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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隐禅师与凤冈中华山

       

发布时间:2010年04月23日
来源:不详   作者:胡启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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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隐禅师与凤冈中华山

  □胡启涌

  天隐道崇禅师,号南滨隐人,是清初活跃于西南一带著名的临济宗大师之一,他在清康熙年初(另说清顺治18年)来凤冈王寨中华山创建禅寺,培育弟子,引教开宗,接引信众,以中兴禅宗佛教为己任,佛荫教泽遍布黔地及滇川。其斐然之绩载入《黔南会灯录》、《锦江会灯录》等佛家经世典籍中,并以在当时西南佛学界的影响使王寨中华山名噪黔地,被信徒及周边各郡官士视为皈依圣地。300多年后,中华山寺庙在历代浩劫中已灰飞烟灭,只留得天隐禅师的手迹“万古徽猷”石刻于悬崖之上,除此之外,我们也只能以一怀幽古之情,在民间传说和历代典籍中去寻找大师远去的身影。人虽去,名还在,身虽没,迹犹存。天隐禅师到底何许人?他在临济禅宗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他是传说中的明室朱氏之后还是亡明遗臣?“万古徽猷”石刻到底蕴含着禅师怎样一颗佛心?今天,我们寻找天隐禅师留下的历史谜团,不管是开发凤冈县旅游资源,还是挖掘地方文化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大有裨益的。

  一、传说中的天隐禅师

  天隐禅师“皇室说”:

  天隐道崇禅师在中华山开山弘法的影响是深远的,但是由于经过历代浩劫,相关资料大多散失,就连中华山寺庙遗址也无半片瓦砾,只有散落在四处的庙基石料默默承受着300年的无情风雨。由于民众对中华山及天隐禅师始终有一种虔诚的怀想,天隐在民从心中自然升华成高大的精神偶像,并逐渐被人们神化,种种版本的传说便应时而生,其中有关他是明室朱氏之后或亡民遗臣的传闻尤为热闹。

  最早执此说法的是刘天禄在民国27年(1938)的诗作《雨庭寒暄》中,就有天隐禅师是“朱氏之后”或“亡民遗臣”的迹象。刘诗如下:空斋无酒度清宵,闲与老僧话寂寥。问到钵衣夸始祖,曾得冠冕弃前朝。迷津应向禅林问,清福原非宦海消。几度沉吟真如谛,小峦风雨助推敲”。此诗清秀空灵,晶莹如玉,于隽永中泛着一种扑面古意.同时也向我们证明了天隐“皇室说”民国时早有之。不难发现诗中“冠冕”(指做官人的帽子),“前朝”(意指明朝),“宦海”(指官场),就足可证明这一点。后来干国禄老师在他《凤冈军事史略》一书中,就“天隐”、“中华山”、“万古徽猷”之寓意推测道:

  天隐:天是封建王朝时人们最忌讳使用的汉字,因为它代表着“大”,往往是君王的“专利”。更不说一个佛门僧人敢以“天”字冠号。天隐,顾名思义就是最大的人物隐遁空门的意思。是否暗喻了天隐就是永历帝朱由榔之后或明室旧臣呢?

  中华山:此山原名昆卢山,天隐循迹此山后始得其名。中华大地曾是大明朱氏的天下,今朝易之满人,作为亡国君臣,目睹国破家亡,恨无回天之力,遂将隐居之地取名“中华山”,聊以思念故国乡土。

  万古徽猷:此四字系天隐禅师所书,镌刻于百米悬崖上,笔法圆润,刀功精湛,系阴刻,笔画涂有红色,数里之外清晰可见。此石刻没落款,天隐禅师为何不落款呢?令人费解。万古乃千古之意,徽猷《辞源》解释:“徽猷,高明的谋略”。天隐禅师遁迹空门题字不落款,怕暴露自己特殊的身份,自是千古以来高明之略,内心难言之事尽在其中。此说后来又被笔者写进《探幽中华山》、《偶得遗诗觅天隐》诸文中,导致以讹传讹。当然随着现在我们对天隐禅师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与干老已取消了天隐“皇室说”。2007年9月12日由遵义市政府组织召开的“纪念黎庶昌诞辰170周年暨沙滩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我有幸认识了贵州省社科院哲学所所长、中国佛学研究学者王路平先生。我就中华山天隐禅师有关疑问请教王先生,他否定了天隐“皇室说”。后来,遵义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曾祥铣在我的散文集《我走我路》序言中也特别提到天隐禅师,他写道:“天隐即天隐道崇,文中所引民间关于他是明王室后裔的传闻不确。丈雪通醉的《锦江禅灯录》和善一如纯的《黔南会灯录》皆有明确记载,他是敏树如相的法嗣弟子,为垫江毕氏子”。进一步否定了天隐“皇室说”。

