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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文献与点校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张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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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文献与点校
  张美兰
  内容提要《祖堂集》在成书的百余年内,仍在本土流传。但由于种种原因,流传
  不广,终至失传。高丽海印寺本的发现,使《祖堂集》研究蔚为大观。笔者通过对其语
  法、辞汇等语言特色的研究,发现它的形成、流传过程十分复杂,既有魏晋常用词汇的
  痕迹,又大量吸收了唐代的雅言俗语、方言官话、文言白话,在部分篇章中还有后人
  (包括高丽人)改动的痕迹,其文献面貌具有多元的特性。作为净慧法师主编、河北禅
  学研究所大型项目《中国禅宗典籍丛刊》中的一种,点校本《祖堂集》将力求为学术界、
  佛教界、读书界提供一个定本。并依据这一原则制定文字校录、通假宇、俗写中别字、
  异体宇、改字的原则与规范,拟定点校本的体例。
  关键词《祖堂集》文献点校高丽海印寺本
  一、《祖堂集》的流传及重被发现
  “祖堂”是禅寺供奉宗祖与历代祖师遗像及牌位的殿堂。禅宗史书以“祖堂”、“祖庭”、为名,或以“传灯”、“广灯”为题,主要目的是以此来理清祖师宗脉的系统,梳理灯灯相续的线路。
  20世纪以来,随着敦煌禅宗典籍的问世,以及失传禅书的再现,都为探寻禅宗灯录体例的源流提供了可寻的脉络。如:北宗的《传法宝记》、《楞伽师资记》、保唐宗的《历代法宝记》,以及与《祖堂集》同属南宗的《宝林传》残卷。这四本书虽派别不同,但编撰体制相同,均以师承为纲,用史传和行录结合的形式写成,这种体制的成熟与定型,为《祖堂集》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祖堂集》二十卷,是五代南唐泉州招庆寺静、筠二禅师编集的一部禅宗史料总集。卷首有同寺净修禅师文偿作于南唐保大十年(952年)的序,它是现存最早的一部禅宗史。据陈耀东、周静敏所揭,有关著录或记载《祖堂集》者大致有七:
  一、宋初天台宗僧四明知礼(960—1020)在所撰《十不二门钞》卷上评判菩提达摩弟子慧可的教理时曾提及《祖堂集》。
  二、北宋王钦臣《崇文总目》(成书于1041年)卷五十五《释书类中》也载录:《祖堂集》一卷。
  三、北宋杭州佛日山契嵩(1007—1072)白撰自注的《夹注辅教编》中曾提及到它,谓此书中国已失传,今存日本,有室町时代的刻本,并引韩愈被贬潮州见大颠和尚(石头希迁弟子)事,谓此出《祖堂集》(见卷五《大颠和尚》传)。
  四、宋释西余拱辰编撰《禅源通录》二十四卷(按:原书久佚,韩国今存其节略本《祖源通录撮要》[四卷))。张方平(1007—1091)为之《序》(见《乐全集》卷三三),论及中国佛经史书时,说唐有《宝林传》、《心要》、《祖堂》等著述。
  五、南宋郑樵(1104—1162)《通志》(成书于1161年)卷六十七《艺文五·释家·语录》提及有:《祖堂集》一卷。但未具撰人。
  六、宗晓(1151—1214)编《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四记载天童子凝禅师致知礼书信及其往来信件中曾三次提及《祖堂集》。
  七、明焦蛇《国史经籍志》卷四上《释家·语录》提及:《祖唐集》(按:“唐”当为“堂”误)一卷。不著撰人。按:焦骇(1540—1620)《国史经籍志》多依傍郑樵《通志·艺文略》,正如清代四库馆臣所言,此书“丛抄旧目,无所考核,不论存亡,率尔滥载。古来目录,惟是书最不足凭”。故明代是否存在《祖堂集》,颇值得怀疑。
