密。
　　观音硐造像地处尹家乡鸭儿寨村，造像1龛41身，雕有观音、善财、龙女、坐佛、金翅鸟，以及孙大圣和众多的华夏本士神灵。哼、哈二将守护二侧，其神态狰狞，形情可畏。其内容新鲜，构图巧妙，雕刻精细，是清代嘉庆间巴中石窟之一绝(图31)。
　　观音岩造像地处大罗钲董家梁村，为嘉庆七年造像，龛中雕观音，左善财，右龙女。二柱上方各一龙，下方各雕一力士。龛额刻“慈航普渡”。碑记中称“新修观音菩萨碑记”。故其既称观音，又是慈航，是观音、慈航一体像(图32)。清江观音岩造像，龛中观音居中，善财、龙女列于侧。其左、右侧各雕一铺一俗人被恶人打下山岩，又一俗人或被猛虎咬，或被毒蛇伤时便得四位观音菩萨化身的搭救。这是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生动场面(图33)。
　　店子观音硐造像地处店子乡永红村，造像1龛28身，有清代同治壬戍年造像记：“……塑观音圣母像于中，塑八难列于侧”，这是按《大乘义章》中的内容来雕造的，是巴中石窟中出现的新题材。
　　清王朝灭亡后，建立了中华民国，地处相对稳定区域的巴中石窟亦留下了少量的宗教作品。南龛104号龛雕玉皇大帝(图34)。南龛8号、26号等龛雕观音大士，尤其是26号之观音是具有“送子”之功能，是完全按中国民间信仰而雕造的华夏本土的俗神(图35)。
　　巴中石窟在中国石窟艺术史上谱写了壮丽辉煌的一页，它是我们民族引以自豪的古代文化艺术的宝贵财富。
　　1.巴中石窟的始凿时间。笔者认为巴中石窟始凿于隋代。其考证依据主要有三：一是巴中石窟中有着隋代装的男女供养人16身，其中北龛14身，西龛2身。这些供养人，男者，身着圆领窄袖袍，女者，身着窄袖衫襦，裙带及浮部，有的足着高头履，有的着软履，身躯修长。这些隋代供养人的确定，还是在九十年代初敦煌研究院段文杰院长所发现的，北龛的2号龛及7号窟是他定为隋代凿就的。二是从造像的风格艺术来判定。西龛19号窟的坐佛低螺髻，衣裙成稀疏密褶下垂至方座前。段文杰院长考察时说：“这是隋代的无疑。怎么保存这么好!”西龛21号窟力士佩项圈，挂璎珞，穿百褶长裙，肩宽，腰细，这些特点在唐代的力士像中是不再出现的。同时该窟诸多造像皆身躯修长，亦表现出隋代造像之特征。三是西龛21号窟有前蜀僧人于永平三年(913)的“析得大隋大业五年造前件古像”的追记，时距所题大业年号才三百多年，是有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2.巴中石窟同中原石窟是一个体系，又形成了自身的模式。隋唐以降，古巴州与中央朝庭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巴州属山南西道兴元府，与陕西汉中划在一个行政管理区内。故史书称巴州等地为长安的“门限之外”(蜀鉴)。自汉代以来军事行动中依循的米仓道同金牛道一样，同是入蜀的交通要道。即是说，长安的影响在通过金牛道入蜀的同时，也通过米仓道直接影响三巴，两京文化直接影响了巴州，巴中石窟直接受到了中原石窟的影响：
　　一是窟龛形制与中原龙门等石窟同一时代的窟龛形制是基本相同的；
　　二是隋唐时造像样式是相同的，至盛唐时出现了身躯丰满圆润，健状丰肥。
　　三是造像的题材是一致的；四是在技法上亦采用了线刻和浮雕，故而展示出了线的自由流动性和舒展优美的韵律。然而，巴中石窟又有着自身的特征，并形成了自己的模式：其与有较多的雕饰华丽的屋形窟龛。在隋唐窟龛中屋形窟龛占三分之一强，二柱及楣檐上的雕饰交相辉印，既合谐统一，又富于变化，使龛显得富丽堂皇。这样的窟龛有别于中原的屋形窟，就是在四川境内除临近的通江石窟外，它处也少发现；其二造像的组合有着变化并有新题材的出现。八部护法神众较多的出现。在释迦说法，或弥勒说法，或毗卢佛，或毗卢、弥勒并坐，或药师经变中有18个窟出现了八部众。众多的胁侍菩萨都是手提净瓶，或举杨枝，或持拂尘，只有少数作阿弥陀的胁侍的观音的冠中有化佛。净土宗造像较多，达38窟龛。从盛唐开始出现了观音单身像和作主尊供养的像。南宋以后的巴中石窟艺术的题材几乎是道教，或“三教合流”或中国民间俗神。其三线条柔合，采用了圆刀技法。造像雕刻细腻，线条转折柔和，层次丰富。龛柱及楣檐等图案雕饰，多为镂空或半镂空的手法，使图案隐起石面，交错穿插，形成一种玲珑剔透的艺术效果。
　　3.巴中石窟的艺术特色。这里所涉及的艺术特色是指隋唐时期的佛教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一是菩萨的女性化；二是屋形窟龛是仿中国宫殿建筑形式雕造的，隋唐时的建筑特色很浓；三是飞天雕为中国飞仙。巴中石窟中飞天较多，没有翅膀，不依托云彩，全靠一条长巾展卷飞舞太空，这是中国飞仙典型的艺术形式；四是有较多的伎乐、飞天，是一座音乐、舞蹈的宝库；五是造像的中国化和世俗化。龛窟的形制是仿汉代崖墓来雕凿的，众多的屋形窟也是仿中国隋唐时的木构建筑形式来营建的，那众多的域外神灵，都是被汉化了的人物形象。鬼子母着华衣，纯属唐代的普通妇女和儿童形象。天王多为汉像，个别者足穿着草履。这无不表明巴中石窟造像的中国化和世俗化。
　　巴中石窟是宗教艺术，是表现中国传统文化儒、释、道三教思想的艺术，无论过去和未来，它都会发挥出中国传统文化遗产不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