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人论略解

原人论略解
　　愿彬
　　【解题】
　　原人论一卷为唐宗密禅师所著。本书是探求人生的根本，明示其归趋的一部书。内容分为四章，第三早“斥迷执”，指摘儒道二家的缺点。第二章“斥偏浅”，指摘了小乘佛教乃至大乘佛教（权敔）的缺点。第三章“直显真源”明示华严一宗的宗要。第四章“会通本末”摄前会后，叙述了一乘腮性教的优越。
　　案本书之作。肇因于韩愈五原—原道、原人、原鬼、原性、原毁而来。尤其是原人—。韩愈为有名的排佛家，他站在儒家立场无因无故地排佛，而其所说，都是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因其文章古雅雄浑，使人容易发生错觉，因此禅师才仿其名，著论加以反驳。
　　【作者】
　　著者宗密禅师于唐朝第八代主代宗大历十四年（七七九年）生于果州西充儒家，俗姓何，幼而好学通儒典。宪宗元和二年于遂州大云寺邂逅道圆禅师，而结下师徒之缘。时二十九岁。自此努力修禅颇得南顿禅心要，但亦受到北宗禅的影响，遂著「禅源诸诠集”主张教禅一致论。现该书失传，仅有“都序”四卷流行于世。尔后修华严，上都师事清凉大师澄观，继承为华严宗第五代祖（第一代为帝心尊者杜顺，第二代为至相大师智俨，第三代贤首大师法藏，第四代为清凉大师澄观，第五代即为圭峰禅师宗密）。宗密禅师寂于会吕元年（八四一年）正月六日，世寿六十二，法腊三十四年。宣宗之世诠为定慧禅师。其著作几达二百余部。此中著名的大作，除本书之外，另有：“禅源诸诠集都序”四卷“普贤行愿品疏钞”六卷“圆觉经略疏钞”十二卷等。
　　【本文】宗南山草堂寺沙门宗密述
　　斥执迷第一习儒道者
　　儒道二教说，人畜等类，皆是虚无大道生成养育，谓道法自然生于元气，元气生天地，天地生万物。故愚智贵贱贫富苦祟，皆票于天地，由于时命，故死后却归天地，复其虚无。
　　【解】
　　儒、道二教，谈到人道与畜生道之类，都是从空虚无边际的大道中，而产生养育成的，说虚无大道是自然生于一股根本的力量二兀气），这股元气再生天地，天地再生万物。因此无论是愚痴、智慧、；富贵、低贱、或者是贫穷富有，还是苦是乐，都是从天受命下来的，由天主宰人的时间性命。因此人死后身体的四大（地水火风）假合，都归返天地，所以身体的四大假合又回复其虚无的大道。
　　【本文】
　　般外敌宗旨，但在乎依身立行，不在究竟身之元由。所说万物不论象外，虽指大道为本而不备明顺逆起灭染净因缘。故习者不知是权，执知为了。
　　【解】
　　但是，儒道二教的宗旨，只在乎于身体建立道德行为（三纲五常）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在乎这个身体的根源是怎样来的所说的万物，不讲内外，虽然是虚无大道为万物的根本，然而还是没有具体明白十二因缘的顺逆起鳞染净，迷茫因果的道理。所以相信道教的人，不知道这是一种方便的教法，只执着以为是了义教。
　　【本文】
　　今略翠而志之，所言万物皆从虚无大道而生者。大道既是生死贤愚之本，吉凶褐福之基，基本卸其常存。则祸乱凶愚不可除也，福庆贤善不可益也。何用老庄之敌邪?
　　【解】
　　现在简略举出来诘示他。道家所说的万物，都是从虚无大道产生的。大道既然是生死聪明愚笨的根本，吉凶祸福的基础，郡基本就永远常存。就是祸乱凶愚、福庆贤善一切都是天地的安排，没有办法解除。那样又何必老子、庄子的道教做什么呢?
　　【本文】
　　又道育虎狼胎桀纣，天颜冉褐夷齐，何名尊乎?
　　【解】
　　又大道为何要养育老虎野狼，生夏桀商纣，夭折颜回，移祸伯夷叔齐。大道这样，养虎狼伤人，使好人早天、招祸，那有什么可尊的呢?
　　【本文】
　　又言万物皆是自然生化非因缘者，则t切无因缘处，悉应生化。谓石应生草，草或生人，人生畜等。
　　【解】
　　又说宇宙万物都是自然生化，不需要因缘的条件，那就是一切没有因缘的地方，都应该能生化，如果这样就有毛病。这就是说，石头应会生草，草会生人，人不用父母的条件了，人也能生草等。
　　【本文】
　　又应生无前后，起无早晚，神仙不藉丹蔡，太平不藉贤良，仁义不藉敌习尸老庄周孔何用立敌为轨则乎?
