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仁落泊赤山院
圆仁落泊赤山院
作者:姜宗怀
赤山法华院的大名远扬,得道于法师圆仁。
圆仁(794─864年),日本人,15岁出家延历寺,师事日本天台宗创始人最澄,30岁开坛弘法,逐渐成为日本佛教天台宗的高僧。唐朝开成三年(838年)六月,圆仁45岁,带着未决天台宗教义三十条,随遣唐使西渡入唐求法。20天后,到达唐土扬州。在扬州一带,圆仁等多次谋略求法,未获批准,还勒令回国。无奈,开成四年(839年)三月下旬,圆仁被强行监送上船。航线是:经山东半岛,去新罗,再转至日本。
圆仁入唐求法,没有达到目的,深感遗憾。船至密州(今山东诸城),偷偷上岸藏于山中。没想到被人发现了。圆仁在密州一带,待了六天,也曾对官府“具陈留住之由,兼话辛苦之事”,还是无奈,被迫上船。圆仁仰天长叹:“僧等为求佛法,起谋数度,未遂斯意。临归国时,苦设留却之谋,事亦不应,遂彼探觅也。左右画议,不可得留。官家严检,不免一介。”圆仁在《入唐记》中写道:“但增叹息,是皆为未遂求法耳。”
圆仁求法不遂,回国也难。船行东海县宿城村,西南风起,船舶“直着浅滨”。无奈下帆摇撸,却愈摇愈至浅处,再后,“舶居泥上,不得摇动”。
这一待,就是两天多,直到第三天未时(下午1~3时),船舶才随海流离开浅滩。
海流东行,且有西风,圆仁等急忙祭神,东渡回国。在海中行至第二天午时,风停,再后,刮起南风……风向不定。第四天大雾弥漫,入夜又是一场暴雨。没想到第五天大雾散去之时,船舶仍在大唐国。船至登州府牟平县的邵村浦。
邵村浦(今海阳)一带(包括乳山浦),是圆仁等准备东渡的另一个地方。在这里,一方面补充过海的粮水,一方面等待顺风。没想到,这一待,竟然是40天。
第41天,仍因风向不对,无法发船。晚上,来了一场大雨。圆仁在《入唐记》中写道:“晚头,西北两方,电光耀耀,云色骚暗。入夜,舶忽然振漂,惊怪无极。戌时,泊西北岸上。狐鸣,其声远响,久而不息。不久之会,雷电斗鸣,闻之耳塞,电光之耀,不堪瞻视,大雨似流,惊怕辛难,船上诸人不能出入。”
第42天,惊雷更甚:霹雳降来,厚四寸宽六寸长三丈的桅杆被劈成五段。圆仁等急忙祷告神灵:“到本国之日,专建神社,永充祭祀”。再后,圆仁等烧龟甲占卜,“神灵”告诉他们:要想安稳,只有离开这里。
神祗所示,因何不为。船舶几次微风悬帆,几次无风而结缆。
圆仁等在邵村浦又待了五天。
第六天,天气晴朗。众人苦欲归乡,无风也要“步碇强行”。但,推了一天船,也未走出多远。傍晚,突然流去,舶硌礁上,众人下船尽力推出,仅得平善。
第七天,终于等来了轻微的西风。众人急忙上帆。帆刚升起,风又停了。如此这般,或吹或不吹,上帆下帆无数度,或帆或橹,终于走出邵村浦。再后,潮汐横走,船舶硌礁,舶底将裂,众人急忙下船,“人各合力,指棹步碇,共得曳出”。是晚,又遇上一场雷风雨:“大风浩雨,雷声电光,不可视闻。舶上诸人,振锋斧大刀等,竭音呼叫,以避霹雳。”
第九天,船至赤山山南(今大鱼岛西南的王家湾),又逢逆风,伴随着乌云迎面压来。船舶无法靠岸,被迫系居海中。接着,雷声震耳,惊怕殊甚,圆仁等犹恐再遭雷击,又求神誓愿。雷鸣渐止后,又风起东西,掀起参天巨浪。圆仁在巨浪中,漂荡了两天两夜,“艰辛之至,莫过此大矣”。
开成四年(839年)六月七日未申之际(下午3点),圆仁等来到赤山浦。 圆仁遥望赤山:“纯是岩石,高秀处……有赤山村,山中有寺,名赤山法华院”。
多日的海上漂泊,船体严重受有损,需要修理。圆仁上岸,奔赤山院而来。
圆仁与弟子惟正、惟晓等来到赤山法华院,受到僧众们热情接待。圆仁在《入唐记》中这样写道:“诸僧等卅有余,相看吃茶”。
当晚,圆仁等夜宿赤山院的闲房。
自此以后,圆仁及其弟子就在赤山院住下了,每天诵读经文,讨论佛事。
一个多月后,园仁师徒南去天门院,拜访法空高僧。法空,早年去过日本,佛事、友事和日本的风情,自然与圆仁谈的投机。
圆仁在天门院住了两天。
第三天,离开天门院。半路上,圆仁就听说船已回国,来到赤山浦,船舶果然不见,便在岸边暂住。赤山院的僧众听说圆仁住于岸边,甚感伤心,纷纷下山慰问,又将圆仁请上赤山院吃饭、居住。
