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北干旱少雨，恶劣的自然环境，铸就了西北人坚韧的性格，顽强的生命力。江南水乡的烟雨蒙蒙，孕育了江南人的多愁善感，水一般的绵绵柔情。

——编者按

常年久旱少雨地区的人们对水之渴望，无异于像婴儿对母乳的渴望一样。事实上，水于整个人类，于自然界万物生灵，确实如此。一个籍贯在甘肃会宁农村的同学，曾经给我描述了那里恶劣的自然环境。那是一片荒凉的黄土高原，是一片缺少生命绿色的“死”黄土。碰上风调雨顺的年成，种一年旱地，全家能吃上三年五载；碰上干旱年成，三五年颗粒无收，是正常现象。据说那里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建了水窖。水窖是用那种防渗防漏的泥巴砌成的。到了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村民们就忙着把雪往水窖里塞，直到填满水窖为止，以备缺水之急。即便是如此的有备无患，那里的乡亲们对水仍然视同珍宝一般，舍不得半点浪费。早上漱口洗脸之后的水是绝对不会倒掉的，用来喂养牲口，真是水尽其用了。洗澡是生活中极平常的事，但对那里的乡亲们来说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据说那里的女孩子一生只洗两次澡，第一次是生下来接生婆帮婴儿洗一次，第二次是女孩子出嫁时洗一次。男人们只有用毛巾沾湿水在身上擦一擦，就当是洗澡了。我想像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们的生活，只觉得水对于他们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生在江南水乡，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大江大河，气势磅礴；溪水潺潺，柔情绵绵。清澈的小河，水草飘忽，鱼儿成群。水田、水稻、水沟、水井，甚至连生个儿子也不忘带个水字，叫水生；江南的乡亲们很会享受生活，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挖掘了水井，足不出户，就能喝上甘甜可口的泉水了。水到处是，因而显得无足轻重。水，可以随意抛洒，随意挥霍。最不值钱的，可能就是水了。一天爱洗几个澡就洗几个澡，想洗多久就洗多久。夏天每天洗三四个澡，都不奇怪。
　　
江南水乡，处处绿色，满目苍翠。名山大川，小山小溪，处处皆是。有山有树的地方，必定有水；有水的地方，必定连着山。山水相依，万物和谐。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北干旱少雨，恶劣的自然环境，铸就了西北人坚韧的性格，顽强的生命力。江南水乡的烟雨蒙蒙，孕育了江南人的多愁善感，水一般的绵绵柔情。
　　
江南水乡的水是有灵韵的。历史上许多文人骚客不吝笔墨，赞美美丽的江南，赞美江南的秀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为水郁闷，为水缠绵，为水痴狂，为水歌，喜怒哀乐，尽在其中。
　　
水是有灵韵的。水有灵韵，源于人类对水的呵护，源于人类对水有一种感恩的、虔诚的心。

　　我在想像，远古的西北，大概也像江南水乡一样美吧。举步皆水，处处绿色，充满生机。或许是因为年年征战，树木一片接一片地被砍伐；或许是自然界中的天火，把成片成片的森林烧光；或许是人类伟大的创造力和征服自然的破坏力，让一片一片的森林变成了耕地；日久月深，造成了今天荒凉的大西北。
　　
我在想像，远古的江南水乡或许不是天生丽质，或许就像现在的大西北一样，处处黄土，处处黄沙，处处荒凉。或许是因为生在江南的先祖们对自然对水的感恩和呵护，对水的虔诚膜拜，植树造林，化荒凉为绿色，化丘壑为森林，才孕育成了今天的江南水乡。
　　
我在想像，以前的太湖美美在太湖水，因为现代工业文明的污染，蓝藻疯长，太湖居然不美了，老百姓们开始闹水荒。相同的命运还有巢湖、滇池、海河、辽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孕育了人类生命的河流！昔日让人梦萦魂牵的江南水乡，由于现代的人们忘却了水的恩德，泯灭了良知，而被肆无忌惮地糟蹋着。昔日的江南，处处皆水，鱼虾成群；今日的江南，有的地方可能已是污水横流，鱼虾绝迹，臭味刺鼻，看水一眼，如见瘟疫，如梗在喉！我在忧虑，曾经的江南水乡，有朝一日真有可能成为梦里水乡了！
　　
我们应该万分地感谢我们的先祖们！他们交给我们的不是混浊的空气，肮脏的水，光秃秃的山头，他们留下的不是千疮百孔的家园！他们留下了洁净的空气，清澈的水，还有肥沃的土地，大片大片的森林；他们留给我们的是充满生机的美丽家园。
　　
我们也应该想一想，百年千年之后，交给子孙们的该是怎样一个家园呢？
　　
当地球上还剩下一滴水的时候，那一定是人类的眼泪，是人类悔恨的眼泪，是人类乞求水原谅的忏悔的眼泪。这不是危言耸听。
　　
饮水思源，人类不能对水忘恩负义啊！人类的发展，不能靠出卖孕育地球生命和人类生命的水而发展；不能靠玷污我们的母亲河的乳汁而发展。这样的发展是令人羞耻的。这样的发展吃的是祖宗饭，断的是子孙路啊！
　　
水之灵韵，来源于人类对水有一种感恩的心，报恩的心。水之无情，皆因为人类的对水的忘恩负义和恩将仇报，而遭到水无情的惩罚！人水无仇，相煎何急！人水相依，万物和谐！水之灵韵，人类之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