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眼光读日本净土宗法然上人的《选择本愿念佛集》(2)
第七〈摄取章〉所立的宗旨是:“弥陀光明不照余行者,唯摄取念佛行者”,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观念。
《无量寿经》的“序分”中,谈到来会的菩萨大士所具备的德行,其中有:“以不请之法,施诸黎庶。如纯孝之子,爱敬父母,于诸众生,视若自己。” (T12.266b)又说诸佛之德,有:“如来正觉,其智难量,多所导御;慧见无碍,无能遏绝。”(T12.266c)换句话说,菩萨大士与诸佛如来,无论是出于主观的意愿,还是客观的能力,都没有被他拒绝的众生。诸佛菩萨“以不请之法,施诸黎庶”,成就“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这是佛教的常说。但是法然上人在这里的立义,显然与此常说相反。这样的讲法,它有没有经典的根据呢?
〈摄取章〉先引的经典是《观无量寿经》:“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T12.343b)
然后引善导大师的《观经疏》对这段经文的诠释:“从‘无量寿佛’,下至‘摄取不舍’以来,正明观身别相,光益有缘。即有其五:一明相多少,二明相好多少,三明光多少,四明光照远近,五明光所及处,偏蒙摄益。”(T37.268a)
由此可见,因为善导大师的《观经疏》把“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解释为“光所及处,偏蒙摄益”,也就是说,阿弥陀佛的光明,只摄取念佛的众生。因此,法然根据善导的解释,说:“弥陀光明不照余行者,唯摄取念佛行者”是顺理成章的。
〈摄取章〉又引善导大师的《观念法门》云:“又如前身相等光,一一遍照十方世界。但有专念阿弥陀佛众生,彼佛心光,常照是人,摄护不舍,总不论照摄余杂业行者。”(T47.25b)《六时礼赞》云:“弥陀身色如金山,相好光明照十方,唯有念佛蒙光摄,当知本愿最为强。”(T47.446b)由此可见,“弥陀光明不照余行者,唯摄取念佛行者”是善导大师一贯的见解,而为法然所接受。
但是这样的解释,认为“阿弥陀佛的无量光明,只摄取念佛的行者,对其他的行者,则不照摄”,不能不让人启疑。因为这等于是说,阿弥陀佛的光明摄取,是有局限的、有差别的,与“阿弥陀佛”的意思,也就是“无量光佛”、“无碍光佛”等意义不同。而且,《观无量寿经》这段经文之后,接下来就界定说:“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T12.343b)“以无缘慈,摄诸众生”不是恰恰与善导大师用“亲缘”、“近缘”、“增上缘”来说明“佛光普照,唯摄念佛者”相反的吗?因此,笔者认为,善导大师的诠释可能有商榷的余地。
《观无量寿经》是净土三经中,唯一没有梵文本的,同时也没有西藏语译本,因此无法从不同语言的译本去探讨原意。《观无量寿经》只有一种汉译本,所以也没有异译本可以比对。但此经有其他的注释书,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其他注释者的意见来作比对。
在现存的《观无量寿经》诸注释中,时代最早的应属净影慧远(523-592)的《观无量寿经义疏》。翻阅净影的注疏,发现他对此段经文断句,与善导的不同。他认为:“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此句以上,是分别叙述阿弥陀佛真身的相状,以下“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其光、相、好,及其化佛,不可具说,但当忆想,令心眼见。”是“总以结劝”。[70]
净影的断句可能是较合理的。一方面,《观无量寿经》这一段经文主要在描述如何“观无量寿佛的身相光明”。“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从文句的形式和意义来说,都是适当而完整的。“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其光、相、好,及其化佛,不可具说,但当忆想,令心眼见。”这句话的词语结构完整,如果没有“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则变成没有主词的句子。因此净影的断句是比较合理的。
善导的断句,把“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加到形容阿弥陀佛的相好中,接在后面,变成“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意思是说,佛的“相”中的“好”中的“光明”会摄取不舍念佛众生。这样理解,一方面在文词上变成倒装句,且字词不太通顺。另一方面,说“佛的光明”会“摄取不舍念佛众生”,从意义上也有疑滞。因为说佛身的光明“遍照”十方世界,是合理的;说光明能够“摄取”,意义比较不通;“光明”是色法,而非“心法”,能“摄取不舍念佛众生”应是“佛心”而非佛身。
因此,《观无量寿经》接下来说:“作是观者,名观一切佛身。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这段话,不但显明以上是“观佛身”,而且以“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来说明佛心,也显明佛对众生的摄受是没有差别的。
“佛身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和“佛心慈悲,以无缘慈,摄诸众生”是佛教的通义,净土经中所说的阿弥陀佛也是如此。如《阿弥陀经》说:“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是故号为阿弥陀。”(T12.347a)《无量寿经》说:“无量寿佛,光明显赫,照曜十方,诸佛国土,莫不闻焉。”(T12.270b)法然说:“弥陀光明不照余行者,唯摄取念佛行者。”意思是说,弥陀佛光不照非念佛者,即是“佛光有所障碍”之意[71]。
《无量寿经》又说,极乐世界的诸菩萨:“于诸众生,得大慈悲,饶益之心;柔润调伏,无忿恨心;离盖清净,无厌怠心……其大悲者,深远微妙,靡不覆载。”(T12.273c-274a)菩萨尚且如此,何况是佛?因此,说阿弥陀佛有所不照、不摄,是无法想像的。而这却是善导与法然的重要主张,而此主张并无法由其他经句作为佐证,只有一个可能由误读《观无量寿经》而来的孤证。
从“与佛教通义相违”,加上“断句误读的可能性”,还有“无其他经证”都使得第七〈摄取章〉所立的宗旨:“弥陀光明不照余行者,唯摄取念佛行者”难以成立。
(二)检视《选择集》自身的诠释学路径
以上主要检视的是《选择本愿念佛集》所引用的道绰、善导著作中的诠释学瑕疵。以下开始,检视作者法然上人在诠释经典时存在的问题。
(1) 从“无缘大慈的佛”到“不忆念众生的佛”(第二〈二行章〉)
《选择本愿念佛集》第七〈摄取章〉所引的,还有《观经疏》卷三的下一段文字,即善导大师把“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解释为“光所及处,偏蒙摄益”之后,又以“亲缘”、“近缘”、“增上缘”来说明释“何以佛光普照,唯摄念佛者”。其中的“亲缘”是这样说明的:“众生起行,口常称佛,佛即闻之。身常礼敬佛,佛即见之。心常念佛,佛即知之。众生忆念佛者,佛亦忆念众生,彼此三业不相舍离,故名亲缘也。”(T37.268b)
法然上人在《选择本愿念佛集》第二〈二行章〉也引据善导大师的这一段文字,并作了进一步的推衍。他说:“众生口不称佛,佛即不闻之。身不礼佛,佛即不见之。心不念佛,佛即不知之。众生不忆念佛者,佛不忆念众生,彼此三业常相舍离,故名‘疏行’也。”
法然的这一段文字,全是由《观经疏》的文字,把“常”字改为“不”、“不”改为“常”而成。从逻辑来说,这样的“翻对”改写并不合法[72]。
而且,从法然的这个立义本身来看,也成为相当荒谬的“佛陀观”。因为,如果法然的讲法成立的话,阿弥陀佛的“闻、见、知、忆念”就变成被动的;如果众生不“称呼、礼敬、忆念”的话,阿弥陀佛就茫然不闻不见不知。阿弥陀佛的“闻、见、知、忆念”,必须以众生的主动发起为前提。这种被动地见闻觉知的佛,他的所知所见,一定是疏漏百出、极为狭窄的,怎能称之为“正遍知”呢?怎能说他的光明是“遍照”呢?