  从以上的记载及著录中,我们可以推知:在《祖堂集》成书的百余年内,它仍在本土流传,以后才在本土失传。关于《祖堂集》流传不广的原因,学界多所论述,如:杨曾文《唐五代禅宗史》第9章第2节为“珍贵的禅宗史书《祖堂集》”;曹广顺、陈耀东、周静敏等人的著述。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是:一、《祖堂集》为静、筠二禅师手写体,未及版印,带有个人行为的地方性质,自然限制了它的广泛的流传③;二、[宋]赞宁(919—1001)在太平兴国七年(982)至端拱元年(988)撰成的《宋高僧传》三十卷和道源在景德年间(1004—1007)编撰的《景德传灯录》三十卷都具有半钦定的性质,流行甚广。《宋高僧传》、《景德传灯录》被御批录人《大藏经》中,而《祖堂集》却未被录人。说明当时《祖堂集》在国内受到不应有的轻视,最终影响了它的传播。
  今天我们见到的《祖堂集》是日本学者关野贞、小野玄妙在1912年从韩国庆尚道陕川郡伽耶山海印寺所藏高丽版《大藏经》藏外版的补版中发现的,该版刻于高丽朝高宗三十二年(1245),相当于南宋淳佑五年。这一发掘引起海外尤其是日本学者的关注,此后日本学者对《祖堂集》展开了考察和研究,较为突出的当是柳田圣山教授,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他连续发表了系列介绍和研究的论文,对《祖堂集》内容和语言作了深入的考察。在他的指导下,1972年,日本京都中文出版社据京都花园大学图书馆藏书影印了《祖堂集》,使《祖堂集》为日本国内外更多的人所知和利用。柳田圣山专为此书的产生、内容、重新发现、研究等作了介绍,写了《关于{祖堂集)》的序言。同时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出版了柳田圣山所编的《{祖堂集)语汇索引》。随之该书渐次重新传人中国大陆,备受学界的关注,并掀起了研究《祖堂集》的热潮。80年代初期国内部分学者较早地得到了从日本传来的《祖堂集》及柳田圣山的《祖堂集》索引,开始对它进行研究。1985年刘坚在《近代汉语读本》中首次辑选了《祖堂集》中的语录片段。20世纪八九十年代海内外先后有几家出版社根据中文出版社的版本影印、校点了《祖堂集》。其中有:
  (1)1987年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出版了影印本《祖堂集》。
  (2)199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根据日本花园大学图书馆藏高丽覆刻本,将《祖堂集》在大陆影印出版。
  (3)1994年日本花园大学禅文化研究所在“基本典籍丛刊”中影印了大字本《祖堂集》并配有索引。
  (4)1994年台湾《禅藏(十六)》收入了《祖堂集》,它是第一部点校本。
  (5)1996年岳麓书社出版了吴福祥、顾之川点校的《祖堂集》,是第二部点校本。
  (6)2001年10月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张华点校的《祖堂集》简体字本,当是第三种点校本。
  另外1990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刘坚、蒋绍愚主编《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唐五代卷),其中点校了《祖堂集》中部分章节;1996年出版了台湾佛光山宗务委员会印行的“中国佛教经典宝藏精选白话版”《祖堂集》(葛兆光释译);日本、韩国也曾先后出版过翻译本《祖堂集》。这些为我们今天研究《祖堂集》提供了方便。
