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板情结

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关于跳板的解释有许多种，其中“搭在车、船等的边沿，便于人上下的长板，比喻作为过渡的途径或工具”是最接近我要写的跳板的含义。在我们“水乡”，常见的跳板是架在水池边或河塘边沿的，从而可以踏在上面洗瓜果蔬菜和衣服等。
　　
从前的河和池塘在记忆里一直是清澈见底的。那个时候我还挎着母亲缝制的书包，上学放学总要经过大大小小的池塘，和一条不宽但养活着一大群人的河。池塘边和河岸边总能见到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跳板。
　　
可能是因为自家没有池塘，所以我一直有迷恋跳板的情节，总是喜欢跑到邻家池塘边的跳板上玩水。在夏日，如果见到那种离水稍微高一点的跳板便坐在上面，把两腿放在水里。水的清凉瞬间就能渗入骨髓，现在看来那情景算得上是一种与自然的融合或者说贴近。
　　
最近总是有关于跳板的一些片段从脑海里不断跳出来，让我隐约地觉得跳板也是一种文化，是一种乡土文化。它具有的特色能把那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和生态面貌呈现出来。

跳板的构造十分简单，有的时候就是一块厚厚的木板，也可见几根细小的树干并列摆在一起搭建的跳板。家乡的跳板只喜欢干净、热闹的地方。
　　
那时候村里主要以种菜为主。家里种了两亩地菜，每天晚上要洗好菜，第二天父母会推着板车把菜运到市场上去卖。傍晚的时候，母亲总让我提着菜到河岸边去洗，那块跳板偏厚，而且陷在淤泥里，但恰好淤泥又不会漫到跳板上来。柔软的清水在指缝间来回窜动，在菜叶间轻轻舞动，美得像婀娜的柳姿。
　　
池塘、河里的水还可以用来洗衣服，甚至洗澡做饭。男人们总是光着膀子叼着烟慢悠悠地迈到岸边，踏在跳板上，抽完手里的烟再用桶打水。那个时候连“摇井”都很少，家家户户用河里的水洗菜、洗澡，甚至烧开泡茶喝，从不会有所顾虑。
　　
春天来的时候跳板总是湿湿的，因为种菜的时候总是需要挑水去保证土壤的湿润。夏天来的时候，总是见有些小孩子光着身子站在河边洗澡，父母便在一旁洗菜。冬天的跳板也是生动的，妇女们拿着棒槌在岸边槌衣。
　　
农家人在做跳板的时候，他们只是想制作一种工具，但在我成长的岁月里，跳板已经成为了一种独特的记忆，沉淀在我的缅怀之中。一般很少有人特意去留意跳板，但它实实在在象征着农家生活的朴实和勤劳，象征着孩提时代的童年纯真和快乐，象征着一个乡村的乡土气息。
　　
现在再回到家乡，却很难再见到跳板了。走在乡间或许还能在杂草中找到跳板的影子，但它仿佛已经孤独地老去了。跳板的韧性也早已失去了，踩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它骨骼在响，惊得我弹开脚生怕它夭折在我的脚下。就连池塘边的跳板也不见了，现在的池塘除了养鱼已经没有其他风情了。
　　
剩下的只有记忆，只有一种缅怀的记忆保存在脑海里，那个炊烟缭绕水波荡漾的村庄已经消失在了快节奏生活的步伐里。跳板消失了，却又永久地活了下去，它留下的除了记忆是否还留下了更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