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动力也是压力——被大爱包围着的北川学生
陈礼明性格内向拘谨,但打起球来很不内敛
陈礼明说在地震后,他感觉自己和同学都一下子长大了。比如除了吃饭其他钱很少花,更不乱买零食,上网吧。更自然地去帮助人,而不是刻意或者寻求感谢。在和陈礼明走路的时候,他会非常顺手地去捡起路边被风吹落的衣服,推一下正在上坡的坐轮椅的同学。有感恩的心,对得起帮助他们的人。成为所有北川中学学生学习的动力,也成为他们心头的沉重压力。
不再提地震
不再提地震,尤其不在原北川中学学生面前提地震,是现在北川中学所有老师同学一致认同并实践的。16岁的陈礼明,在地震后升入这所学校。他是北川县陈家坝人,在那里上了小学和初中。现在,他是北川中学高一6班的团支部书记。 “反正我是不会出言伤害他们的,在他们面前我是不会说5.12地震的,如果有伤他们自尊心的,我绝对不会说。”陈礼明说的他们,是指原北川中学的学生,尤其在地震中受了伤的残疾学生。高一6班一共有6位原北川中学的学生,他们都是在地震中受过伤,并留下了终生残疾。
在北川中学的校园里走,常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些因地震而残疾的学生,在他们身边总是有同学陪着。现在,几乎每个班级中都有残疾学生。 “伤害他们心灵的话我们绝对不能说。比如说我们上体育课,干了些什么,这就不说。因为他们有的没有脚了,不能跳,不能走路。我在想我要是那样的话,我会怎么办。”陈礼明的这种认识并不是他个人有的,而是所有北川中学老师同学一致的做法。
高三5班的魏岚,在地震后有了很多新同学。因为地震时,北川中学的高二年级伤亡严重,现在的高三5班,是由原来的好几个班合在一起的。“老师不让我们说地震,我们也不说。”见到魏岚时,她正和几位朋友聊天,笑容不断洋溢在脸上。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还会不会和朋友说起地震,她很坚决、快速地否定,并岔开话题,继续和朋友嬉闹。
年轻的语文老师刘祖红,是陈礼明的班主任,这是她带的第二届学生。“为什么不要学生提呢?比如说“5.12”他老是不会忘记,写作文和回答问题都会想到5.12,给你的感觉是,这些孩子们脑子里面主要装的就是这些东西。所以我要他们学会遗忘,不然的话,主要的精力没有办法用在其他事情上,所以慢慢淡忘可能会好一点。” 至于学生们到底淡忘了多少,这位和学生们共同经历生死的老师,显得不那么肯定和自信,“我想应该是从表面上忘记。从心理上忘记是不可能的,确实很多人都没有再提。现在一提起这件事他们能比较理智一点,没有像以前难以接受,很久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现在很多学生就是既接受了这件事情,同时还要从中慢慢去悟出一些东西。”
原北川中学的学生更容易抱成团
尽管和新同学朝夕相处快一年,但对于那些经历过共生死的原北川中学学生来说,他们更容易抱成一个团,更喜欢彼此说些知心话。在北川中学长驻的心理援助组织,心灵花园的林绚晖老师讲了一件亲历的事情。新学年开学后不久,学校分班。原北川中学的学生,男生女生全部抱头痛哭,连着好几天,怎么劝都没有效果。后来还是老师说,要记住你们不是只代表着自己。他们才理性地接受学校安排。另外从高三情况看,尽管这些原北川中学的学生分到不同的班,但他们还是常会几个人抽空见面,聊会天。
“刚开始,我们班只来了一个男生,他是大腿截肢。那会他可沉默了,很少说话。后来,又来了几个,他们才一起玩,慢慢变得开朗了。” 虽然是班干部,但陈礼明和原北川中学的同学接触并不多。他将这归结为自己的内向和孤僻。“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她的手废了一只,我就对她说没什么的。她很自卑,说如果夏天来了怎么办之类的。我想帮助她,就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样自卑。”陈礼明和这位女同学是前后座,但他们的交流也仅仅限于学习,虽然陈礼明和同学们在老师的启发下,早已学会自然无意识地,不被他们发觉地帮助着这些同学。