  《祖堂集》继承禅宗南宗编于唐贞元十七年(801)的史书《宝林传》的祖统世系,编撰从过去七佛,至禅宗所奉初祖大迦叶至第三十三祖慧能,以及从慧能弟子青原行思至第八代属于雪峰义存系的禅师、从另一弟子南岳怀让至第七代属于临济义玄法系的禅师或居士246人的传记。其结构内容是:第1、2两卷是过去七佛、西天二十八祖与唐土六祖的传记,从释迦牟尼佛以后的描写,大部分是扼要择取《宝林传》的内容。第3卷至20卷大部分内容是六祖慧能弟子及属于南宗法系的禅师与居士的传记。其中以石头法系的篇幅为最大,仅雪峰义存的法系就占有约4卷的篇幅。唐末五代在福州、泉州、漳州一带地方最盛行的是禅宗雪峰的法系,雪峰属于石头希迁的法系,因此《祖堂集》在编写禅宗历代禅师的传记时,将石头系的96人的传记放在前面,此后才是江西马祖法系的禅师。记载的内容有二:(一)描写了禅门诸法师的源流谱系;(二)主要记录了各禅师的行状(生平事迹)、语录(诸禅师的机缘语句、上堂开示及学人问答)。
  泉州招庆寺主净修禅师文橙在序中说:“今则招庆有静、筠二禅德,袖出近篇,古今诸方法要,集为一卷,目之《祖堂集》。”其中的“一卷”自然不是指普通篇幅的卷,而是指全书未分卷,采用长卷的形式。北宋庆历元年(1041)成书的藏书目录《崇文总目》的子部录目《祖堂集》也谓一卷。高丽雕印时分为二十卷。
  二\高丽刻本《祖堂集》文献的面貌
  关于《祖堂集》文献的面貌,学界基本上认定它主要反映了晚唐五代时的资料特征,是晚唐五代时的作品,但在流传的过程中有少部分是经宋人改写增补而成的。张美兰对这个问题作了专题研究,指出:现存以高丽海印寺覆刻本为祖本的《祖堂集》一书在形成过程中情况复杂。根据禅宗史料,以及书中词汇、语法等语言特色,我们可将《祖堂集》语言构成层层剥离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祖堂集》中有少部分内容是承袭前代典籍或转录他书的。
  (1)第1、2两卷是过去七佛、西天二十八祖与唐土六祖的传记,从释迦牟尼佛以后的描写,大部分是扼要择取《宝林传》等书的内容。
  (2)引用了古文、佛经文献、禅师碑铭等部分的内容。
  (二)本书的文辞是用浅近的文言和纯粹的白话组成,常常文白交错,文言部分有些片段含有四六骈文的风格。
  (三)本书中大部分则是和尚口语的记录,其语言面貌可包括:
  (1)主要反映晚唐五代时期的语言现象,唐五代新兴的语法现象在《祖堂集》中有不同程度的反映。《祖堂集》是划时代的语言文献,并能集中体现《祖堂集》自身的语言面貌和用字现象。
  (2)它也记录了当时口语中的方言词语和语法现象,反映出地域方言的特点。
  (四)《祖堂集》记载了唐五代时的禅僧的生活和语录,反映了唐五代的禅宗史。
  (1)编者所记载五代十国时的和尚极少,大多是唐代的和尚。
  (2)许多五代的禅师《祖堂集》虽有记载,但只记载了他们的生活中的一部分,多为他们的前半生,对他们晚年生活及人寂年代等情况没有记载。
  (3)《祖堂集》的编者是泉州招庆寺的静、筠二禅师,他们均出自雪峰义存法系,书中多记载活动于福建!、江西一带的禅僧,即同一法系的禅僧,义存系的篇幅占四卷(卷十、卷十三的全部以及卷七、卷十一、卷十二的部分)。马祖法系与义存法系同属石头法系,所占篇幅有七卷(从卷十四至卷二十)。而法眼宗成立在此书的编撰之后,所以该书没有记载。这些是该书的一个重要的时代特征。
  (五)本书部分篇章有后人改动的痕迹,如:高丽人改动的痕迹较明显。
  (1)海东新开印版,对《祖堂集》作了分卷,编著了各卷的目录,对于各代的正传、旁传和前后次序按法系和世系编排,文中还加了小字注等文字说明。
  (2)避高丽王王建讳,文中的“建”字是一个缺笔字,即是由于避讳的缘故。
  (3)对几位朝鲜高僧的传记描写得很详细。
  总之,现存以高丽海印寺覆刻本为祖本的《祖堂集》一书在形成流传过程中情况复杂。由于《祖堂集》所记上白佛祖,下至同代和尚,上下近千年,它的语言来源不是单纯的,非一时、一地、一人之作。从书的撰写过程、书的流传和高丽再刻等几个层次来分析,《祖堂集》的语言形成具有多元性。它引用前人的史料(《宝林传》),包括魏晋六朝汉译佛经中的只言片语,留有魏晋常用词汇和某种语法格式的用法;大量吸收当时(唐五代)的雅言俗语、方言官话、文言白话、碑文等成分;在部分篇章有流传中后人改动的痕迹,包括高丽人的改动痕迹。