  这种天隐“皇室说”的形成也有特殊的历史关系,明朝崇祯皇帝自煤山自尽后,朱氏江山土崩瓦解。后随着满人入关,农民起义军孙可望、李定国大举联明抗清旗帜,拥桂王朱由榔为帝,在凄风苦雨中建立了南明永历王朝,建都贵州安龙县。后永历王被吴三桂绞杀于昆明金蝉寺后,亡明遗臣忠君守节,纷纷逃禅出家,潜入黔地。如活动在湄潭、余庆的钱帮岂,号大错和尚,系明崇祯时云南巡抚。居湄潭天目寺天目大师,原是明时东阁大学士,兵礼二部尚书。再如大友和尚陈大相,原河南道御史等。但均无天隐是“皇室”或“遗臣”的记叙。根据以上种种可靠资料的佐证,我们只能把天隐“皇室说”归类为民间传说了。

  天隐禅师“卢氏说”:

  有关中华山天隐禅师最早的记载是康熙48年(1709 )县令张其文编撰的《龙泉县志稿》,在山川名胜一目中清楚记载 :“中华山,在县城东九十余里。路径深邃幽静,山岩崇峻秀霭。建有古刹一所。门前宽敞,坦周围皆石,大小高低错落入古。当面一石如盘,约高二丈,大如“之”,亦极古雅,石脊、石麓多古梅古树,番上亦多刻游人诗。初春游此,梅香扑鼻,令人尘嚣都捐。门外一望绣壤平畴,郁葱可爱。刹后右侧一石山,高数十丈,僧天隐刻“万古徽猷”四字于顶。知县张其文匾其刹‘居然文华’”。

  此记在“山川名胜”一目26处凤冈名胜记载中着墨最多,可见中华山在当时之盛况。由于知县所著之文时间是在康熙48年,这时中华山香火正盛,根据天隐诗部分作落款时间分析此时天隐应逝世不久,所以康熙版《龙泉县志稿》可信无疑,令人遗憾的是没有记叙天隐生世及俗姓。但是在1994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凤冈县志》大事记一目中却记道“清顺治18年(1661),明遗臣卢某隐居县中华山,称天隐和尚,书刻“万古徽猷”四字于崖壁,至今犹存”。其中说道天隐不但是明朝遗臣还俗姓卢,此说不知源于何处,弗人所思。笔者还在释心照法师《黔北佛教发展特点》一文中读到“天隐,俗姓卢,凤冈人,(明)永历15年出家,隐于中华山,号天隐和尚,留有“万古徽猷”石刻”。这种记叙是以讹传讹的结果,还是另有发现,笔者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肯定,传说的版本愈多愈证明天隐在民众心中的影响之大。

