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境法师:我亲近定公阿黎的经过
─妙境长老著於公元一九六二年八月二十日在东林。
(原载於定西大师纪念集第六五至八二页)。
回想我九岁那年在私塾读书的时候,有一位同学每逢放学回家时,常向他的哥哥执书问字。我见此情形,因而触动了我八岁时父亲逝世时的怀念,心想,父亲没有在世,我不能向父亲有所请问,得不到慈父的亲教,很自然的悲伤起来!而今,常教导我佛法甚深义的定公阿 黎逝世了!今後谁来教我正法进趣菩提呢?谁来摄护我远离过失呢!远瞻空际的白云,近睹轻摇的绿竹,都有著凄然不快的情绪!
一九四二年间,我的信仰三宝很诚恳的二叔父,在齐齐哈尔市大乘寺定公大师座下受三归五戒归来时,言及受戒时的情形,我始闻大师之名。
四三年秋,我在齐齐哈尔市读书的期间,一日在市区中经过一所庄严伟大的道德会的门前,见墙上贴「讲经法会」四个大字;又见通启文,知是请大师讲经,当时本欲依时入座闻法;但到了时间却未能来。
四四年春,见报纸载:「大乘寺由大师等七位长老领导作水陆道场」的消息,我不知「水陆道场」一句何解,因而特往寺中,欲乘便请教;可是到了寺内,居士、游客特别多,大殿四周挤满了很多人,诸比丘都很忙,我未得领教而返。
一九四六年冬,我 发出家,在吉林观音古刹佛学院始学佛法。此佛学院是大师创办的,共分两班,高级的研究班,研究天台三大部:法华玄签,法华文句记,摩诃止观辅行。初级的预修班,学习初入门的佛学知识:沙弥律,佛遗教三经,天台四教仪集注等。我在预修班学习。预修班的讲师,即研究班的学生。我是这年九月间来入学的,大师刚刚离此赴渖阳般若寺去了。
一九四七年春,长春般若寺传戒,请 公老法师为得戒和尚;请大师为羯磨阿 黎。我去受戒时,大师在渖阳未来。受戒之後,同受戒的年青人随返吉林学教的很多,所以学院的预修班,分为两科:预科、正科。原来的预修班升为正科,新来的在预科。而观音古刹的主持人如莲老法师,见有很多年少比丘来学教,深生欢喜,遂发起请大师贲临讲妙法莲华经;然因政局不定,交通梗阻,未得实现。
一九四八年正月,我带行李和八九位同学离开了吉林佛学院,走二百四十里路到了长春般若寺。二月二十八日吃完早饭, 老坐上马车,我师傅惺如法师,还有绍禅法师和我一同随著 者离别了长春向渖阳进发。走到郊区一望,前面有数不清的行人,也在向前走。走了不到二十里路,忽然遇著土匪!由般若寺带来的一面袋子馒头,一个土匪一眼看见了就抢,我也抢;因而面袋子掉在地上,馒头随地滚,土匪大笑起来;另一个土匪很凶恶的要卸拉车的唯一的一匹马;此马高大而肥,是日本种。我们怎样要求不要卸马也不行。最後, 老下车驼驼的背,龙锺的走几步,向土匪说:「你看!我这麽大年纪,老的这样子,你如果卸去马我怎麽能走路呢?」,土匪是不可理喻的;所以也还是不行,两手拿著枪,恐吓我们,一定要我们给他卸马,此时抢馒头的土匪,忽然有了同情心说:「将我们的小马换他的大马!」,於是这一场匪难总算获得解决。和我们同路的那些人,给土匪抢的孩子哭女人叫。土匪是野蛮的,举手就打,开脚就踢,他们只好眼巴巴的受著;我们还算不错,没有挨打。
这一日晚间住店,睡至夜半,忽闻枪声大作!绍禅法师说:「这回完了!」,可是,不一会枪声停了,只听狗吠。我说:「可能土匪已进院子里!」,我师傅说:「不要紧,抢就抢把!」,过一会,寂然无声,我们才放心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我们问 老昨日夜半枪声的事, 老说:「我没有听到!」,可见老人家的境界和我们不同。
第三天晚间,至一村中投宿,一家主人不但坚不留宿;而且态度很坏,出言不逊。我们走了几家都不留宿;这时天已很黑了,我们只好觅一不大脏的猪屋,打扫打扫度一宿吧!此时 老有点渴,叫绍禅法师去乞水,到了一家不但很客气的给准备滚水;并且自动的请我们到他家里住。
又一日午後正当走在一个大山岗上的时候,劲风由远远的天边送来厚厚的黑云,顿时不见天日,晦冥冥的。我们都认为大雨就要降下,势必淋的全身是水,不要说年迈的 老,想我们也都是够受的;然而,不一会儿,黑云忽破为两半,正当道路的上空,露出来一条宽阔的青天。结果是两边降雨中间晴;这,我们认为并不算什麽奇迹,不过,当时我们感觉出乎意料之外!