杨仁山先生的〈评《选择本愿念佛集》〉,对于〈二行章〉法然的“翻对”批评说:“如是翻对,是世俗见,即是非量,属遍计性。”[73]“非量”是“不正确”之意;“属遍计性”是“错误的猜测”之意。
同样一段文字,《观无量寿经》说阿弥陀佛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经过善导《观经疏》的诠释变成“光所及处,偏蒙摄益”,到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的翻对,进一步变成“众生不忆念佛者,佛不忆念众生”。原来是主动、广大、无碍的佛,经过两层推衍,竟然最后变成被动、狭窄的佛。无怪乎杨仁山先生对此不以为然。
(2)从“不要舍专修杂”到“舍杂修专”(第二〈二行章〉)
第二〈二行章〉所立的宗旨是:“善导和尚立正杂二行,而舍杂行归正行之文”。所引的根据是《观经疏》第四,善导云:“若行后杂行,即心常间断,虽可回向得生,众名疏杂之行也。”
关于“杂行”的定义,善导云:“除此正助二行之外,自余诸善,悉名杂行。”法然则解释成:“此外,亦有布施、持戒等无量之行,皆可摄尽杂行之言。”“布施、持戒等无量之行”,乃指“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等六度万行”之意。
法然在第二〈二行章〉又引善导《往生礼赞》之文:“若欲舍专修杂业者,百时希得一二……”。善导的原文,是劝人“不要舍专修杂”,但到了法然手上,加一转语,变成要人“舍杂修专”。字序前后调动,意义在此偷换。
事实上,劝人不要“舍专修杂”和要人“舍杂修专”,意义是不一样的。
善导的观念,认为往生的因行,以读诵净土三经等、思惟观察忆念极乐依正庄严、礼敬阿弥陀佛、称念阿弥陀佛名号、赞叹供养阿弥陀佛,这五种正行是最为切要的;其中念念不舍地称念名号更是切要中的切要。其余的诸善,因为没有那么切要,因此称为杂行。他认为,想要往生极乐净土的人,不要舍弃切要的正行,而把精力置于次要的杂行。但是,法然上人经过一转语,变成“必须舍弃六度万行,专门来修称名念佛一行”。善导的原意,是要人分清“主要”和“次要”,到了法然变成要舍弃一切万行,唯立称名一行。二者的差异是很明显的。
善导大师提倡的念佛,与六度万行并没有冲突。何以证明?如《观经疏》第四,简要叙述净土信仰的内容是:“释迦佛指赞弥陀,毁呰三界六道,专心念佛及修余善,毕此一身,后必定生彼国”(T37.271c)、“释迦所说相赞,劝发一切凡夫,专心念佛及修余善,回愿得生彼净土”(T37.272a)“专心念佛及修余善”是连贯在一起说的。这与法然主张的“且抛诸杂行”是明显不同的。[74]
又《观经疏》第四,界定“念佛”的意义:“言‘念佛’者,即专念阿弥陀佛口业功德、身业功德、意业功德,一切诸佛亦如是。又一心专念诸佛所证之法,并诸眷属菩萨僧。又念诸佛之戒,及念过去诸佛、现在菩萨等难作能作,难舍能舍,内舍、外舍、内外舍。此等菩萨,但欲念法,不惜身财。行者等既念知此事,即须常作仰学前贤后圣舍身命意也。”(T37.273c)善导大师在这里指出的是,念佛的人,既然知道佛的诸种功德,以及成就功德的因行,即须仰学前贤后圣的作为。而这些内容,不外即是布施、持戒等六度万行。换言之,善导大师认为,念佛之人,仰学六度万行,乃是必然的结果。这与法然主张的“且抛诸杂行(即六度万行)”也是明显不同的。
《选择本愿念佛集》引善导大师《观经疏》之文加以诠释,却得到与原著不同的见解。这样的诠释,连基本的属于依文解义的“析文诠释学”都不合格。事实上,法然如何从善导的著作推衍出他自己的主张?就只是把“不要舍专修杂”,讲成“舍杂修专”而已。而这样的诠释,所犯的错乃属于基本的语意学、逻辑学的层次。事实上,在佛教的名著中,会犯逻辑层次错误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选择本愿念佛集》是难得的一本。
(3)“无中生有、有却成无”的“选择本愿”(第三〈本愿章〉)
善导大师把《无量寿经》第十八愿文的“十念”改为“十声”已如前述。又,法然把善导大师劝人不要“舍专修杂”改成了“舍杂修专”,而把往生的因行定为“唯有称名一行”。法然在此基础上,于第三〈本愿章〉中,针对《无量寿经》阿弥陀佛的本愿,发明了一个奇特的诠释。
《无量寿经》卷上,叙述阿弥陀佛的本生──法藏比丘,在发无上菩提心之后,请世自在王佛为他开演其他诸佛净土的清净庄严,以协助他发“摄净土愿”。世自在王佛应其所请,广说二百一十亿佛刹(唐译《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作“二十一亿清净佛土”)的情况。据此,法藏比丘发了超越这些佛土的摄净土愿,其内容即以四十八愿来呈现。
这一段经文,《无量寿经》的古译本,《佛说无量清净平等觉经》和《佛说阿弥陀三耶三佛萨楼佛檀过度人道经》都使用了“选择”这个词。前者说:“其佛则为选择二百一十亿佛国中诸天人民善恶国土之好丑,为选心中所愿用与之。”(T12.280c)后者说:“其佛即选择二百一十亿佛国土中诸天人民之善恶、国土之好丑,为选择心中所欲愿。”(T12.301a)[75]
法然的《选择本愿念佛集》名称中的“选择本愿”四字,显然是由此而来的。
法然据此,发明了一个很特别的观念来解释何谓“选择本愿”。他说:“夫约四十八愿,一往各论选择摄取之义”[76],也就是说,四十八愿的每一个愿,都代表了法藏比丘在二百一十亿佛土中,选择了其中一种方式,而舍弃其他种方式来建立极乐净土。
针对第十八愿,法然进一步提出了一个诠释,认为“选取专称佛号”作为“往生行”,这就表示极乐净土“排除”了其他各种善行,从而形成了极为怪异的理论。他是这样说的:
第十八“念佛往生愿”者:于彼诸佛土中,或有以布施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持戒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忍辱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精进为往生行之士,或有以禅定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般若为往生之土,或有以菩提心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六念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持经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持咒为往生行之土,或有以起立塔像饭食沙门,及以孝养父母,奉事师长等种种之行,各为往生行之国土等,或有专称其国佛名为往生行之土,如此以一行配一佛土者,且是一往之义也。再往论之其义不定,或有一佛土中,以多行为往生行之土,或有多佛土后,以一行通为往生行之土,如是往生之行,种种不同,不可具述也。即今选舍前布施持戒乃至孝养父母等诸行,而“选取专称佛号”,故云选择也。[77]
关于法藏比丘在了解二百一十亿佛土的清净庄严之后,如何发愿建立自己的净土,印顺法师的诠释是:“阿弥陀佛本愿,是选择二百一十亿国土而结成的。虽然净佛国愿,都存有超胜秽土的意识根源,但在形式上,弥陀本愿,不是比对秽土而是比对其他净土的。要创建一理想的世界,为一切净土中最殊胜的。……依愿文,这是一切国土中最理想的。所以说:‘令我洞视(天眼通)、彻听(天耳通)、飞行(神足通),十倍胜于诸佛’。‘令我智慧说经行道,十倍于诸佛’。‘令我顶中光明……绝胜诸佛’。”[78]
