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劫难——斯坦丝路探险揭秘之五

　　敦煌劫难——斯坦丝路探险揭秘之五

　　□ 陈自仁　《丝绸之路》 2005年第10期

　　初探莫高窟

　　1907年3月12日,斯坦因带着探险队到了敦煌,在敦煌县城外找到一处民房,住了下来。

　　一天,斯坦因见到了从乌鲁木齐逃到敦煌的商人扎克尔伯克,并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个含含糊糊的消息:千佛洞的王道士,在一个神秘的石窟中,发现了大批古书。

　　斯坦因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他原想考察发掘敦煌县城到阳关一带的遗址,然后再去千佛洞。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这天晚上,斯坦因和蒋师爷房间的灯一直亮着。他俩反复商议,如何才能搞到藏经洞中发现的那些珍宝。天快亮时,终于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3月16日,又是一个寒风呼啸的日子。斯坦因带着蒋师爷等人,急匆匆地走向千佛洞。

　　洞窟中的壁画太美了。斯坦因借着洞外射进来的光线,贪婪地看着。

　　蒋师爷跟在斯坦因身后,不时地向斯坦因解说壁画上的汉字题跋。

　　斯坦因从一个洞窟走向另一个洞窟,急切地浏览一幅幅精美的壁画,一尊尊威严的塑像。

　　一个年轻的和尚,悄悄地来到了斯坦因身后。

　　这是一个名叫唐古忒(译音)的和尚。他说,王道士和其他人外出化缘了,很久才能回来,留下他一人看守。施主有什么要求,他可以尽力去办。

　　斯坦因心中一动,开始通过蒋师爷的翻译,拐弯抹角地询问石窟中有什么宝物。

　　蒋师爷知道斯坦因的心思。他把唐古忒和尚叫到一边,开始同他攀谈,试图从他嘴中套出藏经洞的秘密。

　　唐古忒不谙世事,善良到了极点,不仅告诉了斯坦因藏经洞的秘密,还领着他到藏经洞外观看。

　　藏经洞已经装了门,加了锁。门锁的钥匙,在王圆箓道士的手中。

　　王圆箓的心理防线

　　5月21日,斯坦因再次来到了千佛洞,见到了王圆箓。

　　斯坦因是这样形容王圆箓的:“他看上去有些古怪,见到生人非常害羞和紧张,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狡猾、机警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的确,王圆箓让斯坦因感到胆怯。他对自己的目的能否达到,没有一点把握。在王圆箓面前,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看到王圆箓那对蝌蚪似的眼睛,他就心跳不已。他不敢同王圆箓呆的时间太长,怕王圆箓看出自己的动机。他在千佛洞对面的河滩上,支起了帐篷。晚上,他在帐篷中睡觉;白天,他在洞窟中转悠,又是拍照,又是绘画,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更糟糕的是,王圆箓似乎已经洞察了斯坦因的内心,把藏经洞的入口,用砖块堵了起来。

　　斯坦因看到那面砖墙,沮丧不已。不过,他不气馁。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让王圆箓拆去那面丑陋的砖墙,打开藏经洞,看到全部文物的堆放情况。

　　这个任务,自然由蒋师爷承担。

　　蒋师爷精明过人,能言善辩,先后向王圆箓使出了三招。

　　第一招,投其所好。王圆箓是个道士,对神和佛极为虔诚,正在四处化缘,想用自己的力量,整修千佛洞。于是,蒋师爷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向王圆箓谈神,谈佛,谈道。让他感到悲哀的是,王圆箓对佛教文化和道教文化几乎一窍不通。

　　第二招,金钱诱惑。王圆箓想整修千佛洞,可是没有钱,只好四处化缘。蒋师爷知道王圆箓想钱想得快要发疯了,于是提出给他一笔钱,让斯坦因看看藏经洞中的宝贝。王圆箓一听蒋师爷要给钱,顿时眉开眼笑,可一听洋人要看藏经洞中的经卷,又拉下了脸。他以官府有令,不准他人观看为由,拒绝了蒋师爷的要求。

