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戒三问

淫戒三问
　　释从信
　　被强暴有乐受犯了淫戒吗?
　　有说，被强奸有一丝乐受即得不可悔罪，刹时失去戒身。然所谓乐受，有心理上的乐受与生理上的乐受，此二者并不相同。若被害人原有行淫的意思，如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甚至求之不得的心态：被奸淫并不违背其本意，行为情状虽似强奸，实际上是共行淫欲，犯戒於焉成立，自下难理解。惟若乐受指的是性高潮之类的身体反应，岂非如同要求人口含酸物而不分泌唾液或被刀杀而无痛觉，强凡夫之难?蒙羞受辱，已是很可怜了，竟还要因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而被判死刑，情何以堪?
　　我答如是：
　　一、诸佛及其圣弟子，於苦乐非下觉诸受，只是於乐不染著，于苦下倾动。易言之，学佛的人於乐受知乐受，於苦受知苦受。但未断欲贪的人於乐受有欲贪心（即有染著心），于苦受有瞠恚心（即倾动心），而圣者於乐受知乐受并无欲贪心，於苦受知苦受并无瞠恚心。
　　二、不论乐受或苦受或下苦不乐受，下能割截为心理与生理之别，因为死人便无生理反应，若自知有生理反应便有心理反应，所以自知乐受或苦受或不苦不乐受。圣者与凡夫，只是其心理反应有无欲贪心之别而已。
　　三、若主动共行淫欲，或被动而非受强奸，共行淫欲虽不乐受亦得不可悔罪。由此可知得淫罪之要件要当有淫欲心，而不是有乐受与否。经文说，被强奸只要有一丝乐受便得不可悔罪，这是以有乐受证明他在被强奸时有欲心。因为受强奸应是苦受情境，於苦受情境中不觉苦受，反而有乐受，分明是有淫欲心的明证，是故说有一丝乐受便得罪。有一丝乐受，便是於乐受有欲心，并非纯生理反应。
　　四、男女性行为以出精为一高潮，事实上出精未必有乐受。被强奸而出精，未必有乐受。若有乐受必有欲心。现代医学以为出精即是乐受的反应，并非真实。
　　五、因果丝毫下爽，意谓，因果报应不待他人主宰，是故没有无杠之果报。若人被人强奸时并无欲心，於苦乐非下觉诸受，只是於乐不染著，於苦不倾动，并不得不可悔罪，若被误会或自己误会有罪，於实际果报中并不因人为误判而得罪。
　　六、凡夫未离欲，若被强奸时无欲心，应无乐受，但难保于受暴苦况中生起欲心而觉乐受，可于必要时心念口说「舍戒」，不以戒身犯不可悔罪，无论在家出家舍戒後都可重行受戒。
　　手淫犯了邪淫戒吗?
　　有问，在家人行淫欲有正邪之分，若手淫是正淫还是邪淫?
　　我答如是：在家人行淫欲有正邪之分，手淫自也有正邪之别，手淫未必足邪淫。
　　有问，如何分别手淫的正邪?
　　我答如是：分别手淫的正邪，和分别共行淫欲的正邪是一样的。无论男女，手淫的时候心中有意淫的对象，若心中意淫的对象是花鬉亲，手淫便是正淫，若心中意淫的对象不足花鬉亲，手淫便是邪淫。因为和花鬉亲共行淫欲是正淫的行为，若心中乱想著花鬉亲行手淫，只是行淫欲的形式不同，自也是正淫。因为和非花鬉亲共行淫欲是邪淫的行为，若心中乱想著非花鬘亲的对象行手淫，只是行淫的形式不同，自也是邪淫。
　　有问，什么叫花鬉亲?
　　我答如是：花鬉亲就是婚配的对象·而所谓婚配的对象，就是彼此共行淫欲，监护人同意，当事人（共行淫欲的对方）同意，不违国家法令，也不违犯他人权益的对象。如夫妻、未婚夫妻、合法同居人、已成年的情人（非第三者）。
　　有问，若如所说，青少年没有花鬉亲可共行淫欲，自也没有合法的手淫对象，若行手淫，岂非都是邪淫?