此义,唐译《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也说:“彼二十一俱胝佛刹,法处比丘所摄佛国超过于彼。”(T12.93b)换句话说,极乐净土相对于二百一十亿佛土,是超越它们、比它们更殊胜。但法然的诠释却认为是:“在二百一十亿佛土的各种样态中,选择其中一种样态。”
笔者认为,诠释经典,本来就容许不同的诠释。法然上人从古译本中的“选择”二字,得到灵感,提出自己的诠释观点,并不为过。但问题是,在《无量寿经》中,谈到十方众生如何往生的,有第十八愿、十九愿、二十愿。综观这三愿,谈到极乐净土所摄取的众生,主要是“愿生则生”,无论是“志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还是“发菩提心,修诸功德,至心发愿,欲生我国”、“闻我名号,系念我国,植诸德本,至心回向”都有此意。尤其是第十八愿,其义至明。从第十九及二十愿来看,“修诸功德”、“植诸德本”,这一“诸”字,显见并不排除愿生净土的行人,可以“修诸功德”、“植诸德本”,也就是“布施、持戒……乃至孝养父母等诸行”。但是,法然这里的诠释,认为:“弥陀如来不以余行为往生本愿,唯以念佛为往生本愿”,却完全无视于第十九、二十愿的存在,把“诸行”排除了,显然违背了《无量寿经》的明文。
还应当指出的是,《无量寿经》第十八愿的原文是“乃至十念”,指的是“心念”,而不是“十声”。法然取善导的诠释,再把它安在这里,这样就把原来经中不曾提到的“称名”变成极乐净土唯一的“往生之行”,却把经中提到的“修诸功德”、“值诸德本”否定了。
解释经典,却可以完全相反过来,把经中原来没有提到的“专称佛号”说成“唯一的往生行”,把原文肯定的“修诸功德”,说成是“被排除的往生行”。这样的诠释法,是明显违背经意的。
(4) 以称名数量多少,定往生品位高低(第五〈利益章〉)
《选择本愿念佛集》第五〈利益章〉先引《无量寿经》:“其有得闻,彼佛名号,欢喜踊跃,乃至一念,当知此人,为得大利,则是具足,无上功德。”和善导《往生礼赞》的“其有得闻彼,弥陀佛名号,欢喜至一念,皆当得生彼”二偈,主要在根据前一偈,试图说明什么是“念佛的无上利益”。
《无量寿经》的三辈往生人,都是“愿生彼国”;而上辈人“修诸功德”,中辈人“多少修善”,下辈人“不能作诸功德”,显然是依“念佛”之外的“余行”功德,分别其往生之后品位的高下。
但是,法然却根据“其有得闻,彼佛名号,欢喜踊跃,乃至一念,当知此人,为得大利,则是具足,无上功德”此偈,认为《无量寿经》只赞叹“念佛是无上功德”,其余诸行则“舍而不叹,置而不论”,由此推论:“诸行多少”不是分别往生品位差别的根据,而是“唯就念佛一行,分别三辈”[79]。也就是,根据念佛的深浅或多少,来决定品位的高下。
法然这样的诠释,并不是全然不可能。但是,若我们就此再重读《无量寿经》三辈往生文[80],看到的仍然是强调三辈人的诸行功德差别,在“一向专念无量寿佛,修诸功德,愿生彼国”方面,看不出经文有强调其差别的迹象。因此,我们也不能不对法然的诠释略作保留。
法然接著说:“若约念佛分别三辈,此有二意:一随‘观念浅深’而分别之,二以‘念佛多少’而分别之。”[81]换言之,法然认为,是“观想念佛”的功夫深浅,和“称名念佛”的数量多少,决定了品位的高下。
法然在此章,甚至还明文指出,每天称名三万遍以上的,就是上品上生;数量减少,品位就低下。一念乃至十念的,就是下辈人[82]。能够把往生净土的品位,如此明码标价出来,只要看今生称名的数目字,就知道来世往生的品位。由这一点来看,法然上人的净土学,可谓独步千古。
明.蕅益大师所作的《佛说阿弥陀经要解》有一段经常被引述的话:“文中‘应当’二字,即指深信。深信发愿,即无上菩提。合此信愿,的为净土指南。由此而执持名号,乃为正行。若信愿坚固,临终十念一念,亦决得生。若无信愿,纵将名号持至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相似,亦无得生之理。修净业者,不可不知也。”[83]换句话说,蕅益大师从《佛说阿弥陀经》几次强调:“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看出,往生净土主要是接受佛之召唤而生起的“信愿”,而不是称名的多少、与功夫的深浅。汉传佛教的净土教与法然的净土教,确有见解的不同。学者应该回归根本经典,善加分辨。
事实上,若依《无量寿经》三辈往生段、《观无量寿经》九品往生段,以及《阿弥陀经》再三强调“众生闻者,应当发愿”,都可以看出,众生往生净土的因缘,是闻知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庄严,生起愿生彼国的心念,就已成办[84]。从其能够往生净土而言,是平等无二的;而其往生品位的差别,则决定于这些愿生净土的人,今生善行的差别。也就是说,“接受弥陀召唤的愿生之心”,也就是依他力,成办往生;但是此人今生的世出世间善、六度万行的努力,仍可影响其往生后品位的高低。在这当中,“尽量多的称佛名号,乃至一日数万遍,念得愈多,品位愈高”,是净土三经中从来不曾说到的。因此,接受弥陀召唤,愿生极乐的人,应以蒙恩必得往生之安心,随缘随分修诸善,回向已经必生的净土。这是净土三经的通义。强调称名的数量,甚至作为往生品位高下的根据,并不是净土三经典的内容。
(5) “无上”之上,还有“十无上…恒沙无上”(第五〈利益章〉)
《选择本愿念佛集》在第五〈利益章〉中,接下来诠释《无量寿经》“其有得闻,彼佛名号,欢喜踊跃,乃至一念,当知此人,为得大利,则是具足,无上功德”偈中提到的“一念”“具足无上功德”,他说:“‘无上功德’者,是对‘有上’之言也;以余行而为有上,以念佛而为无上也。”这个诠释是对的。但他接著说:“既以一念为一无上,当知以十念为十无上,又以百念为百无上,又以千念为千无上,如是展转,从少至多,念佛恒沙,无上功德,复应恒沙,如是应知。”就曲解了经意。
因为“其有得闻,彼佛名号,欢喜踊跃,乃至一念,当知此人,为得大利,则是具足,无上功德”强调的是,即此一念就是“无上功德”。而“无上”是无法计数的。法然发明的“一无上”“十无上”“百无上”“千无上”“恒沙无上”根本就是乱讲。数学的常识,一个“无限大”的十倍、百倍、千倍是一样大的,因为仍然是“无限大”。如果有了“一无上”,还要追求“十无上”、“百无上”、“千无上”、“恒沙无上”,根本就不通。如果“十无上”比“一无上”大,那“一无上”就不是“无上”,自语相违故。
《无量寿经》偈语强调的是:接受弥陀召唤或邀请的那一念心,已经具足了无上的功德。法然显然认为,有比这“一念”(法然理解为“一声”)是更“上”的,也就是“十念、百念、千念,乃至恒沙数的念”。这样的诠释,似乎隐含著「一念”不是“无上”,所以才认为多多益善,显然违失了经意。
(三) 结语:《选择本愿念佛集》成立的可能性
以上大略检视了《选择本愿念佛集》在诠释佛典时,存在的一些理论缺陷。《选择本愿念佛集》可以商榷的内容,当然不止这些,如果要详论的话,还可以指出其他一些地方。但是本文的篇幅早已超过原先设想的太多,所以不拟再细论。
以上的评论,主要锁定在傅伟勋教授所说的五个诠释学层次中的“实谓”和“意谓”层次,也就是检视其“阐教”是否具有足够的客观基础,和逻辑合法性。傅教授提出“创造的诠释学”,在于指出一个思想传统(如佛教思想传统)的延续、继承、重建、转化或现代化,可以怎样进行。他说:“创造的诠释学反对任何彻底破坏传统的‘暴力’方式,也不承认不经过这些课题的认真探讨,而兀自开创全新的思想传统的可能性。[85]”傅教授这里说的“暴力”,指的是“曲解”或“武断”这一类的,以主观的构想,强加到经典诠释上的作为。[86]杨仁山先生之所以指摘《选择本愿念佛集》“与经意不合处颇多[87]”,主要的著眼点也应该在此。从上来指出的几点,应足以显明杨先生的评论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但是,笔者并不认为《选择本愿念佛集》提出的观点,因此就完全没有价值,或者完全不能成立。因为如果不追究法然上人如何得出其净土信仰内容的诠释过程,只看他得到的结论,也就是:在知见上,劝人了知自己实是愚顽的凡夫,应当信受弥陀的救度,而在行持上,不简根器、不尚虚玄,唯是老实念佛,称名不辍。这实在没有偏离净土三经的大意,甚至应当说,自有其简要直截的风格,值得赞叹。