  三\高丽刻本《祖堂集》的点校整理和读者定位
  《祖堂集》作为重要的禅宗语言资料,因为它的成书比宋《景德传灯录》早五十年,并且书中所记录的禅师大多数是九世纪的人,多活动于福建、湖南、湖北、江西、广东、浙江等地区,所以倍受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把它当作研究唐五代时期禅宗史、汉语白话口语、方言、社会史、文化史等方面的重要资料。要继承这份文化遗产,需要我们对文献本身进行整理。1996年吴福祥、顾之川点校的《祖堂集》、2001年张华点校的《祖堂集》简体字本,这两个点校本实现了文献材料从手写体到相对标准的印刷体的转变,给阅读《祖堂集》资料带来了方便,不仅为从事《祖堂集》研究、禅宗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也给普通读者提供了一个普通读本,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有材料可利用,有材料可看,这是文献整理首要目的。但文献整理工作也需要考虑为哪方面的读者去服务和定位在哪儿的问题。从古籍整理的角度出发,国内已出版的两个《祖堂集》点校本仍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因为整理不是简单地照抄,诸如俗字认读校录问题、俗语词语义理解问题、某些常用汉字产生的历史时代等等问题,都需要我们在整理过程中认真对待并得到解决。例如《祖堂集》因是手刻版文献,作为文献有很强的时代特征,留存了手刻过程中文字书写痕迹,其中出现了许多同音字,且俗体字多,一个字可以有好几种变体,这要求整理过程中必须认识俗体字并正确校录。另外在刻写过程中,《祖堂集》文献材料自身还有错误的地方,因此在整理过程中,校勘工作任务也比较重。
  河北禅学院为了继承和发扬光大中国禅宗文化,由净慧法师主编,整理出版中国传统禅学著作《中国禅宗典籍丛刊》(j丛刊共计50部,计划由有关出版社出版。《祖堂集》被首选列入其中,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正如上文所揭,海峡两岸已先后出版过三种点校本《祖堂集》,它们为我们今天的点校奠定了很好的基础,吸收其中的精华,避免其中曾出现的问题,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们希望在吸收学界已有各种成果的基础上,通过努力能后出转精。
  今天我们重新点校《祖堂集》,主要是为学术界、佛教界、读书界阅读和研究禅宗典籍提供的一个定本。我们力求充分反映原手刻版的面貌,努力吸收学界已有的研究成果,真正服务于大众。不仅可供一般读者阅读,而且也为从文献角度、文字角度、哲学思想、佛教文化等多种角度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从事研究提供一个上乘的校录本。
  《祖堂集》中有许多字在当时无论是属于正字或俗字、异体字,用现在的眼光看都不是通用的标准字。我们整理时为了给研究文字的人提供研究信息,尽量加以保留原貌。(文献的原文有许多非标准字,有关信息、线索尽可能把这些字全部保留下来。)当然这也许给一般的研究者添加了文字障碍,增加了阅读的不方便,但我们绝不把问题留给读者,我们的处理方法是:或在注文中有注语说明,或保留原字括注正字。这样的处理,既有文字研究信息,又有文献研究信息。不过《祖堂集》文献比敦煌文献的校录要好一些①:没有那么多的怪异的字;时代性明显(有确定的年代);由专人编定。这也是我们尽量保留《祖堂集》原貌的主要出发点。
  四\关于文字校录问题
  《祖堂集》是一个相对完整统一的文献材料,在这个相对独立的系统内,我们的校录原则,可以根据文献出现的原面貌来制定,可以从文献价值、文字价值等诸方面结合起来考虑,使这个校录本能发挥多优势的作用。我们整理文献的目的是给大家提供一个真正可以使用的满意的工作本子,既让一般的读者有一个值得信赖的《祖堂集》文本可以阅读;也让搞研究的人可以凭借这个文本从事《祖堂集》专题研究。
