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遗产,告诉我们什么
世界遗产,告诉我们什么
□ 宗文 《青年文摘(红版)》 2003年第11期
继“申奥热”、“申博热”后,“申遗热”正在中国各地不断升温。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在江南古镇周庄、浙江余杭、桂林漓江等地,“申遗”——世界遗产的申报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
世界遗产的魅力
世界遗产特指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认的,人类罕见且无法替代的财产,分为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1972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总部举行的第十七届大会上,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它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全球范围内制定和实施的具有广泛和深远影响的国际准则性文件,主要任务是确定和保护世界范围内的自然和文化遗产,并将那些具有突出意义和普遍价值的文物古迹、自然景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可以说,世界遗产的殊荣不仅意味着国际认可,也往往会提高其所在地区和国家的知名度。许多曾不为人所知的“荒蛮之地”,比如非洲和亚洲地区的森林公园在登上《世界遗产名录》榜后声名鹊起,吸引了众多的参观者,创造出可喜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在文化遗产最为丰富的欧洲,凡是被戴上“世界遗产”桂冠的项目均成为当地重要的旅游资源。对于一名外国游客来讲,如果不去塞纳河和凡尔赛宫,似乎就没有到过法国;只有游览过水城威尼斯才算在意大利不虚此行。据统计,拥有众多世界遗产的西班牙每年吸引着全世界约6000万的游客,创造了约250亿美元的收入,使旅游业成为其重要经济支柱和主要外汇来源之一。此外,世界遗产可以享受国际援助、技术支持、免受战争或人为破坏等一系列优惠待遇,这无异于获得“国际通行证”,为其跻身“国际旅游热点俱乐部”开创了一条捷径。
鉴此,不少国家对申报世界遗产充满热情,其中不仅包括希望借旅游业振兴国内经济的发展中国家,也包括拥有众多文化古迹的西方国家。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资料显示,他们近年来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不同国家的近百个申报项目,由于竞争非常激烈,每年申报成功者约占申报总数的1/3。
中国的“申遗”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虽然早在70年代《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通过后,签约国开始陆续申报世界遗产,但中国当时对此并未予以重视。直到80年代初,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地理学教授、著名的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教授在美国考察时,一位美国教授对他说:“你们中国的世界遗产那么多,为什么不参加《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侯仁之教授很受触动,中国有着古老的文明、灿烂的文化和壮丽的山河,这不仅是中国的财富,也是全人类的宝贵财富,理应得到全世界的支持和保护。回国后,他很快与罗哲文、郑孝燮等四位全国政协委员联合提出建议我国参加公约的提案,引起了政府的重视,后经全国人大通过有关决议,我国终于在1985年正式签署了《公约》,随后就开始了中国首批世界遗产的申报工作。
自1987年世界遗产委员会第11届会议批准中国的故宫等6处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至今,中国已有29处文化遗址和自然景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中文化遗产21项,自然遗产4项,文化和自然双重遗产4项。这些遗产包括:长城、故宫、天坛、颐和园、周口店北京人遗址、承德避暑山庄和周围寺庙、泰山、曲阜孔庙孔府孔林、平遥古城、云冈石窟、敦煌莫高窟、黄山、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庐山、苏州古典园林、九寨沟、黄龙、峨眉山—乐山大佛、丽江古城、武夷山、布达拉宫、龙门石窟、明清皇家陵寝、云南三江并流、秦始皇陵及兵马俑坑、大足石刻、武当山古建筑、青城山—都江堰、武陵源。
“申遗”给我们带来的经济效益自是不言而喻的。中国旅游局去年推出的“世界遗产世纪游”,获得了极大效益。承德避暑山庄和外八庙1994年申报世界遗产成功后,第二年的游人就增加了十分之一。山西平遥1997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后,1998年门票收入已从申报前的18万元一跃而至500多万元,当年旅游综合收入更是高达4800万元。
同时,“申遗”使我们从世界的角度重新认识自己的文化,使遗产保护有了生动而具体的标准和前所未有的激励与促进。龙门石窟周围多年来市场脏乱无序、违章建筑拥挤不堪,虽经专家呼吁、文保部门干预、直至全国人大考察团检查督促均未能根治,由于申报世界遗产,使得地方政府高度重视,投入一亿多元,拆除了南门外的中华龙宫、环幕影城及各种不协调建筑,恢复了绿地,美化了环境,使龙门石窟及周围景观相得益彰。
“申遗”莫忘初衷
在许多人眼里,一处景观一旦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游客,以及由此而带动的相关产业,“申遗”工作已经打上了商业化烙印。然而,我们不该忘记,让人类共有的财富得到全世界的关注和保护,才是申报世界遗产的初衷。
“申遗”成功并不意味着获得了终身身份证,如果保护不好,教科文组织会将该世界遗产列入濒危遗产目录,再不整改就取消资格。
从世界范围看,对世界遗产保护的主要威胁来自于城市化、商业化和现代化所造成的错位开发和超容量开发。目前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全球731处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中,有31处被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中国的29处世界遗产虽然还没有一处被列入濒危名录,但一些遗产项目也出现了错位开发和过度开发的问题:川流不息的索道缆车、店铺林立的岱顶闹市使泰山逐渐失去东岳雄风;敦煌的壁画由于参观人数过多正在消褪往日灿烂的容颜;一些地方修旧如新,事与愿违造成无可弥补的遗憾……
导致这些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对世界遗产片面认识的问题,有资金短缺的问题,有管理体制不完善的问题,有专业保护人才缺乏的问题等等,这些原因使得世界遗产的保护与经济的发展走向了对立面。其实,这二者是可以做到相辅相成的。
如何对待世界遗产反映着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也代表着一个国家对待历史和未来的态度。世界遗产保护好了,其利用率也会提高。保护世界遗产并不排斥对其合理的利用,处理好保护与利用、学术研究与旅游开发的关系,就能得到可观的回报。
保护也不意味着将其封闭,而应敞开大门,使之成为人们了解民族历史与文化的窗口。在法国,春天举办“博物馆日”,秋季举办“文化遗产日”,卢浮宫、凯旋门等著名景观都在免费开放之列。意大利每年举办“春天”、“夏日”、“秋实”或“冬眠”等各种主题活动,全国各地150个城市中数百座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古迹,一律向公众开放。
埃及迁移阿布新贝勒神庙,就是在处理经济建设与保护世界遗产两者之间的关系方面成功的范例。宏伟的神庙原位于埃及南部尼罗河西岸的悬崖峭壁间,1956年,埃及政府决定在阿斯旺建造水坝,神庙面临灭顶之灾。埃及政府在征求许多国际专家的意见后,决定迁移神庙。神庙的巨大雕像和装饰被切割下来,最后又在比原址高200米的新址重新拼装,使得各国游客在阿斯旺大坝建成后仍然可以目睹阿布新贝勒神庙的雄姿。
在历史与现代,发展与继承的交叉路口,保护世界遗产是个充满魅力而又让人感到沉重的话题。如何在进行现代化建设的同时传承古代文明呢?