法然上人的净土教理,主要的问题在于他除了“称佛名号”之外,一切都“抛舍”的态度。这样的态度,从整体佛教的观点来看,当然是太过火了。因此,笔者认同杨仁山先生的意见:“一切教规,概不更动,但将‘舍圣道’之语,隐而不言。不过少小转移之间,便成契理契机之教。”[88]然则,从更宽泛的角度来看,法然之教是“无禅有净土”之教,依汉传佛教的“永明四料简”,也是可以成立的。法然上人的立教,坚守“无禅有净土”之教的立场,因而有种种看似“谤法”的讲法[89],但究其实,其动机与心态并非出于毁谤佛法,相反的,乃是出于对佛教的深信之故。所以应该是无咎的。相反的,汉传佛教既然主张“有禅有净土”和“无禅有净土”都是很好的,那么,也就应当可以容许法然的主张,可以有其一席之地。
又,虽然上来指摘了《选择本愿念佛集》推衍经典以建构理论的过程存在一些缺陷。但是,平心而论,他的结论并不是没有经典根据的。如信仰“唯依称诵阿弥陀佛名号,念念不舍,得以往生极乐世界”,在后汉月支三藏支娄迦谶所译的《佛说般舟三昧经》中,就说到了。这就是:“菩萨于此间国土念阿弥陀佛,专念故,得见之。即问:‘持何法得生此国?’阿弥陀佛报言:‘欲来生者,当念我名,莫有休息,则得来生。’”(T13.998a)《十住毗婆沙论.易行品》也说:“阿弥陀佛本愿如是:若人念我,称名自归,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常应忆念。”(T26.43a)《大宝积经.无垢施菩萨应辩会》也说:“云何得净土,及与清净僧,智者得长寿?称名获安乐,方便至彼岸,见谛不取证,能度无量众,劝乐行善根。”(T11.560c)又,专称佛名即得见佛,如《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提到了“速得无上正等正觉”的“一行三昧”,其修法是:“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T8.731a)
关于只依信佛念佛,不依凡夫的善行,即得往生极乐净土。《阿弥陀经》:“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穆勒博士依据梵本所作的翻译为:“众生往生于阿弥陀如来的佛国,并不是由于此世(this present life)实践的善行所导致的结果。”[90]直接显明此义。《无量寿经》的下辈往生段,也是其明证:“其有至心,欲生彼国,假使不能作诸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意,乃至十念,念无量寿佛,愿生其国。若闻深法,欢喜信乐,不生疑惑,乃至一念,念于彼佛,以至诚心,愿生其国。此人临终,梦见彼佛,亦得往生。” (T12.272c)
依此数段经文,法然经过“舍闭搁抛”所剩下来的“唯称佛名号,念念不舍”的净土教,至少可以确立,无可动摇。
笔者认为,对于日本净土信仰无须深责的另一个理由是,从法然上人撰写《选择本愿念佛集》(1198年)以来,己经有众多佛教学者为此往复论战过了。此书初问世时,先后有公胤《净土决疑抄》、明惠《选择集摧邪论》及《摧邪论庄严记》等书加以批判[91]。法然上人寂后,天台宗僧撰《弹选择集》,法然的弟子隆宽撰《显选择集》,后来(1227年)还因此引发武力冲突,导致法然上人的遗体不得不被迁葬、火化,朝廷下令禁止念佛、法然门人多人被流放的“嘉禄法难”[92]。后来,日莲宗的创始者日莲大圣人,写了〈立正安国论〉,极力批判《选择本愿念佛集》,并在文应元年(1260年)呈给幕府。结果引发信仰净土宗的当权者,及净土宗人袭击日莲,其后还有一连串对日莲的攻击与流放[93]。即使经过这样的惨烈的争论,甚至由此引发被宗教迫害,与对他人实施宗教迫害,但双方并没有因此而消灭,而仍然各行其是,净土系与日莲系仍是今天日本最主要的两种佛教信仰型态[94]。
笔者相信,经过激烈的论辩之后,日本净土宗的教义,在巩固自宗的同时,一定会有适当的自我调整与重新诠释,并形成其传统。而这一传统的形成,必定会在佛教经典大传统的规范下,不致走得太远。譬如,据涂玉盏教授的研究,据传年幼即在法然座下出家,并曾在法然上人撰写《选择集》时,担任助手工作的弟子证空上人(1177-1247),“面对恩师‘废诸行归念佛’的主张所引起的轩然大波,自然地被迫负起提出解套的使命。”[95]证空上人的净土教学,重视传持菩萨戒、重视天台宗理论,已经向全体佛教趋近了,也完全合乎杨仁山先生的期待,即“一切教规,概不更动,但将‘舍圣道’之语,隐而不言。不过少小转移之间,便成契理契机之教”[96]。证空上人是净土宗西山派的创立者,足见日本的净土宗至少有部份流派已非全然原汁原味的法然之教。
又据望月信亨的《净土教概论》指出,法然的“门下诸家”为了“诸行能否往生”引发诤论,而有种种不同的主张。[97]望月信亨引睿山行观的著作,指出它的原因,除了各人对师说的理解不同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净土三经中,说有定散诸行之往生,(故)不劳审持而建立如此异议[98]”足见依据经典来修正师说的意向,在法然弟子中出现,也是势所必然的。
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法然上人在净土信仰的发展中,仍然能够占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究其原因,就在于他是历史上第一个竭力站在“无禅有净土”的位置,并尽情地加以发挥的人,自有其动人的感召力。从整体佛教来说,尤其就净土信仰来说,这本是全体佛教或净土信仰可以开展出来的“应有之义”。他的立场可能有些许的偏颇,他的论证过程也可能有些粗暴,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超卓的宗教洞见。尤其当我们不看他诠释经典的牵强,只看他直抒念佛观念的文字,其诚恳之情跃然纸上,的确是非常精彩的。
笔者希望以上对于《选择集》的种种诠释学检视,是为尊重佛教经典、尊重事实真相而作。希望透过以上的讨论,能够显扬并回归大乘佛教净土信仰的真实义,并在此基础上,看到日本净土信仰无可磨灭的价值。
世亲作《俱舍论》,其中部份内容批评了当时的大宗派“说一切有部”的论义;世亲在结尾时说:“迦湿弥罗议理成,我多依彼释对法;少有贬量为我失,判法正理在牟尼”。笔者在此也要声明的是,谨以诚挚之心,提出自己的观点,自己亦无能认为这样就一定是对。更重要的是,笔者必须强调,日本净土教义能够给予汉传佛教净土信者许多启发,是不容一概抹杀的。本篇对于道绰、善导乃至《选择集》的些许意见,并不能减损这些著作的难以掩盖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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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 《杂阿含经》(卷20):“长者白尊者摩诃迦旃延:‘世尊说依四不坏净,增六念处,我悉成就。我当修习念佛功德,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尊者摩诃迦旃延语长者言:‘善哉!长者!能自记说,得阿那含。’”(T2.145c)同样的因缘,在《杂阿含经》(卷37) 1033经,佛对达磨提离长者说:“善哉!善哉!汝今自记阿那含果。”(T2.270a)
