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性各别与一性皆成（续）

五性各别与一性皆成（续）
　　圆测对种姓论的见解
　　金东柱
　　（续上期）
　　关於无性有情，在“大般涅槃经”有清楚的说明。“大般涅槃经”是一部最彻匠主张一乘究竟的大乘经典。此经中说；无性有情（即，一阐提；Icchantika)也有佛性，将来一定得到佛果菩提。即南本卷第二十五“狮子吼菩萨品”说：
　　“我常宣说乃至一阐提等亦有佛性。一阐提等虽然无善法，但佛性亦善，以未来故。一阐提等悉有佛性，何以故，一阐提等，定当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
　　因此，同经说：
　　“一切众生，定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是故我说，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即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换句话说，无一众生不具佛性。所以，一切众生皆能证得佛果菩提而成佛。由此可知，一乘者不论差别的种姓，即他们认为“五性各别”是对众生的种种根机而说的方便说，而并非说永恒有此种差别。关於更详细的内容，即正因、了因、缘因的三种佛性、“大般涅槃经”用“行佛性”与“理佛性”来说明的内容、“佛性论”·“究竟一乘宝性论”·“大乘法界无差别论”等听说明的一乘论等是有名的。但是对其严密的研究，也是待吾人将来的工作之一，因此省略於此。
　　圆测为了论证“一性皆成”，花费很多篇幅，引证的经论多达二十几部。但是，他不只是说明“一性皆成”，而且探讨“五性各别”。因此，他介绍玄奘的说法曰：
　　“大唐三藏，依诸经论，立有五姓，无姓有情无湼盘性，定姓二乘必不成佛。”
　　还有，他说明五种种姓的内容与大乘二种姓。此处，他特别介绍在印度对大乘二种姓的异说，即所谓“本有、新熏”种子说。即他说：
　　“言五姓者，所谓三乘、不定、无姓。言无姓者，谓於身中，无有三乘涅槃种姓。就有性中，有其四种。一声闻种姓，……二独觉种姓，三菩萨种姓，……四不定种姓……。然彼种姓自有二种，一性种姓，二习种姓。释此种姓西方诸师诸说不同，一唯本非新，如护月菩萨：……二唯新非本，如难陀及胜军等………三亦本亦新，如护法菩萨………”由此可知，“五性各别”不是玄奘糸统的独特的学说，换句话说，不是只有窥基所知而依他流通的。圆测也已经知道，但是他主张“一性皆成”。为甚么呢?此就是与支奘糸统不同点。圆测认为佛陀原来说“一乘”（即一佛乘），但是一般求生不能了解此“一乘”的意味，所以佛陀在诸经典中用种种的施设来说明它，由此发生“诸圣教种种有异”。即他说：
　　“然说一乘意趣不同故，谙圣教种种有异。”因为圆测站在如此的立场，昕以他对经典的解释也有独特的看法。譬如，“解深密经”卷第二“无自性相品”是明明地“五性各别”理论的根本典据一在第一节曾述其详细的论证一。但是，他认为此处也有二乘l的意味。即他说：
　　“辨假实者，诸敌不同。有处实说一乘，假说三乘，如法华经云，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除佛方便说，……有处实说三乘，假说一乘，如此经第二巷（即‘解深密经’卷第二“无自性相品”）云，一切声闻独觉菩萨皆共此一妙清净道等……。”此处，圆测以“假”与“实”的区分方式来说明一乘、三乘。由此可知，“解深密经”主张“三实一权”。所以他说：
　　“如来方便说为一乘，就实正理，具有三乘，各证无余究竟涅槃，胜鬘经意亦同此说。”
　　然后，他结论地说：
　　“法华、圣鬘各据一义，今此一部义俱有，故解深密是最了义。”
　　即“法华经”主张“一乘”，而“圣鬘经”主张“三乘”，但是此两经都是“各据一义”的。“解深密经”具有此两义，所以是最极究竟的了义。由此可知，圆测依然站在唯识家的立场，而主张“解深密经”是“真了义”。此处有一点问题的是关於“圣鬘经”的内容，换句话说，吾人不知道圆测根据那一部份而主张的。一般地说，“圣鬘经”是代表如来藏思想的作品之一，而主张“一乘”思想。但是，吾人认为不能确定地说某一经典属於某一思想。为了证明北理论，吾人要擧两个例子。