我们到了渖阳般若寺时,大师正领导众师为我们拜大悲忏祈祷一路平安!大师说:「八九天前,接到长春来信说: 老坐马车,诸位随从,已离长春来渖阳,而道险难行;::所以随即拜忏祈祷!我的获睹大师德范,就是在这时候。
住十数日,我师傅告诉我说:「定老说你很老实!」,我那时心里想:「这批评对不对呢?怎样才算老实呢?」,我没有甚麽怪脾气,确是真的!我师傅又告诉我说:「 老、定老拟乘飞机转北京去青岛,青岛湛山寺是 老创办的佛学院。现在 老请定老去作主讲,你去湛山寺亲近两位老法师去吧!」,我听完了这一段话,很欢喜!我在吉林观音古刹佛学院听大师弟子讲法;现在又有机会听老法师们讲法,我希望我藉此机会精通三世佛法,对千部论师说之无愧!
整理好了行李,拜辞了师傅、 老和大师,便向青岛进发。当经过锦州附近的大凌河时,见有很多人正在那已竟坏了的铁桥上面爬,有的地方很危险,只有一条火车走的铁轨,一不谨慎就会堕在河里!我将行李雇人带过去,单身爬过桥,在经过危险的地方,心里有点害怕,总算菩萨护佑爬过去了。到锦州才乘火车至天津,由天津乘船到青岛。下船到湛山寺时,两位大师已到一个多月了。
湛山寺佛学院,原来分四科:预科、正科、专科、研究科。来求学的人要经过考试,才按其程度送入某一科。我在应试的时候,法师为我出的文题是「为甚麽要学佛」,第二天监学法师,宣布我考入了正科。此时,澍培老法师讲楞严经;法藏法师讲四教仪集注; 老晚间领导修习止观;还有讲四书古文的课程。大师尚未讲课,过不几天就放了暑假。
在暑假期中,大师曾来参听用功的学生们研究十不二门指要钞详解;并应市区中湛山精舍佛学会诸居士之请,讲八识规矩颂;大师复在此时,向 老建议,将原来四科的编制,改为三科制。预、正二科照旧;专科、研究科两科,合并为一个专科。各科的课程,按三项原则讲授:一、僧格的培育;二、教义的学习;三、世间新旧知识的旁涉。期望造成美满的僧材,作自利利他的净化事业。第一项原则应讲的课程,是佛遗教三经及大宝积经等经中关於此类性质的提要,及大小乘律、高僧传选,并包含修止观等;第二项原则应讲或研究的是天台、三论、华严、唯识等各宗的主要经论及佛教史等;第三项原则应讲的是世间哲学科学知识的大要; 老很欢喜的接纳了此一建议。
暑假过去了,在开学的第一天, 老发表请大师为主讲法师,四科合为三科,专科研究十不二门指要钞详解。由大师领导,并为正科讲八识规矩颂;并发表请各位副讲法师讲律的,讲楞严经的,讲佛教初学课本和遗教经的。::
这样改革以来,学风为之一振,大家学习得蛮有兴趣,很有进步,大有蔚兴之势!
