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放鹤季节
小时侯我很爱吃肉,而且喜欢吃大肥肉。有一次甚至端着一大盘肥肉躲到家里电视柜后的角落里独自狼吞虎咽。想那小小的嘴里怎样塞满大大一块肥肉,也真够滑稽。也许当时的小馋猫吃得太开心,以致被发现时还洋洋自得。那时候,之所以我能如此开心地吃那油腻腻的大肥肉,是因为家人为了让我多吃饭快快长大,就骗我说那是骨髓。
骨髓,是我小时候最喜爱的美食,尤其是羊骨髓和猪骨髓。每次吃排骨的时候,我总会趴在桌边流着口水盼大人赶快撬开那让人不耐烦的骨头,然后马上嘬起小嘴,贪婪地吮吸其中的汁液,粘粘的、滑滑的……
也许那时候我以为世上最让人享受的美味也莫过于此了。
如今回首往昔,那些被尘封的岁月早已成为笑谈……
人为什么要吃肉呢?小时候我从未想过,现在也没弄明白。
人向来喜欢猎奇。也许是为了繁衍生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吃。这种处于食物链最顶层的灵长类动物,千百年来,似乎就是这样进化而来的。
只可惜,在这个世间我所能看到的事物远远不及它本身真实。在某些华丽的外表下,我不及遐想在它背后是否还有所隐藏。就如同那一盘盘色泽鲜美、让人垂涎欲滴的手抓排骨,在我理所当然地行使自己“民以食为天”的灵长类动物特权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了知,又何曾有谁告诉过我——有一些让人触目惊心的真实早已在某些地方“寂静”地上演着……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盘中那些香喷喷、光泽泽的什么腿什么翅,根本不是从菜场买来,被好手艺的师傅添油加醋一番就可以被我大吃而特吃的色香味了。原来,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刚好掉在菜场的货板上,被人讨来讨去最后辗转到各户人家锅里的不同颜色的东西,红色的,还有白色的……
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是那样的微弱,却如同万道强光刺伤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便同它一样的惊恐,只能在红与黑两种颜色中着争寻着生的希望。
那一天,我听到了一种声音。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无力,却强烈地冲撞了我的心(如果某些血肉淋漓的块状东西都可以被称作心的话),让自己还残喘着的生命呐喊着它原有的轨道。
就是它!这一层薄薄的糖衣,却紧紧地包裹住了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垂死无望挣扎中的最后一声叹息。是它蒙住了我的眼睛,让我颠倒了所有的色彩,就如同盲人一样。 我期望它快点变成炮弹,粉碎那些虚伪的面具,让我冲破层层迷雾与桎梏,而面对一个清晰又真实的世界,一个朴素的世界。
后来,我发现自己靠着简单的食物也能健康的活着;不知不觉,我走上了一条追寻更多真实色彩的道路,一条朴素的道路。
素其口,素其意,更素其心。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人为什么要吃动物,动物为什么要被吃——“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苦痛愿难申;设身处地扪心想。谁可将刀割自身?”而让我敬叹的是,古时竟有一位圣者自断手臂!
破其皮,去其肉,为求其髓。
仅以此文纪念素食两周年
编辑: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