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刹离相寺
千年古刹离相寺
王照骞
出武乡县城,沿浊漳河东行七十华里,路南巍然涌起一脉峻岭崇山。至下型塘村截漳而过,沿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钻行,在圪道、小西岭、北上合村之间那德峰幽谷的灵台之上,有一所古老的佛教道场——离相寺。
据乾隆版《武乡县志》载,离相寺始创于东汉;在民间,自古就流传着“先有离相,后有武乡”之说——这些,都在说明这座古刹有着悠久的历史。
这离相寺,你若从德峰之巅俯瞰,那山崖陡峻,峡谷幽深,溪水潺潺,草木茂盛,尽收眼底;而或从谷底仰视,那殿阁奇伟,飞檐横空,山风徐徐,白云缭绕,真可谓心旷神怡,清幽佛地。正如碑文所云:“其山出岫五峰,间藏四壑,左顾右盼,山色峥嵘,前瞻后倚,水光映接,景趋幽微,地之灵胜,堪为林苑栖心之所也。”故前人留诗赞曰:
古寺临山曲,
行行纳晚凉。
一犁梅子雨,
满院枣花香,
谒佛幡施紫,
翻经字射黄,
清幽真佛地,
不减白云乡。
(见乾隆版《武乡县志》)
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能使这离相寺名震遐迩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林壑静美,梵刹幽深,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里有得天独厚的人文历史──那佛图澄大和尚的弘法,那高僧法显的坐化,那日本画僧的施舍,和那“离相钟”的洪大奇特,“顶灯舞”的八面威风等一个个优美动人的传说……
“德峰山”的来历
德峰山,原名五峰山。相传,天竺高僧佛图澄在武乡南山道场弘法时,常常游方各地,也常来这里讲经说法。
当时的离相寺叫五峰寺,只有一间小殿和西蜀来的一个沙弥,香火冷落,庙貌倾圮。佛图澄见了很伤感,便向小沙弥打听起来。
佛图澄不问倒还罢了,一问,这个小沙弥竟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在五峰山后的黑风洞,住着一个修炼千年的没尾巴狼精。这狼精经常出来杀生害命,扰乱地方安宁,有时还殃及到五峰寺的僧人……这小沙弥越哭越伤心,直哭得河里的青蛙停止了鸣叫,哭得山上的云雀停止了飞翔,哭得佛图澄的悲悯之心由然而生。于是,佛图澄决意降妖捉怪,护佑这方生灵,扶持离相寺这一佛教道场。
一天傍晚,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山摇地动,天昏地暗。这个没尾巴狼精,随着一股阴风,又张着血盆大口向离相寺扑来。这时,佛图澄正在五峰寺的蒲团上跏趺盘坐,念咒作法,见狼精扑来,便不慌不忙,一掌击去!随着一声“噢噢”的嚎叫,顿时狼精变作一股黑烟,飘飘悠悠落在对面的山坡上──人们一看,啊,竟是一张没尾巴的狼皮……
之后,佛图澄又在这里新建了庙宇,金装了佛像,度戒了沙弥。离相寺的香火从此又兴盛起来。
为此,人们把“五峰山”叫作“德峰山”,“五峰寺”改名曰“德峰寺”,以铭记佛图澄大和尚的不朽功德。
由于佛图澄的弘传,当时官方和民间崇佛、事佛、皈依三宝,竟相出家,已成时尚。官方划定的“三等九流”中,“佛”则定为上九流之首。即:一流“佛”,二流“天”,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阁老”,六流“宰相”,七流“进士”,八流“举人”,九流“解元”……北上合村民梁德宝,结合世间法,编写了不少通俗易懂的板话,向人们宣传佛图澄大师弘传“彼岸世界”和“因果报应”的佛理。特别是他编写得《敬佛好》,在乡间广为流传──“愿给佛家跑跑路,感应穿绸甩时袖;愿替佛家传传话,预知歹人诈不诈;尽给佛家一份力,不得穿来就得吃;献给佛家一份苦,歹人欺压有人阻;送给佛家一分钱,走遍天下无人嫌,走迷了路寻着回,还能有些朋友陪;赶车为佛办事来,不出大门送来财;见庙愿烧一柱香,渴了有人给口汤,还遇好人来相帮”……
这些“下里巴人”的顺口溜,无时不在净化着人们的灵魂,酿造着日渐淳厚的村风、民风!