　　第三招,以威相逼。当时的官府,都怕洋人。蒋师爷估计,王圆箓也怕洋人。于是,他大谈洋大人斯坦因是个博士,权力极大,又同敦煌知县王家彦大人、旗营老总林达彦大人是朋友,不让洋大人看藏经洞,得罪了洋大人,就等于得罪了敦煌知县王大人,得罪了旗营老总林大人。

　　蒋师爷没想到,王圆箓不买几个大人的账。

　　斯坦因发现,蒋师爷操之过急,王圆箓已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再谈下去,全盘计划就会告吹。他决定亲自出马,诱逼王圆箓就范。

　　斯坦因首先参观了王圆箓化缘修缮的部分洞窟。在那些洞窟中,一些精美的壁画被铲除,绘上了拙劣的新壁画;原来的塑像被毁掉,塑上了庸俗的神像。斯坦因看到那些东西,心里在作呕,嘴上却赞不绝口,夸奖王圆箓“功德无量”。特别是当他得知王圆箓八年前只身来到敦煌,四处化缘修复洞窟,而自己和徒弟省吃俭用,不愿意多花一分钱时,更是装出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

　　王圆箓蝌蚪似的小眼睛,盯住了斯坦因。他的心中,有一股温情在升起;他的眼睛,有一点湿润。他忽然想到,一个洋大人,跑几万里路,到敦煌来拜佛,来看那藏经洞中的经卷,也不容易呀!

　　斯坦因注意到,在感情上,王圆箓离他近了。他还发现,王圆箓也崇拜唐僧玄奘。于是,斯坦因谈起了唐僧。

　　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浮现在王圆箓的脸上。他领着斯坦因和蒋师爷,来到一组唐僧西天取经的壁画前,大讲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

　　疯长的欲望

　　深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风。

　　王圆箓来到蒋师爷的帐篷前,左右看看,一揭门帘,钻进了帐篷。

　　蒋师爷一把抓住王圆箓的手,低声问:“带来了吗?”

　　王圆箓不说话,飞快地打开长袍的前襟,取出一捆敦煌遗书,塞在蒋师爷怀里,悄悄地说:“看完还我。”

　　蒋师爷抱着王圆箓送来的敦煌遗书,直奔斯坦因的帐篷。

　　这是一捆古色古香的佛经。蒋师爷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读出了经卷的落款。原来,这是一部唐僧玄奘从印度带来、并亲自翻译成汉文的佛经。

　　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

　　斯坦因兴奋极了,连气都喘不上来。

　　蒋师爷略作沉思,立刻想出一条妙计。

　　第二天清晨,蒋师爷来找王圆箓。他悄悄地问:“师父,你给我的是什么经?”

　　王圆箓直摇头。

　　蒋师爷说:“那是唐僧从印度取来的佛经呀!你知道么,是唐僧的在天之灵选中了你,让你保管那些佛经,等候新的取经人来取呀。”

　　王圆箓惊骇不已,但马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蒋师爷鼓动如簧之舌,大谈唐僧的在天之灵,大谈斯坦因取经的使命和王圆箓守经的任务,甚至说了王圆箓功德无量、迟早会成仙的鬼话。他知道,像王圆箓这样迷信鬼神的人,最容易接受鬼神般的谎言。

　　王圆箓有点相信蒋师爷的话了。他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蓝天,似乎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蒋师爷再次来到藏经洞外。他看到,王圆箓正在拆除藏经洞口的砖墙。他向藏经洞中瞥了一眼,看到成捆的敦煌遗书,从地面一直堆到洞顶。

　　这天上午,为了防止王圆箓起疑心,斯坦因故意避开王圆箓的住处和藏经洞,在其他洞窟中转悠。可是,当听蒋师爷说藏经洞已经打开了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身不由己地向藏经洞跑去。

　　斯坦因做了个深呼吸,稳了稳神,才走进藏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