专科研究十不二门指要钞详解圆满後,续研究法华文句记,仍由大师监督辅正;澍培老的楞严经课圆满後, 老发表请大师讲妙法莲华经,三科学生全体来听。讲至化城喻品,文句记研究到两卷半的时候,乐果老法师由上海来访 老和大师,归去时,大师与之同游上海,离开了湛山;同时有十几位同学随侍著,时火四八年之冬。临去时,我送到船上,叩别归来,站在大殿的石阶上,遥望前面碧绿的海水中孤拔的岛屿,感觉它自有生以来,都是无知的呆呆的坐著,世间上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它都无动於中;它的周围日夜不息的澎湃的海水,往那边望去看不见边际,不知道那边还有什麽?
在大师未离湛山之前,还有一件和我有关的事;有一天,我和大师在山门外走个对面,大师进来,我出去,我只只是和颜而视而已。第二天大师讲课将完时说:「学生遇师长於道路上,应该站在路傍问讯合掌,待师长走过去自己再走;这样比较合理!」,我听到了如此开示,十分愧赧!深感大师慈悲善诱,由我一个人的缘起,同学们都知道了此一种礼貌!
一九四九年四月一日, 老乘飞机经上海转香港,我乘船来上海,挂单於法藏时十方堂内,住了两宿,忽见同学明远法师来入堂内,会面之後,询及大师情形,他说:「大师初来上海时,住法藏寺客单,後由灵岩山寺方丈妙真老法师请至浦东海会寺驻锡。乐老亦同去,大师随即成立研究班,有法藏、宝灯、智梵等数位同学研究在青岛研习未竟之法华文句记;复有从未谋面的济涛法师参加;并请乐老讲大佛顶首楞严经;我听说此一消息,内心忽有特别的感触,在国家政局时变,民心不稳的时代里,我们处在炮火连天,居无定所的情况之下,大师仍不忘随时随地弘扬佛法教授後学;此大师所以为大德者欤?
明远法师帮助我整理行李一同到了海会寺,顶礼大师及乐老之後,大师问及湛山寺的情形,我说:「你老走後,澍老代讲法华经,不数日,转请同学真寂法师代讲,讲的很好,清楚、细致、乾脆!」。
住了三数日,同戒净真法师,由法藏寺来顶礼大师,请求参加研究班,大师很欢喜的允许了;又三数日,大师对众发表:「现接到香港 老来信说:『香港王学仁、叶遐庵等众居士发心成立僧伽学校,定名为华南学佛院,请我为院长,请你为主讲,乐老为副讲。请你二位即带现有的几位学生来香港。』」。大师说完, 老来函之意;又说:「我和乐老想先到苏州灵岩山寺顶礼印老遗像和舍利;并拜辞妙真法师;然後返来上海和诸位一同去香港。」,我们听说成立僧伽学校,精神慰快非常!
过了三日,大师和乐老归来即准备南下;但在买船票时,因来香港人多,我和济涛、法藏、净真等数位法师,只有先买到广州的船票。在开船的次日,法藏法师晕船,一起来就吐;我也有点不舒服,只好卧在那里不动,到了广州,在六榕寺挂单两宿,遂来香港荃湾华南学佛院,见大师、乐老、智梵法师等,经已先到三日。
不久,学佛院即开学,大师担任两课:一为领导继续研究法华文句记;一为讲八识规矩颂释论,後来八识规矩颂释论讲完时,大师又讲十不二门指要钞;文句记研究终了时,讲摩诃止观等。
香港是中国的最南部,天气热过北方很多;尤其夏日的天气,不但白天高热,晚间也还是热气闷人;所以大师常常晚间在门外乘凉,面西而坐,手拈念珠念佛。如果有学生或居士同坐,则讲明楚石禅师的西齐净土诗,以启发和坚固听者弥陀净土的信愿。讲时多是先按平仄韵念一遍或两遍,然後随句演释。演释完了又随韵高吟一遍或两遍。我们同学中有好多位听的很有兴致,一时读熟了好多首净土诗;发心念佛的也不少。
有一日晚间,因讲净土诗而引起修行的项目多寡的问题,因而大师言及其本人昔日亲近的善知识所开示的法语。大师说:「东北海城县镇河寺,有一位德然老和尚,他说:『初发心人用功办道,不一定要著重功课多;日常所订的修持项目,日日如法行之,永不减退,却是最重要的!例如自己规定每日念一万佛,两遍弥陀经,一遍莲池大师发愿文,今日如法的作完了;明也照样作。假使有甚麽事情误了时间;然所订的功课决不缺减。如果忽然发心要增加功课,自己先须决定我的功课不增则已,增则必须如法作完;也即是说,如法的有进无退,有增无减;这样才能有所成就。』,这位老和尚很有修持,海城一带地方,很多人士信仰他,是我在俗时的归依师!」,我听完了订课不退减的法语,很感觉惭愧!其他同学合掌赞善!大受感动!