“顶灯舞”的发端
每逢元宵佳节,太行老区的武乡县便沉浸在节日的狂欢之中。你看,男女老少,喜气洋洋;他们踏着歌声,踩着鼓点,迈着“顶灯舞”步,去游那“九曲黄河”的灯的海洋……这正是:
满怀喜悦唱不尽,
剃成光头来顶灯。
东倒西歪灯不倒,
又说又笑乐无穷!
这“顶灯舞”俗称“顶灯”,是流传于武乡中、东部山区的一种独特的、有着浓厚乡土气息和幽默风趣的民间歌舞。它形式自由,动作简单,为当地群众所喜爱,是“庆元宵、闹红火、图吉利”的一年一度的大型的传统民间文化娱乐活动。
要知道,这“顶灯舞”,最初却是发端于武乡东部德峰山上的离相寺,它的历史源远流长——
相传,三国时的一个中秋节晚上,为西蜀统一大业倾注了毕生心血的诸葛亮,在帐外仰望夜空,静坐观星,大将姜维出来寻找他时说:“时已晚矣,军师当歇息去罢!”但诸葛亮只是闭目端坐,一言不发。过了好久,才仰天长叹一声道:“吾星已落,大数归宗,吾将化去。余走后,当将吾之棺木高悬。外邦南侵,将余头南;外邦北犯,将余头北。惟此,外侵可休矣!”
不久,诸葛亮谢世,后祖刘禅和大将姜维照此办理,果然挡住了司马懿的数次入侵。
后来,原诸葛亮部下的一位贤臣,为避奸人所害,来五峰山离相寺出家当了和尚。他为了慰籍军师孔明生前未竟一统江山大业的愧疚心情,每至中秋,以灯代星,设黄河比天河,摆灯布阵,隆重纪念。
之后,因“顶灯”形式简单独特,群众喜闻乐见,在民间广为流传。
据王书明先生写的《顶灯》记载,“顶灯舞”在光绪十年,配入一些简单的打击乐器和笙、管、笛、胡,并设“黄河”比“天河”。“黄河”的场地广、设备多,十分复杂。首先,要在那一根根就地埋起的高杆上,悬挂数百盏灯笼。“黄河”有进出两道大门,河内阵法委宛曲折,神秘莫测。每人头顶五彩灯笼象征“星星”,进入“黄河”时,由领灯人统一指挥,按一定的路线有序行进。其规模之大,范围之广,队伍之众,气氛之热烈,远远超过了离相等寺庙的“顶灯”形式。所以,和尚的寺庙“顶灯”,不得不和乡民合办,时间改八月十五为正月十五。每至元宵之夜,乡民们学着和尚,削发顶灯,敲罗打鼓,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清诗人魏守经,曾写《南亭竹枝词》记述其事:
上元芦席结神棚,
烟火连宵气色增。
游遍黄河三百六,
沿途五色纸糊灯。
(见乾隆版《武乡县志》)
“顶灯舞”的内容,在魏晋之后,亦渐渐作为闹元宵、祭三官、供三圣的传统的迎神和娱乐活动,以求一年消除劫难,四季平安。这一晚,佛教徒也按佛事活动参与,僧众头顶灯笼,口念《华严真经》和《金刚果论》(佛图澄在南山茅蓬寺所译),在开游的四句跑腿秧歌之后,敬香上供,聚游黄河。四句开游的跑腿秧歌是:“三关(即天官、地官、水官)三圣(佛祖、老君、孔圣人)俩高僧(佛图澄、法显),九曲黄河转不停,金灯柱了三百六,一年四季保太平。”
解放以后,“顶灯舞”推陈出新,以“旧瓶装新酒”,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新人新事,成为武乡先进文化的代表之一。