　　【解】
　　那就应该人生没有前后次序，也没有早晚的时间性。假定是自然的，神仙就不用制丹药。天下就会太平，不用任用贤能，人自然会知道仁义就不用教导，那么老子、庄子、周公、孔子就何用立儒、道二教用来做为准则呢?
　　【本文】
　　又言皆从元气而生成者，则钦生之神未曾习虑，岂得婴孩便能爱恶骄姿焉?若言钦有白然便能随念爱恶等者，则五德六艺悉能随念而解，何待因缘学习而成。
　　【解】
　　又说天地万物都从元气而生成的，那忽然间生出来的神识，还不曾学习思虑，难到婴孩天生便能喜爱厌恶骄纵恣意呢?如果说忽然有自然，有自然就能随着念头爱恶等；就五德（仁义礼智信）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能随念而解，那里需要等待因缘来学习呢?应该是不用教，自然会不学自成。
　　【本文】
　　又若生是禀气而欻有，死是氯而饮无。则虽为鬼神卑?且世有鉴达前生追忆往事，则知生前相续，非票气而故有。又验鬼神灵知不断，则知死后非气散而鴃无。故祭祀求褥，典藉有文。况死而苏者说幽辽事，或死戚动妻子报怨，今古皆有邪?
　　【解】
　　再说，如果诞生是禀自然元气而忽有的，死是元气散失而忽然没有的。世间的一切万物，都忽然消失了，那么谁又是鬼神呢?况且世上有记载史迹的书，可追回前生的往事，那么就可以知道生前的相续，并不是忽然有的。交如灵验的鬼神灵知道生前的相续不断，那么就知道死后并不是元气散忽然没有的。所以祭祀祈求祷告，典藉是有记载的。何况有死后又返魂苏醒的人，谈论幽冥（地狱）途上的事。或是有的死后灵魂托梦，感动妻子报恩或报仇怨，现在以及古时的典藉都有记载。
　　【本文】
　　外难曰：气若人死为鬼”则古来乏鬼填塞巷路，合有见者，如何不尔?”
　　【解】
　　外道责难说：“若说人死了变成鬼，那么就从古代到现在的鬼，会多得填塞住大街小巷，何以曾见到鬼的人，为什么并非这样呢?”（人因业力不同，所见不同，所以我们看不见的事很多，就如鸟虫的眼睛与人的眼睛不同，如水中八万四千好，肉眼不能看见，须用显微镜来看的。）
　　【本文】
　　答曰：人死六道，不必皆为鬼，鬼死复为人等，岂古来积鬼常存耶?且天地之气本无也，人禀无知之气，安得焰起而有知乎?草木亦皆禀气何不知乎?
　　【解】
　　占爪密禅师回答说：人死了有大道轮回，这是由业所招感的，不必死后都成为鬼，鬼死后再转为人等等，岂是古时候积来的鬼常存吗?而且人本来都凭天地的元气而有的，本来人是没有知觉的呀!人既然没有知觉的力量二兀气），怎能忽然生起有知觉呢?很多草木也多禀气而来的，为什么不知道呢?
　　【本文】
　　又言贫富贵贱贤愚善恶吉凶祸福皆由天命者，则天之赋命奚有贫多富少贱多贵少，乃至祸多福少，苟多少之分在天，天何不乎乎?
　　【解】
　　又说贫穷、富裕、高贵、低贱、贤明、愚痴、善良、险恶、吉祥、凶厄、祸祖、祸气等，却是由天命安排的，那么天的任派命令，怎会还有贫多富少，贱多贵少，乃至祸多福少呢?假如这些多少的分量是在于天的安排，那么天为什么要不平等呢?
　　【本文】
　　况有无行而贵守行而贱，无德而富有德而贫，逆吉义凶、仁欠暴寿，乃至有道者丧，无道者兴，既皆由天。天乃兴不道而丧道，何有祸善益谦之赏，祸淫害盈之罚马?
　　【解】
　　何况有不修行而富贵的，认真修行反而贫贱，无德而富有，有德反而贫贱，件逆有好报、行义有凶恶，仁者夭寿、暴虐寿长，乃至有道德的早灭亡，没有道德反而兴旺，这一切的因果报应都由天啊!那么天乃兴旺无道而不讲道，拿里有如易经上说的：“祸善益谦之赏，祸淫害盈之罚呢?”
　　【本文】
　　又既祸乱反逆皆由天命，则圣人设敌，贵人不责天，罪物不罪命，之不当也。然则诗刺乱政，书赞王道，礼称安上，祟号移属，岂是奉上天之意，顺造化之心乎?是知专此敌者，未爷原人。
　　【解】
　　既然是降祸叛乱、返逆无恶不作都是从天命而来的，那么圣人设敔，责备人不责天，罪物而不罪命，这是不应该的啊!但是厂这些诗经讽刺乱政，书经歌颂王道，礼仪教人长幼有序，音乐号称移转风气习惯，那里是奉了上天的意思，顺天造化之心呢?尚未能吧根源放在人身上。
　　摘自《中国佛教》第26卷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