华南学佛院每年冬季放寒假时,都结两个念佛七。有一次念佛七中,曾聆大师的开示中,有一段是这样的:「我们诵弥陀经,静心闭目随文入观;这是特别有功德的!我们诵至极乐世界依报如何庄严,正报如何庄严的两大段文的观想中,即是我们神游极乐世界一周,最为殊胜!至於无量寿佛经,观无量寿佛,描素彼国依正庄严之相,更为精细微妙;故受持此两部经者,对於净土胜妙境界的熏习,也就愈加深厚有力;所以修净业的行者,对於这两部经不可不读!最低限度一星期读一遍。彼修静虑的禅者,也应该读诵与所修静虑相应的经论,以加强其止观的净化威力;所谓『遇各别熏缘,心种便增盛』,即是此义!在天台圆教的五品位中,也有读诵大乘的一品;这正是佛陀赞叹读诵有无量功德之一原因。」,各位同学无不赞为闻未曾闻,得大利益!
诸法是缘起的,所以也是无常的!五二年二月间,华南学佛院三年学期圆满,大师遂同圣怀、达成、净真三位法师来荃湾芙蓉山,得到南天竺茂蕊老法师的施与屋地,创成了东林净舍;此时大师仍在华南学佛院讲课。
净舍造成之後,大师告诉圣怀等三位法师,除早晚殿以外,每日拜大悲忏一部;请济涛法师(时在芙蓉山观音洞住)来讲楞严文句一堂。在这一年的六月间,永惺法师来住东林;我因为身体不大健康,愿意变换环境,也离开了华南学佛院,来到净舍挂单。
七月二十五日,茂老法师及众居士发起请大师在净舍讲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时天雨连绵,沥青纸的房盖,有的地方漏了水,当时来不及修理,只子用盆来接,所以当大师开讲时,不但听到大师的法音,而且听到水点一滴一滴的滴落盆内之声,心里有点不适然,定因法师有巧智,用一条毛巾,垫在盆内,就听不到了。讲了八九天吧,华南学佛院有事遂辍讲。
八月初四这一天,滂沱大雨,倾盆而注,有几位居士法师法味甚浓,同永惺法师冒著大雨去请大师来读讲金刚经;永惺法师回来说:「大师不来,几位居士很感失望!」,我说:「为甚麽不来呢?」,永师说:「大师说,迟一迟!」,我说:「既然很虔诚的去请,还是来讲才对!」,永师说:「大师一定不来,也不好勉强!」,说完了话,永师即去香港。
晚间,细雨纷纷之中,传来几阵雷声,我们不以为意,就休息了。至夜深时,听到了相续不停而震人的隆隆之声,初听到时以为是雷;然雷声是有间断的呀,为甚麽现在一直的隆隆的响呢?我起来到外面一看,在模糊中,看见前面一大片水在滚动著;并且渐渐的高涨起来,雨犹在下。我转身到厨房一看,已由污水渠进来水,我随即召呼圣怀、达成、净真法师,赶快起来!我马上又由屋内走出来时,厨房已倒塌了,当达成老法师最後走出房门时,忽闻轰的一声,房的後墙倒了三分之二,大水一涌而进,我们急速的跑到南天竺那边避难。茂老特别慈悲,给我们找衣服换下湿的衣服;并准备床铺,叫我们休息。