“顶灯舞”的形式,除游九曲黄河之外,后来又渐渐融入了不少传统的民间文艺活动。如蟠龙村的顶灯要“走故事”,有“剪子股”、“九连环”、“单插花”、“双插花”等舞蹈;洪水、白和村一带,采取“灯火相伴”的形式,以点燃火鞭、花炮、雷炮、起火等焰火组成“炮火城”,人们顶着灯在火炮城周围,以“蛇脱皮”、“揉麻花”等简单的舞蹈转着跑;石板村、大有村是“顶灯围马火”和“顶灯办文社火”;洪水村周围的村庄,是“顶灯伴跑腿秧歌”即转圈儿秧歌,边跑边唱;离相寺南、北上合村的五彩顶灯队,则结合了锣鼓队、武术队,先是在离相寺举行纪念法显大师的“雪山灯会”,然后才浩浩荡荡进入那九曲“黄河”中交游……
近年来,这项大型的独具武乡特色的传统文化娱乐活动,曾引起了有关部门和不少专家学者的关注与弘扬。城关村的“顶灯舞”秧歌队,曾以武乡东部山区的汉广村石佛寺为场景,由中央电视台文艺部摄制了《武乡顶灯舞》专题片,并在中央一台黄金时间播放。
在新的历史时期,武乡的“顶灯舞”这一大型民间文化娱乐活动,将与时具进,焕发青春,为净化村风民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而重铸她那新的辉煌!
“包骨像”的秘密
离相寺是武乡县最古老的佛寺。方志载始创于东汉,民间流传着“先有离相,后有武乡”之说。但使离相寺价值连城的,恐怕还要数枯木堂那尊神秘的“包骨像”。
还是在中学时代,我就在民间抄录过一首《游离相寺》的古诗。诗云:
五峰出岫四壑藏,
殿阁森严古道场。
佛图昔坐说法台,
法显今化枯木堂。
雪山慧灯耀四极,
延生温泉润八荒。
到此顿觉心如洗,
了悟波罗兴致长。
据武乡旧志载,诗的作者叫李师行,是本县砖壁村人,系唐乡县(今武乡县)县令李宁之子,官至陕西延州司马。但诗中“法显今化枯木堂”句中的“法显”何许人也,当时在我的心目中还只是一个迷茫的梦。
直至七十年代末,我有幸参加了县文管所组织的全县文物大普查,才第一次来到这千年古刹离相寺,亲自考察了这尊神秘的“包骨像”。原来,这尊现土葬于离相寺塔林坟的“包骨像”,正是东晋高僧法显当年坐化在离相寺枯木堂的舍利真身。
当时,任离相寺文物保护小组负责人的小西岭村干部李湛水同志,和号称“离相通”的北上合村梁迄迳老人告诉我,这尊“包骨像”原供于离相寺枯木堂,传为平阳武阳龚氏,俗名可原,释名法显;其像结跏趺坐,两目微闭,法界手定印,摩琉首罗天头冠,像左还有一尊泥塑卧虎;后因战乱寺毁,法事难立,圣道不行,便将此法像土葬于寺西塔林坟……”他们还说,土葬包骨像的人叫胡存富,人称“胡善人”,是离相寺的跑山香火护持,当时他曾把自己多年珍藏在小瓦钵内的一块旧白布——离相寺明净法师的真传,交给了李湛水。这块布颜色发黄而有虫蛀,但几行颜体楷书仍依稀可辩:“法显真身,葬于离相。随缘自出,塔北五丈。告戒佛子,祖师勿忘。二四八七年,僧净明。”
法显能够坐化在我们武乡离相寺,实在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法显,俗姓龚,平阳武阳(今山西省襄丘县)人,生于东晋咸康元年,三岁出家,二十岁受大戒,长期在长安的一座寺院里研读佛经。他常慨叹录藏传译未全,立志前往印度寻求。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39年),他以65岁高龄,邀约同道,发迹长安,以坚毅的信念,执着的追求,置生死于度外,涉流沙,越葱岭,徒步数万里,遍游北印度,广参圣迹,学习梵文,抄录经典,历经30余国,13年后只身满载而归。