被抛却之事,《入唐记》描述说:“院里老少深怪被抛却,慰问殷勤。”实则,圆仁巴不得被抛却。圆仁入唐是为了求法,扬州未达到愿望被勒令上船,密州偷藏山中又被发现,在乳山浦问翻译道玄“作谋留在此间可稳便否?”,桑岛停泊时还“作留住之状,付商人孙清送林大使宅”,即将离开桑岛时又“缘留住之事……不交下船”。这次“被抛却”不正好可以实现自己入唐求法的愿望?圆仁在《入唐记》中又说:“三僧为向天台,忘归国之意,留在赤山院。每问行程,向南去道路绝远;闻道向北巡礼有五台山,去此二千余里,计南远北近。又闻有志远禅师,文鉴座主、玄素座主等天台宗主要弟子,今在五台山修《法华》三昧,传天台教迹北台,谷兰若曾经在五台山修《法华》三昧得道。近代有楚州龙兴寺僧进禅师,持《涅磐经》一千部入天台山,志远禅师受《法华》三昧,入道场求普贤,在院行道,得见大圣……”这段话,是赤山院新罗僧圣林和尚告诉圆仁的。圆仁在《入唐记》说:“此僧(圣林和尚)入五台及长安游行,得廿年来此山院。语话之次,常闻台山圣迹,甚有奇特,深喜近于圣境;暂休向天台之议,更发向五台之意。仍改先意,便拟山院过冬,到春游行巡礼五台。”
圆仁留住赤山引起文登县衙的注意,几天之后,县使窦文至亲自来山院查询。
圆仁写《状》道:“僧等为求佛法,涉海远来,虽到唐境,未遂宿愿。辞乡本意,欲巡圣国,寻师学法。缘朝贡使早归,不能相随归国,遂住此山院。已后便拟巡礼名山,访道修行。”
山院主持僧法清也为圆仁说情:“现在天气太热,暂时在赤山院避暑,等到天气凉快一些再走”。
唐朝有规定:未经衙门许可,外国人是不能在中国境内居住。这正是圆仁历次被迫上船回国的原因所在。
去五台山巡礼约二千余里,这是圣林和尚说的,具体里数多少?怎么个走法?圣林和尚则说不准。几天后,圆仁请教新罗僧凉贤,凉贤告诉他:从赤山村到文登县130里。再到登州500里,再到莱州220里。再到青州500里,再到淄州180里, 再到齐州180里,到郓州300里,过黄河到魏府180里,到镇州500多里,入山行三日约500里到五台山。共需行八个州,计2990多里。
是时,节气接近霜降,天气开始变凉。这么远的路程,到达五台山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圆仁现在走,到五台山时已是冬季。圆仁听说北方的冬天寒冷,自己又未带过冬的寒衣,决定在赤山院度过冬天,再去五台山巡礼。他在给文登县衙的《状》中写道:僧等为慕佛法,权住山院,已得稳善。欲拟便出,游礼诸处,缘时临寒,未有东西,在此山院过冬,到春巡礼名山,访寻圣迹。”
为了明年春天能够顺利的去五台山巡礼,圆仁又讨教赤山院主持法清。法清拿出自己20多年前入唐求法的“通关文牒”。 圆仁仿效法清《牒》的模式,写“帖”一封,交由主持法清转送文登县衙。
“帖”的内容是:“僧等本意钦慕释教,远投仁境,归心圣迹,志乐巡礼。见说台山等诸处,法教之根原,大圣之化处,西天高僧窬险寻访,汉地名德在兹得道矣。僧等之仰彼芳猷,偶属良缘,幸到圣国。今欲往赴诸处,以遂旧情。恐在道路,不练行由。传闻般若三藏,为头陀僧,奏请公验,准敕修行,起昔续今也。伏望当寺准当国格例,帖报州县,请给公验。”
不觉冬去春来,圆仁巡礼心切, 与赤山院又各修《状》一帖,送给押衙张咏,求去五台山巡礼求法。几天后,张咏将《状》送到文登县衙。
圆仁即将离去,赤山院的僧人、押衙张咏及赤山村民都恋恋不舍。这个说:“青州以东,连年蝗灾,稻谷竭尽,人贫多贼,杀人越货,”劝圆仁还是不走为好。那个说:“所经之地,稻竭谷尽,行客乞饭,岂有人布施?况且你们四人西去,实在太难,”劝圆仁在赤山院过夏,秋后谷收再走。还有的说:“如果法师实在要走,还是南下扬州,那里谷熟,饭食易得,出行稳便”……人说不一,心里进退。怎奈圆仁求法心切,巡礼情真,几天后又修书押衙张咏。
在张咏的帮助下,圆仁西去巡礼获准。圆仁这次真的要走了,主持法清恋恋不舍地将其送到押衙张咏的住所。是时,开成五年(840年)二月十九日。再后,张咏差人将其送到文登县……西去五台山巡礼求法。
此次圆仁在赤山院留住了八个多月,得到了寺院僧侣和赤山村民的精心照顾和妥善安排。如果没有赤山人的帮助,圆仁是不可能去五台山巡礼求法。对于这段有缘的生活,圆仁感激万分,临行时报官衙的文牒中诚恳地写道:“幸接仁德,住院稳善,鸿洛高深,难以酬谢。感愧之诚,在物难喻”。当然,圆仁在感激赤山人的同时,也非常感激新罗人张保皋。他在即将离开赤山院时,听说张保皋的手下、遣唐卖物使崔晕即将从乳山浦来赤山时,修书一封:“圆仁留住山院,多幸过年,厚蒙众僧仁德,殊慰旅情,斯乃押衙慈造矣。庇荫广远,岂以微身能酬答乎!深铭心骨,但增感愧。”又修书给张保皋:“伏蒙惠赐公物若干,专在微身,不胜感荷。圆仁是外蕃庸僧,何敢当斯重施,实难销谢,但增悚愧。伏惟使君忠正膺天心,荣贵列干城,清风高标,仁化暇敷,军府晏然,缁素钦仰。圆仁为求佛教,感德远来,留游贵境,幸沐仁德,凡在下情,无任感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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