但作为班主任的刘祖红,并没有觉得学生们在融合上有什么问题,“从目前看来,我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有可能是他不愿意表露出来,因为如果他越表露出来越难受。” “只是有些学生,觉得自己经历过地震以后,没有以前聪明,也没有现在学生聪明。”这是刘祖红最为常见和担心的问题,尤其在2位因地震留级的原北川中学学生身上,这种担忧和焦虑更加明显。“今天有两个学生来找我,他担心的问题是觉得自己学过一遍了,如果考差了的话,是不是同学们瞧不起他。” “我觉得最终是要靠他们自己的,所以他们一定要学会自强和独立。”刘祖红说,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让这些孩子学会自强和独立,“比如说现在很多的关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这样的话他才能够逐渐明白,不然,哪一天他真的一个人的话,他可能承受不起。”
孩子们更加懂事,和老师关系更亲密
陈礼明是个懂事并且早熟的孩子。每当记者夸他能干,懂事时,他总会重复一句话,“你不要小看农村的孩子。”但其实,陈礼明的懂事不仅仅因为他来自农村,更来自这次地震。当说起地震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是什么?他的回答是,爸爸妈妈。
“家里房子都倒了,爸爸妈妈很不容易……”陈礼明说在地震后,他感觉自己和同学都一下子长大了。比如除了吃饭其他钱很少花,更不乱买零食,上网吧。更自然地去帮助人,而不是刻意或者寻求感谢。在和陈礼明走路的时候,他会非常顺手地去捡起路边被风吹落的衣服,推一下正在上坡的坐轮椅的同学。 “他们比以前要成熟了,这是肯定的。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都很懂事,我觉得他们跟我带的第一届学生感觉就不一样,那时候学生还有小孩的感觉。”
刘祖红老师说,学生的成熟和懂事不仅他们自己感觉得到,老师们也在点点滴滴中感受着他们的成长。“他们从地震中感悟到了很多东西,比如生命,比如人生价值。也许他们的一些想法不是那么正确,但那是经过自己想的,思考的。” 其实,从地震中得到思考和感悟的又何止学生。在北川中学的校园里,能时时见到老师和学生愉快交流,哈哈大笑的场景,他们的亲密和随意就像是一家人。“我学生都叫我刘姐的。他们啥话都跟我说。”采访当天,北川中学正在开运动会,刘祖红扯着嗓子和一帮学生,给场上打球的男孩们加油。 “从经历地震以后,我自己都有变化了。所以我对学生,我觉得很不容易,应该关注他们,关心他们。有时候生命太脆弱了,能够在一起一天,就要珍惜那一天。不管他们怎样,我都是在他们身边。所以你看他们打球我都在他们身边,我看他们究竟打的怎么样。”刘祖红边说边往球场上瞅,唯恐拉掉一个漂亮的好球。
陈礼明的成绩现在是全年级300多名,说起学习,陈礼明更加沉默,不多的言语中透着焦虑和不安。“我觉得我挺努力的,但费了很大的劲还是不行。老师就说我学习方法欠佳。”懂事和早熟,让他认准了只有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才是好的,才能对得起那些帮助他们的人。有感恩的心,对得起帮助他们的人。成为所有北川中学学生学习的动力,也成为他们心头的沉重压力。
林绚晖老师认为,现在北川中学学生懂事是一个方面,但是也反应了,由于外界的大爱,让这些孩子承载了太多的感恩、感谢。让他们觉得如果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就对不起别人,对不起帮助自己的人。她认为虽然感恩教育是必须且正确的,但是如果拿这些来始终提醒孩子要好好学习,却不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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