圣怀法师换好了衣服,又回到净舍去;我和达成、净真以为一切荡然无存,就索兴不管那些了,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晴了,我们过来一看,前面一片大石头,屋子里准备供佛的长台,横在门口,拦住了零碎的东西未被水冲出来,地上一层厚厚的泥和石头,好多的东西都杂乱的和在泥石中,汤瑛居士早晨由荃湾买一磅面包,大概是预备自己吃的,看见我们难堪的情形,就送给我们了;智开法师又由弘法精舍送来好多的食物,我们得到了很大的安慰!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昨天大师不答应即来讲经,是很对的;永惺法师也很有福气,去了香港,没有在这里受著惊。
我们开始整理经书和衣物,发觉大师的经书一本也没有湿;我们的湿了一部分。
後来得到香港社会局和佛教联合会、觉光法师、优昙法师、洗尘法师、马宽广居士、林少彬居士、王学仁居士、谭扑才居士等很多的帮助,这才重新修复了後墙和厨房。诸位居士又请大师续讲金刚经。
十一月十七日,西方三圣像(现供在藏经楼)已造好,举行升座开光仪式,大师特来主礼。年尾结三个念佛七,大师来主七,马宽广居士由大埔远来参加。在大师讲开示中,曾说到立名东林净舍的出处。大师说:「在西斋净土诗中有两句是:『常恐浮云蔽西日,须营净舍学东林』,浮云,是譬喻爱恋娑婆五种尘境的虚妄乱想。西日,是譬喻修净业者所欲往生的西方极乐世界,也含示著往生净土的资粮─信愿行─之义。净舍,即常用作修净行的房舍。东林,指晋朝卢山东林寺慧远大师而言。这两句诗意是,若常恐怕乱想的浮云,遮蔽吾人信愿行所实现的西方安养国,就必须营造一所净洁的房舍,在这里面如法的修习晋朝慧远大师所提倡的净土法门。我们大家一致的志向西方,鼓起信愿行的德风,吹散乱想的浮云,不要叫它障蔽著光明的西日。我们为了常常忆起我们的志愿,所以定名为东林净舍!」,佛七圆满,大师回学佛院过年。
五三年正月十七日,大师离开了华南学佛院,而来主持净舍,遂即结了三个念佛七,马居士又来参加;并建议改东林净舍为东林念佛堂,大师以为不违原意,遂即同意。
大师主持之後,特别注重念佛及戒律的行持,并常常讲经。关於念佛方面:平日除早晚殿,午前两枝香,午後一枝香,晚间大回向,每年年尾年初,各结五个念佛七,并常讲弥陀要解和西斋净土诗。关於戒律方面:每年都行安居法,月之十五日,三十日作布萨,星期日拜大悲忏,并请济涛法师在五三年秋天讲梵网经一部,此後每年讲四分律比丘戒本一部,惟於一九六一年讲四分律随机羯磨一部。关於讲经方面:大师除前讲金刚经一部外,又讲法华会义、妙玄节要、八识规矩颂释论各一部,楞严经,前後讲两部,并领导我们研究法华玄签、法华文句记、四教仪集注。又请同学净真法师讲摩诃止观一部。又曾在每日期日为来礼佛的居士讲教观纲宗。每年的除夕,大师按例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部,但由五五年除夕以後,讲佛说阿弥陀经。
在日常的功课中,有时讲律又讲经,念佛功课照旧,所以每日的空闲时间很少,而大师从不缺少一堂。有一次,当大师讲妙玄节要的时候,大师感冒著,早、午二时都没有用饭,但还按时讲课,念佛也不耽误,我有时有点小毛病就要告假休息,真是惭愧无地!
