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昙佛陀传

瞿昙佛陀传
　　中村元著 王惠美译
　　（缆上期）
　　第三章 求 道
　　l 频婆娑罗王的会见
　　依据南方佛教的传说，释尊出家后的第七天，即来到当时最强大的摩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在那里实践了托钵之后，并且向人们打听这都市的出家者的住处。于是，他们同答说：住在邦罗瓦（Pan!d!ava)山的东面，他遂到了那里去，同时，频婆娑罗王也派人去探询释尊的姓氏，并且，想要使他打消出家的念头。可是，释尊却辞谢了他的这番好意，而去访问那两位有道之士。瞿昙出家不久，便到过王舍城，是具有充分理由的。当时的摩竭陀国，大概是最强大的国家，因为王舍城就是它的首都，所以，可以说是来到了当时新文化的中心地区。王舍城是被呼为都市的，邦罗瓦山是王舍城的五座大山的一座。当时的国王是频婆娑罗（Bimbisa^ra），就这位国王的社会阶层来说，当然是王族，但是他被称呼为大王。
　　王舍城（Ra^jagaha)是被山所包围的地区。现在是Rajgir，位置是在从卑哈尔州的首都巴特那约六十哩的东方。现在已经趋于荒废，而且一面已是草木长得很茂盛了。但是，以这里来作为国王的都城，是非常适宜的，因为这是一处要害之地，北侧的溪谷，有一道小河流，就在这附近地区，有一道城门，这地方的人们曾说释尊就是从这里出入的，一旦封闭了那道城门，就难以攻破，所以，王舍城是各国在对立而互相反覆的战争时期，以之作为都城，确是很适当的。可是，摩竭陀国渐渐的强大起来，而且没有受到他国侵暑的恐惧的时候，王舍城却不适合于作为城都。所以，到后代摩竭陀国的首都，便迁移到水陆交通要冲的婆多利弗多罗（现在的巴特那），但这是后来的阿输迦沙多罗王之子宇罗恩王的时期。可是，在释尊时代的王舍城，是摩竭陀的首都而繁荣的，由于被呼为“摩竭陀的最大都城”。说不定也许是当时印度第一的繁华都城。在“斯多尼婆多”经典里，那颇为古老的一部份，便有一短篇曾叙述:释尊来到王舍城的情形说：
　　“先觉者的释尊，是如何而出家的呢?他是怎样思惟焦虑而
　　高兴的出家呢?我来叙述关于他出家的情况：
　　“在家的生活是非常的狭窄，而且感到心里烦闷，又是充满
　　着尘嚣的场所。可是，出家之后，便会认为是海阔天空的境
　　地，而没有烦恼”。
　　出家之后，离开了身体上的恶行。还舍弃了语言上的恶行，
　　而完全的澄清了生活。醒悟了之人的佛陀，去到摩竭陀国的
　　首都，被山所包围的王舍城。具备卓越思想而相貌美好的佛
　　陀，是行持了托钵而到那里的。
　　摩竭陀国王频婆娑罗，登上高殿而看见他，具备相好庄严的
　　他，辽向侍臣们这样的说：
　　“你们看看!这个人吧!端严而很高尚，又是清净的，还具
　　足了一切善的行为，他只是看着眼前而行进”。
　　他把眼睛向下，而且望得非常的注意。这个人，好像是上流
　　社会之家出身的。国王的使者们呀!快出去追赶这位修行者
　　，究竟要去到那儿呢”?
　　所谓瞿昙把“眼睛向下，而在注意的行进”，是顺从当时的出家游学行者的一种规矩。他们的注意力，简直是连路上那毫无足惜的小虫，也不愿踏死那样的在注视着道路上，而在留心的走着。这在波罗门教的法典和耆那教的戒律上，也都是有规定的。“因为要完全保护生物，所以日夜在平常或是身体有痛苦的时候，也都必须要一面清查地上有无生物，而一面的回行着”（“摩虞法典”六·六八）。
　　； 国王所派遣的使者们，就追在他的后面——心里想道：“这位修行者，是要去到那里呢？他又是住在那里呀”?