  《祖堂集》中繁简体同现字、俗体字、异体字、古今字、通假字、误写字等现象复杂。对此我们分别加以说明。
  (一)关于古今字
  在整理古字校录古字时,不能用宋代及宋代以后的今字去校改《祖堂集》中的古字。否则《祖堂集》作为唐五代的文献的时代特征就体现不出来。在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祖堂集》简体字本中张华先生的校注就出现了以今例古的用字问题,试举几例:
  (1)“师问云晶:‘作什摩?’对曰:‘担水。’师曰:‘那个呢?’对曰:‘在。’师曰:‘你来去为阿谁?’对曰:‘替渠东西。”’(159页)张华校注:“‘呢’原文作‘尼’。”按:“尼”是唐五代时的语气词,用字正确,而“呢”字产生时代很晚,故不当改字。又“什摩”的“摩”字不当改为“麽(么)”字,因为整个《祖堂集》一书中“什摩”、“作摩”均用“摩”字,是《祖堂集》一书的个性特点。陈垣先生在《元典章校补释例》卷三曾指出:“翻刻古籍,与翻译古籍不同,非不得已,不以后起字易前代字,所以存其真也。”所以《祖堂集》中的“什摩”、“怎摩”的“摩”均不能改为“么”或“麽”。
  (2)“广利和尚对云:‘任汝世界烂坏,那人亦不睬汝报恩。’对曰:‘若道和尚是龙头蛇尾,也只是个瞎汉。”(328页)张华校注:“‘睬’,原文作‘彩’。”按:原文“彩”字不误,清吴任臣《字汇补》始载“睬”字,凡理睬义唐宋皆作采、采或彩字。故无需改字,可用注语说明。
  (3)“尼云:‘若答得则宿;若答不得则进前行。’师叹曰:‘我是沙门,被尼众所笑,滥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用。,……未逾旬日,天龙和尚到来,师接足前迎,侍立之次,具陈上事,‘未审如何对她?’天龙竖起一指,师当时大悟。”(645页)张华校注:“她,原本作‘他’。”按:众所周知“她”字的产生时代甚晚,不当改字。
  (4)“儿子曰:‘启禅师: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哪得有这个言词障于某甲善心?再乞禅师,垂慈容纳。”(111页)张华校注:“哪,原文作‘那’字。”按:“哪”字产生时代甚晚,不当改字。
  (5)“因高僧冲雨上堂,药山笑曰:‘汝来也。’高僧曰:‘是哩。’药山云:‘可杀湿。”’(192页)张华校注:(((是哩’原文作‘屎里’。”按:“哩”在宋代才偶用,故不当随便改字。又《祖堂集》语言中作答语常见的肯定回答句为“是也”,而没有“是哩”用法。
  ;在《祖堂集》中已出现古字今字同现的现象,如:座一坐、花一华,对这类字,是可以直接录用今字,也可用古字,加注语说明古今字的关系。在此我们将采取照录原文,然后加注语说明的办法。
  (二)关于通假字
  如:“辩”、“辨”在《祖堂集》中多作“弁”,是属于借用音同、音近的字以省笔画的现象。一般说来我们径用原字,在第一次出现时出校注说明。而一个字同时借用不同形体的音同、音近的字,女口‘‘住’’字借用‘‘柱’’、‘‘驻’’:‘‘把住’’、“把驻’,、‘‘把柱’’,我们也分别径录,出校注。如有同名异译字不复一一改正,出校语。
  (三)关于俗写中别字(U:
  1.对于原文偏旁俗写相混的字、笔画增笔或减笔的字,可径录,出校记略加说明。如:
  (1)彳、彳二旁形近,俗书常换用。如:役作“役”、“径”作“径”、“侵”作“役”。
  (2)禾、示二旁形近,俗书常换用。如:稀一稀、程一裎、穆一穆、稳一稳、科一科
  (3)竹、4,.---'旁形近,俗书常换用。如:答一苔、等一等、笔一摹、筋一萠、筵一莛、节一茚、剳一剳、篮一蓝、箱一葙。
  (4)木、宁二旁形近,俗书常换用。如:权一擢、样一样、桥一挢、横一横、机一机、桃一挑、格一格。这组字最多。
  (5)尔、氽二旁形近,俗书常换用。如趁一趂、谬一课、轸一干
  (6)“川、”有一部分来自“火”旁,在宿字中有的俗写还原为“火”旁,主要是在上下结构的字中,如:煮(煑)、热(热)、熟(就)