他不仅是西行求法的大宗教家、大翻译家,而且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美州大陆的旅行家,比哥伦布还早500年。其弘法生涯,惊险经历真是令人振聋发聩,这不只在我国佛教发展史上,而且在中外交通、文化传播、印度等国宗教历史和中外人民友好往来史上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诚如鲁迅先生所言:“中国历史上这许许多多舍身求法的人,正是中国的脊梁。”现代学者王征在《佛门奇僧》中亦高度评价道:“法显不愧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颗巨星。”
这是山西佛教史上曾拥有的辉煌,也是我们淳厚质朴、乐善好施武乡人的天大的福份!
虽梁《高僧传》说法显卒于湖北辛寺,但更多的史料证明,法显确是坐化于我们武乡县的离相寺。其一,据武乡的方志、碑碣所载,已至垂暮之年的高僧法显,曾入离相寺弘法传教,增建梵宇,并将德峰寺改名离谷寺。刘宋永初三年(公元422年),法显在离谷寺“明心见性,端坐而化”(见离相寺残碑),肉身供奉于该寺枯木堂。后来,人们便把佛图澄大师始建的德峰寺称作“古寺”或“旧寺”,把法显扩建后的“离谷寺”(五代后周广顺三年,即公元953年,将‘德峰寺’赐额‘离谷寺’,大宋年间又改名‘离相寺’)称作“新寺”。故《出三藏记集》卷十五说法显圆寂的寺院为“新寺”,而其“新寺”即指此寺矣!其二,即使说法显卒于辛寺,但并不能说明他的真身舍利就在辛寺;其三,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人到老年忆桑梓”,已是风烛残年的法显,为什么不回老家山西的道场度过晚年,而偏偏要离乡背境到那遥远的湖北辛寺去栖身呢?
还有几件出土的碑碣,都揭示了这尊“包骨像”的秘密——
原镶嵌在离相寺枯木堂“包骨像”法座之上的石碣所载:“高僧法显,平阳龚氏,隆安中西行求法,归国于建康译经,暮年入离相古寺,坐化后历祀数代。此乃元雄辩大师之内传心印矣。惟大清同治,甲子吉辰,复彩绘大雄宝殿,虔装师祖金身。毕谨勒石,晓以佛子,慧灯不灭,源远流长。僧梵江敬刊。”
原枯木堂遗址出土的一块砖铭,虽剥蚀严重,但字迹尚可辨认:“法显于南北朝永初、景平年间圆寂,包骨真身舍利于离谷寺……师者十有一代耳……至正戊子八年,弟子洪津。”
一尊硕大的《重修离相寺碑记》载:“东晋高僧法显西行求法归国后,于暮年入寺弘法,至南北朝永初、景平间坐化,其德像原供于寺内枯木堂,后年因战乱寺毁,于民国三十一年土葬于寺西塔林坟……”
这里,还流传着不少优美动人的民间故事。如《王婆舍衣德峰寺》,就涉及到这尊神秘的“包骨像”。
这个故事,说得是王婆自幼家贫,父亲过早去世,留下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靠给人做针线活度日。眼看这王婆三十过头了也不愿出嫁,一心在家侍奉老母。那年除夕,老母突然得了重病,四肢无力,卧床不起,难送风火,家庭重担全落在了王婆一个人的头上,就这样整整熬过了三个春秋。
这又是一个大年除夕的晚上,王婆梦见自己在德峰寺(即后来的离相寺)进香,枯木堂的法显大师告诉她,从寺西谷间舀水一盏,饮后可医母病。第二天,王婆依照大师梦中所点化的办理,老母果然康复如初。母女俩感恩不尽,便给大师做了一件披衣,准备到德峰寺还香。
