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打坐的和尚

　　■片名：《禅》

　　■导演：高桥伴明

　　■上映日期：2009年1月10日（日本）

　　■读家：申海

　　■推荐指数：★★★★★☆

　　■一句话点评：一部清新自然的僧人传记。

　　大家都知道，禅是佛教在中国发展演变的产物。佛教在中国分离出数十个派别，其中的一支禅宗，也开枝散叶，有“五家七派”之说，曹洞宗就位例于这当中。

　　关于僧人道元的事迹，一些古代书籍中曾有记载，作为曹洞宗在日本的传人，电影贯穿了他的一生。其中，对他入南宋学习佛法的情节的描绘，是确实存在的，至于其他的一些细节，比如他在中国的老师对心有旁骛的徒弟的大声呵斥，也是有史可查的。

　　当然，电影少不了虚构，而虚构的最大方面，恐怕就在女子阿玲这个人物上。毕竟，电影并不能做到“六根清净”，不能只是纯然的男性世界，它要考虑到故事性，还要适当地考虑市场的因素。并且，阿玲与剧中其他几个重要的角色一样，占据着影片大量的篇幅，构成道元修行生涯的见证和反衬，电影才显得有了层次。不像濮存昕主演的同为佛教人物传记片的《一轮明月》那样，镜头始终对准了弘一法师李叔同，他身边的角色，就变得黯淡无光，模糊如同背景。

　　身为曹洞宗的再传弟子，道元在电影中的言行可算是名副其实。曹洞宗缘自主张顿悟的六祖慧能，认为坐忘是参研佛禅的有效法门，这点，在片子结尾外有所提及。同时，片中道元屡屡说到“只管打坐”，也是坐忘的体现。

　　在处理现实问题时，道元同样秉持了禅的要旨。我们的唐僧师父，数十年辛苦不寻常，不远万里从古印度带来了卷帙浩繁的佛法典籍，成就了他的伟业。道元从中国回到日本，却两手空空，只声称学得的无上妙谛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所谓的“眼横鼻直”。实际上，这正是禅宗的要义：不立文字，明心见性。

　　佛的真正道理，不在文字或其他事物上，而在于人自身。修习禅的目的，就是寻回被人的各种欲念遮蔽住的佛性。道元与唐僧所持门派义理有别，他看似只捎回了原有的一身皮囊，实则已悟到了佛法的真相，通晓了自己身上的佛性，再无须假借其他物品来证明。这类似于济公和尚，“六十年来浪迹，东壁打到西壁；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今日之人与昨日之人面貌相仿，可内在已有彻悟的变化。当然，片中道元的衣衫齐整，行止端正，同游戏风尘的济公大异其趣。

　　影片调子平实，叙事平缓。道元的佛法探讨或是用佛法对其他人所遇问题的开解，都是人们经常在哲理小品和感悟文章中见到的，并没有刻意地去制造似是而非的话语机锋，也没有平板的说教。这倒贴合了影片名字的表述所在，禅推崇的是简约与含蓄，炫耀与喧哗向来与之无缘。假若费力去经营一些彰显禅意的桥段，落了行迹，反为不美。就像佛家许多的禅诗偈颂一样，还不及具有禅味的像王维、陶渊明等人的诗更能真正地接近禅。

　　修禅之人讲究静虑平和，经常去亲近大自然，大自然中的事物就成了影片必不可缺的意像，以用来烘托气氛或是借物释意，解开人们心中的迷茫，月亮就是其中被表现最多的一例。片中，道元静坐月下，似与身边的水光波影融为一体，正应了马祖禅师的言语：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而影片里草木生灭四季转换的镜头，恰是道元诗句“春花秋月夏杜娟，冬雪寂寂溢清寒”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