[2]. 印顺法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整理初期大乘佛教的主要内容,首先是“般若法门”,其次即“净土法门”。该书第十二章〈净土与念佛法门〉,一开始就指出:“大乘佛法的兴起,与净土念佛法门有密切的关系。原则的说,大乘是不离念佛与往生净土的。”页759,台北,正闻出版社,民国70年5月出版。
[3]. 永明禅师〈禅净四料简〉的全文是:“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阴境忽现前,瞥尔随他去;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但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无禅无净土,铜床并铁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见杨曾文,《宋元禅宗史》,页706,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版。
[4]. 英武、蒲正信著,《净土宗大意》第二章第三节〈五代及宋元时期之净土宗〉:“归向净土,天台一门特多,属其门流者,殆皆是求往生净土者。其次,禅僧之禅净双修,云门宗一派多出愿生净土者。在宋代不甚振兴之律、华严等宗间,亦有传赞仰信净土之事实。”,页43,中国,巴蜀书社,,2004年9月第1版。
[5]. 杨仁山,〈重刊净土四经跋〉:“予初闻佛法,惟尚宗乘,见净土经论,辄不介意,以为著相庄严,非了义说。及见云栖诸书阐发奥旨,始知净土一门,普被群机,广流末法,实为苦海之舟航,入道之阶梯也。”《等不等观杂录》卷3,页22右。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民国62年6月初版。
[6]. 蓝吉富,〈杨仁山与现代中国佛教〉,《华冈佛学学报》第2期,收入《听雨僧庐佛学杂集》,台北,现代禅出社,2003年11月,608页。
[7]. 杨仁山,〈汇刻古逸净土十书缘起〉《等不等观杂录》卷3,页3。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民国62年6月初版。
[8]. 小栗栖香顶(原作小粟栖香顶,依杨曾文教授〈杨文会的日本真宗观〉一文之考订改,详见“国学”网站:http://www.guoxue.com/discord/yzw/ywhd.htm。另据许介麟教授的文章〈日本宗教团体如何为战争效劳〉,亦作“小栗栖香顶”,并注其音为“Ogurusu Kocho”。据,《日本常用姓氏表》“Ogurusu”的汉字是“小栗栖”),又名八洲或莲舶,是净土真宗东本愿寺派的僧侣,是近代中日佛教交涉史上第一个来华的日本僧人。1874年(清同治13年)决心对华传教,并在次年(清光绪元年)完成了三部著作,即《真宗大意》、《喇嘛教沿革史》和《真宗教旨》,为实施对华传教作好必要的准备。1876年,受真宗东本愿寺的法主现如的派遣,小栗栖一行于7月中旬先后抵达上海。后在上海英租界内北京路499号租得空房一间,并挂出“真宗东派本山本愿寺别院”的牌子,揭开了近代日本僧侣对华传教活动的端绪。参考:萧平,《近代中国佛教的复兴:与日本佛教界的交往录》,第三章〈日本僧侣的对华传教活动〉,2003年1月第1版,广东人民出版社。
[9]. 〈阐教编序〉:“石埭杨仁山先生,评论日本真宗之言详矣。岁丁巳,距先生西归才六年,而稿已濒于散佚。惧其久而失传,乃掇拾丛残,汇为一册。……兹编所录,皆一再搜求而始得之。其《评选择集》一篇,则从《念佛圆通》及后藤书中录出。”见杨文会,《阐教篇》,收在张曼涛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68.净土典籍研究》,345页,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民国六十八年四月出版。
[10]. 杨仁山,〈评《选择本愿念佛集》〉:“贵宗道友惠赠《七祖圣教》,已将《往生论著》、《安乐集》、《观经疏》刊板流行。顷承心泉大师属刊全书,因逐一检阅,见得此集,与经意不合处颇多,略加评语,就正高明。倘不以为然,请逐款驳诘可也。”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9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11]. 杨仁山,〈阐教刍言〉:“顷因北方上人自日本来,建立本愿寺于金陵城内,欲将祖书刊板流行,爰取《选择本愿念佛集》阅之,觉其违经之语甚多,已略加批评。”,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12]. 杨仁山,〈阐教刍言〉,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13]. 杨仁山,〈阐教刍言〉,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14]. 杨仁山,〈与李澹缘(息)书〉:“或疑其为杂修,不若专修之切。盖不知净土一门,括尽一切法门;一切法门,皆趋净土一门。此是纯杂无碍,利根上智所行之道也。”
[15]. 杨曾文教授〈杨文会的日本真宗观〉一文,对这场法义讨论的过程有详细的叙述,略谓:“日本真宗大谷派1899年于南京创立本愿寺以后,主持留寺的北方心泉曾托杨文会把日本净土真宗七祖全部刻印出来。此时,杨文会曾对这些著作加以查阅。在检阅日本净土宗祖源空的《选择本愿念佛集》时,"觉其中违经之语甚多",用笔在书内加以批评;又取小栗栖香顶(栗字原作粟,据日本佛教史书改)所著汉文《真宗教旨》详加阅读,在书内"逐细辩论",此后被辑出,即《遗著》收录的《评真宗教旨》。他特写出《阐教刍言》,送交北方心泉,并托他以后回国时也将此《阐教刍言》送给南条文雄看。南条文雄在收到杨文会的信和由北方心泉带回的《阐教刍言》之后,给他复信,并赠给他小栗栖香顶写的《念佛圆通》和《阳驳阴资辩》请他阅读,"自任答辩","更指摘之"。此后,杨文会著《评小栗阳驳阴资辩》、《评小栗栖念佛圆通》。前者对日本真宗作比较系统的批评,后者侧重对日本净土宗的《选择本愿念佛集》进行批评。后来,日本后藤葆真又作《应于杨公评驳而呈卑见》一书寄送杨文会,他在回信中从十个方面说明自己为什么对真宗进行批评,详细地表明自己的见解。又有一位日本真宗僧人龙舟作《阳驳阴资辩续貂》、《念佛圆通续貂》寄送杨文会,他在读后给龙舟的回信中表示,该讲的已经讲了,"闻者既不见信,则所言便为无益,若再置辩不休,岂非同于流俗争论是非乎!"今后对于真宗教义不再置辩。”杨曾文教授此文,详见“国学”网站:http://www.guoxue.com/discord/yzw/ywhd.htm
[16]. 蓝吉富,〈杨仁山与现代中国佛教〉,《华冈佛学学报》第2期,收入《听雨僧庐佛学杂集》,台北,现代禅出社,2003年11月,601页。
[17]. 杨仁山,〈与日本龙舟书〉,《等不等观杂录》卷8,页35右。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民国62年6月初版。
[18]. 如〈阐教刍言〉中,杨仁山先生以“释迦教”自命,而批评对方为“黑谷教”,但对方并不接受;〈阳驳阴资辩〉中,小栗栖香顶批评杨仁山“混淆圣净二门”、“不知弥陀佛之愿力”,又岂是杨仁山所能认可?