这天,王婆捧着披衣,刚走到德峰山口,密林中便突然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拦住了她的去路。这王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欲退回,但转念又想:“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我就是冒死,也要入寺还香!”于是,她鼓了鼓勇气,照直朝老虎走去……说也真怪,那老虎不但没扑过来,反朝着她长啸一声,然后调过头,径直朝前走去,渐渐消失在那峡谷丛林的深处……
钻了七条沟,拐了八道弯,爬了十几道坡,前面豁然开朗,一座金碧辉煌的德峰寺矗立在面前。那寺院的门大开着,一位老和尚好象早已知道王婆要来似的,正等在那儿迎侯。待王婆过去,那老僧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道:“可怜施主来迟一步,法显大师已圆寂西去了,善哉,善哉……”
王婆一听,真是心如火焚,悔恨交加,她疯疯颠颠地爬上钟楼,大吼一声,然后一头向那大钟撞去……那“嗡嗡”的钟声整整响了一百零八下!
钟声过后,王婆不见了。有人说她当场就撞死在了钟楼上,有人说他驾着祥云去追赶法显经,回到大殿,取来经书的一纸扉页,将手指头包好,小心奕奕放入经书箱内,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众徒弟说:“后世定有大施主来找,诸位务必好生珍藏……”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转眼到了政和年间。这天,离相寺的老和尚打坐已毕,叫来监院吩咐道:“今有远方一位小施主上京赶考,专程来此朝山拜佛。此人与离相寺乃特殊因缘,我等务必好生招待,万不可稍有怠慢……”
话音未落,知客师便进来报告:“奉香施主到!”
老和尚急忙迈出禅堂,以礼相迎。宾主寒暄几句后,便洗手净口,设供撞钟,各提朝器,口诵佛经,接引上殿。这小施主整了衣冠,插上瑞香,三叩三拜,虔诚祈祷,念念有词:“……前世肇孽,不守戒规,野狼呞食,幸存二指,尚作‘蓄学’;今世若能蒙佛保佑,鱼跃龙门,金榜题名,当定施重金,辉煌道场……”祷毕,又是三叩三拜。
听着这位施主的祷词,老和尚的心中自然是明明白白。于是,他命随徒端出禳盒,打开纸包,啊——不知已过多少年了,竟然还是一个好生生的指头!接着,老和尚念起咒语,一手捏起禳盒内的那截指头,,一手握住小施主那缺母指的右手,然后轻轻一对,只听“吱咕”一声就给接上了,只是在那接口处留下了一道白印。
这小施主看了,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好大一阵才缓过神来。他举手一试,那刚接上的大拇指运用自如:“啊呀,这可真是‘天下奇观,出在离相’哪!”
后来,这小施主到京城殿试,果然得中头名状元,并敕封翰林院大学士。他在一次衣锦还乡时,还专程来到这离相寺,布施重金,大兴土木,修缮塔寺,了却了他当年曾在此发下的誓愿。
“离相钟”的传说
平遥的城,上党的门,
武乡离相寺的老大钟。
离相寺的大钟响一声,
三天三夜不落音……
这是赞颂武乡离相钟的两首方言民谣。
武乡县离相寺的“离相钟”,历史悠久,洪大奇特,自古就赫赫有名!
