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传来自异乡的神祗

　　东传来自异乡的神祗

　　□ 　《风景名胜》 2009年第02期

　　当佛陀之光在古天竺日渐黯淡的时候,被东传到中国的佛教却是经历了自己的千年嬗变。最终与中国的本土文化相结合,而观音这尊外来的神祗,也成为最受中国信徒们崇敬的“中国第一佛”。

　　观音信仰的普遍化,是随著重视菩萨行的大乘佛教而来;与小乘佛教强调修炼自我不同,大乘佛教追求普渡众生。同时因为大乘佛教徒鼓励为佛、菩萨造像,所以观音信仰得以传播开来。

　　释迦牟尼在公元前5、6世纪创立佛教,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佛教思想逐渐产生了一些变化。到了1世纪,一个新的佛教派别诞生了,就是大乘佛教。大乘佛教形成于印度,而后传至中亚、中国、朝鲜、日本、越南等地。

　　大乘佛教有许多思想都是早期佛教中从未出现的,最重要的观念之一就是菩萨:宇宙中有成千上万佛,释迦牟尼只是其中的一位佛,而每一个人者阿以追求成佛。在成佛道路上,大家都要修菩萨道,不但要自己追求成佛,还要有慈悲心,救渡众生解脱。观音所象征的佛陀的慈悲,要来渡化众生,因此,在大乘思想的催化下,观音被视为理想的菩萨形象,广为人们所接受。再加上当时大乘佛教积极鼓励信徒制造、供养佛像,以累积功德、福报,使得印度某些地区开始造佛像,特别是佛陀像与菩萨像最受喜爱,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观音像。

　　菩萨观念加上造像风气盛行,观音信仰的传播便越来越广远了。2世纪时,印度为我们保留了最古老的佛像艺术。这些佛像艺术中也频繁地发现莲华手观音菩萨造像,他长袍曳地,缀有缨络,头戴宝冠,唇上留有胡髭,一副贵族装束,这是存世最早的观音像。显见观音信仰在当时确实已已普遍为印度人们所接纳、信仰,可谓相当古老。

　　观音菩萨来到中国的时间不会迟于三世纪,当时正是中国战乱最为频繁的魏晋南北朝,据土自立的统治者都把佛教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奉为国教。大乘教派的西方阿弥陀佛极乐净土和菩萨度世的信仰传入,观音崇拜也由此而兴,北凉时开凿的敦煌莫高窟里就已经有了观音的造像。北魏时大兴佛教,到处开凿佛窟,在云冈、敦煌、麦积山和千佛崖的洞窟中,观音的造像已经十分普及。

　　唐宋之后,观音信仰在中国普遍勃兴,观音在信徒们心目中的地位也渐而提升,在实际上担负起了救苦救难的全部重责,甚至超过了对佛陀本身的信仰崇拜,从而成为一位影响深远、妇孺皆知的公众人物,有人称观音是“中华第一佛”,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古印度的佛教中,观音的形象不管如何的千变万化,却总都是男人之身,都是嘴上留有胡子的须眉男子,他有一个“勇猛丈夫观自在”的美名。这在日后佛教东传的过程中也渐而影响到了中华,很多寺庙和石窟里,供奉的很多都是这种男身的观音菩萨形象。

　　观音由男身变女身是宋之后的事。在敦煌的唐代窟中出现的男相观音,到了宋代已经变成四川大足石窟中婀娜多姿的水月观音,她以那种百态妩媚而成为“东方维纳斯”。宋代之后新兴的市民阶层的需要,影响到观音造像的日益世俗化,出于对祈福、求财和求子等功利性的需要,出现了一位胸怀慈悲之心的、好说话又喜欢帮助人的女性神祗。

　　观音形象的演变还在继续:她从早期的王室宝眷一变为缨簪贵族,再变为媚态的妙龄少女,最后变成了荆钗布裙的中年妇女,甚至变成了端庄慈祥的观音老母。随着岁月的流逝,观音身上的铅华脂粉日益褪尽,身材曲线逐渐减弱,年龄也越来越大,最终定格为一位身穿白衣的民女模样。

　　当佛陀之光在古天竺日渐黯淡的时候,被东传到中国的佛教却是经历了自己的千年嬗变,最终与中国的本土文化相结合,而观音这尊外来的神祗,也随着佛教在中国这块第二故乡落籍弘法,最终竟然成为最受中国信徒们崇敬的“中国第一佛”,成为最受中国老百姓喜爱的“观音娘娘”,这恐怕是谁也不能预料到的吧?

　　世界上两大古代的东方文明在中国完成了互相交融的对接,观音是一个完美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