  二、天隐禅师的真实身份及生平活动

  天隐道崇的真实身份其实在他圆寂之地中华山的灵塔上(现也倒塌)就够清楚了,碑文上刻道“临济破山正传三十三世天隐道崇禅师之灵塔”。临济是从梵文“禅那”译过来的,传致唐朝时,曹州(今山东省荷泽市)义玄法师以此教为本正式开创临济宗,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旨。其偈云“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偌无法时,法法何曾法”,使之成为五大佛教之首,其它四派为沩仰宗、曹洞宗、云门宗、法眼宗。临济宗第一世义玄法师悉心授弟,代代相传,传至明朝破山和尚时也是三十一世了。破山是我国佛教历史上的高僧,明末清初西南一带都是他的灯系,也是位声名远播的诗人、书法家、绘画大师。由于他的思想、艺术、宗教实践于明末清初战乱频繁的时期,在调和矛盾于血腥,和谐社会于刀剑,安抚百姓于水火等方面都起到积极作用,其“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的惊世之言也被人们所熟知。尤其是艺术方面的造诣更大,2006年4月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鉴宝”栏目,曾展出破山和尚书写的一幅立轴,被专家定为15万元的市场参考价。他的法嗣弟子有敏树如相、象崖性挻、丈雪通醉、灵隐印文、燕居德申。王寨中华山天隐道崇禅师便是破山正传三十二世敏树如相的法嗣弟子。敏树如相是四川潼川人,俗姓王,25岁时自愿出家,参就破山和尚,得其正传主持贵州大兴寺,是名噪西南的大师。他收悉的弟子有天隐道崇、天湖正印、颖秀真悟、赤松道领等11位。其中赤松道领是天隐的师弟,是临济破山正传三十三世中的佼佼者,他是贵阳黔灵山的开山鼻祖。他把握了世俗统治者的心理,使宗教成为世俗政权统治人民的精神武器,维系了临济宗风不坠,道振黔中,冠映西南,是最有功于临济禅宗的清代灯系。

  据如纯善一法师所著的《黔南会灯录》和丈雪通醉的《锦江会灯录》载,天隐禅师主持石阡中华山(即王寨中华山,当时凤冈隶属石阡府),他是四川垫江人,俗姓毕,24岁时参高僧敏树如相为师,敏树便以木棒击打天隐来代替语言,使之悟其佛道 ,然而天隐只知其痛而不知其意。便去参拜象崖性挻禅师,几经参悟后,再次拜师敏树如相,终得正果,为临济正传三十三世,破山和尚的二传弟子。他于康熙(一说顺治)年初来王寨昆卢山,见此处左有七星关,右有陇水溪,便将昆卢山易名为中华山,创建寺庙,弘法普众,使中华山渐成为黔北名刹。天隐不但深晓佛法,还写诗作文,尤喜梅花,曾遍植梅花于寺庙周围,常常引来文人游赏,就连他存世的诗作中也有许多写梅之句。康熙48(1709)年龙泉知县张其文赠送中华山寺匾牌“居然文华”一块,康熙56(1717)年石阡中宪大夫黄良佐赠“中华高峰”匾额一块,可见中华山寺当时在贵州佛界的影响。天隐禅师还四处设坛讲法,其路线常从今河闪渡入川返黔、走滇进湘,河闪渡历史上曾一度叫“和尚渡”,其和尚就是指天隐。《梵净山佛教48寺院介绍》载,天隐还到梵净山坝梅寺传明末破山大师临济宗之法脉。坝梅寺,位于今江口县德旺乡的坝溪与梅溪之间,是明代梵净山八大觉庵之一,始建于明代,原名承恩寺,历史上几毁几建,最终毁于1958年的一场大火,当时仅存围墙山门和数株古树。

  天隐道崇禅师有四个法嗣弟子,分别是古源海鉴禅师(1634—1700)、大凡昌宗禅师、识竺海伦禅师、以四德教禅师。古源海鉴于康熙4年(1665)得到天隐禅师的印证,1667年出任楚之沅陵龙泉寺,1669年主持贵州龙标山普法寺,对湖南、贵州的影响甚大。天隐曾作《赠古源法嗣住九龙禅院逸居天龙普法寺二韵》以示弟子:“九龙移锡到天龙,举步一重又一重.白棒轰雷声宇宙,打风打雨振寰中”。“九溪流水涌天龙,那出曹源巨鉴中。吐纳百川俱一滴,来朝此地莫归东”。天隐与法嗣弟子古源情深义重,据心照不宣法师《破山海明禅系在湘西的发展》一文载,康熙6年(1667)古源向弟子莲月印正传法时说:“回龙寺里,频繁遭毒手;中华山中,屡遇钳锤;当年种就祸根,今向人天吐露。专申供养正传临济宗三十三世本师天隐老和尚,用酬法乳之恩,伏愿生生为人天眼目,世世作佛祖钳锤”。“生生”、“世世”之句可见古源对恩师天隐的深深虔诚。大凡昌宗禅师后住思南太平寺;以四德教禅师住湄潭白筠寺。识竺海伦禅师是四川夔州张氏子,拜天隐为师后,帮助辅助中华山寺庙,后又到江南一带云游,归来后在中华山寺任监寺10多年,天隐禅师圆寂后,识竺留在中华山继席开法,为临济破山正传三十四世,其灵塔在中华山至今犹存,当地人称下竺和尚。