千百年来,她一直随着这首久传不衰民谣而著称于世,为古老文明的武乡县带来了杰出的声誉。
据乾隆版《武乡县志》载:“离相钟,在县东离相寺,高六尺余,周十二尺,厚约二寸,重不可测,响声洪大,闻数十里。”
这里所说得“离相钟”,是指原高悬于离相寺山门西南钟楼上的那口大铁钟。
七十年代末,我找了当地的几位知情老人座谈。他们如数家珍地告诉我,“离相钟”,相传为法显大师铸造,高丈三,厚六寸;钟的外部遍饰鎸刻,腹部环以云水纹饰;朝那钟下的壑口望去,宛如一垛倒立的城墙;当年,就在这钟内,“四个人摸牌四个人看,卖烧饼老汉还绕着转”。其形体之洪伟,造型之优美,都是出人意料,它的规模亦远远不止旧志所记载得那样大……
然而,“离相钟”——这武乡的文化瑰宝,我们老祖先留下的这份优秀的历史文化遗产,却没有完好地保存下来。
那是在抗战期间,当地的乡民们,毅然将这口硕大的“离相钟”推下深谷,砸个粉碎,然后人挑车拉,倒入那铸造地雷、手榴弹的熔炉……他们竟以古老文明的毁灭为代价而铸造那新的文明,这实在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昔日的悲哀!
据说,这已经是在离相寺的历史上消失的第三口“离相钟”了。
相传,早在十六国时期的后赵,离相寺还有两口大钟——一口是石勒皇帝铸造的金钟,一口是佛图澄大和尚铸造的铜钟。
说话到了元朝延佑年间,离相寺的住持僧雄辩大师要外出云游。临行时,叫来专管那撞钟的小和尚吩咐道:“老衲今出远门,一月之内,你只管使用铁钟,万万不可随意去撞那金钟和铜钟……”
驾着祥云去追赶法显……但不知过了多少年,又有人说见她在天台寺出家当了尼姑……
神秘的“包骨像”——您这不朽的“镇山之宝”!离相寺因您而有辉煌的过去和灿烂的现在,也必将会因您而有光明的未来!
手指头的故事
相传宋淳化年间,太行山南端的武安县有个张家湾,张家湾有位乐善好施的商人叫张宝印。
一天,他听说武阳有个大和尚,由西天取经回国后,到太行山西麓武乡县的离相寺圆寂了。于是,他决心亲自到这位“活佛”坐化的道场朝山拜佛,解囊布施。
次日,张施主打点了盘缠干粮,一大早便上路了。
那时候的太行山,千山万壑,群峰壁立,古树参天,荆棘丛生,野兽出没,气候无常,行路的艰难真是不可言状!怎奈张施主崇佛虔诚,拜师心切,他暗暗发下誓愿:“只要喘得一口气,就一定要找到离相寺!”他解衣涉水,翻山越岭,披荆斩棘,顶风冒雨,风餐露宿,走啊走,一直走了一年多时间,才来到这德峰山上的离相寺。这时候的张施主,已经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了——他衣衫蓝缕,踉踉跄跄,披头散发,面目憔悴,刚跨进山门,便晃晃悠悠地晕倒在地上,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
离相寺的长老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安排徒儿们好生照顾。
张施主在离相寺诵了几天经,礼了几天佛,参拜了几天法显大师的舍利真身后,便对长老说,他要施钱十八瓮,扩建专祀法显大师“包骨像”的枯木堂。
小和尚们听了不仅轰然失笑,暗想:“张施主啊张施主,你今天怕是疯了吧,怎敢妄说这摩天大话呀!”