  (7)“E”旁常变换为“辶”,如:匝(迎)、匠(筵)、匣()
  (8)“犬”旁常换为“友”,如泪(渡)、唳(瞎)
  (9)递一遁、迟一迟、因一日、那一鄘、舞一儛、图一罱。
  2.要正确校录俗字,尤其是不常见特殊俗写体。岳麓书社本《祖堂集》(1996年)在俗字勘录方面出现的问题应尽量回避①。
  (四)关于异体字
  (1)关于《祖堂集》中的繁体、简体同现的问题处理原则:
  尽量保持原貌。让读者从《祖堂集》中的用字现象中获取有关汉字发展的历史信息。《祖堂集》中繁体简体同现的字有:台一台、顾一顾、经一经、属一属、来一来、号一号、礼一礼、弥一弥、麦一麦、与一与、断一断、辞一辞辝尔一尔、盖一盖、万一万、乱一乱、吴一吴、离—离、炉一炉、却一却、蚕一蚕、脉一脉、无一无、争一争、怜一怜、剥一剥、夹一夹、场一场、厨一厨、弃一弃、坏一坏。我们在校录时将原书的书写字体照录下来。
  (2)关于改换偏旁或结构的异体字,如有现成的字则照录。如:怪一恢、唇一层、误一悮、饭一忭、墙一鹰、备一修、雁一腐、藤一藤、碗一垸、榜一膀、煮一夷、觅一觅、强一强、苏一藕、劫一刦、韧、曜一耀。而对特殊的异体字,形体结构需造的,则径录用通用字体,出校记。总之,对于异体俗字,如已演变为今正字则直录;如仍为古书中的俗字,比较特殊的俗字,现已不通用或罕见者,可改为相应的繁体字,同时加校记说明。
  (3)人名、地名的异体字一仍其旧。如“临济和尚”又写作“林济”(卷二十)、“林际”(卷十七)照录,出校记说明。
  (五)关于改字
  明显的错字,有把握者可径用括号1)注出正字,必要时出校注。如: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良久,其僧却举似石霜:‘此意如何?’石霜云:‘主人殷懃,滞[带]累阁梨拖泥涉水。”’
  按:“滞累”为“带累”之误。“带累”为唐宋元明时期常用的口语词。《祖堂集》共出现五例:
  卷九《罗山和尚》:“若将一钱与匠人,带累匠人眉须一时隋落。”
  卷六《洞山和尚》:“师曰:‘你还闻道,带累他门风。”’
  卷七《岩头和尚》:“峰云:‘今生不著便,共文遂个汉行数处,被他带累,今日共师兄到此,又只管打睡。”’
  卷十八《陆亘大夫》:“登时神会唤作本源佛性,尚被与杖,今时说道达摩祖师将经来此,是谩糊达摩,带累祖宗,合吃其铁棒。”
  卷十九《香严和尚》:“有学人近前乞取,师云:‘我一生来被他带累,汝更要之,奚为?”’唐诗中也用,详见《唐五代语言词典》“带累”条。
  再如卷四《丹霞和尚》:“直似潭中吞钩鱼,何异空中荡[荡]罗鸟?”
  按:“荡罗”成词,卷十五《麻谷和尚》有:“如火逼身,便须去离。一切事来,总须向这里荡罗取。”
  而对原文是否出现错字,其无把握者,不应径改原字,出校注以说明疑点。因此对是否改动原文中的字我们持慎重态度。在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祖堂集》简体字本中张华先生的校注就出现了改字过多的问题,试举几例:
  (1)“云:‘要头,则斫将去。’问雪峰,雪峰以杖拦口戳云:‘我亦曾到洞山来。”’(217页)张华校注:“原文‘掏’字,今校为‘戳’。”按:原文“掏”字不误,无需改字。
  (2)“侍者又问:‘当风飘壳[谷]时如何?’师云:‘者里无风,飘什摩?”’(241页)张华校注:“‘飘’,原文作‘扬’。”按:原文“扬”字不误,今方言仍有“扬麦子”一说。
  (3)“六祖曹溪住,衣钵后不传。脉分三五六,各各达真源。”(382页)张华校注:“脉,原本作‘抓’。据文理,当作‘法脉’解。”按:“抓”是“派”的俗体,不当改字。
  (4)“师天宝三年八月十二日殁,敕谥大慧禅师最胜轮之塔。”(135页)张华校注:“殁,原本作‘殍’。”按:“歹冬”是“终”的俗写,应校录为“终”,不当改用他字。
  (5)“于天宝初,方届衡岳,遍探岑壑,遂栖息于南台寺。”(139页)张华校注:“栖,原文作‘顾’。’’兰按:“颇’’为‘‘顿’’字的俗写。应校录为‘‘顿’’字,不当改为“栖’,。