[19]. 印顺法师,〈我之宗教观〉:“宗与教,出于《楞伽经》等,意义是不同的。宗,指一种非常识的特殊经验;由于这种经验是非一般的,所以有的称之为神秘经验。教,是把自己所有的特殊经验,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使他人了解、信受、奉行。如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的证悟,名为宗;佛因教化众生而说法,名为教。我们如依佛所说的教去实行,也能达到佛那样的证入(宗)。”(妙云集下编之六),页6。台北,正闻出版社。
[20] 英武、蒲正信合著,《净土宗大意》,引《法苑珠林》的记载,指出西晋阙公则、卫士度师徒往生极乐净土,是现存文献上最初的弥陀信仰者。23-24 页,中国,巴蜀书社,2004年9月。
[21]. 蓝吉富老师的新书〈认识日本佛教〉,对日本佛教的各宗派,依其所辖寺院的多寡加以排列,净土系的二十八个宗派,寺院总数约三万,多过第二禅宗系的二万一千多座甚多。104-105页,全佛出版社,2007年10月。
[22]. 如印顺法师于〈敬答“议印度佛教史”〉中作此语。《妙云集.无诤之辩》,台北,正闻出版社,1990年3月11版。
[23]. 李元松,《阿含.般若.禅.密.净土──论佛教的根本思想与修证原理》:“弥陀法门在教理哲学方面,比起阿含、般若、禅,无可否认是更为疏漏。不过,就修证解脱而言,重要的并不在于理论有多么严密精深,而是在于实践。任何宗派的行人,只要有相应于无我、空的行持,也就能够解脱。如果我们不被艰深难懂富丽动人的佛学名相所吸引,我觉得虔敬修习弥陀法门的人,他们在解脱境的实际造诣往往更胜许多修习中观、密教、禅宗著有盛名的宗教师。”103页,台北,现代禅出版社,1998年2月。
[24]. 道绰,《安乐集》:“此《安乐集》一部之内,总有十二大门,皆引经论证明,劝信求往。”
[25] 也有学者认为,事实上没有十二译,至多五译或六译而已。见《望月佛教大辞典》“无量寿经”条。
[26]. 印顺法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760页,台北,正闻出版社,民国70年5月出版。
[27]. 藤田宏达,《净土三部经各种情形》,指出这个译本,在经录中有三种讲法,一是康僧铠译、二是竺法护译、三是佛陀跋陀罗及宝云共译(或者是宝云译)”,其中,作者藤田宏达的结论是应支持佛陀跋陀罗及宝云共译说。而传统的康僧铠说,实际上是几乎不可能成立的。而竺法护译说,则是使用计算机,采取数理文献学的方法而生出的见解。见:http://www.plm.org.hk/e_book/jtjj/3-2.htm。又,据南华大学宗教学研究所,民国94年周睦修(释德安)的硕士论文,〈《无量寿经》译者考—以佛经语言学为研究主轴〉,以极有说服力的方式,判断译者应该是竺法护。
[28]. 印顺法师,《宝积经讲记》(妙云集上编之二),页1。
[29]. 蓝吉富,〈刊本大藏经之入藏问题初探〉,中华佛学学报第13期 ,p170。 民国89年,台北:中华佛学研究所。
[30]. 一般学者都奇怪于为什么王日休的会集本,没有把《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纳入,认为或许是他没有看到此本,而觉得奇怪。但据王氏的《龙舒增广净土文》卷二,他一方面说:“大藏之中有无量清净平等觉经、阿弥陀过度人道经、无量寿经、无量寿庄严经,四者本为一经。译者不同,故有四名。其舛讹甚多,予久已校正,亦刊板以行。今按此经及余经传,为净土总要。”(T47.257b)而其“净土总要”中,有“又大宝积经云:若他方众生闻无量寿如来名号,乃至能发一念净信,欢喜爱乐,所有善根回向愿生其国者,随愿往生得不退转。此皆佛言也。”(T47.259a)换言之,王日休并不是没有见到《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
[31]. 王日休,〈大阿弥陀佛经序〉,(T12.326c)。
[32]. 参考释宗舜,〈论印光大师评“会集本”〉,http://www.sanghanet.net/sangha/11/11-8/ping11-8-10.htm。
[33]. 笔者认为,解决《无量寿经》通行译本问题的可行途径之一,是重视五译中的最佳译本,即唐译本《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依此作为重新理解与检视净土宗教义的根据。关于《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是五译中的最佳本,这是被推尊为净土宗九祖的明.蕅益智旭大师的评语。明.袁宏道的《西方合论》说它“旨富词法”,其他四译则“稍不精”(T47.395b),也是以此本为最佳。被推尊为净土宗十三祖的印光大师,也称赞《无量寿如来会》“文理俱好”(见〈复王子立居士书二〉)。
[34]. 杨仁山,〈评《选择本愿念佛集》〉,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9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35]. 小栗栖真顶,《念佛圆通》,收在慧净法师编《净土决疑》,页87,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4版。
[36]. 南岳慧思的《大乘止观法门》卷二,有:“是故论云:三者用大,能生世间出世间善恶因果故。以此义故,一切凡圣一心为体,决定不疑也。”(T46.654c)而所引的《大乘起信论》原文是:“三者用大,能生一切世间出世间善因果故,一切诸佛本所乘故,一切菩萨皆乘此法到如来地故。”(T32.575c)明显加了一个“恶”字。
[37]. 杨仁山,〈评小栗栖《念佛圆通》〉,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111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38]. 释龙舟,《念佛圆通续貂》,收在慧净法师编《净土决疑》,页151-152,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4版。
[39]. 《无量寿经》通行本译者不明,新译者菩提流志不满意而重译,已如前述。另一通行的重要经典──鸠摩罗什译《阿弥陀经》,在最关键的文段,如“不可以少福德因缘得生彼国”、“执持名号,一心不乱”和“心不颠倒”,因译语不明,导致许多不同的诠释与会通。可参考拙著〈从穆勒梵本英译看《阿弥陀经》生因段的三个疑义〉。
[40]. 如《无量寿经》第十八愿文,强调往生者“唯除五逆,诽谤正法”,与《观无量寿经》下品下生“五逆十恶之人,临终遇善知识教导称念弥陀名号,也能往生”的冲突是其中一个例子。印顺法师的〈净土新论〉也提到《观无量寿经》所说的,与《无量寿经》有三点显著的不同。一是往生净土的人是否发菩提心;二是五逆、谤法是否往生;三是关于恶人之机的宽窄。详见《净土与禅》,53页,《妙云集》下编之四。台北,正闻出版社,民国79年3月12版。
[41]. 藤田宏达,《净土三部经各种情形》,推定《无量寿经》与《阿弥陀经》、《观无量寿经》传出的年代及地点,并介绍其梵文本,及各种译本出土的情形。(《观无量寿经》可能不是印度成立,故无梵本)。见:http://www.plm.org.hk/e_book/jtjj/3-2.htm。
[42]. 举例来说,譬如慧净法师虽编辑杨仁山先生与日本真宗信徒的论驳诸文,成《净土决疑》一书,却在“编者序”中,没有提出足够的说明的情况下,就称赞日方,誉之为“简易精到,鞭辟入里,而作者之温良恭让,溢于言表,诚恳之情,跃然纸上。”而对杨仁山则评之为:“杨氏虽修净土,然对净土教理并不专精”、“杨氏之评,有以管窥天,知少言多之感”。见慧净法师编《净土决疑》,页1-3,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4版。又如正德居士著《净土圣道》一书,多引述杨仁山先生批评《选择集》及《真宗教旨》之文,誉之为:“观其对真宗教旨之评论,句句直捣错谬之立论,批评对方则说:“不可如‘选择本愿念佛’之既荒谬又违教悖理之主张,自误而又误人,却不自知。”见正德居士,《净土圣道》,212-222页,台北,正智出版社,2006年12月二版二刷。