　　我答如是：青少年没有花鬉亲，若有手淫的行为，未必都是邪淫，若抄手淫的时候：心中所意淫的对象只是模糊的异性影像，并非特定的非花鬉亲对象，便不是邪淫。若抄手淫的时候，把特定的异性放在心中恣意的乱想一番，而此特定的异性并非花鬉亲对象，这时的手淫行为便是邪淫。譬如我恋慕某某歌星、某某影星、某某朋友、某某同学、某某邻居，他不是我的花鬓亲，但我欲心炽盛的时候，在脑海中恣意的乱想一番，同步作手淫的行为，用为发泄淫欲心，这种手淫便是邪淫。
　　又问，若如所说，我只在心中恣意乱想一番，下作手淫的行为，犯不犯邪淫呢?
　　我答如是：只是乱想，没有实际的身体行为，不犯邪淫。乱想是意邪行，意邪行只有意邪业报，没有意行戒罪可得。因为未断欲贪的人，没有不断想的能力，不能用意行戒治其罪。譬如小孩没有大人的行为能力，不能用大人的行为规范来约束小孩。不过，意淫虽不犯邪淫罪，随後将有邪语、邪业、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等行为伺机出现，後患无穷。邪语，如说黄色笑话。邪业，如观看黄色书刊影片、如性骚扰、如嫖雏妓、如外过、如强奸异性。邪命，如从事色情行业、如第三者。邪方便，如用花言巧语遂行奸淫的目的、如用咒语符筱方术遂行奸淫的目的、如用宗教迷信遂行奸淫的目的。邪念，如观想和明妃双修共行淫欲、如念念不忘於共行淫欲的种种情境。邪定，如双修以男女性爱为喜乐大定。如是种种邪行，皆起因於意淫，意行邪的过失便在口行邪及身行邪时受到惩治。智者为了身心安乐，宜应善护念，有意淫应速令断，有端正的心意，随後才有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
　　手淫便是意淫的後续行为，手淫虽有正邪之分，正手淫只是合法的发泄淫欲心，下犯邪淫罪而已，虽能抒解一时的欲患，却更增长淫欲爱，增长生老病死忧悲苦恼。若手淫犯了邪淫罪，便是意淫所彰显出来的过失·意淫虽无邪淫罪可得，却於手淫邪淫罪受到惩治。
　　又问，手淫若犯了邪淫罪，应如何忏悔过失?
　　我答如是：在家人手淫邪淫罪是小可悔罪，自行于心中忏悔不再犯便可得清净。若没有信心，可於佛像前心念口说忏悔不再犯，或于大德之前说忏侮。若在家人持八关斋时，手淫没有正邪之分，手淫便得邪淫罪，也是小可悔罪，如前所说忏悔过失，便可得清净。若出家人手淫便得罪，出家人手淫没有正邪之分。若比丘尼手淫便得波逸提罪，由于世尊已舍小小戒，若比丘比丘尼犯了波逸提罪，自行心念口说忏侮罪过便可得清净，若没有信心，可於佛像前说忏悔，可於大德之前说忏侮。若比丘手淫而致出不净，使得侩残罪。佾残罪是重罪不是小可悔罪，不能自说忏悔，不能於佛像前说忏悔，不能於大德之前说忏悔·。要当如法如律如佛所教，分三阶段行忏悔，於最後阶段在二十比丘佾前出罪（侩残出罪法，可参阅拙著「戒律学疑难」）。比丘犯了手淫罪是大事件，宜应谨慎，不犯手淫罪。
　　嫖妓的是与非
　　有问，先进国家大都已废除公娼制，因此，妓女的职业已失其法律地位，若嫖妓付费只是性交易，不犯邪淫罪的话，嫖应召女郎、嫖理容院卖淫女子、嫖其他卖淫女子，只要付费便都不犯邪淫罪吗?