然而,这位寺院长老的态度却颇为诚恳。他双手合十,面带慈容,口念“善哉”,连连向施主道谢。之后,他又根据张施主的意见,派了几个徒弟,带上盘缠干粮,一起向涉县的张家湾出发了。
当张施主回到家时,家里的人都被吓坏了——简直认不出他是谁!因为二年多来,他没洗过脸,没剃过头,衣裳也破成了个“八卦”,实在是面目全非了啊!张施主顾了十几匹驮骡,装好了钱,由离相寺僧人压队,又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终于把十八瓮钱运回了离相寺。
不久,宏伟壮观的祖师殿——枯木堂扩建告竣,公德碑上的第一名,便是涉县的这位大施主张宝印。
却说涉县的张家湾,后来有一年大水咆天,山洪暴发,将全村的房屋、土地一扫而光。村民们只好离乡背井,各自逃生。
这时的张施主已经年逾古稀,又孤身一人,实在毫无办法,只好又来到了离相寺。因时过境迁,已再无人认得。后经老和尚问明根由,又从枯木堂碑文上查出他的芳名,才将他留在离相寺当了善友,每天干点打扫寺院和铺垫蒲团等零碎杂活。
这年秋末,场光地净,秋风萧瑟。张施主早起打扫,因急着小便,就往院西南的水道里撒了一泼。不料,这事被老和尚看见,便不轻不重的将他数落了几句。张施主因此而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双手拍着脑袋,一头钻进了他的寮房。
傍晚,西风大作,寒气袭人。张施主见寺外柴禾被风刮的乱七八糟,便出去收拾。
上晚课的钟声已经响过好久了,但仍不见张施主前来安放蒲垫。老和尚犯疑了:“啊呀,莫不是——阿弥陀佛……”于是,他急忙派了七、八个徒弟出去分头找人。
出去的人,先是在庙西那堆放柴禾的地方,发现有不小的一块看来曾经撕打过的“战场”。他们循着那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寻进到颅坠沟,才看见一滩血肉模糊的衣裳片儿,但反来复去地寻找,确是连一根骨头茬儿也没有。人们不歇心,还是耐心地找啊找,后来,终于在一道石缝中找到了张施主的一根大拇指头。
老和尚伤心极了。他双手捧着张施主的这根手指头,和门人们口诵真雄辩大师出离相寺上路了。这撞钟的小和尚,对大师的吩咐疑惑不解,每天只是板着个指头计算时日。一天……两天……二十天……二十五天……小和尚等得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心想:“我硬是撞它一撞,看它竟会怎样!”于是,他操起钟锤,朝着那金钟“咚咚咚”连撞三下……
说时迟,那时快,钟声未落,只见那口金钟光芒四射,腾空而起,然后渐渐消失在那茫茫的云雾之中……
在外云游的雄辩大师,这时正走在芦沟桥上,一听“嗡嗡”的钟声从头顶掠过,便知离相寺出了问题。他急忙抬头望去,离相寺的那口金钟已徐徐落进了桥东的那座寺院。
却说离相寺撞钟的小和尚,见金钟腾空而去,正急得捶胸顿足时,那口铜钟也破楼而飞。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飞身跳下钟楼,照着那刚刚飞出的铜钟追去。追呀追,一直追到德峰山头的北上合村时,总算是追上了。小和尚抡起钟锤,照直朝那徐徐腾飞的铜钟击去……
这钟,确是被小和尚给击中了,也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落地了。但是,当滚滚烟尘散尽之后,这口铜钟却便无影无踪了。
后来,人们把落钟的这块地叫作“落钟坪”。据当地的老人们讲,他们在这里犁地时,每每能听到“铮铮铮”的金属声,但当掘地三尺看时,却连个小铜钱儿也没有。神奇的金钟和铜钟,从此便在离相寺的历史上消失了。留下得,只有我们先头讲的那口铁钟,和流传至今的那句“小和尚撞钟——得不的一声”的歇后语了。
新时代的春风,吹醒了沉睡多年的德峰幽谷。
北京广化寺的怡学大和尚与妙文法师,在此复修了念佛堂、天王殿,还发心铸造了一口精美的大铜钟,挂上了离相寺新建的钟楼。
“当——当——当——”这古老而又神奇的“离相钟”,又以它宏亮的音响和悠扬的声调,惊醒尘世间那倦眼惺忪的人们,并无止无休地为这个伟大的时代召唤着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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