[43]. 蓝吉富,〈佛教文化型态的形成及其发展〉,页3,《听雨僧庐佛学杂集》,台北,现代禅出版社,2003年11月初版。
[44]. 蓝吉富,〈佛教文化型态的形成及其发展〉,页5,《听雨僧庐佛学杂集》,台北,现代禅出版社,2003年11月初版。
[45].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页5,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46].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页11,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47].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页10,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48].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 10-11页和45页,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49].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105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50]. 杨仁山,〈阐教刍言〉,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51]. 原文作:“问曰:若依师而不依弟子者,道绰禅师者是善导和尚之师也,抑又净土祖师也,何不用之?”表明其对道绰的“不依不用”。
[52]. 法然在此,以道绰禅师“三罪未忏,不能往生”讥之。其实违背了自己在《选择本愿念佛集》所立的“往生之业,唯依念佛,不依诸行”的宗义,犯了自相矛盾之过。笔者有一小文述之,即拙著〈选择本愿念佛集的一个错误〉。
[53]. 道绰,《安乐集》:“此《安乐集》一部之内,总有十二大门,皆引经论证明,劝信求往。”
[54]. 全文为:“《安乐集》上云:问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远劫以来,应值多佛,何因至今,仍自轮回生死,不出火宅?答曰:依大乘圣教,良由不得二种胜法,以排生死,是以不出火宅。何者为二?一谓圣道,二谓往生净土。其圣道一种,今时难证,一由去大圣遥远,一由理深解微。是故《大集月藏经》云:“我末法时中,亿亿众生,起行修道,未有一人得者。当今末法,现是五浊恶世,唯有净土一门,可通入路。”是故《大经》云:“若有众生,纵令一生造恶,临救终时,十念相续,称我名字,若不生者,不取正觉。”又复一切众生,都不自量,若据大乘,真如实相,第一义空,曾未措心:若论小乘,修入见谛修道,乃至那含罗汉,断五下除五上,无问道俗,未有其分。纵有人天果报,皆为五戒十善,能招此报,然持得者甚希:若论起恶造罪,何异暴风驶雨。是以诸佛大慈,劝归净土。纵使一形造恶,但能系意专精,常能念佛,一切诸障,自然消除,定得往生。何不思量,都无去心也!”。
[55]. 安井广广度、稻城选惠讲述、慧净法师编译,《安乐集要义》,71页,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三版。
[56]. 《法然上人全集》,页277。台北,净宗印经会,2003年3月初版。
[57]. 《宋高僧传》卷29〈唐洛阳罔极寺慧日传〉(T50.890b)
[58]. 法然,〈示圣光之法语〉,见慧净法师编译,《法然上人全集》,页466。台北,现代禅文教基金会,2003年11月2版。
[59]. 全文为:《观经疏》第四云:就行立信者,然行有二种:一者“正行”,二者“杂行”。言“正行”者,专依往生经行行者,是名正行。何者是也:一心专诵此《观经》、《弥陀经》、《无量寿经》等。一心专注思想、观察、忆念彼国二报庄严。若礼即一心专礼彼佛。若口称即一心专称彼佛。若赞叹供养即一心专赞叹供养。是名为正。又就此正中,复有二种:一者“一心专念,弥陀名号,行住坐卧不问时节久近,念念不舍者,是名正定之业,顺彼佛愿故。”若依礼诵等即名为“助业”。除此正助二行以外,自余诸善,悉名“杂行”若修前正助二行,心常亲近,忆念不断,名为无间也。若行后杂行,即心常间断,虽可回向得生,众名疏杂之行也。
[60]. 杨仁山,〈评小栗栖《念佛圆通》〉,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110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61]. 慧净法师编《净土决疑》,页145,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4版。
[62]. 杨仁山先生的〈评日本僧一柳《读观经眼》〉也有类似的评论。他说:“善导谓:‘望佛本愿意在专称佛名’,若执此以为定判,则佛所说观法,翻成剩语。且佛倘专重持名,而告韦提希以观想之法,是心口相违也。凡夫且不出此,而况于佛乎?”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11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63]. 以“佛名”代表整个极乐世界的一切,在《阿弥陀经》也是如此。如此经中,说完“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诸上善人俱会一处”之后,玄奘译本说:“得闻如是无量寿佛无量无边不可思议功德名号,极乐世界功德庄严。”
[64]. 见杨仁山先生的〈评日本僧一柳《读观经眼》〉,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11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65]. 势观上人,《净土随闻记》记述法然上人自述与某僧的对话:“僧问予曰:‘闻公立净土宗,尔乎?’予答曰:‘然也!’又问:‘依何经论立之耶?’答曰:‘依善导《观经疏》中付嘱文立之。’僧曰:‘其立宗义,何唯依一文耶?’予微笑不答。”,见慧净法师编译,《法然上人全集》,页492-493。台北,现代禅文教基金会,2003年11月2版。
[66]. 杨仁山,〈评小栗栖《念佛圆通》〉,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110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67]. 慧净法师编《净土决疑》,页145,台北,净土宗文教基金会,2005年12月4版。
[68]. 势观上人,《净土随闻记》记述法然上人自述与某僧的对话:“僧问予曰:‘闻公立净土宗,尔乎?’予答曰:‘然也!’又问:‘依何经论立之耶?’答曰:‘依善导《观经疏》中付嘱文立之。’僧曰:‘其立宗义,何唯依一文耶?’予微笑不答。”,见慧净法师编译,《法然上人全集》,页492-493。台北,现代禅文教基金会,2003年11月2版。
[69]. 藤田宏达〈净土教中行之中心问题〉见http://www.dharmaseal.org/chinese/boca_publishing/book26/html/11-2.htm
[70]. 净影慧远,《观无量寿经义疏》卷2,T37.180c。