　　他是控制着各种的感官，而仔细的坚持者，他有正确的自觉，一面留心自己的修行，一面又向每家乞食，而且很快的就满了他的钵盂。
　　圣者佛陀，结满了托钵，走出了那都市，到了城外面，在赴邦罗瓦山的途中——他大概就是住在那里的山上。
　　看了接近于瞿昙的住处，于是，许多的使者们，便靠近了他。而且其中的一个使者，便回到王城向国王报告着：
　　“大王呀!这位修行者，是住在邦罗瓦山前峰的山窟中，很庄严而坐禅，在思惟着”。
　　国王听完了使者的话，立刻乘上了壮丽的车子，急忙的赶往邦罗瓦山的地方。
　　这位国王，坐了车子，赶到车不能到达的地方，便下车步行着，及到接近于圣者的身边便坐了下来，然后，国王很高兴的问候着。互道寒暄之后，并且说道：
　　“你是年轻而富有青春气派的人，是在人生开头的青年。容
　　姿也是端丽的，你好像是出生于高贵的王族之家。
　　请你整顿猛象之群，作好先锋的精锐军队，我愿将财宝交
　　与你，请你享受这些吧!我想要探问你的出身。请你告诉我
　　吧”!
　　瞿昙听了就说：“国王呀!在那边的雪山——喜马拉亚山的
　　中腹，有一个民族。从往昔就是侨萨弥罗国的住民，具有财
　　富和勇气。关于姓氏，便是太阳的后裔，至于种族，便是释
　　迦族。国王呀!我就是从那个家族而出家的。不是为了要得
　　到欲望，而是看到在诸多的欲望之中，却有患难；又知道出
　　家离欲是安稳的的，为了实践修行本务，应要精进!我的心
　　就是以此为乐的”。
　　在这里所描写的瞿昙，从诗文以及注释的文字中，看起来似乎是成道以前的释尊。
　　如是，就在这里提出这位还未证道以前的瞿昙来作为问题，那么，不称呼他为菩提萨唾，而称呼为佛陀的情形，好像是很有些矛盾似的。大概在此处所称呼的佛陀，也许只不过是“觉醒之人”的意思而已。那也可能解释为寻求真理之人。理斯·丽伟珠曾说过：这是相当于基督教所说的“同心之人”。也许是尚在初期时候，对于菩提萨捶（应当作佛）与佛陀，尚未有严格的区别。
　　可是，对于频婆娑罗王的提议，这是必须要注意的他向释迦族的王子愿自动提供军队和财力以作后援（象军是当时最有力的武力）。这是何故?因当时的摩竭陀国和侨萨弥罗国，正是互相竞争的对手。所以，要打倒侨萨罗国的话，那一定要和属国的释迦族结成了同盟，而且要给与军事上和经济上的援助，那就即可以从南和北两方去夹击。由于频罗婆罗王的这种提议，当时确是应当而具常识的。
　　可是，瞿昙佛陀却是拒绝了这一提议，因为他已是出离了世俗的自由境界，而当为出家的修行者!是以，想要用任何方法的说服，都不能推翻改变他的决心。
　　2 舍弃世俗的王位
　　释尊本是能够成为理想的帝王，以及转轮王的人物，但是他舍弃了那转轮王的地位，而成为宗教之尊的见解，在古代经典“斯多尼波多”的其他诗句中，也曾表明出来过。就是“世罗波罗门”，有如次的向释尊呼唤：
　　“仁者（世尊）!精力充沛的伟人呀!你的身体是完善美
　　满的，且放着光辉，又有良好的家世，看来就知道是很庄严
　　的，有黄金般的颜色，牙齿也是极洁白整齐的。
　　总之，好的世家出身之人，所具备的一切美好的素质，凡是
　　伟人的一切条件，竟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你的眼睛很明清，且脸貌也很漂亮，身体魁伟而端正光泽，
　　在沙门⑧的人群中，竟像太阳那样的放着光辉。
　　你是使人一看就觉得是庄严的修行者，那皮肤像黄金，有这
　　样优越的容色，为什么要去当作沙门?真是没有必要的。
　　你应当去充作转轮王，而作为车兵之主，征服四方，应该是
　　要成为瞻部洲——印度的统治者。而王族和其他地方的国王
　　们，都一定会对你宣誓效忠的。瞿昙呀!愿以王中之王，更
　　以人类之王，来统洽天下吧”!
　　对于这一些说话，释尊的回答是：
　　“世罗呀!我虽是王呀!但我非世俗之王，是无上的法王。
　　即以法而转轮的，是转那不能反转过来的轮”。
　　能统一世界的理想帝王，被称呼为“转轮王”（转轮圣王），是由波罗门教和耆那教等而传到印度一般而流行着。是以佛教也继承了那种观念，并且说明：虽然释尊是能够成为转轮王的人物，但是他断了那个念头，而成为宗教上的圣者。
　　摘自《内明》第4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