  中华山寺庙为临济正传之祥地,一直香火不断,袅袅青烟历经了整个清朝和民国,可惜却毁在“破四旧”之中,片瓦无存,今天也变成了一所村小,朗朗书声代替了青灯黄卷和晨钟暮鼓。唯一留存下来的只有悬崖上的天隐手迹“万古徽猷”和黄良佐款“中华高峰”匾牌。此匾牌在破四旧中被弃于荒郊,当时一陆姓人见此匾牌宽大厚实,便捡回家中作圈板用,后又移至圈楼上堆放谷草。陆翁死后,家人便嫌此匾为庙上之物不吉利,寄藏邪恶。于1986年将此匾复弃于荒郊,有好事者见之电话告诉凤冈文管所,文管所便遣人从王寨送来,此匾才得以存世。可惜此匾今也断为两半,无人修复,在厚厚的尘灰中默默倾诉着300年的兴衰往事。

  三、天隐禅师的遗诗

  天隐道崇禅师深得佛法,知音晓律,著有《天隐道崇禅师语录》七卷本,皆以散失。1997年由凤冈政协宣教委编辑的《凤冈历代诗词选》,及1994年版《凤冈县志》均录载有天隐《梅花诗》一首:“湘竹架厨通泉径,烹茶煮水三足崎。万古徽猷高过石,梅花千树岁寒时。”其实这首诗并非天隐原作,前两句是康熙56(1717)年石阡黄良佐游中华山时写下的,编《凤冈历代诗词选》一书时由于冉鸿逵老师误记为天隐诗句。第二句在中华山民间所得,第四句系杜运开老师按韵补上的。

  2005年笔者在刘聚尧老师处得一册他父亲刘天禄所著的“天隐崇禅师语录”第七卷手抄本。刘天禄,民国时任过凤冈永和、峰岩的乡长,1941年曾参加贵州省区长训练班第二期培训,他喜好文墨,闲时赋诗作文,写得一手好字。他所抄天隐诗作共96首,涉及到佛宗纲经、遣怀写景、酬和送别,其中写给僧人居士和写景抒怀的诗作尤多,笔者不妨敬录几首,与大家同赏共析。

  《庚戊(1670)冬寓贵筑大兴寺 吴春元呈本师(即天隐之师敏树)老人韵》

  时值今年异昔年, 陇梅香吐一枝先。

  何似昨夜东归梦, 报道桃花暧日还 。

  《宾望日示万肓上座》

  时值黄梅五月中,临近一句许谁通。

  竹条拄杖泛拈出,到处逢缘畅祖风。

  《九日寄朝阳易止上人》

  中华无物寄朝阳,时到东篱菊正芳。

  欲借一枝聊代札,黄花何似墨花香。

  《冬日琨石禅人自楚归蜀过中华乞字口占一绝》

  九黎行脚去三巴,楚水黔山绎路赊。

  时到中华冬不冷,如何十月早梅花。

  《示一贯戒子回滇省亲》

  尔别滇南三十载,何如弃俗入空门。

  慎思父母够劳重,珍重时归去省亲。

  《宿云山寺怀继玄耿居士》

  举步千山涉万山,我行容易公行难。

  离亭一宿云山寺,空抱琵琶对月弹。

  以上几首皆为天隐赠予僧人居士之作,诗中频频出现“中华”一词,可见当时西南僧人居士多到中华山,其香火之旺尚可窥见。天隐也常涉足四方,游历名山大川,写下了不少风景佳作:

  《渡扬子江》

  扬子江头望渡头,水光山色共悠悠。

  白云上下连舟楫,一片孤帆漾碧流。

  《春日行歌》

  二月草青山断黄,桃花开遍李花香。

  行人一路看春色,何处耕夫不着忙。

  《山羊岭》

  一径凌空度岭岗,到来方识此山羊。

  通身草木表形概,啸月眠云历岁长。

  《咏雪》

  朔风吹凛凛,六出遍天涯。

  诸树尽成梅,无香只有花。

  田园玉砌界,溪岸境交加。

  古渡停舟楫,渔郎未泛槎。

  天隐也写下不少感怀之作,

  让人读后倍感伤楚,冥冥之中好像听到大师对无情岁月的一声喟叹:

  《秋日对镜有感》

  自住中华寺, 年经七八秋。

  风番红过树, 一片白增头。

  对镜怜双鬓,衰容刺两眸。

  此身原是幻,四大假吾俦。

  《天中节》

  深山无历日,岁月几忘迟。

  不计天中节,那得艾虎悬。

  人间欢乐酒,谁共煮清泉。

  把笔书怀句,载诗吊屈原。

  关于明清时贵州僧人语录、灯录、诗歌大多辑入民国《贵州通志·艺文志》,其中就录载黔中禅师语录30种,方外诗12部。同时《播雅》、《黔诗记略·后编》均录载有禅僧作品,令人叹息的是却未收录天隐的作品。在辑录黔地僧人语录为主的《嘉兴藏》一书中,共收入黔地僧人作品18种94卷,如《丈雪语录》、《敏树语录》(天隐的师父)、《赤松语录》(天隐的师弟)等18人。未录入的却有《天隐语录》、《语嵩语录》、《半月语录》等24人。值得庆幸的是虽历经了300多年,天隐诗作仍有近100首存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造化。

  四、历代文人诗作中的中华山

  根据笔者掌握的资料推断,最早在中华山留诗的是康熙年初思南府长宁坝翰林王德本,诗作两首古律如下:

  其一:玲珑竹石锁山腰,上绕云根续断桥。

  红日照来升赤壁,暮烟收去鼎青霄。

  雨打风吹形如旧,雪花霜欺色不凋。

  永镇中华标境微,偶题诗赠动英豪。

  其二:层岩登道几盘空,目及玄微岂意穷。

  把手牵人行不得,任他痴鸟到南冲。

  钟声似着九天上,梵音延闻五夜中。

  翘首白云青障外,白云青障万千重。

  《其二》中“钟声”、“梵音”句可见中华山香火之盛。以上两首诗作具体创作于康熙何年笔者不得而知,后由天隐禅师题写在中华山寺庙前的天然石上,落款为“南滨隐人”(即天隐)。由而可见,王氏之诗应创作于康熙年初,尚且康熙版《龙泉县志稿》中也有“番上亦多刻游人诗”的记载。可是笔者曾亲临中华山寻迹,每次皆抱憾而归,吁呼,风雨300年,幽情万千缕,不知大师之迹尚存于中华山否?

  清康熙56年(1717)秋,石阡府中宪大夫黄良佐经龙泉(今凤冈)欣游中华山,只见秋风萧瑟,诗兴徒增,遂而作诗一首。他还在此诗的前面写下了序言,清楚地记载这次登游中华山的所见所感:“中华山距阡阳(即石阡)百余里,此间一寺枕悬崖,左有七星关,右有陇水溪。并三凤五狮,群山环绕,茂林修竹,异鸟幽花,四时不辍,为郡中之奇观。予道经龙泉便登游览,弗觉清兴勃然,即作长歌以志胜慨——

  夜郎崖谷竟春姿,中华胜地匪所思。

  寺枕云屏舒旖旎,门开莲座灿琉璃。

  珠林暧翠浮雁塔,金鳞骇浪耀龙池。

  层层绿荫笼朱旭,曲曲回廊抱翠微。

  左枕七星近锁轮,右带陇水长流斯。

  安禅谁制毒龙手,放出三凤与五狮。

  古松滋藓皮惨裂,苍竹凌霄叶参差。

  坐听天乐上方静,行看烟霞袖底飞。

  不知何代开初地,花鸟缤纷集四时。

  清趣恋远怡情好,佳景属易眩目奇。

  桃源寻仙途迷久,蓬莱涉海非所宜。

  当前乐国供幽兴,富贵功名竟何为。

  香厨架竹通泉径,烹茶煮水三足崎。

  饮得一餐青精饭,燃尽几根白吟须。

  高卧榻中人未去,清泪空外鹤初归。

  好洁烦襟极延赏,直欲无言开禅机。

  几回踌躇聊题壁,敢欺纱笼老夫诗。

  黄良佐在诗中把中华山比成桃源胜地、蓬莱仙境,可见黄氏的迷恋程度。诗中所提及的七星关、陇水溪等笔者都进行考证,一一皆符,证明此诗是黄氏临境之作无疑。同年,黄良佐再游中华山,从诗意中可见是深秋时节,这次他感触更深,欣然写下六首五言绝句,题为《又重游中华山题绝句六首》:

  其一:胜绝中华山,人间似不多。

  前游清兴在,今日复重过。

  其二:怪石依修竹,篱边初放菊。

  客来闻犬声,僧迎入幽谷。

  其三:高高云际寺,独自访名僧。

  秋气多萧瑟,吟肩似不胜。

  其四:远无双游履,攀杖踏阁幽。

  何时抛俗虑,长与白云游。

  其五:返照散余辉,悬岩高丈赤。

  花开落几时,阶下无人惜。

  其六:高卧赞公房,空山秋夜长。

  孤怀眠未得,待月上重岗。

  6首诗作隽永清雅,空灵幽远,300年后的今天捧卷再读陡增无限感慨,不禁使人陶醉在平仄的清韵古律之中。

  民国24年(1935)夏季黄光琦先生与好友胡琏同游中华山,见风景迷人,黄光琦诗兴勃发,即兴吟道:

  华山巍峨胜华山,恰似中岳在此间。

  万壑千峰收眼底,七星八斗动乡关。

  瑞狮起舞环球小,冈凤飞渡北仰观。

  天隐留真参造化,徽猷亘古往磐桓。

  此诗写道中华山巍峨俊秀,胜似中岳华山,最可贵的是末联中讲到天隐禅师留迹“万古徽猷”石刻,为我们进一步证明是天隐手迹无疑。好友胡琏步其韵律,和诗一首:

  一趋一步到华山,赢得清风袖底间,

  绿树青葱临壑涧,碧云紫气锁岩关。

  层峦泛翠凭栏瞻,飞阁流丹北大观。

  啜罢香茗同遣兴,更将诗酒乐磐桓。

  黄光琦与胡琏均为凤冈人,都是国民政府时贵州省议员,胡还任过黔陆军第三师十一团副官,都颇具文才。在解放前昔,前者在家中自缢,后者吞金自尽,今日捧读遗诗,品味逸趣,不禁怆然不已。

  民国27年(1938)冬月中旬,乡贤刘天禄欣游中华山,初冬时节,林木萧索,他不禁情思绵绵,写下了5首律诗,以抒无限幽情:

  《禅林初步》

  中华胜地始何年,乘兴寻来思悄然。

  荒草夕阳迷旧冢,长林古寺绕寒烟。

  禅门开处闻鸡犬,老衲迎来礼在先。

  天下名山僧占尽,恨不生在古人前。

  《曲径行吟》

  缓步园林蹴踌苔,横枝落叶扫不开。

  残碑混认鲁如鱼,曲径循行去渡回。

  怪石葳葳狮倦仗,崇岩泛峙凤飞来。

  俯视仰观形色异,人间天上费疑猜。

  《雨庭寒暄》

  空斋无酒度清宵,闲与老僧话寂寥。

  问到钵衣夸始祖,曾得冠冕弃前朝。

  迷津应向禅林问,清福原非宦海消。

  几度沉吟真如谛,小峦风雨助推敲。

  《小晴晚眺》

  叠嶂重峦古木遮,仙山静绝俗人家。

  苍松翠滴留归鹤,清风声传嗓暮鸦。

  四字镌岩含夕阳,百年诗在无梅花。

  追怀旧事情何已,闲步空庭望落霞。

  《归去余情》

  珠林小住迫归时,竹里幽怀只自知。

  草本多情谁还别,神仙有路无相思。

  前缘未缔三生石,往事觅抄几首诗。

  怅望白云青障外,教人宁不步迟迟。

  刘天禄所写5首诗作,古意盎然,隽永清新,通读全诗可见他漫步中华山,观赏风景,与中华山寺僧人闲话,并留宿山寺,归来后仍然幽情绕怀,字里行间无不流淌着他对中华山的深深迷恋。通过诗人的记叙,我们也依稀可见中华山寺当年的情景,从文史方面而言,也为我们提供了难得的资料。当然,自清朝到现在,写给中华山的诗作并非仅有这些,更为精彩的文章,还等待着我们在不断的研究和发现中去共同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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