  (6)“触目不见道,运足马知路?”(141页)按:句中的“马”字当为“焉”字。“焉”字的俗体与繁体字“马”形似,故校录有误。
  (7)“便顾视老宿云:‘莫言侵早起。’师向老宿曰:‘这个行者,何不教伊?大无礼生!’老宿云:‘好个人家男女,有什摩罪过,玷污他作什摩!’师云:‘适来洎错放过。”’(146页)张华校注:“‘侵早’,疑为‘清早’。‘玷’原文作‘点’(点)字。”按:原文“侵早”不误,无需加注;原文“点”(点)字不误,“点”字从“黑”表义,不当改为他字。
  (8)“举一例诸足可知,何用喃喃说引词。”(148页)张华校注:“喃喃”原文作“谪谪”。按:“誧誧”不误,字从言或从口,于义顺畅,在唐宋文献中多用“谪谪”,可不改字。
  (9)“只见饿夫来取饱,未闻浆逐渴死人。”(148页)张华校注:“‘渴死人’,原文作‘渴人死’。据文意当为‘渴死人’。”兰按:原文“渴人死”这种“动词V+宾语O+补语C”的动补结构表达方式在魏晋六朝时期、唐宋时期都有少数用例,吴福祥的统计资料指出“V+O+JC(动词)”的句子只有6例;张全真统计指出:《人唐求法行礼行记》有1例,但《朝野佥载》有17例。又如:
  “今当打汝两前齿折。”(贤.卷11)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子夜四时歌)
  “(白鼠)啮其腰带断。”(《法显传》,73页)
  “今年打回鹘破。”(《人唐求法巡礼行记》卷四)
  “遂即打其齿落。”(《敦煌变文集》,12页)
  《祖堂集》中他例有:
  “阿阁世王于睡梦中见殿梁折,遂则惊觉。”
  “去即打汝头破,住即亦复如然。”
  所以我们认为:一般没有特殊的情况就不可擅自改换句式表达方式。如有疑虑,也只能加注语表达,而不改字。
  (10)“乃戴笠子、策杖,人履,垂一足,未至地而逝,春秋八十六。”(153页)按:“履”原底本用字为“屦”,在意义上“履”与“屦”没有大的区别,不当改字,应直录原文。
  (11)“受具戒已,执炊数年,忽于一日问天皇曰:‘某甲身厕僧伦,已果宿志,未蒙和尚指示个心要,伏乞指示。”’(174页)张华校注:“‘炊’原文作‘爨’。”按:“爨”本义是烧火做饭,在意义上与“炊”相近,故不当改字。又按下文:“秀才如前对,石头便点头曰:‘著槽厂去。’乃执炊役,经一二载余。”句中的“炊”也应用原文的“爨”字。
  (12)“净修禅师赞曰:‘德山朗州,刚骨无俦。尚祛祖佛,岂立证修?释天呆日,苦海慈舟。谁攀真迹?雪峰岩头。”’(201页)张华校注:“‘迹’原文作‘躅’。”按:“躅”义亦迹也,两字义同,故不当随便改字。
  (13)“树云:‘隔缺来多少时也?’师便拂袖而出。”(191页)张华校注:“‘缺’原文作‘阙’。”按:“阙”在古代常与“缺”通假,故不当改字。
  (14)“勤求至道,如救火燃,更有什么余暇?”(页264)张华注:“‘燃’,原作‘然’。”按:“然’’字不误,‘‘女口·...。·然’’为——种仁匕拟结构表达方式,意为“像·.....——样’’。
  总之,在文字意义没有歧义、文献内容不会被误解的情况下,不要轻易地换字。
  五\《祖堂集》点校体例
  (一)本书以日本花园大学禅学研究所影印的大字本(1994)为底本。
  这个本子是直接以《高丽大藏经》海印寺版为底本影印的。《高丽大藏经》海印寺
  版是目前所知仅存的精本,故采用之;底本字体原系古刻板字,现径用电脑排版
  印刷字体。
  (二)参校的本子,我们采用:
  1.日本京都中文出版社的影印本(1972年)。
  2.第一部点校本:台湾《禅藏·祖堂集》,佛光文化(1994年)。
  3.第二部点校本:岳麓书社《祖堂集》(1996年)。
  4.商务印书馆《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唐五代卷,刘坚、蒋绍愚主编),其中点
  校了《祖堂集》中部分章节(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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