[71]. 值得一提的是,在法然的叙述脉络中,弥陀光明不照的“余行者”,指的并不是泛指一般性的“十方众生”而已,它主要指的是修行六度万行的其他菩萨行者。明确的说,法然要强调的是“弥陀光明不照修六度万行者,唯摄取称名念佛的行者”。这是法然立义的奇特之处。
[72]. 因为从逻辑上说,善导这句话并不否定:“众生口不称佛,佛亦能闻之。身不礼佛,佛亦能见之。心不念佛,佛亦能知之。众生不忆念佛者,佛亦能忆念众生。”因此,直接翻对为“众生口不称佛,佛即不闻之。身不礼佛,佛即不见之。心不念佛,佛即不知之。众生不忆念佛者,佛不忆念众生”是不合乎逻辑的。
[73]. 杨仁山,〈评《选择本愿念佛集》〉,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97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74]. 《观经疏》第四在解释“深心”时,几次提到净土信仰的内容,有时说:“释迦佛指赞弥陀,毁呰三界六道,劝励众生专心念佛及修余善,毕此一生,后必定生彼国。”这是念佛与修善并列。有时说:“释迦指劝一切凡夫,尽此一身,专念专修,舍命以后,定生彼国。”或说:“一切凡夫,不问罪福多少,时节久近,但能上尽百年,下至一日七日,一心专念弥陀名号,定得往生。”这是只提称念佛名,而不论其是否兼修余善。从这些段落,都可以看到,善导大师所提倡的净土念佛法,是以念佛为主,而修诸善行是可与之并存的,净土三经之意大抵如此。而法然上人,虽然自称“偏依善导”,但是却认为称名念佛之外,舍弃其余一切善行,双方的立教明显不同。
[75]. 《无量寿经》作:“于是世自在王佛,即为广说二百一十亿诸佛刹土天人之善恶国土之粗妙,应其心愿悉现与之。”(T12.267b)《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作:“尔时世尊,为其广说二十一亿清净佛土具足庄严。”(T12.93b)宋译《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经》作:“时世自在王如来,即为宣说八十四百千俱胝那由佛刹功德庄严广大圆满之相。”(T12.319a)皆无“选择”的用语与意思。
[76].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26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77].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26-27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78]. 印顺法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页817,台北,正闻出版社,民国70年5月出版。
[79].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42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80]. 《无量寿经》谈到念佛往生极乐净土有“上、中、下三辈”:“其上辈者,舍家弃欲,而作沙门,发菩提心,一向专念无量寿佛,修诸功德,愿生彼国”。中辈“其有至心,愿生彼国,虽不能行作沙门,大修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念无量寿佛,多少修善,奉持斋戒,起立塔像,饭食沙门,悬缯、燃灯、散华、烧香,以此回向,愿生彼国”。下辈则是:“其有至心,欲生彼国,假使不能作诸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意,乃至十念,念无量寿佛,愿生其国。若闻深法,欢喜信乐,不生疑惑,乃至一念,念于彼佛,以至诚心,愿生其国”。
[81].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42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82]. 法然,《选择本愿念佛集》:“下辈文中既有十念乃至一念之数,上、中两辈,准此随增。”“当知三万以上,是上品上生业;三万已去,是上品已下业。既随念佛数多少,分别品位是明矣。”42页,台北,本愿山弥陀净舍印行,1994年5月5版。
[83]. 明.蕅益,《佛说阿弥陀经要解》,收在蕅益编《净土十要》,34页,佛光出版社。1994年1月。
[84]. 事实上,法然在此章所引的《无量寿经》:“其有得闻,彼佛名号,欢喜踊跃,乃至一念,当知此人,为得大利,则是具足,无上功德。”说的也是:众生往生净土的因缘,是闻知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庄严,生起愿生彼国的心念,就已成办,而不是法然认为的:“称佛名号”才能成办。
[85].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页46,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86]. 傅伟勋,〈创造的诠释学及其运用〉,《从创造的诠释学到大乘佛学》,页35,台北,东大图书公司,民国79年7月初版。
[87]. 杨仁山,〈评《选择本愿念佛集》〉:“贵宗道友惠赠《七祖圣教》,已将《往生论著》、《安乐集》、《观经疏》刊板流行。顷承心泉大师属刊全书,因逐一检阅,见得此集,与经意不合处颇多,略加评语,就正高明。倘不以为然,请逐款驳诘可也。”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9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88]. 杨仁山,〈阐教刍言〉,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89]. 日本.日莲的《立正安国论》,极力批判《选择集》,其中即指责其“否定圣道门”乃是“谤法”。
[90]. 参考拙著,〈从穆勒梵本英译看《阿弥陀经》生因段的三个疑义〉。
[91]. 蓝吉富编,《中华佛教百科全书》“选择本愿念佛集”条,5519页。
[92]. 蓝吉富编,《中华佛教百科全书》“嘉禄法难”条,4981页。
[93] 蓝吉富编,《中华佛教百科全书》“日莲”条,1377页。
[94]. 蓝吉富,〈认识日本佛教〉,104-105页,全佛出版社,2007年10月。
[95]. 涂玉盏,〈证空的净土教学研究序说〉指出:“法然的高徒证空,面对恩师‘废诸行归念佛’的主张所引起的轩然大波,自然地被迫负起提出解套的使命。”(417页);“证空性俊逸、闻一知十、常随侍法然学。在随侍师侧所学内容可分三个方向。1.圆顿菩萨戒,承继智者大师的法脉。2.净土真义,承袭善导《观经疏》之精要。3.八宗大纲。可见,法然并非要求弟子们独学净土的”(427页);“从现存文献中,可知证空不但自己持戒坚固,且热心为人讲戒、授戒”(428页);“以天台的开会理论为基础,将念佛一行统合、融合诸经的想法,是贯串证空所有的思想、教义的基本主张。”(433页),“以上诸行事,或许可说明证空在继承善导、法然一脉的净土教义的同时,也并修天台教学及诸行业。”(435页),中华佛学学报第十六期,2003年9月,台北,中华佛学研究所。
[96]. 杨仁山,〈阐教刍言〉,见黄夏年主编《杨仁山集》,3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
[97]. 望月信亨著,释印海汉译,《净土教概论》,185页,新竹,无量寿出版社,1987年9月出版。
[98]. 望月信亨著,释印海汉译,《净土教概论》,197-198页,新竹,无量寿出版社,1987年9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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