保护世界遗产,
各显神通
世界遗产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见证,是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世界遗产体现着一个民族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价值,是民族的根基,是历史的纪念碑。它既属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同时也是全人类的财富。世界各国需要加强国际间保护世界遗产的经验交流,相互借鉴,相互学习。
欧洲各国对世界遗产的保护非常重视。他们往往采取中央、地方和民间三管齐下的方法。法国中央政府直接管理的重点文物古迹不足5%,近一半的文物由市级部门管理,而半数则为私人管理,如巴黎的艾菲尔铁塔。意大利政府专门设有文化遗产部,并在保护和管理文物古迹方面摸索出一套由政府负责保护,私人或企业进行管理和经营的“意大利模式”。
在立法方面,各国对破坏文物的行为施以重罚。马德里市政府明文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对市中心的古建筑进行任何改动,并且每隔20年必须按照原来模样重新进行维修和粉刷,否则将遭重罚。法国、英国等也出台了类似法令,违法者重则将受牢狱之苦。
欧洲国家还开展了积极的跨国合作,保护世界遗产。欧洲遗产事业基金会和欧盟委员会共同建立了一个“欧洲遗产网络”,并曾出资维修法国的阿维尼翁教皇宫和希腊雅典卫城等。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法国的文化遗产保护体制。法国政府每年斥资近3亿欧元,用于整修1.3万个历史建筑和维修2.4万个有历史价值的建筑。法国有6000多家基本上以保护地方历史遗迹为使命的协会。为加强政府和民间的合作力度,法国政府最近决定成立一个文化遗产基金会,并筹集初始经费800万欧元。该基金会有权收购濒危的建筑物,在地方古迹的保护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在世界各国大显神通保护世界遗产时,中国自然也不甘落后。首当其冲的是一系列对自然遗产的修复工程:由国家投资3.3亿元进行的西藏萨迦寺、布达拉宫和罗布林卡壁画修复三大工程已全面展开;山西云冈石窟防水保护工程也即将完工;河北承德已投入6.9亿元对避暑山庄等古建筑进行修缮、维护及开展环境治理工程;河南龙门石窟保护一期工程进展顺利;北京密云县投资1800万元,整治司马台长城,修复古城堡。
保护自然遗产不能“独善其身”,周围环境的全面治理是不可忽视的关键问题。山西平遥拆除了500多座小焦炉及30根大烟囱及一切影响古城风貌的现代建筑;为保护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北京房山区关闭了34个矿山、企业,兴建20余万平方米的保护林;为减少对慕田峪长城等重点文物的污染,北京怀柔区关闭了627个金矿浮选点、110个萤石矿点和24个铁矿采矿点;福建武夷山实施封闭管理,只许环保电瓶车在景区公路通行,迁出400多户居民。
在我国的自然遗产保护工作中,四川省堪为楷模。在中国第一份专门为保护世界遗产制定的地方法规——《四川省世界遗产保护条例》的指导下,四川省依法保护、维护和整治世界遗产项目及其周边环境。峨眉山管委会投资近4亿元,搬迁了保护区内的400多户农民,将2万多亩耕地恢复自然植被,使保护区森林覆盖率达到95%以上,修复了30处古刹名庵、人文古迹;九寨沟通过了“绿色环保组织”认证,开通了绿色环保观光车,设立了绿色生态旅游厕所,并在全国率先实施“限量旅游 ”;黄龙自然保护区获得了“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和“绿色环球21”两项国际桂冠,为保护这处“人间瑶池”,从去年起每年封山2个月谢绝游客。
世界遗产保护事业已成为全球文化建设和环境保护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全世界人民精神、社会文化生活的构建,对保持人类文化的多样性、生态的多样性和促进各国、各民族间的相互尊重和理解,对历史人文环境、自然演变的科学印迹和优美自然景观的保护和延续,进而对人类文明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都有无可替代的意义和作用。现在我们确实应该仔细地想一想: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我们又能给后代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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