　　例一，“楞咖经”属於唯识宗的昕依经典一即六经之二。对说明五种种姓而言，比“解深密经”更清楚一关於详细的内容，请看第一节一。但是，据我所知，“楞伽经”其实主张“一乘”思想，譬如，卷第二说：
　　“第一义法门，远难於二取，住於无境界，何建立三乘。”
　　例二，天台宗是依“法华经”而成立的。天台宗根据“方便品”的“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而主张“一乘”思想。听以，圆测解释它而说：
　　“今者正判无二无三，约佛三身以显此义。昕言无二唯有如来报佛一乘，无彼声闻，缘觉二乘。”
　　但是窥基解释此经典有不同的意见。即“大乘法苑义林章”卷第一说：
　　“依梵本说，经颂应言无第二，第三，数三乘中，浊觉为第二，声闻为第三，为引不定任持所余故，方便言无第二、第三，非真破也。”又在“妙法莲华经玄赞”卷四说：
　　“从胜至劣数，佛乘第—，浊觉第二，声闻第三，无第二独觉，第三声闻等。”由此可知，“一乘”不是对“三乘”而言的，“一乘”就是对声闻、缘觉二乘而言的“菩萨乘”。所以圆测依“胜鬘经”而主张“三乘”思想也是可能的说法。总而言之，不管“胜鬘经”主张“一乘”或三乘，圆测主张的重点就是在“解深密经”有“一乘”思想。换句话说，玄奘系统依“解深密经”而王张“五性各别”（即三乘思想），反而，圆测以包容的观点来解释“解深密经”，而主张此经具有“一乘”与三一乘—思想。由此可知，圆测以包容的观点来了解“解深密经”的努力态度。下面，吾人要探讨圆测以“一乘”的观点来解释五种种姓的内容。但是“五性各别”主张只有菩萨乘与不定种姓能成佛，而圆测也同意此点。所以，吾人要只谈关於声闻、缘觉二乘与无性有情的内容。圆测说：
　　“约理无别，故说一乘。然一乘者，唯一佛乘也。故胜鬉经云，击闻缘觉皆入大乘，大乘即佛乘也。”
　　又说：
　　“何说一乘，今依大乘解，未专修菩萨道悉名未定根性故，一切声闻皆有可转小为大。安立如此，大小乘人令修行大乘。”
　　由此可知，二乘本来不是决定不成佛者，而只是还没专修菩萨道而已，所以把它叫做“未定根性”。换句话说，他们可转小乘为大乘（即廻向菩提），而可得到大乘菩萨果位。圆测说明无性有情时，他引用“大般涅槃经”(即第七卷、二十七卷、三十三卷）、“法华经”、“胜鬘经”及“楞伽经”的教证而说：
　　“准此等经，无性有情亦得成佛。”
　　“深密经及脸伽等定不成者，约根未熟时分而说，非谓决定不成佛也。”
　　又对“大智度论”听说的毕竟与暂时无涅槃姓而说：
　　“虽有二种，彼论且依暂时蜒姓一边而说，或可彼头菩萨悲愿。由此可知，无性有情本来不是决定下成佛者。此无性有情的分类，只是暂时无性一边而说的。换句话说，无性有情是就根基还没成熟的时期而说的，而不是说他决定地没有成佛的可能性。所以圆测综合地说：
　　“涅槃云，善男子，我者即是如来藏义，又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常住无有变易。又宝性论第一卷云，问云，何得知一切众生有如来藏。答依一切诸佛平等法性身，知一切众生皆有如来藏。如此等文，皆是真如法身佛性，此即五性皆有佛性。”
　　又说：
　　“生亦尔悉皆有心，凡有心者，定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义故，我定说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此处说“心”是“如来藏”，也就是“佛性”。虽然圆测引用“大般涅槃经”，但是我们可知他主张“一生皆成”。换句话说，众生出生时，先天地具有成佛的可能性，所以佛陀说“一切众生悉有佛性”。
　　由此可知，圆测并不排斥“五性各别”，因为此乃就根基还没成熟而说，但是，他用包容的观点来主张“一性皆成”。吾人认为此种说法就是给一般众生成佛之可能性的“肯定的思考方式”（The　way of affirmative thinking）。还有一点是，虽然他是个唯识家，但是他主张“一性皆成”，这难道不是他的独特的看法吗？（完）　　（摘自《内明》19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