　　我答如是：若已废除公娼制的国家，妓女没有合法的职业地位，嫖妓不合法，付费嫖妓的行为已犯了邪淫罪。若嫖应召女郎、嫖理容院卖淫女子、嫖其他卖淫女子，虽付费也都犯了邪淫罪。但若在有合法妓女的国家，付费嫖妓女并不得邪淫罪，若嫖非法卖淫人，虽付费便有邪淫罪。因为非法卖淫入侵犯了合法妓女的权益，非法性交易的行为违法，以其违法而得邪淫罪。
　　有说，台湾现行法令，关於卖淫行为，仅社会秩序护法设有处罚规定，而买淫行为则不罚。刑法第二二一条第二项及第二二七条之设，在保护幼年女子，与买卖无涉。嫖妓在现行法律上并非违法行为。刑法上之共犯，必二人有犯意连络与行为分担，始为相当。佛制戒律亦应如是。卖淫人不论有无合法地位，其意在图利，而嫖客的目的则在泄欲，二者的目的下同，各取所需，如何能概以邪淫相绳。要之，嫖客与妓女虽共行淫欲，然欠缺意思连络，妓女或有罪，嫖客不必分担其罪，否则，上市场买到私宰猪肉，也应与私宰商人同罪，吃肉也应与杀生同罪。
　　我答如是：
　　一、戒律上犯戒与否，不待他人审判，只要持戒人有犯戒的事实，即便得罪。是故，持戒人犯戒与否，只问一己的是非，若自己所作所为犯戒，下问犯意连络与行为分担，即便得罪。分别所犯戒罪的轻重，才问犯意连络与行为分担否。
　　嫖妓时下必问妓女合法与否，付费嫖妓下犯邪淫罪。但若明知妓女非法，嫖非法妓女虽付费也得邪淫罪。因为，与非花鬓亲共行淫欲，除了付费嫖妓之外，便犯了邪淫罪，但与非法妓女共行淫欲，侵犯了他人权益，明知非法，做非法事即便犯了戒，下待他人审判，是故不问犯意连络与行为分担。同理，若上市场买肉，不问猪肉是否私宰，付费买肉不犯盗戒。但若明知私宰猪肉，买私宰猪肉，虽付费也得盗偷罪。吃肉不问此肉是否为我杀，吃肉不与杀生同罪。但若明知此肉是为我杀，吃便与杀生同罪。
　　二、所谓合法，是因非法而立合法，若无非法便无合法。反过来说，所谓非法，是因合法而立非法，若无合法便无非法。假使妓女没有合法与非法之分别，而嫖妓付费不犯邪淫罪，如此一来，任何男女皆可以买卖的方式共行淫欲，连父女、母子、兄妹，姊弟，皆可以买卖的方式共行淫欲。由此可知，若允许买淫的行为，必须建立合法妓女制度，妓女有合法与非法之别，嫖妓的行为才不会造成社会失秩。
　　有问，花鬓亲关系的成立与消灭，既不若世间法律以有形的结婚离婚规范，究竟以何为标准?
　　我答如是：花鬉亲关系的成立与消灭是男女双方共同的意愿，而此意愿建立在不侵犯他人权益及不违背国家法律之基础上。
　　有间，若犯了邪淫不可悔罪，是否必堕地狱?
　　我答如是：犯了不可悔罪，不可悔并不是不可忏悔，也不意谓必堕地狱。不可悔的旨趣是说，持戒人犯了不可悔罪，不因忏悔而可得清净，仍得接受惩治之後才可得清净。譬如杀死人，犯了不可悔罪，不因忏悔而使已被杀死的死人复活，虽已忏悔杀死人的罪过，仍得接受法律的制裁。虽然如此，不可悔罪经过求哀忏悔，可使自己下再犯，可重罪轻受。因此，犯了不可悔罪不必然堕地狱。倘若在家人犯了不可悔罪，失去了戒身，仍可於忏悔之後，重新求受五戒及八关斋戒。若出家人犯了不可悔罪，霎时失去了出家人身份，求哀忏悔虽不可得重新受出家人戒，却可求受五戒及八关斋戒。因为向善乃一切众生的权益。
　　有间，学佛应以戒为师，因戒而生定，因定而生慧。若说正手淫不犯邪淫罪，付费嫖妓也下犯邪淫罪，我无法想像，边手淫边嫖妓也能习定修慧甚至心解脱慧解脱。
　　我答如是：非但手淫及嫖妓不能心解脱慧解脱，凡街有欲心的人都不可能心解脱慧解脱。正手淫、付费嫖妓、夫妻共行淫欲只是合法的抒解淫欲心，并非解脱道所当行。不过，有欲心的人不是不能习定，只是不能证得四禅八定。虽然如此，有欲心的人随顺习定，仍有凡夫的定境。下离淫欲学佛的最高成就，可到达斯陀含果。若精勤於修习禅定便可渐次淡化淫欲心，终至永断欲贪心，自知自证阿那含果。若非家出家便可自知自证心解脱慧解脱。
　　摘自《海潮音》总第75卷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