在五三年之冬,净真法师在茂老慈悲成就下,发心於蔓萝山房行般舟三昧法,九十日常行,不坐不卧,称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是很辛劳的一种行法,所以功德也最殊胜!大师白天法务事务很忙,有时晚间又到般舟堂助念,有时也劝我们去随喜。
东林由创办以来,工程的修造,总是相续著。有时工人声和机械声很大,对於讲经念佛,有点打叉,而大师决不放假休息,竟这样为法为人而精进无间。
有一次大师在念佛七中讲开示,引梦东禅师的净土诗:「话到无常只自悲!百年弹指欲何为?惟求慈父垂哀愍,小小莲华与一枝!」,以大师的诚 心和辩才智,反复的申释其义,我们不由得悲从衷来,顿感身心清凉!
在五五年十月间,大师应香港佛教联合会之请,假东莲觉苑大礼堂,演讲普贤行愿品。在圆满那天,佛教会请斋席上,佛教会副理事长王学仁居士讲话:「此次定公老法师应佛教会之请,讲普贤行愿品,法会之胜,空前未有!虽然老法师深入经藏,精通佛法,辩才无碍,有以致之;然而,实在来说,老法师脚踏实地的修持才是主要原因::」。
此後,又应过香港佛教会、及港九各道场、居士之请,讲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维摩诘所说经、佛说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佛说阿弥陀经、劝发菩提心文等。
去年九月间,济涛法师在大屿山地塘仔莲华台讲四分律比丘尼戒本时,大师病已较重,犹亲自上山到法会中供斋、结缘。
今年三月间,命我於佛堂内讲圆觉经,此时大师病甚严重,身体极瘦弱,仍扶杖来听,示范学人。我感到不安,曾劝过大师:「你老多多休养,不要来听!待身体健康精神复原,再请你老来指教!」,大师说:「我愿意听法,并且每一句都听到,不妄念余事。」,这可见大师的为法心境,我们是不可忖度的。
大师入主东林以来,以身作则的领众办道,深得佛教人士的拥护和敬重,从而常住事务日见增多,诸位执事也就分外的多劳。大师曾数次的叫我担任一分职务,我因自量无能,未肯应命,因而我连想到诸位执事肯为大众服务的无我精神,殊堪敬佩!
大师未病之前,法体康强,精神矍铄,有病之後,以至最严重时期,一向心境清明安静,从未呻吟一声,并且记忆力很强,同无病时一样。有时谈起常住事务,一样一样说的非常清楚。我虽然年青,常自叹不如。
大师自己日用很俭,粗布而衣,非常朴素,饮食不别众,随众共甘苦,待众就特别厚,诸缘尽量的备足,务期能够安心行道。大师的清苦高洁,薄躬厚众,愿心弘毅,弥足景仰!
正期久依座下,常餐法味,己利利人,报大师恩。然而,不幸,在今年农历五月十三日正午十二时四十五分,化缘已毕,安详舍报了!
回忆,我亲近大师转瞬间已十余年之久。始而从大师弟子学法,以後即一直在大师座下受教。因为我识力暗短,未能一闻即解,常数谘疑。大师念我年青学勤,不辞耳提面命。我有时为烦恼所牵,行为失检,大师不吝哀愍,严辞呵责,希望我三业之动,尽是功德庄严,随智慧行,无彼不法之秽。慈意高远,法乳恩深!
惟愧我既驽钝之质,又一无所长,应怎样积行净业,奉报师恩呢?静心思之,不禁惭愧万分!兹敬录世亲菩萨三颂,作本文的结束,并以自勉。
大师(佛)世眼久已闭!堪为证者多散灭!
不见真理无制人,由鄙寻思乱圣教;
自觉已归胜寂静!持彼教者多散灭!
世无依怙丧众德,无钩制惑随意转,
既知如来正法寿,渐次沦亡如至喉!
是诸烦恼力增时,应求解脱勿放逸!
一九六二年八月二十日於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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